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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公子,这一点我很想否定。 如果更早一点……在我遇见一之江前发生这个状况,我一定会消失不见吧。 光是想到这里就令我感到害怕。 ——但我也庆幸是‘现在’发生。 “我啊,很高兴她梦见我啊。” “真的吗?可是,如果不是她想到你……” “就是因为她想到了我,我才能同时拯救你们两个啊?” “救我们两个……?” “没错。所以,你就带我去她那边吧。” “……可是,如果那女孩……得知事实的话,一定会……” “放心吧!” 我紧握住‘神隐’的手。 “……!” “放心。音央她……我认识的音央内心非常脆弱!” “咦?” 原本现在该说:‘因为她很坚强’,让她感到放心才对。 但那才会适得其反。 “就因为她很脆弱才会装强。为了不输而努力。她……就因为脆弱,才更能面对事情的真相。如果她承受不住的话,我随时都会帮忙。我的同伴们一定也会帮忙。所以,我绝对会让一切完美落幕!而且也会救你!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种烂空间,一定会……救你出去!!” ‘神隐’睁大的双眼里,开始累积大颗的泪珠…… “……疾风先生……你愿意,解救我吗……?” “我是‘主角’,本来就是专门负责解救哭泣的女主角们!” 经我如此一说—— ‘神隐’就这样开始落泪。 “我明白了……一切就……交给你了。” 她闭起眼睛,低头细语。 “‘妖精庭园(Fairy Garden)’。” 之后,周围就变成一座受到荆棘所围绕的广大庭园。 花坛里种植着五颜六色的美丽花朵。 然后,在中央拱门的前方……最深处的墙壁上…… “音央……” 穿着制服的音央,像是公主一般被荆棘缠绕住。 “那女孩自从那一天,害怕自己的梦会让你消失……就在无意识下想放弃自己的存在。之后,她就一直躲在这里。” “即使如此,她还是作了我的梦吗?真是的……” 绝对不开口求助的坚强。 也因此才会情感溃堤。 虽然我觉得她应该像我一样忠实自我……不过,她那带着刺的任性态度才是优点吧。 “所以,那么……我们走吧。” 当我向前跨出第一步时…… “啊!” ‘神隐’一叫出口,两侧的墙壁就开始伸出荆棘的藤蔓。 仿佛像是要阻碍我前进,在我面前扭动着。 “你为什么要来?” 音央睁开眼睛瞪着我……操作这藤蔓的人是音央吗? 然后,从这阻挡动作来看,她似乎不想让我靠近。 “还不都是因为某人梦见我。” “唔呜,那是……” “开玩笑的。当朋友,而且还是美少女有麻烦的时候,当然应该拔刀相助啊。” 当我无视眼前的藤蔓,打算继续向前走的时候…… “危、危险!” ‘神隐’惊叫的同时,那些藤蔓就突然缠上我的双手。 棘刺穿越运动服刺入我的皮肤,产生剧烈的疼痛。 “不要过来!”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不在意痛楚,继续往前走。 “疾风先生!这座‘妖精庭园’……就是她的内心世界!一个不让任何人踏入,完全封锁的空间……如果她将疾风先生视为外敌,就会被不计其数的荆棘袭击!” 我还在暗赞这地方的名称好帅咧,原来还有这种效果。 女孩子的内心被荆棘所封闭,还真合音央的个性。 “好,我知道了!” 想把我当作外敌就随便她吧。我如此想着,又往前踏了一步。 快速伸来的荆棘继续刺入手臂,甚至制造出伤口…… 但这种东西,和刚才的头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不要……讨厌,不要过来!!”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喊这种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强暴犯的台词啊。” “啰、啰嗦,笨蛋!” 即使藤蔓进一步缠绕住我的手脚以及身体,但我还是毫不在意地往前走。即使手、脸颊、脚、胸部都被划伤,但这些痛楚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我大概就是有……这么生气。 “笨、笨蛋,你、你已经全身都是血了呀!”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也知道这么说很过分。音央紧咬着唇,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瞪着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做到这种地步!” “什么这种人,你不是出名到有粉丝的音央大人吗?” “我就是不值得!因为我、我可能害很多人消失了呀!” 我感觉到身后的‘神隐’屏住了气息。 “老师、爸爸、妈妈还有朋友……全部、全部都是因为我作了梦,才会消失的不是吗!?然后,连文字也……!” 音央她已经发现了吗……不,应该说她白己早就察觉到了。 如果自己周遭所重视的人一一消失,当然会觉得奇怪。 就算‘世界’再怎么进行修饰,也无法填补内心所有的空缺。所以……音央还记得。 她记得自己作了梦,和对方一起度过的时光。 她记得自己很快乐,以及消失之后的悲伤。 就算‘世界’能够调整记忆,也绝对无法操弄感情。 “所以,消失掉算了……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人,干脆消失掉最好!!” 当我正打算继续靠近,不只是两侧的墙壁,开始连四面八方的墙壁都有荆棘藤蔓朝我伸来。仿佛像是在宣示,不让我再靠近任何一步,强而有力地缠绕在我身上。 “所以……所以,不要过来,文字……我已经注意到了。” 她的大颗泪珠开始滑落下来。 “我……我并不是真正的音央!” 一瞬之间。 周围所有的荆棘、以及庭园内所有的花朵,全都染成鲜红色。 ‘妖精的神隐(Changeling)’ 那是叙述妖精将自己的孩子与人类小孩调包的传说。 曾经失踪一晚的音央,被说成:‘像是换了个人’。 没错,那个传闻就是本次事件真正的原因。 平安归来的音央是‘妖精’。 而真正的音央则待在‘妖精国度’。 这件事情‘成真’了。 也就是说,在大家面前表现开朗,留着‘淡茶色的头发’,如同偶像般存在的‘音央’才是‘Lore’。 ——‘真正的音央’……则以‘神隐’的身分一直待在梦中。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冒牌货,为了我这种人,长久以来……身为‘音央’本人的你……还要一直去执行‘神隐’!!” 音央哭喊着。就连身后也开始传来哭泣声。 “那是……因为……” “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像我这种怪物,让喜欢、重视的人消失!!” 音央和音央,隔着我争吵着。 “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希望。” ‘神隐的音央’带着哽咽说道。 “希、希望?” ——没错,大概,就是因为希望。 了解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人类世界的音央,在梦中一直看着‘妖精’。既然她们是同一个人,想必会喜欢或讨厌的人也都相同吧。 所以,在消失之前。她希望至少心情上能好过一点。既然都要消失,至少要保持内心宁静……丧失的痛楚,由自己承担就好。只要妖精能在不知情下,过着快乐的生活就好。 没错,她就只能放弃。 因为‘妖精’是‘Lore’,一旦传闻消失就会跟着消失。 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因为她以为自己是‘音央’,也无法消除掉任何人。也许她也曾想过如果‘妖精’消失不见,自己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因为她发现‘妖精’正过着自己想像中最美好的人生,快乐地生活着。而且,她的喜悦也传达到自己的心中。 所以,为了让她继续存活下去——只能由自己下手。 只有以‘神隐’的身分,持续不断令人类消失,才能维系‘妖精’的存在。 为了不让那开朗的笑容消失。 为了不让自己的分身……不让自己的‘希望’消失。 少女选择成为名为‘神隐’的鬼怪。 如果说这就是——‘妖精的神隐’这个都市传说的话…… “开什么玩笑!!” 我不禁大喊,两位音央同时屏住气息。 “唔喔喔喔喔H” “喂、等等、别乱来,如果硬扯的话……” 大量的尖刺开始刺入皮肤。 如果我再继续硬走,可能会伤到重要的血管。 可是,那又如何! “我现在很生气啊,音央!对你们两个都是!” ‘!!’ 两人还是同时屏息。 荆棘刺到眼皮,我还是把脸向前挺。 荆棘刺到手腕,我还是把手往前摆。 荆棘刺到脖子,我还是……往前踏步。 此时,我的血开始顺着鲜红色的藤蔓流下。 “住、住手,文字!!” “请你住手,疾风先生!!” 前后都传来悲痛的喊叫。 如果是平常的我,一听到女孩子发出这种声音,一定会忍不住道歉吧。 我总是认为,要让女孩子的脸上常挂笑容才行。 但是—— 因为我现在感到十分气愤,没有心情去在意那种事情! “虽然不能说那是错的,但我就是不喜欢!!” 连我也明白自己全身是血。 我靠着沸腾的脑袋,硬是把快要贫血的意识撑住。 “什么自己消失就好,自己承受痛苦就好,那样根本就不对吧!音央就该强势地说:‘啰嗦,笨蛋!’之类的!伸长脖子看你胸部的男生不是只有我而已啊!理亚也说过有女孩子是你的粉丝!明明有许多人需要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地消失,你这笨蛋!!” “什……才轮不到你说我,笨蛋!!” “还有担任‘神隐’的音央也是笨蛋!什么牺牲自己就好,那种事根本毫无意义!其实你也很想到外面去吧P很想和音央一起欢笑度日不是吗!?干嘛放弃得那么彻底,笨蛋!!” “……怎么可能……能在一起……就是因为办不到才……!” “办得到!!” 我予以断言。 “我来处理!所以不要放弃!!你们两个不要只有胸部显眼,应该把自己真正的心意也说出来H” 没错,就是心意。 在没有听到她们真正的想法前,我没有停止的打算。 “啰、啰嗦、啰、嗦啰嗦————!!” 更大量的藤蔓朝我袭击而来。 强而有力的藤蔓绞住我的身体,尖刺则化为锐利的刀刃。 它们打算包住我的全身。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全身’是不会被包住的。 从刚才……不对,一直都是。 我就感觉到背后的热度。 “那、那个……疾风先生?” 站在身后的‘神隐’已经察觉到了。 明明‘妖精庭园’会完全排除‘外敌’,但就只有那个部位不受其影响。 “为什么疾风先生的背上……没有被荆棘包住呢?” 就在她提出这个疑问时……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然,一阵来电铃声大声响起。 在两人惊讶时,铃声自己停止了。 ‘喂,是我。’ ‘D-Phone’开始传出像是机械音的声音。 ‘我在你的背后。’ “你……你是……” 音央十分惊讶。 同时,我的背后也感觉到她的存在。 那就是我一直感觉到的热度。无论我身在梦境或是天涯海角,都会即刻现身的少女。 那人,毫无疑问是…… “一之江!” “居、居然梦到我……你好下流!” “不对不对不对。咦,是这样吗?” 现在是在梦中。 意思是说,一之江的确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而且,你还和两位大胸部的女孩子在一起!真是下流!”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的确,两位音央是同一人物,身材都很好。 难道说,一之江其实很在意自己的身材? “这种小玩笑根本不重要,文字。” “嗯,你果然在啊。” 一之江这个人,好像每次出场都必须来一段小玩笑才行。 也许她其实很讨厌严肃的气氛。 托她的福,我的脑袋好像冷静下来了。 “咦、你、你是一之江小姐……吗?” “是的。我就是变身成为傲人身材的一之江。这下子有三个波霸囖。” “咦、咦?” ‘神隐’的音央非常动摇。 至于妖精那一位之所以会无言,也是因为曾经看过她登场的缘故吧。 哎,会感到惊讶也是当然的。 一之江就算成为‘Lore.g的状态,也绝对不会变什么波霸。更正,我是说这个属于她的领域,‘无论任何人都无法踏入,完全封锁的空间’的‘妖精庭园’,原本不可能会有‘其他存在’入侵的。 但是,一之江…… ‘月隐的玛莉玩偶’,她能够出现在任何空间。 直到‘杀死’我为止,无论我在哪里她都不会放过。 “是说……你一早就和雾香同学卿卿我我,到梦里又和真正的音央同学卿卿我我,然后现在又为了和妖精的音央同学卿卿我我而在说服中是吗……你这个人还真是没有节操。” 一阵阵不是出自于荆棘的刺痛感,不停地刺着我的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荆棘的刺没那么痛,这个尖锐物却痛得要命。 “……所以,拜托你帮忙一下。” “呜哇,你居然连否定都懒了。” 我听见背后传来叹息声。 ……对于这位一直守护我背后的少女,我真是既感谢又抱歉。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一之江还是和平常一样,冷静地问道。 “只要我杀了真正的音央同学,‘神隐’就会毁灭,而已经被大家所认知的‘音央’同学则会回来。由于我本身拥有‘能确实加以抹杀’的轶事,就算对方是神隐、就算对方是神,我都照样杀给你看。” “……嗯。” 她之所以会如此断言,也是为了更加‘彰显自己的存在’吧。 所以无论对象是谁她都照杀不误——为了让自己维持‘强大Lore’的地位。 “可是,如果那么做的话,身为本人的她当然会消灭。不只是形体,甚至连记忆都不会留下——虽说,以她让这么多人失踪来看,这样的结局也很相称。” 我知道一之江是刻意这么激我的。 我用力咬紧牙关,点头同意她的‘罪过’。 “附带一提,如果不杀了她就离开这里,‘神隐’将会留下,那位‘音央’同学又会忘记这件事……再度引发‘神隐’事件。想必未来将会持续不断地发生吧。” “……这样啊。” 面前的音央,以及背后的音央。 两边痛苦的心情都传达了过来。 “你打算选哪一边?” “不要故意再把选项设成二选一了,一之江。”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个性,才让我更想设成二选一呀。” 彼此的话语中都带着苦笑。 一之江和我都早就决定了。 之所以作这样的确认,就只是故意的。 ……我们的决定到底带有何种意义? 这是让我们彼此进行确认,一种类似仪式的行为。 所以,我开了口——说出第三个选择。 “欸,你们两个。” “……是。”“……干嘛啦?” 前后同时传来回应。 “你们要不要也成为我的故事?” 这就是,我一进入这个梦就决定好的事情。 “至少,我已经无法挑选其中一边,或说什么两边都挑之类的。音央……喔,我是指妖精这边。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在一起很快乐,而且被你骂笨蛋的时候,不知为何我会很想笑。” “……被骂笨蛋居然还那么高兴,你是不是变态呀……笨蛋……” 听到这样无力的回答,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然后,黑发的音央……你真的对我很好。我真的不能让你这样的女孩再孤独下去。” “可是,那……只是为了让你消失的温柔……” 我不禁想起,之前曾提过小红帽的故事。 大野狼先以言语让人安心,然后再一口吞下猎物。 但是,就算温柔只是欺骗人的手段,受到温柔对待的事实还是会存在。 当时我感到高兴的心情……不是假的。 就算知道自己遭人背叛了,如果那样的过程中夹带着真心,也许也能加以原谅吧。 “你不希望得救吗?” “………………” “无论碰到哪种坏孩子,我都会先动手拯救他。所谓报应或罪过之类的……绝对不是消失或死去。而是得抱着那些心情,感到后悔或痛苦或反省,就算会作恶梦,也得一直活下去。” 虽然世上也有不那么做的,像是‘Lore’那种鬼怪。 但这个音央是人类。 而那边的音央也拥有与人类相同的感觉。 既然如此,她们两个……都能背负着罪业活下去吧。 我是这么相信的。 “而且饭真的很好吃。我啊,原则上最喜欢温柔对待自己的人。” “可是……我……连你都打算消除掉……” 我听见呜呜的哭泣声。 ……真正的音央到底是有多爱哭啊? 然后,我这个人……还是对女孩子的眼泪没辙啊。 “所谓的温柔,是被对待者的主观感觉。你看看雾香,她虽然很温柔,但对她本人而言全都出自计算喔?” “………………” “你看看一之江,虽然她到头来还是很温柔,不过那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消失,还有增加自己‘Lore’故事的强度喔?” “哎,我是不否认。不过你就算察觉到这点,还是相信雾香同学和我的温柔吗?” “当然,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故事……最重要的女孩啊。” “你这个后宫浑蛋。” 一之江埋怨着。但她的不满已经减缓许多。 “一之江,拜托你。” “……真拿你没办法。” 荆棘藤蔓依旧顽固地包着我。 但是,当一之江在我背后时——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 “音央,你有听见吧?” 被荆棘因禁的音央颤了一下。 接着。 我立刻就出现在音央身边。 “这是……忆起跳跃(Ringer Bell )。” 此能力能在一瞬之间,移动至听到声音的人物身旁。 音央已经近在眼前了。 所以我不顾受伤,把手伸进荆棘内。并且握住音央的手。 “……你这个人……真是笨蛋耶。” “你也和我差不多吧?” 看到我的笑脸,音央总算——露出放松的微笑。 “……你也有话想说吧?不是对我,而是对她。” 我指了指在后面哭泣的正牌音央。 没错,以往音央不曾与‘她’相认。 直到现在,她们才第一次能够面对面。 “嗯……我知道了。” 以音央而言,她必须面对‘无知’这项罪过。 其实她一定很痛苦,也很难受……但是…… 她还是决定踏出荆棘城墙,毫不畏惧自己是否会受伤。 ‘妖精’第一次走向真正的音央。 “啊……” 看到妖精靠近过来,音央本人虽然有点害怕。 但她并没有逃走,留在原地等着。 “……抱歉,我没有察觉到你,害你一个人孤单。” 不只是双亲而已。对于妖精的音央来说,对方是‘妄下判断’而消除了自己的朋友和喜欢四人。 ——但是,她的眼神中却没有愤怒或憎恨。 就只有很合她个性的,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 “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吧?我、虽然是‘Lore’……可是我不想消失。也不希望为了活着而害生出我的你消失不见。” 妖精的音央伸出满是鲜血的手。 看了她的手,真正的音央又掉了更多眼泪。 “可是……可是,我……” “……嗯,我想我们两个一定不会被原谅,未来也可能会面对为了生存而必须消除谁的时候。可是,我想应该还有其他方法……也许还可以只把坏蛋之类的神隐掉哟?所以,你不要再一个人下决定了……我们一起思考吧?思考不让我们消失的方法。能够一起……快乐活下去的方法。” “……我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有什么办法,总比让你随便乱消除别人好吧……” 接着,妖精的音央转向我们。 “而且,好像还有会帮助我们的超鸡婆
同伴在喔?” 她笑着抛了个媚眼。啊啊,真不愧是流行杂志的模特儿,这位未来的偶像还真擅长抛媚眼啊。我如此想着,并且朝她竖起大拇指。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然后……爱哭鬼的音央,哭着拉起音央的手。 并且扑向她的怀抱。 之后,‘D-Phone’发出了声响。 “‘妖精的神隐’的‘Lore’,收服成功。” 我向背后的一之江说道。 戳! “好痛!?” 不知为何,她只有用一记戳刺来回应我。 第二卷 后话 Lore之间的对话 ◆2010-??-??T??:??:?? "Mayoiga" ◇View Side : Witch of Witches◇ 我以手上的魔导书挥向扑过来的村民。 他们在一道撞击声下化为粒子,消失不见。 ……我好像没看清楚就吃掉了,如果是位粗壮的大叔怎么办? 算了,反正这里的村民们全都是一些吃了以后也没什么感觉的孩子。 “喔,魔女小姐你好像很强呢?” “像这种运动能力与凡人无异的孩子们,一点也不难应付哟。”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Lore’。就算是魔女这种听起来好像没什么身体能力的存在,也不至于会输给普通人类。 “喔?” 此时,我突然感觉胸口变热……身体内感受到一阵暖意。 这个感觉……带着温柔的坚强。 ——啊啊,原来如此。 “看来文字好像已经攻略了‘妖精的神隐(Changeling)’啰?” 我想刚才那是文字松了口气的心情。 因为我和他已经联系在一起,所以能够感受这种心情。 “是喔……那么被她命名的我,难道会消失不见吗?” “我也不知道耶。也许还能以村子类‘Lore’的身分留下来,但词乃这个个性可能会消失不见哟。毕竟你的‘母亲’已经被吸收到其他故事里头了。” “喔……不过呢?” “嗯?” 即使正在交谈,词乃还是不忘派出村民攻击。 逐一进攻而来的村民们映入我的眼帘。 ……我开始觉得有点懒了。 “嘿。” 我弹了一下指头,周围开始出现虫群。 虽然这次是一个小孩子拿着菜刀扑过来,但是在村民碰到我之前,就被虫子包围、消灭掉了。 虽然之后又得分给虫子们好多血,不过今天我的身体很健康,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说‘食人村’打倒了‘魔女’,会如何呢?” “喔……那样的话,词乃的名字的确可能会留下来呢。” 原来如此,如果能够吸收更强且更有名的‘Lore’,自己就会变得更强更有名。 如果词乃能够在自己还存在时达成,就有那个可能性。 原来如此呀。 “何况,魔女这种东西——” “嗯?” “遭到村民捉住因禁,也是故事中常见的桥段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我感受到许久不曾有过的寒气。 看了我的表情,词乃露出满意的笑容,并且高声喊道: “‘疯狂的魔女狩猎(Salem Night )’!” 没错,那正是我的弱点之一。 当词乃抬起手的时候,我立刻打算避开。 但她的动作比我快。 下一秒钟—— 滋!! 我的腹部被一个物体从背后刺穿了。 啊啊,我记得这个东西。 是‘枪’。 在我被枪封锁行动的瞬间,四面八方都有同样的长枪飞来。 全部都刺在我的身体上。 我好久没有像这样,体会到皮肤撕裂、肌肉刺穿,以及骨头碎裂的感觉了。 “啊……咳咳!” 喉咙深处涌上一阵血块。 虽然有点难看,不过我还是不得不吐出来。 之后,枪开始燃烧了。 “啊哈哈!‘魔女’和‘村子’很合不来吧?而且魔女的下场,总是被村民们烧死吧?” 说起来的确是那样没错。 我们‘Lore’之间是有相生相克的关系。现在‘魔女’的‘弱点’完全被抓到了。 我闻着自己的身体被火烤的味道,不禁觉得有点怀念。 记得以前也曾碰上这样的魔女狩猎呢…… 不过我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白己碰上的。 这是‘魔女’这个‘Lore’本身所带有的记忆,让我回忆起来的。 “啊啊,说得也是呢。如果你不是词乃,而是‘村子’本身的话……我的魔女人生可能真的会结束也不一定。” 我在燃烧的视线范围内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愉悦。 “嗯?输了不甘心吗?好呀,我还真期待魔女最后会说些什么呢?” “是吗?那么我就说些符合魔女作风的话啰?” 我勉强举起右手,以被烧得焦烂的食指指向词乃。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女孩子也和恶魔订了契约’……是的,我‘招认’了。” 话一出口。 “!?” 下一瞬间,词乃的身体……也被大量长枪刺穿了。 在她身旁的村民们,突然以手中的凶器攻击她。 “咦……为什么……?呜!” 词乃的笑容还来不及消失,她脸上带着不解,低头吐出了血。 “因为词乃借了‘疯狂的魔女狩猎’的典故。魔女是能够生出其他魔女的。如果你还只是‘村子’的话,我就无法指名你了呢。不过,你却是一位名为‘朱井词乃’的女孩子。所以……” “……会被当成‘魔女’……遭到杀害……?” 即使如此,词乃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能做到这种事……‘Lore’性质上……不是无法说谎吗……?” 正如她所言。 虽然像‘Half Lore’那样由人类生出的‘Lore’,会因为拥有意志而能够使诈。但像我和她这种天生的鬼怪,是有制约存在的。 也就是‘无法改编故事’这样的制约。 所以才会形成情报战或斗智。毕竟一般的纯‘Lore’是无法说谎的。 但是—— “因为我是魔女呀。魔女所说的话全部都是谎话。那就是我的能力……” 燃烧我的火焰消失了。 贯穿我的枪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词乃现在正被当成‘魔女’燃烧着。 ……‘Lore’与‘Lore’。鬼怪之间的对决,结尾总是突如其来。 “‘魔女的巧言(Witch Lore )’——看来身为‘Lore’的狡诈程度是我赢了呢,词乃。”“啊、啊哈……是喔……” “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如何?你想消失吗?” “咦……?’ “被我吃掉的‘Lore’,会永远在我身体里活下去喔。” 手上的魔导书闪着红光,我的伤开始恢复。 看到这幅景象,词乃瞪大了眼睛。 “……我可以不消失吗?”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Lore’喔。” 如果丢着不管,‘朱井词乃’这个‘食人村的Lore’也会自动消灭。 因为身为命名者的‘神隐’,应该不愿这个因为她的命名而吃了大量人类的‘Lore’存活。但是,以‘Lore’的立场来看……那是非常任性的做法。 我们是由人类的传闻所生。也就是说,因为有人类需要才会生出我们。 就算是在无意识下,生了以后却又擅自抛弃掉。 那不是有点过分吗? 所以我才吸收‘Lore’。 这是为了有朝一日,要让被我吞食的‘Lore’给人类一个教训。 为了让他们知道:‘因为你们而诞生的我们,会像这样带给你们威胁哟’。 这个行为并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我就是‘如此’诞生出来的。 ——是说,最近我也有点觉得…… 好像和那样的人类和平共处也不错。 “你觉得如何?词乃。” “啊哈……那就拜托啰?” “OK!那么就……!” 我打开魔导书,并且发动记载于该页的‘Lore ’。 一道红光在周围奔驰着……‘五道门’出现在空中,并且围绕着她。 叩叩叩。 门的内侧响起了敲门声。 “花子们,拜托你们啰?” ‘好——!’ 两道门内传来回答后,第三及第五道门同时开启。 开始有大量的水由左右冲向词乃。 “唔哇!?是厕所的水!?” “毕竟是花子,没办法嘛。” 在词乃感到惊讶时,敞开的门里出现了两位宛如双胞胎一般的女孩子。留着娃娃头,身穿可爱红色洋装的‘花子们’一同露脸微笑。 从地面出现的大量红色虫群,一起袭向词乃。 一瞬之间就将她的娇小身躯包围。 ——下一秒钟,词乃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捕食完毕。感谢招待。” 我以双手阖起魔导书后,封面微微地泛着红光。 飘浮在空中的门纷纷消失,花子们也离开了。 “……我这次出手还真是慷慨呢……咳咳。” 我抓抓头发,思考着必须支付的代价及提供给虫群的血液。 我看着村子里逐渐变得模糊的风景。 伴随着村子的消失,村民们也开始被淡淡的光线所笼罩。 因为‘支配者’消失了,被因禁于此的人们也获得了解放。 ——已经死去的他们,就只能像这样消灭而已。 “对了,我已经调查过了。” 一超过午夜十二点就会失去理性,黑眼死人们的故事。 只要他们的‘支配者’不在了,灵魂就能够得到释放。 不过这个结果并不如文字或音央想要的‘解救’,所以我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以我而言呢,倒是觉得这样就够了。 仔细一看,小男孩及小女孩正微笑地朝我挥手,并且慢慢消失。 ——于是我也笑着向他们挥挥手。 他们明明就要消失了,为什么看起来还那么高兴呢? 我并不知道原因。不过,我觉得看起来幸福就好。 ……还有好多想研究的事情。 关于人类这种生物的研究。 那正是以‘魔女’身分活下去的存在价值,一种像是毕生事业的行为。 当村子和村民消失后,我的魔导书微微发光着。 “虽然支付代价很讨厌……呵呵,不过既然能够得到‘食人村的Lore ;;,还是很划算吧?谢谢啰,文字。果然和你在一起后,碰到的都是好事呢。” 我想起他那可爱无比的笑容,变得好想赶快见到他。 就赶快离开这地方,再去找他吧。 如此决定后,我并收起了魔导书。 然后快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二卷 外传 另一段物语的开始 ◆2010-06-14T17:30:00 "Mount Sakai Road" ◇View Side:Changelinb◇ 这天放学后,我来到充满回忆的那个电话亭前。 虽然我因为旷课被骂,也害担心我的叔叔与叔母哭了。不过,我的日常生活还是回来了。 ——虽然已经消失的人们无法回来了。 受‘神隐’所命名的‘食人村的Lore’制造了那么多的牺牲者,那并不是能被原谅的事情。但那也无法向警察自首而接受裁罚。超乎人类能力的事件……总是会像这样消失在黑暗中。 真希望有人愿意处罚我……但这种想法大概是太天真了吧。 我想这应该是自己必须一直抱持的问题。 如果受到裁罚,就会轻松很多。 这也代表着‘我’和‘另一个我’所选择的,是绝对不可能轻松的一条路。 虽然我偶尔也会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得到‘幸福’。 但是,身为‘学姊’的一之江同学告诉我: “如果想死可以随时来找我。” ……真教人佩服。 有这样的‘Half Lore’或‘Lore’学姊在,我应该算是很幸运吧。该在如此幸运的环境下做些什么,如何活下去—— 认真思考这些事情……也是我永无止尽的赎罪过程之一吧。 不对…… 应该说是‘我们’的。 “让你久等了。” “不会,我没有等很久。” 仔细一看,和我同样长相的黑发女孩正站在面前。 虽然那是在梦中的我的本体。真正的‘六实音央’…… “真的好吗?” “是?喔,你是说名字吗?” 她把手放到嘴边优雅地笑着。真难以想像她会是我的本体。无论怎么回想,我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清纯过。也许是因为待在梦中且成为如梦似幻的存在后,才产生这样的个性吧。 “没关系的。我也很喜欢现在的名字。” “是吗……那就好。” 想要从那个梦中离开,需要的东西是她本身的‘个体认知’。 雾香以魔术替她做了许多事情,不过详情我不知道。 当中出现了两种选项。 要在‘我’的身体里,以双重人格的方式存在。 或是独立成为两个不同的存在。 我们两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那大概是基于……类似的理由吧。 雾香笑了笑,然后就让我们两个人都来到了‘表面的世界’。她真是帮了很多忙呢。 另外,包括雾香的操作记忆,还有一之江透过金钱及组织的力量,好像连这位‘本人’都能顺利进行‘转学’。 该怎么说呢……这样好像很狡猾呢。 虽然‘都市传说’本来就很狡猾,但我的‘现实’已经够狡猾了。 当我不禁叹了口气时—— “喔,大姊姊们得救了吗?” 突然有人从后面说话。 我们一起回头,发现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就站在那里。她还以一顶白色的大帽子遮着脸。 而且,我……曾经见过这孩子。 “我记得……” 对,我想起来了。 小时候,我在这里度过一晚的那天。 当时她也像幽灵一般地现身—— ‘这是总有一天会帮助大姊姊们的护身符哟。’ 她就这样递给我一个黑色布袋。 ‘不过,要你们不消失才有用哟。’ 我记得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名字是社哟,两位大姊姊。” “小社……呃,我记得那时候,你就……” 我记得她就说过‘大姊姊们’这句话。 从我在这里度过一晚,到开始产生传闻之前,还有一段时间。 所以,当时的我应该还只是‘普通人’而已。 但是,她却从那时候就预知了我们的事情……? “呵呵。” 真是个高深莫测的孩子。 我明白现在就是打开‘护身符’的时候了。 里头……是一支文字也有的,名为‘D-Phone’的手机。 “欢迎来到‘第八世界’。恭喜,大姊姊们的故事终于要开始了呢。” 小社仿佛在说,至今为止的‘神隐’还只是故事的序章而已。 “大姊姊你们两个算一个人,所以只能给你们一支‘D-Phone’,不过要侦测危机,有‘神隐的收音机’就够了。” “是这样啊。” 听她佩服地说着,小社伸出又白又细的手。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新的名字吗,大姊姊?” 她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又看向我。 ……总觉得像是多了一位双胞胎姊姊呢。我笑着点头。 “我的名字是……六实鸣央。未来,打算成为音央的双胞胎姊姊。” “喔,意思是以声音取名的双胞胎吗?请多指教,鸣央姊姊。” 鸣央与小社握手的景象,让人感到很温馨。 “具现于世上的‘神隐’们,未来将与他谱出何种故事呢——” 小社看了道路一眼。 “我会很期待的,大姊姊们。” 当我们也跟着移动日光时。 “喂——音央——鸣央——” 文字的声音传了过来。 回过神时,小社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和鸣央互望着,并且点点头。 我负责拿‘D-Phone’,鸣央负责拿‘收音机’。 既然我们两个人算是一个‘Lore’,未来也必须像这样分工合作才行。“呀呼——!音央鸣央——!” 仔细一看,包括会长在内……还有一之江和雾香也到了。 另外,看到后面提着一堆行李的艾伦,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将一起到‘境山Wonder Park’游玩。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思考。 但那并不代表不能开始做任何事。 “喂——!” 向文字挥挥手后,我朝鸣央露出笑容。 嗯。 虽然我一个人可能会因为害怕而做不到—— “我们走吧,鸣央。” “好的,音央!” 只要像这样牵着手,应该就能继续努力才对。 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跑去。 没错,正如小社所言。 ……我们的故事现在才要开始呢。 第二卷 后记 “第二集改变预定了!我要让大胸部的女孩登场!嘿嘿!” 当我如此告知时,回我‘当然OK,我会期待的!哇哈哈!’的责任编辑庄司氏,我到现在还在想‘您真敢赌’呢。 各位好,好久不见。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您好,我是老样子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的サイトウケンジ 。 附带一提,原本是打算让竞争对手登场,并且上演一场高速战斗的,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写成强势女孩被文字骗到手的故事了。 在如此曲折过程下诞生的第二集,各位觉得如何呢? 向还没读过内容的读者概略说明一下,大概是一段灵异神秘暴力的爱情诙谐都市传说。如果要说得更具体一点,大概就是文字被新角色的六实音央身材所吸引、被一之江戳戳刺刺、被雾香诱惑而心跳加速,但他的心依旧是在学姊身边……这样的故事。 对了,第一集最受欢迎的好像是雾香呢。这次负责恶作剧诱惑的雾香也会充满笑容地大展身手,请各位务必期待。喜欢一之江的读者们也请保持耐心,注意别回头看,好好活下去吧。 关于这次登上封面的音央同学呢,当凉香小姐把封面案拿给我看时,还给了‘两腿间会因为大腿挡住的关系,形成好像有穿内裤,又可能没穿内裤的情形’ 如此潇洒的感言,不用说,我和庄司氏当然是心跳加速到不行。对于觉得有穿的人像是有穿,觉得没穿的人又像是没穿〡 这种想信者信,不信者不信,真实就在自己心中的说法,还真是有都市传说风格的封面呢。意思是说,本书从封面就贯彻了主题呢。很在意的读者,请把书腰取下来好好看个够吧。由于本书并不包含露内裤的成分,也许得靠封面补给营养,但我总觉得包含了不少超越露内裤的内容。例如帅哥流鼻血。 好了,明明文字必须收集百物语,本次却几乎没什么进展。到底接下来会如何呢?他老是迷恋学姊、被一之江瞪,及被雾香诱惑,这样真的好吗?未来还请各位继续期待。 下一集终于轮到表妹……?大家似乎这么猜测着,不过想要呐喊‘妹妹来啦——!呀呼——!’的读者们,请再稍等一下。 接下来,本次也请让我对大量的人士发表感谢。 首先是一开始就提及的责任编辑庄司氏。真的是很感谢您的帮忙。本次在我烦恼‘这样真的行得通吗?’的时候,您用力鼓励我‘行得通!没问题啦!’,真是太感谢您了。未来也请以帅哥编辑的身分,继续替我把关吧。 然后,当然就是画了这么多棒到快让我迷死之插画的凉香小姐。光是一起合作就让其他人羡慕不已,感谢您让我走路有风。虽然每次我都以‘好吧,哼哼’这样差劲的话语回覆,不过请您不要太在意。还有,请不要识破我的性癖好。例如撩裙之类的。 然后还有第一个给我感想的田中氏,热心提供意见与感想的大小姐,兴致勃勃读完的御门氏及八木氏。本次也不吝提供意见的小M,以及提供建议的代濑氏,您真是帮了大忙啊。老实说如果没有你们在,本书根本就不能见人了,光是想到这点就让我害怕得想去温泉旅游呢。未来也请和我一起去泡温泉吧。 还有,本次帮忙的ホリマコト氏,您帮了很多。我想好好向您致谢,未来也请多多指教。一起去吃好吃的料理吧。 最后则是感谢总是和我一起玩的槚本氏及ふみぉ氏,成为主角文字范本,也出现在笔者近影的れぃ,还有看了本书世界观或角色名字,发现‘啊,我知道这名字!’、‘哇,这该不会是!’的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サイトウケンジ 是仰赖各位过活的。
然后,在此当然也要向购买本书的您,献上最大的感谢。 如果能让您以后在书店里发现‘啊,又是ヶンヅ的书’时,能够感到高兴,就是本人的荣幸了。 2010年入秋,正在吃减肥补品的サイトウケンジ 第三卷 序章 说书人的开场白 网译版 翻译 悪い音@轻之国度 各位好,我又来了!今天也来说故事囉! ……咦?你看起来好像一脸不耐烦呢?好像没兴趣听我说故事呢。 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担心『真的要照这种进度,收集一百个美少女的故事?』对 吧? 没错,这样的确很困难!毕竟到现在为止,后宫成员才四个人而已呢!就算把偶尔会在故 事中串场的人物加进去,也只不过再加一、两个人,任谁都会觉得漫长。 不过,不、过、呢! 其实每件事情都有所谓的后门或密技哟。 应该常听说吧?例如在赌博中必胜的方法,或是绝对能受女性欢迎的诀窍等等! 喔喔,看来你果然很有兴趣呢!哎呀——就因为你的反应每次都很容易预测,所以我总是可以说得很愉快呢!作为一个说书人,能有这样的听众真是太幸福了。 ……是说,这种类型的小秘方几乎都是无稽之谈就是了。 毕竟,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轻松就让人生变得幸福的方法呢?如果真的有,世界上早 就充斥着幸福的人了,况且也不会有人特地把那种好方法告诉别人。 言归正传。 我所谓的方法,没错,就是让劲敌登场!! ……哎,你怎么又露出一副扫兴的表情? 与劲敌交战的情节不是很美好吗?有泪水、有欢笑,也有友情。 像这种能在双方信念与思想的战斗中所培养出来的关系,可是能让故事进入高潮的关键字 哟?不是我要说,现代的年轻人不就欠缺这种斗志吗?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流行草食系男子之 类的呢。『什么草食系,难道把你打倒之后只能剥取到生肉吗!』——大概是这种感觉的吧。 ……哎呀呀,我又岔题了呢。 总而言之,本次的故事内容就是在说,主角用了密技以后将会碰上劲敌,还会被卷入战斗,可以说比之前更加辛苦呢。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凡是想偷懒的人都会落得更加辛苦的下场呢。所谓的人生,愈想轻松就会愈难过。反而是脚踏实地选择辛苦的路走,才能得到充实而快乐的人生呢。嗯嗯。 哎,我怎么开始说教了呢? 好,就不再卖关子了。 来谈谈百物语的第三个章节吧。 第三卷 第九话 「百物语」的传说 前篇 直到最近为止,我,一文字疾风一直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嗯,我也清楚在故事开头宣称自己是『普通高中生』也没人会相信,但我还是想要主张『自己原本很普通』。 总而言之,原本只是普通高中生的我,某一天突然成了『百物语的主角』。也许各位还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简言之就是能统管一百个故事的主角,似乎是一种很厉害的存在。有时候还被称为『Hundred One』。 不过,我最近也开始有点自觉,感受到『啊啊,原来身为主角是这种心境』,并且把它当作一种珍贵的青春体验。 这次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较好……还是从头开始叙述吧。 一切的开头我绝对不会忘记,是在我和挚友——名为仁藤雾香的美少女——一起闲聊都市传说的早晨。接着我从自称『社』的奇妙少女手中得到一支叫做『D-Phone』的手机,恐怖就由此开始。 我先是遭到名为『月隐的玛莉玩偶』的都市传说鬼怪追杀,之后又被拥有『吞食魔女的魔女』名号的恐怖魔女袭击,后来还去了一趟『食人村』,碰到『神隐事件』…… 现在则是全都告一段落,我和那些『都市传说的鬼怪』——也就是『Lore』——相处得还算融洽。虽然很庆幸她们全是美少女,但毕竟我早就心有所属,所以常常觉得十分伤脑筋。 好了,虽然开场白已经颇长,但这次的故事还会更长。 该怎么说,我在梅雨季节当中碰见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这件事也让我学到教训,世上并没有较轻松的捷径,有所得必有所失。 ——是的,事情是发生在阴雨绵绵,学校制服换季之后的六月中旬。 ◆2010-06-18T08:10:00 "Yasaka High School 2-A Class" 独自一人。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呆望着教室的入口 ——明明再怎么等待,也等不到每天早上都和我开心闲聊的那家伙,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像﹒ 这样等着。 仁藤雾香。 她是我的挚友……虽然我曾经被她这位『吞食魔女的魔女˙尼图蕾斯特』袭击过,不过结 果算是幸运地逃过一劫。 她这几天都请假没来上学。 因为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常生病,所以必须请假休息。 ——这是她表面上的理由。 由于我知道私底下的真正原因,因此不便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音效。 寄件人˙仁藤雾香 标题 ˙给文字 内文 ˙文字早安——!今天也下着雨呢。 你有带伞出门吗?如果有多准备一支伞,搞不好会碰到借伞给女孩子的青涩偶发事件哟!我今天也没办法去学校,你要好好上课喔。 啊,如果你把上课内容记在笔记本上,也许会提升雾香的好感度喔☆那么,祝你和瑞江、音央还有鸣央能有愉快的一天。 我今天也会睡一——整天的 晚安! 你亲爱的雾香。啾 糟糕,我忍不住偷笑起来了。 虽然说我还是对『文字』这个称呼很有意见,但不可否认我真的很高兴。 「我可是有一文字疾风这个好名字喔。」 写了这样的回信后,我又注视着教室的入口。 那家伙的身体现在的确状况不好,但并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 实际上是为了处理『神隐』而使用了太多力量,必须待在自家调养,恢复体力与魔力。 ——上次事件的时候,她曾告诉我魔女使用魔术必须支付代价。 当时她使用了许多魔术帮助我,还打倒了强大的敌人,想必也支付出了很严苛的代价。 「希望她能好好入睡啊。」 也许,她现在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也说不定。 也许,她那美丽的秀发和肌肤会因苦痛而被乱拔及抓破也说不定。 搞不好,她又会失去五感的一部分,遭遇可怕的体验也说不定。 ……虽然光是想到这些事情,就让我坐立难安,但就算现在马上冲去她家,我也不能为她 做些什么。 「真教人不甘心啊。」 『百物语的主角』、『Hundred One』。 就算有这些名号,如果无法拯救痛苦中的挚友,根本就毫无意义。 所谓的主角,不是应该有能力解救陷入痛苦的同伴吗? 而这一切都因为我还不成气候。如果不倚赖雾香,就无法解决事件「真希望自己能早点独当一面啊。我紧握桌子底下的拳头,望着空无「早安。」 人的雾香座位,在内心暗自发誓。 此时,我的背后突然响起冰冷的声音。 怎么可能,直到刚才我都一直注视着教室的入口。明明只看了雾香的座位一眼,居然马上就被人绕到背后!? 「不好意思,虽然你一早就这么热血,但我得陪你进行那个『晨间谈天时段』,能早一点 结束吗?」 「能不能别把聊天时段搞得这么杀气腾腾的呢,一之江瑞江小姐?」 怎么搞的,贴在我脖子后面的冰冷金属到底是什么?最近我的身体好像已经熟悉那东西的 形状了,应该就是小刀之类的锐利物品吧。 一之江是名为『月隐的玛莉玩偶』的『Lore』,有事没事总喜欢拿东西戳我。但是,还好她 并不会糊涂到在众目睽睽下行凶。应该说,我希望她不会。 「别提那么多了,赶快开始聊吧。我可是因为雾香同学交代,才很不甘愿地陪你的。」 听说是因为她担心雾香而打电话过去,结果收到『早上和文字的聊天就交给你了!』这样 的请托。虽然她真的很有信用地每天早上代替雾香来找我聊天,但看起来一点干劲也没有。 尽管雾香是基于怕我每天早上太过寂寞,才会有这样的安排。但这份心意却造成了我的生 命危机。 「那,快说吧。」 「呃……今天天气真好。」 「是呀,一早就开始下大雨,真教人不高兴呢。」 「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昨天看购物频道看到三更半夜,只睡了三个小时。」 「你早餐吃了什么?」 「我早上一向不吃东西。」 「………………」 「还有呢?」 「……没有了。」 「你这男人真是缺乏沟通能力呢。」 伴随着一道叹息声,我脖子上的冰冷触感也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虽然『你明明就不想好好聊天』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我还是忍了下来。 ……啊,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情想问。 由于这并不是能大声说的事情,所以我小声地朝坐在后面座位的一之江攀谈。 「欸,一之江。」 「什么事?如果是作业的话,我没有写。」 「居然不是回答:『才不给你抄』,而是根本没写?」 「我这个人从来不在家里写作业的。」 「……那你昨天没在学校写吗?」 「上完课我觉得很睏,所以就趴着睡了。」 她还是如此我行我素啊。 不只这样,她甚至会厚脸皮地说:『对不起,我没写作业。虽然很抱歉,但我完全没有干劲写。』让老师感到哭笑不得。 站在老师的立场,被一个独自穿着名校制服的学生说这种话,想必也很伤脑筋吧。 ……是说,为什么一之江还穿着先前学校的制服? 大概是因为很喜欢那件制服吧。总之这件事先搁在一边。 「我有关于那方面的问题想问,可以到教室外面谈吗?」 「你又打算把我带到某处做一些色色的事情对吧。」 「什么叫做『又』,我根本没有对你做过吧.」 「意思是对别人有做过?」 「唔……」 糟糕,不小心说溜了嘴。的确,我还没有在一些好运的意外中占过一之江的便宜,但和其他女孩们倒是偶尔会发生。 「你这色胚子。」 「……真对不起。」 「哎,关于你的性癖好,之后再找机会惩罚。好吧,反正就是『到外面摊牌』的意思对吧?」 虽然她把话说得很恐怖,但也没有说错,我只能点头回应。 「……那你昨天没在学校写吗?」 「上完课我觉得很睏,所以就趴着睡了。」 她还是如此我行我素啊。 不只这样,她甚至会厚脸皮地说:『对不起,我没写作业。虽然很抱歉,但我完全没有干劲写。』让老师感到哭笑不得。 站在老师的立场,被一个独自穿着名校制服的学生说这种话,想必也很伤脑筋吧。 ……是说,为什么一之江还穿着先前学校的制服? 大概是因为很喜欢那件制服吧。总之这件事先搁在一边。 「我有关于那方面的问题想问,可以到教室外面谈吗?」 「你又打算把我带到某处做一些色色的事情对吧。」 「什么叫做『又』,我根本没有对你做过吧.」 「意思是对别人有做过?」 「唔……」 糟糕,不小心说溜了嘴。的确,我还没有在一些好运的意外中占过一之江的便宜,但和其他女孩们倒是偶尔会发生。 「你这色胚子。」 「……真对不起。」 「哎,关于你的性癖好,之后再找机会惩罚。好吧,反正就是『到外面摊牌』的意思对吧?」 虽然她把话说得很恐怖,但也没有说错,我只能点头回应。 ▲▼2010-06-18T08:15:00 "Yasaka High School Staircase Landing" 我和一之江走在走廊上,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目光。 这也难怪,因为这家伙到现在还穿着邻近城市的名校『苍青学园』的制服。 对于平凡的学生来说,光是看到有人穿着那件制服,心里头就会浮现千金小姐的形象。况且,就算已经换季了,她还是穿着同样款式的制服。 考量到她的行为具有某些意图,我一来到楼梯间就先针对这件事询问。 「对了,你为什么还穿着以前的制服?」 「因为这样子比较容易成为话题。」 「成为话题?」 的确,刚才走过来的路上也有听见其他学生看到一之江时的悄悄话。 内容大都是「那就是一之江同学哟」、「真可爱——」、「简直像是玩偶一样呢——」等等,认为一之江很可爱的话语。嗯,她的确是传闻中的美少女。 「神秘转学生这样的身分,会衍生出各式各样的臆测。只要能散播到『月隐的玛莉玩偶该 不会就是……』这样的程度,我的存在就会更加稳固。」 类似『美少女的真面目其实是……』这样的传闻吗? 「恐怖故事……『都市传说(Lore )』的真面目被人知道比较好吗?」 「啊,不是的,维持在只成为话题的程度是最好的。虽然被得知真面目也无所谓,但像我 这么有名的人物很容易受到其他『Lore』袭击,要杀那么多敌人也是很累的。」 一之江若无其事地说出很恐怖的话。 「我就是搞不懂这方面的运作方式啊。」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是由雾香同学负责说明,你就慢慢等她回来吧。」 「嗯——……说得也是啦。」 雾香负责关于『Lore』的知识传授,一之江则负责战斗方面的技术指导,她们两人似乎做了 这样的分工。雾香很温柔,是一位经常使用易懂的譬喻法来教学,很会教人的老师。而一之江 为了让我在战斗中生存下来,则是会把我训练得体无完肤。 像这样的职责分工,这几天全都是由一之江一肩扛起。虽然一之江的确有教导我……但因 为她个性上讨厌麻烦,所以总是像这样话只说一半。 「唔……?」 「反正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大概是从我脸上疑惑的表情看出内心想法,一之江叹着气如此说道。总有一天我也必须做。 点什么,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吗? 像是透过宣传自己的举动之类的。 以这一点来看,简直像是艺人一样。 「你想问的就是这件事吗?」 「喔,不对。是说,这种事情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在学校里谈吗?」 「没关系的。就算有人在一旁偷听我们的话题,只要听不懂谈话的内容,就只能听得一知 半解而已。」 「喔……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反而是偶尔让人听到一部分对话,比较容易形成话题,所以应该在不被听懂 的前提下尽可能多谈这方面的事情。」 原来如此,想要散播传闻也是有技巧的。 当我们在谈着这些事情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哎呀——果然近看很不得了啊。」 我们班上的遗憾帅哥,艾伦˙西尔斯正和朋友一起聊天,走过楼梯的下方。 机会难得,就顺便听听他正在聊的『传闻』吧。 「我看鸣央她应该有F罩杯吧!她们姊妹俩都这么大,真教人受不了啊!」 嗯,这个亢奋的男人还是一如往常地糟糕。 顺带一提,他所提到的鸣央,正是前次事件中制造『神隐』事件的女孩子。至于现在,则 是和我从国中就认识的女孩子六实音央,以姊妹的身分一起生活着。 「只要像那样子把六实鸣央的名字和F罩杯一起散播传闻,她在世界上就会渐渐被认知为 大胸部。」 虽然我觉得即便是这种话也能淡淡说明的一之江十分有趣,不过我好像开始了解这种『传 闻的机制』了。 「啊……文字先生。早安。」 「嗯?这不是文字吗?早安。为什么要躲在那里偷偷摸摸的?」 当事人鸣央与音央也走上楼梯,和文伦不同,她们都发现了我们的身影。留着一头黑发, 看起来清纯端庄的是鸣央;而留着淡咖啡色双马尾,看起来个性较强势的则是音央。 「嗨,早安。不对,你们两个别都叫我文字啊。我可是有一文字疾风这个帅气名字……」 「咦,可是……音央说文字先生比较喜欢别人这么称呼……」 鸣央红着脸,把双手合在胸前害羞地向我打招呼,那模样真是清纯可爱得像是一幅画一 样!姑且不论谈话内容,既然她是想要让我高兴才这么叫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文字就是文字嘛。所以说,你和一之江同学在说悄悄话?」 把手扠在腰际,挺着胸膛大方发问的少女则是音央。如此落落大方的态度,正显示出担任 杂志模特儿的她对自己有极大的自信。 「我们刚好在谈鸣央同学的事情。」 一之江淡淡地说道。 「咦,是、是说我吗……?」 鸣央的脸颊一下子染成桃红色,并且十分害臊地抬头看着我。 「反正一定是在讲什么色色的事情吧?」 相反地,音央则是用白眼瞪着我。 明明两个人的长相完全一样,为什么给人的印象却如此不同呢? 她们的个性差异之大,令人难以相信原本是同一个人。 「我们在谈胸部有F罩杯。」 「唔!?为、为什么你们会知道……!?」 ……(吞口水)。 原来如此,鸣央是F罩杯啊。 A、B、C、D、E、F……怎么会这样,居然是第六级的尺寸。 「喂,鸣央!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承认!你看,文字正在用下流的眼神偷看你的胸部喔?」 「讨、讨厌~」 鸣央急忙用手遮掩住自己的胸部。 就连这样的态度,都如此羞涩可爱,真教人受不了。 「感谢招待。」 「不要拜人家啦!」 看到我忍不住合掌膜拜,鸣央颇伤脑筋地提出抗议。 嗯,如此可爱的抗议真是多多益善啊。 「不要拜人家啦。」 刺。 「哇啊!?」 无声无息地绕到我身后的一之江,突然用东西刺了我的背。 「好、好痛!?你用什么刺我!?」 「什么也没有。」 一之江摊开双手。的确,就算是在一瞬间收进制服里,刚才感觉到的冲击力道也太大了一 点……不对,我刚刚又没有拜一之江的胸部。 「还、还好吧?」 就只有鸣央会为我担心。 「喔、喔喔,嗯,好像没事。」 「他们好像经常这样呢?」 「是这样子吗……」 。 虽然音央那句『好像经常这样』让人实在开心不起来,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从国中就认识的 朋友,这样的自然态度反而刚好。 「所以,关于胸部的话题——」 「你还要再继续喔!?」 听到一之江又继续开口,我忍不住加以吐嘈。 「反正机会难得,刚好音央同学和鸣央同学都在。」 「嗯?……是关于那方面的事情?」 音央的眼神变得很认真。而鸣央也立刻打直了腰杆。 「如果传出有F罩杯的不是鸣央同学,而是在这里的音央同学的时候,就要多加注意。」 「我吗?嗯,我是常常听到啦……」 果然很常有嘛。 嗯,她的确很容易成为话题的中心。毕竟举手投足都引人注目,长相又可爱,身材也很突 出,不只在杂志担任模特儿,在学校又是学生会副会长,可说是个话题不断的人物。 「若是音央同学的胸部被传闻成『是Z罩杯啊呀呼——!』,而且还被大众如此认知的话 —」 「什么Z罩杯啊!还『呀呼——』咧。」 再怎么说,你这个表现方式也太离谱了。 「一旦受到『世界』所认同,音央学的胸部就会变成Z罩杯。」 『骗人!』 我和音央同时发出惊呼。 「Z罩杯是有多大啊?」 「当然是大得非常离谱囉。」 一之江面无表情地张开双手,以动作形容有多巨大。
音央则皱着眉头。 「因为……音央是『Lore』。」 也许是对这种事情很熟悉,鸣央难以启齿地说道。 「…………原来如此。」 现在的音央是原本不存在的人物。她是和遭遇『妖精的神隐(Changeling)』的真正『音央 (现在以鸣央自称)』调换了身分的『妖精』。 虽然现在是以不同人的身分存在,但那也是因为有雾香的魔术帮忙。 「纯粹的『Lore』一旦被人类以如此传闻认知,就会变化成那样的存在。」 一之江以锐利的眼神注视着音央。 对她而言,音央虽然是朋友,但也是『Lore』。 也许她不把对方当成可信任的存在。 「原来如此。」 音央尽管表情有点苍白,还是坚强地接受一之江的视线。 「所以,一旦你被人称呼为『邪恶妖精˙神隐巨波女工』之类的,你就会真的变成那样丢 脸的存在了。」 「咦,那是什么丢脸的名字!?」 的确,她举的例子实在太丢脸了。 接着,音央身旁的鸣央也以凝重的表情继续说道: 「邪恶妖精神隐巨波女工,是一位企图将所有人类都调换成妖精的可怕女王……」 「咦、鸣央.怎么连你也跟着起鬨!?」 「她利用自己傲人的身材,使用必杀技『巨波冲击』,众多的勇者都是败于此招底 下……」 「别这样,一之江同学!这必杀招式听起来好糟糕!」 「我也赢不过『巨波冲击』啊……」 「不准你跟着起鬨!!」 音央的手刀直接轰在我的头顶上。 「好痛!?为什么只打我!?」 「因为看你最不爽。」 真不公平,这是差别待遇。 「呵呵,真对不起喔,文字先生。」 鸣央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哩小哩小。」 「瞧你马上一副色瞇瞇的模样。真是的……」 音央没好气地数落我。 「总之,就是有可能会变成那样的存在,请你注意一点。」 「我、我是会注意啦……不过至今为止我能够正常生活,难道只是运气好而已吗?」 「以音央来说,从事杂志模特儿的时候有公开过三围。只要有那种正式的资料,人们就会 把那当作真实看待。」 虽然鸣央只是『Half Lore』,不过她的知识似乎因为长年制造『神隐』的关系,显得相当丰 一昌。 身为菜鸟主角的我,以及身为菜鸟『Lore』的音央,立场上必须好好聆听她们这些前辈的教 导。 「那么,音央之所以能随时保持理想身材,也是因为被周遭的人认为『她的身体比例很完 美』……有这种可能性吗?」 「是这样吗?人家平常也都很努力健身和减重呢。」 「只要这样的努力也为人所知,就更有说服力了。」 自己的身体会受到传闻影响。 或许是感受到其恐怖,音央皱起了眉头。 「音央……」 鸣央把手放到她的背上,试着鼓励她。 「嗯……我没事。谢谢你,鸣央。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音央紧咬着唇,正视着前方。 音央与鸣央。身为『神隐』的两人所牺牲掉的人们都不会再回来了。但她们已经选择要两 个人一起活下去。未来她们将与罪恶感奋战,步上赎罪的人生路途。 想必,她绝对不想输给恐惧感这种东西。 ——并没有因此感到不知所措或哭泣,反而是注视着前方。音央实在很坚强。 『Lore』、『传闻』以及『认识』——这些事情必须好好注意才行。 我认为,这些重要的知识甚至能防止我失去挚爱的朋友。 将她们化为自己故事的一部分后,我必须拥有比她们更深的觉悟才行。无论是音央或是鸣 央的烦恼、痛苦、恐惧以及不安,这些东西我都必须加以承受,必须设法让她们觉得『活着真好』。这就是我未来必须写下的故事。 因为,那就是身为『主角』的我所应尽的职责。 「……你又露出那种眼神。传闻这种东西是积沙成塔的,不会突然就有明显的变化,真是 的。」 一之江叹着气轻声说道。 「嗯?是吗?」 不对,我刚才有露出什么眼神吗? 仔细一看,鸣央正对我微笑,音央则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向一旁。 ……心事容易被人看穿还真是伤脑筋啊。 「只要保持戒心就可以了。不需要露出那么严肃的表情。真恶心。」 「不要说什么恶心好不好!」 一之江闭上眼睛,忽视我的抗议。 ……刚才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安慰想得太过严重的我吗? 一之江脸上实在是太过没有表情,让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常常提出忠告这点来说,可以肯定她其实很亲切。 「哎,总之我们也……应该要好好努力才行。」 「请不要自己一个人烦恼,文字先生。」 音央和鸣央纷纷说道。 「嗯,了解。大家一起努力吧。」 听到我的话后,两人露出微笑。 一之江依旧闭着双眼,但她的嘴角似乎也稍稍露出微笑。 ▲2010—06—18710:30:00 "Yasaka High School 2-A Class" 即使在上课时间,我还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包括音央和鸣央的决心,一之江对这些事情的认真态度,还有雾香不顾代价所付出的努 力。每次日睹这些景象,我都不禁扪心自问——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努力? 在偶然下得到的『D-Phone』,这的确是最早的契机。 得知一之江的努力后,我决定帮忙;得知雾香的真面目后,我希望替她做点什么 像这样单纯的理由我很快就找到了,还曾告诉小社……把『D-Phone』给我的少女,希望她益)们能永远活在我的故事里头。 但那些目的都只是被动性的。 我觉得那都只是周围环境所给的目的。 我自己想做的……到底又是什么? 「唔——……」 如此认真思考的我,看起来大概像是在认真上课吧。 而且我还为了赚雾香的印象分数而动作笔记。真是完美的优等生。 不过假装优等生的我,偶尔还是会做坏事。 一发现手机的震动,我就急忙取出。像这样在上课时间玩手机,就是一种坏学生的行径。 发简讯给我的……是被我当作亲妹妹般疼爱的表妹理亚。 寄件人˙理亚 标题 ˙给哥哥 内文 ˙哥哥辛苦了。我是理亚。 请问今天有什么预定吗? 如果会晚点回来,请告诉我一声。 今天哥哥的父母都不在家,是由我负责做晚饭。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还请不吝提出。 请抽空回信。 对了,今天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啊。 而我这位个性认真的表妹所寄的简讯,内容显得一板一眼。 和早上雾香所寄的简讯完全相反。 不过,从接受点菜这一部分来看,还是有点可爱。 她是连做菜也很拿手的万能妹妹,今天的晚餐真教人期待。 「总而言之,先点个咖哩饭吧。」 我自言自语着,以左手输入简讯内容。 既然雾香不在,今天大概只要和一之江训练战斗技术后就能回家了。 寻找能成为我的故事的『都市传说』,也就是『Code』的工作应该会暂停一阵子。 除非发生什么意外,否则我应该都能自然地回家才对。 「送出简讯。」 我在简讯上提到会稍微晚一点,不过会在晚饭前回去。 如果要做咖哩饭,只要用家里现成的材料就够了,不需要让亲爱的表妹冒着雨出门买菜。「呼。」 正当我在感叹着自己真是一位好兄长时—— 「呼……」 背后传来利用我的身体作为掩护,正在打瞌睡的一之江的声音。 这家伙看起来是个好学生,却一点没有好学生的模范。 据她本人表示,大部分的课业内容她都事先预习过,或者在之前的学校上过了。 真搞不懂她到底算不算优等生。 「嗯?」 我突然注意到窗外有道闪光。 之后。 轰隆隆隆隆! 似乎有雷打在这附近,使得教室里吵了起来。 「喔,好像很近啊。」 是说,今天下雷雨啦。天气还真糟。 由于大雨开始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使得讲课一度中断。于是老师要求坐在窗边的学生拉上窗帘。 「……嗯姆。」 一之江似乎被刚才的雷声吵醒了,在我背后发出沉重的声音。 「怎么了吗?」 「似乎出了事。」 「什么事?」 一之江没有回答,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身体虚弱的我是一位连天气都会影响身体的可怜美少女,所以必须前往保健室一趟。顺带一提,我因为脚步不稳,需要带走眼前这个不规矩的男人。」 她拎起我的后领。 「什么不规矩!」 「这是事实吧?」 「……偶尔而已啦。」 看到我们之间的互动,班上同学们纷纷笑了起来。 「那么一文字同学。你就带一之江同学去保健室,不可以做不规矩的事情。」 「对于这么认真上课的学生,这种处置太过分了吧!?」 朝班导安藤老师吐嘈后,班上同学开始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可恶,看来我被用来消除雷声所造成的不安了。这个可恶的美女老师。 「那么我到保健室去了。」 一之江低头行礼后,就拉着我走出了教室。 ▲▼2010-06-18710:35:00?Yasaka High School Passage 「到底怎么了啊?」 一之江所行走的方向,很明显不是保健室。 「雾香同学透过『D-Phone』送了讯息。」 一之江从怀里取出正在微微发着红光的『D-Phone』。 「雾香说什么?」 「就只有一句话:『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 我看了她的『D-Phone』,上面真的只写了这句话。 以雾香而言,这还真是单刀直入的内容。 而且并非传到普通手机,而是传至『D-Phone』,更让人看得出急迫性。 「既然雾香同学会送来这段讯息,一定是事态紧急。」 「有什么事态会这么紧急?」 「当然,就是战斗了。」 仔细一看。 校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朝教室里看去,发现学生们全都消失了。 既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我有看过这个世界。 「这是『Lore的世界』?」 我朝身旁询问……却找不到一之江的身影。 盆} 「一之江?」 下一秒钟,我感觉背后涌现一股寒意。 我急忙取出『D-Phone』,确认它的热度。 「既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光。」 意思是对我没有危险性? 既然如此,这个『Lore的世界』…… ……目标是一之江? 「一之江!」 我开始在走廊上奔跑。 看不见任何人的走廊。看不见任何人的校舍。看不见任何人的世界。 这种焦急感我曾体会过。 「就和被玛莉小姐的玩偶追杀时一样啊。」 意思是说,展开这个『Lore的世界』的人也是属于恐怖类型的『Lore』。而且目标不是我, 而是一之江。 我承认,内心某处确实有着就算不管她也不会有事的想法。毕竟她的强度可是有目共睹 的,我也被她强悍的实力解救过好多次。 但是,我的心里也有不原谅这种想法的念头。 她毕竟也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会因为雾香的拜托,每天早上特地来陪我聊天,有时不写 作业,上课的时候还会偷偷睡觉。 就因为已经踏入如此充满杀气的世界,我才想珍惜她那……平凡的日常景象。我希望多多 珍惜她像个普通女孩子的部分。 所以! 「『Lore』!有种就出现在我面前啊!」 我在走廊上跑着,一边大叫。 害怕、逃避、烦恼都是『主角』的特权,绝对不是一之江那种鬼怪方该碰到的事情。既然 如此,就由我来对付这个『Lore』! 在我喊了几秒钟后。 『D-Phone』突然开始发烫,并且闪烁着红光! 「!?」 被热度吓了一跳的我,急忙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 总觉得有股阴阴的气息。 并不是因为外头在下着雨的关系。 而是有人在注视着我。而且视线并非带着好意——虽然也不是敌意。 没错,简直像是被人打量一般的感觉。像是在面试的时候,被许多面试官注目一样,是一 种由上到下的无礼视线。 ——能够感受到这种东西,就表示我的感觉能力多少有展现出训练的成果了。毕竟一之江 总是从看不见的地方攻击我。 「到底是在哪里?」 当我焦急地寻找视线的源头时。 突然有两只细白的手,从我的脖子两旁伸了过来。 「咿!?」手!?手臂P 一之江的恐怖之处,在于经过一连串的追逐,把人逼到尽头的时候,就从正后方出现。 像那样在精神层面上逐步把人逼入绝境的手法,的确很适合个性超S的她。 但是,这家伙不一样。 在一片寂静当中,就只有手臂静静地伸过来…… 那双冰冷的手,静静地掐住我的脖子。 「唔.」 纤细的手指按在我的喉咙上。像是要慢慢折磨人一般,就只是缓缓地、一点一滴地。 「呜!」 我顾不得会伤到脖子,拚命地用手去拉开那双手。 结果,拿在手上的『D-Phone』掉到地板上。微微发红的光线像是在警告我,正在闪烁着。 刺在皮肤上的指甲,几乎要磨破脖子的激烈疼痛使我的意识变得清醒。 没错,怎么能被这种东西杀死! 「喝呀——!」 所以,就算脖子疼痛到像是要裂开,我也拚了命从那双手中挣脱。还能感觉到有浓稠而发 热的东西,正顺着我的脖子流下。 「唔!」 我感受到一股寒气,顾不得脖子的疼痛,我急忙转过身子。 ……出现在眼前的。 是一双从半空中伸出的手臂—— 「这、这是什么啊!?」 居然就只有赤裸裸的一双手臂,太恶心了。 e} 而且手指头上还沾着我的血,在那边蠢动着。 「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00」 我不禁陷入混乱,甚至发出惨叫。 那双手就在我的面前,无声无息地没入看不见的空间之中。 然后—— 勒住脖子的冰冷触感,再度从我的背后出现。 「呜……啊……!」 如果勒脖子的技术有分好坏,这双手毫无疑问是高手等级。 它正打算停止我的呼吸,还按住筋脉意图剥夺我的意识。如果触碰了伤口,我还可能因为 痛楚而清醒,但它却巧妙地避开了那些地方。 我感觉使不上力,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也变得模糊。 「住……手……」 虽然我抓住那双手,但是却像被虎头钳夹住一般,无法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开。 它的手指并没有更加使力。 与其说是为了杀害而锁喉,还比较像是为了让我失去意识。 「呜呜,喔、喔喔喔喔!」 我摆动着双腿,室内拖鞋的前端触碰了刚才掉落的『D-Phone』。 只要能把『D-Phone』拉过来……按下呼叫一之江的按钮的话! 彷彿像是在嘲笑着我的企图般〡 另一只手臂从地面上出现,并且抓住我的脚。 「呜?」 并不只有两只手臂。接着又出现另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脚。 为了完全封锁住我的行动——似乎不只是这样。 在我逐渐模糊的视线当中,发现我的双腿居然……正在没入走廊的地板。 「什……」 简直像是陷入无底沼泽一般,我的脚开始沉入地板。 明明没有感觉,却完全无法移动脚步。 「呜……啊……什么,难道我会被埋在地下吗? 意思是这家伙并非用手勒死我的『Lore』吗? 变得模糊的头脑已经无法进行思考。剥夺思考能力的行为,对于以情报战为主的『Lore』战斗而言,原来是如此有效的手段。 在变得稀薄的意识中,我努力思考着。 如果就这样闭上眼睛……很有可能就此失去意识。 我努力维持意识,做出最后的抵抗。 「怎能、输给、你……!」 冷静。保持冷静啊,一文字疾风。 如果再继续保持昏沉而迷惑,将会完全输给对方。 如此一来。 我的败北,对于一之江、雾香、音央,还有鸣央而言—〡 等于是……大家的败北! 「唔喔喔喔喔!」 我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努力保持意识清醒。 然后,我试着思考还有哪里能动。 双手是自由的。只要从勒在脖子的手上移开,就能自由移动。 然后……虽然呼吸困难,但嘴巴还是能动。眼睛也勉强能睁开,耳朵仍听得见东西。 双脚……已经连膝盖都沉入地板了。光是想到如果就这样和走廊化为一体,就令人感到害 怕,但现在必须先对勒住我的手想点办法。 既然如此! 我放开自已的手,反而抓住对方的手腕。 那是一双纤细的手。是女孩子吗? ——难道是一个女孩子打算把人拖入白己所在的地方吗? 如果是,又是为了什么? 「……咳咳……欸……你是要我……过去你那边吗?」 我努力把声音喊出喉咙,向对方问道。 「既然如此……」 我干脆就去吧。 就算不这么做,只要是有女孩子在的地方,我就会去。 我可是一个连神隐都敢冲进去的男人啊。 「就把我——」 带去吧! 正当我准备这么说的时候—— 「咦,男的”抓错人了!」 「……啥?」 我突然感觉到脖子变轻,脚也浮上地板。 「咳咳,咳咳,什么啊?」 听到少女充满朝气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只稍微看到一双手及像是红色衣服的东西。 「抓错?」 「我才不要男人呢!」 我朝那双手发问,却得到如此失礼的回应。 什么,意思是说…… 搞错人了? 「既然如此,嘿!」 突然响起一阵惊人的耳鸣声,之后就听见教室里传来教师的声音。 不过,周遭的声音又突然消失。 这是重新设置『Lore的世界』吗? 「哎呀,日安。」 接着,一之江出现在我的眼前。 光是看见她的脸和声音,就让我笼罩在一股安心感之中。 「看来你马上就遭到攻击了呢。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真是笑死我了。」 「别笑啊!咳咳……对方说抓错人了。」 「原来如此。」 一之江把视线移开,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 「送给你。要感到光荣喔。」 「……喔,谢谢。」 她是在担心我脖子上的伤吗?还有不需要洗过再还她的意思吗? 尽管还是搞不懂一之江的态度,不过受到关心还是很让人高兴。 「……谢谢啦。」 「感谢不需要说两次。真恶心。」 「别说什么恶心啦!」 就算是在掩饰害臊,她的毒舌还是一如往常。 然后,我用手帕按着脖子,回收掉在地上的『D-
Phone』。 并没有发烫或发光的反应。看来我已经不会再碰到危险了。 「我刚才被一双白手袭击了。它勒住我的脖子,还把我的脚拉入地板。直到刚才我的 『D-Phone』都在发烫,还闪着红光,不过现在已经停了。」 「这样呀。我的还在发烫,刚才的目标可能是我呢。」 。 一之江谨慎观察着四周,但是一点也看不出紧张。 就算是在对手的『Lore的世界』里,也从来没看过一之江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第一次被关入如此空洞的世界,正是在大街上遭到一之江追杀的时候;接着是在屋顶上 被雾香的虫群袭击。虽然这种体验都是来自现在的同伴,让人感到很奇妙,但也托她们的福, 这次多少还能维持冷静。 「不过,对于都市传说不熟悉的我来说,实在搞不懂刚才碰到的到底会是什么 『Lore』……﹒」 「喔,会注意这件事就代表你有所成长了。」 「嗯,毕竟每天都被训练嘛。」 「没有错。如果不能把『这是什么都市传说』摆在第一,把『该如何打倒它』摆在第二进 行思考,以后你将无法存活下去。」 「了解了。」 一之江做着教学,突然看向窗户。 窗外正下着大雨,就连对面的校舍看起来都变得迷蒙不清。 在那校舍的顶楼上—— 「没想到对方大有来头呢。」 有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金发人影。 明明她的背后正闪着雷光,却听不见雷声。一名少女就在雷雨之中——坐在顶楼的护栏 上,笔直地注视着我们。 「怪人红斗篷——你应该多少有听过吧?」 「的确有。记得是在厕所里问要红色还是蓝色的家伙吧?」 「那是红斗篷的衍生故事『红斗篷、蓝斗篷』。这次碰上的『Lore』恐怕是原典,名为『怪 人红斗篷』的都市传说。」 虽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都市传说还有分原典和衍生啊?」,不过记得一之江的『玛莉小 姐的玩偶』,原本是关于玛莉小姐拥有的玩偶的故事,后来却变成莉可娃娃的故事。也就是 说,故事会衍生成比较贴近流传地的新故事吗? 「『Lore』愈接近原典,就愈强大,而她正是接近原典的存在。虽然『红斗篷的怪人』一向 被认为是男的。」 「怎么看都是女孩子啊。刚才的手也很细。」 远远看过去,还可以看到对方一头金发,卷得像是钻头一般。如果是个卷发阿伯,我有自 信会将他毫不留情地打倒。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对方是名少女。 身高看起来和一之江差不多。至少不像音央或雾香那样高姚。 「哎,性别的转换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有时候明明叫做『○○男』,实际上却是女孩子。」 「可以这么随便吗?」 「不是说过『Lore』当中女性比率较高吗?」 「说的……也是。」 到底是为什么呢?总觉得女性和怪异之间有种无法切割的关系。 「你是不是很高兴?」 「至少满怀梦想啊。」 哎,如果全是粗壮的大叔,我就要失去干劲了。 就抱持着女性较多的希望吧。 于是,还在用手帕按着脖子的我,也集中注意力看着对方。 对方也在看着我们。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细微的表情……总觉得她看见一之江之后似 乎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那句『抓错人了!』有关。 然后,就在我不经意地看向一之江时—〡 「一之江!」 「!」 突然有双细白的手,从一之江背后出现,并且拉住她的手腕。 「这是……」 虽然一之江试图挣脱对方的手,但却被那双手……慢慢拖入某个空间当中。 那个空间当中,像是有道看不见的墙壁……或者该说,像是透明的水面一般。一之江被拖 进去的手,就这样消失了。 「对了,红斗篷是一种诱拐少女的存在。」 所以身为『少女』的一之江,正在遭到诱拐—〡是这个意思吗? 看来刚才那句『我才不要男人』,也是基于这个意思。 既然身为『Lore』,就无法与自己的故事不同,而且也最好别那样做。 「一点也没错!凡是『少女』,我就全亡部都要抓走!」 一道和现在的危机极不相称的开朗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看来,刚才听见的这个声音正是来自『红斗篷』。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明明一之江的手臂已经连手肘都要没入那个空间,声音却还是很冷静。 「我是『美』少女。」 「那是重点吗!?」 。 看似红斗篷的少女忍不住出声吐嘈。 「不不不,可是,只要是少女我就要抓!」 「看起来虽然这样,其实我的真面目是个妖艳的美女。」 「咦,骗人!?」 她的手停止了。 看来这女孩虽然很有力量,却不太聪明的样子。 「快,文字。你也说点什么。」 「咦?啊——……嗯,她、她是妙龄美女,喔——」 之所以会说得吞吞吐吐,当然是因为我是一个不常说谎的善良青年。 「什么——!?」 「嘿呀!」 一之江抓准对方放松力气的一瞬间,将手用力一拉。 「呀哇哇哇哇!?」 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的少女,就这样被拉出空间外。 「我把人抓过来了。」 「没想到,我居然反被抓了!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那是一名很有精神的女孩子。 年纪大约是国中生,或是更小……留着一头金色的卷卷头,以及稚气未脱的面容。不过, 她的表情上却洋溢着自信及得意,还带着十分炫目的笑容。 「什么嘛,是少女没错啊!」 她看了一之江,忍不住提出抗议。 「所以说,我是美少女啦。」 「果然是美少女没错啊!」 「一点也没错。不过其实正值妙龄。」 「咦,真的吗?」 她看向我,对于不擅说谎的我来说,还挺伤脑筋的。 「要说是奇妙的年龄也没错。」 「原来如此,妙龄是这个意思啊!」 也许她是外国人的关系,又或许只是无知罢了。 「不过不过,只要外表是少女,我还是要抓……」 少女扬起红斗篷。底下是一件看起来颇为高级,像是中世纪欧洲贵族的服装。看起来和斗 篷十分相称。 「然后,抓了女孩子之后就要予以抹杀!那就是我的『Lore』——『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 ……虽然不知道是哪国话,大概是『红斗篷』的意思吧。 看她得意地挺着胸膛宣言,想必应该没有错吧。 「原来如此,就当作你是在对『回首即杀』的我下战帖吧。」 「嗯!『月隐的玛莉玩偶』,一决胜负吧!!」 虽然看起来是个无伤大雅的打架,实际上这可是厮杀。 而且对于有点被排拒在外的我来说,该怎么做实在很伤脑筋。 「嘿呀!」 先出手的是罗索……算了,名字太难唸,就叫红斗篷吧,总之是红斗篷的锐利一踢。 如果要问有多锐利,具体来说我完全没有看见,直到一之江以双手阻挡住,我才意会到那 是一记踢腿。 或许是和一之江训练的成果,最近我的动态视力多少有所进步,但这种程度在『Lore』的全 力交战中似乎完全没有用处。 「很有一套呢!」 「就你的角色特征来说,也挺有两下子呢。」 「咦?角色特征是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在这个业界里,有朝气的角色通常是衬托其他角色强度的消耗品。」 「哪有这种事!?朝气=主角等级才对啊!」 红斗篷又挥出拳头。但是我也完全没有看清楚,是在一之江以手臂阻挡后我才得以确认。 ……是说,既然完全看不清楚动作,表示我就算和这位红斗篷交战,也完全不是对手吧。 「唔,不要一直躲来躲去嘛!」 「要是打到了不是会很痛吗?」 「咦,难道你除了挡下来的攻势以外,还有躲开什么攻击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人家明明努力使出很多快到看不见的攻击了啊!」 嗯,就是因为快到看不见,才不能明白你的努力啊。 「文字应该还不能理解。听好,碰到像这种速度快的敌人时,要先看对方的视线,然后再 观察身体的重心。如此一来,就能知道对方想要攻击哪里,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能躲开。」 「……原来如此。」 当我如此感叹时——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呀……」 就连红斗篷也非常佩服。 看来这家伙虽然强,但似乎是个笨孩子。 「那么,这招如何!?」 红斗篷将斗篷用力一掀。 「『怪人魔掌(Magician's Hand)』!」 「唔哇!?」 下一秒钟,一之江的周围突然长出大量白手。随便一数都超过一百只以上。由于地板上也 出现了手臂,一之江整个人被围在球形的手阵里。 那些似乎都是红斗篷的手。虽然看起来白皙可爱,但如此的惊人数量,再加上不停地蠢动 着,看了只让人感到恶心。原来刚才除了脖子之外还能抓住我的脚,是因为她能生出大量的 手。 「打破空间的界限,生出无数手臂的能力……真了不起。」 「对吧!而且还能把人抓走呢!『红斗篷』就是靠着这些手抓走许多女孩子才变得有名 的!」 看来会随着都市传说的解释,使得能力也变得不同。为了掳走大量的少女,就需要更多的 手臂。这就是基于此种想法下产生的能力吗。 而被如此大量的手臂,以二百六十度的方式包围,就算强如一之江也无法逃脱了。「将军啦——!」 就在那群手臂同时袭向一之江时—— 她的身体就像是沉入虚无空间当中,消失不见了。 「一、一之江.」 「成功了!号称最强的『月隐的玛莉玩偶』,终于被我『夜霞的红斗篷』打倒了大量的手臂全都紧握拳头,并且高高举起。 我只能愣在原地而已。 一之江……一向充满自信而冷酷的她,输了……? 「哈哈,怎么可能。」 「哼哼,会不敢相信也是应该的,大哥哥。我果然才是最强的,这是理所当然的呀。」 红斗篷得意地挺着平坦的胸脯。虽然动作和表情都很可爱,不过对我而言却像是搭档被夺 走了一样,十分悔恨。 嗯?被夺走? 「对了,红斗篷。」 「要叫我最强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 「最强最美丽的罗索˙帕尔迪蒙小姐。」 「哎呀,什么事呢,呵呵。」 虽然我觉得难唸而稍稍省略了,不过她好像很中意额外加上去的美丽两个字。 「被抓走之后,她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呵呵,你很聪明呢。没错,现在玛莉玩偶就在我的最强抹杀空间当中!一旦进入以后, 绝对无法再出来,这才叫做诱拐啊!」 「那她还活着吗?」 「在我杀死她之前都还活着!」 什么嘛,那就简单了。 「这样啊……」 这样的话还来得及想对策。 「话说回来,听说『Lore』之间的战斗,有所谓的相生相克?」 「啊,对耶,我也有听说过。好像会很辛苦呢?」 「嗯。罗索妹妹的能力是把人关起来并且杀掉对吧?」 「是呀!我已经把许多『Lore』都丢进去过了!」 「还没有杀死啊?」 「之后才要一起做掉呀!」 嗯,说起来的确很像是绑架犯的作风。 「喔,那稍微等我一下。」 我取出『D-Phone』。 「什么,要打电话吗?那就打吧——」 ……这家伙还真是天真善良的小孩子。 瞧她那副笑咪咪的模样,真让人感到放松。 不过,现在一之江还是置身危机之中。 我开始操作『D-Phone』。 嘟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 「啊——喂喂?打通了吗?」 『唉……喂喂,是我。我在你的背后。』 伴随着一道带着叹气的声音—— 「咦——.为、为什么又回来了!?」 红斗篷指着我的背后,整个人惊讶得差点翻过去。 「哎,这家伙就是这种『Lore』。」 「你好,我是『月隐的玛莉玩偶』。」 「你、你好。」 红斗篷很明显地变得狼狈许多。 但一之江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是平常的模样对吧?」 「经、经你这么一说……」 「意思是说,我完全没有拿出真本事。而当我认真的时候,会比刚才更强上十亿倍。」 一之江,这未免也吹牛过头了吧。 「十、十亿倍.」 但对红斗篷却很有效,她明显吓坏了。 「好了,看我把你的钻头拉成直发……」 「咿——!这、这次我就回报说打成平手吧!再见!」 红斗篷大叫着,接着就钻入自己背后的空间。 看似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产生如同水面的涟漪,接着她就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这女孩子还真有活力啊……」 「以她的逃跑方式,我的声音也传达不到。哎,应该算是平手吧。」 不过一之江的声音当中,并没有带着遗憾。 「不能像追我那时候一样,用电话追她吗?」 「现在打电话叫我的是你吧。」 「啊——有这种规定啊。」 意思是说,目前是我在担任『月隐的玛莉玩偶』的『被害人』。如果不按照故事的方式进行,就无法发挥能力。 「『Lore』之间的战斗,限制还满多的呢。」 「是的。不过,这次因为强敌是个笨孩子,才能轻易取胜,但她也留下了令人在意的话。」 「嗯,说得也是。」 『我就回报说打成平手吧!』 「意思是说她有回报的对象啊。」 「也许她也和我类似呢。」 「嗯?和一之江类似?」 「是的,也就是说——」 一之江稍作停顿,才说出下一句话。 「她也是某人的故事。」 ▲J2010—06—18T13:00:00 "Yasaka High School Student council Meeting room" 「哇,文字的便当看起来好好吃喔!」 「而且味道也很棒喔,不过我的名字是一文字疾风。」 「嗯嗯,文字的名字很帅气呢——便当看起来也好好吃~」 我所爱慕的美丽学生会长˙七里诗穗学姊正从自己的学生会长座位上探出身子。一如往常 的可爱程度,治愈了我的心。 「这个……那个……」 音央身旁的鸣央显得很不好意思。 「哇,难道说这是鸣央亲手做的便当.」 「是、是的……」 听到回答,诗穗学姊立刻堆满笑容看着我。 糟糕! 难道说在学生会室吃午餐是个错误的选项吗? 这样下去,学姊肯定会误会我和鸣央之间的关系。 以目前学姊对我的好感度,很可能会干脆地说一声:『原来如此,祝你们幸福!』,把我 的恋情彻底击沉! 可是—— 「啊、啊呜……」 鸣央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如果在她面前,说出:『不不,我和鸣央只是普通朋友。我的真爱只有诗穗学姊一人而已 喔!(闪亮)』这种话,可能会伤了鸣央的心吧。这种事我做得出来吗?绝不允许让女孩子掉 泪的我,居然会害女孩子哭。这种事情可以被允许吗? e} 答案当然是否! 怎么办,到底该如何是好。快想,快思考啊一文字疾风! 「吃两个便当还真是辛苦你了。」 此时,在我身旁的一之江居然又说了多余的话。 「唔唔?」 学姊立刻就有了反应。 「咦……是真的吗……?」 鸣央以一副像是惊讶,又像是受到冲击的表情看着我。 ……在美少女围绕下吃午餐。这种状况居然演变成如坐针毡。 虽然很想和其他男生炫耀这个现况—— 不过,男生们,陷入这种状况还是有辛苦之处喔? 即使如此倾诉,想必也没有人能理解吧。 毕竟直到前一阵子,我也是站在羡慕的一方,常和文伦一起恨恨地大喊:『现实过太爽的 男人全炸死算了』。 「那是妹妹亲手做的。文字有一个能干乖巧、给他还嫌太浪费的妹妹。」 一旁的音央出手解救。 「八成是因为看到鸣央做的便当太高兴了,才提早把妹妹的便当吃掉了吧?就算有在运 动,你也吃太多了。」 「啊……真、真的很高兴吗?」 「当然啊。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可爱女孩子做的便当,而且我早就知道鸣央做的饭很好吃 了!」 虽然说第一次尝到是在被『神隐』的时候。不过这点姑且不提。 「哇喔,文字还真是个花花公子呢。」 「学姊也可以替我做便当喔!」 「啊哈哈!看到文字吃得那么努力,我反而很想尝尝看小妹和鸣央做的便当呢?」 喔喔喔,好像脱离险境了。 音央,都是有你带开话题,我才能脱身!如果没有你在,我的恋情就要当场结束了。真的 感谢你。 我不禁很现实地想着:『把她从荆棘庭园中救出来是对的。』 「那么,下次我叫妹妹……」 原本想说要妹妹也替学姊做便当,不过想到表妹理亚和学姊从未见过面,突然要她做便当。 也很奇怪。 。 「不,我是开玩笑的。毕竟我们没有见过面,怎么可能突然要对方做饭呢?」 「嗯,说得也是。而且我家小妹有洁癖,可能会很介意吧。」 那位冷酷的妹妹就连我要伸手去摸都会轻巧地加以回避,还会拘谨又冷酷地要我别碰到 她。等她有机会见到学姊,而且成为朋友之后,才有机会拜托她做便当吧。 「我、我……也可以替会长做便当哟?」 「真的吗!?谢谢你!鸣央~」 学姊起身。 「哇哇!?」 接着就把鸣央的头抱在自己胸前。 ……一受到柔软部位包覆而羞红着脸的鸣央,那模样看起来实在很有魅力,就算不小心看傻 了眼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你又是一脸色相,笨蛋。」 「怎么骂我笨蛋!」 「哼!」 音央以轻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开始大口吃饭。 嗯,这个午餐时间真是和平啊。 「文字。」 原本在我身旁安静吃饭的一之江,突然小声催促我。 嗯,我知道。今天我之所以会故意挑在学生会室吃饭,并不是为了欣赏学姊的美姿。 ……不对,虽然有五成是那样没错,但并不是重点。 「喔,对了,学姊。」 我尽可能地装出自然的态度,开始搭话。 「怎么?文字也想被抱抱吗亡?」 「求之不得!!」 就在我反射性脱口而出的下一瞬间—— 刺。 我的腹部好像被某种发热的恐怖物体刺了一下。 「唔喔喔喔喔!!」 「哇,你怎么了!?」。 腹部好烫,不对,也好痛—痛得要死!可是又不会死! 真教人疑惑,一之江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刺我的?又看不到任何凶器。 「我、我只是突然肚子痛……」 「哇哇,你还好吧P要不要去洗手间?」 「不、不必了,很快就会好了……呜呜呜。」 我
看向一之江,她正若无其事地把白饭往小嘴里送。 可恶,用那种优雅的姿势吃饭,看起来更气人。 「会长,你最近有没有从同学那里听说什么恐怖故事呢?」 音央叹着气,代替我询问学姊。 没错,诗穗学姊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贵的情报来源。 仔细想想,不论是一之江还是音央,她们的事件,都是从诗穗学姊害怕地谈论流言开始 的。 包含刚才的『红斗篷』在内,如果她听说过什么传闻,都应该打听一下。这就是我们会来 学生会室吃午餐的理由。 「啊,对呀!讨厌,听我说喔,音央、文字!」 学姊像是突然想起来,然后快步跑到白板前,并且打开白板笔的笔盖。 「我有听说一个叫做『床铺下的男子』的故事呢!」 学姊在白板上先是画了一个像是床铺的物体,然后又在底下画了箭头。 虽然不是『红斗篷』,但还是很让人在意。 「听说它会躲在独自居住的女孩子家床底下,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用菜刀一刺!把人杀 死呢。」 学姊在床铺底下画了一道黑影,还不断加上『菜刀』、『斧头』、『好恐怖!』之类的文 字。看来她好像真的很害怕,但这模样也很可爱。 「喔喔,我也有听说过那个传闻呢。」 「喔,真的吗,音央?」 「是呀。一个到独自居住的女孩子家过夜的女孩,半夜突然叫醒屋主,然后大叫说:『我 们去便利商店吧!我突然好想吃冰淇淋!』等到屋主因为对方的态度而跟着奔出房间后,她才 告诉屋主:『你的床底下有一个拿着菜刀的男人!』两人才急忙跑去警察局。」 「对对,就是那个!我听说的就是那个故事!」 ……其实这个都市传说我也稍微听说过。既然我和音央都知道,就表示是一个很知名的都 市传说吧。我看向一之江,发现她正停下筷子望着学姊。 「请问学姊是一个人住吗?」 。 「就是呀!所以人家有点害怕亡……」 学姊独自居住这个消息令我有点讶异。 就连雾香那样的魔女都有家人,住在正常的房子里。 像学姊这样平凡的女孩子居然是独自居住。 ……想到也许是因为家庭因素,于是我没有继续追问。 「原来会长是一个人住呀。父母亲呢?」 没想到音央轻而易举地跨越了我的门槛。 「嗯,他们在外国。住在义大利的佛罗伦斯哟。」 这地名听起来好帅。虽然完全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城市。「他们也问我毕业以后要不要搬过去住。」 「!」 我内心里的时间一下子停滞了。 感觉到胸口像是纠在一起,然后一阵痛苦扩散开来。 「学姊的打算是?」 我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带着笑容询问。 「嗯——如果考上大学就会继续留下来吧?如果落榜可能会搬过去。」 学姊的回答十分干脆。 是吗?也对。既然父母亲都在那里,搬过去也是人之常情,住也不奇怪。 对于学姊来说,那是很自然的选择,但我还是感到心跳加速。 学姊可能会消失不见。 光是这件事就让我失去冷静。 「文字。振作一点。」 一之江小声安抚着我。 ——对了,现在可不是为恋情而迷惑的时候。 学姊害怕的都市传说,很有可能真的『存在』。 而且既然她是独自居住,也很有可能遭到袭击。 「嗯,谢啦。」 我小声地向一之江道谢,而她也微微点头。 ……如果平常她也能这么温柔就好了。 为什么总是拿利器刺人呢? 「不过,既然学姊是一个人住,就很令人担心啊。」 不过如果成了大学生,独自居 我恢复平常的态度,向学姊攀谈。 「嗯,我也觉得好可怕——所以我最近都不敢在床上睡觉,总是把棉被拿到客厅沙发上睡—呢。」 原来如此,只要不在床铺上睡觉,那个都市传说就没有机会发生。 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也因为这样全身都在酸痛,也有点睡眠不足呢。呼啊~……」 学姊把手放到小嘴上,打了个可爱的呵欠。 ……说得也是。床铺还是比较柔软,比较好睡吧。 「好!那么我就到学姊家过夜吧!开玩笑的!」 在我开玩笑地宣示后—— 「真的!?文字愿意陪我睡吗!?」 学姊居然很有兴致。 不对啊? 「咦,学姊?」 「哇啊,谢谢你文字!」 「等、等等啊会长,不可以,怎么能够和这个野兽在一起!」 「不然,音央和鸣央也一起来吧!」 学姊露出可爱而灿烂的笑容。 「咦……我们也一起?」 「嗯!鸣央也务必一起来!」 鸣央显得有点伤脑筋,朝我看过来。 ……音央、鸣央、学姊……还有我一起过夜? 「噗噗!」 我忍住几乎要喷出去的鼻血。 「好嘛!这样好像很有趣呢!」 嗯,是啊。有趣到我都快死掉了。 「那小瑞瑞呢?」 学姊并不是邀请一之江,而是直接问她的打算。 「我有些事情要忙……」 「咦,这样啊……?」 学姊以遗憾的表情看着一之江。 「我会晚上再过去。」 一四 「太好了 那么,这个给你!」 学姊拿出钥匙圈,取下其中一支钥匙。 「这是备用钥匙吗?」 「比起在半夜按门铃好吧。」 「原来如此。」 一之江收下钥匙。 「还有,小瑞瑞别忘记带睡衣来哟!」 「睡衣派对是吗,我奉陪。」 什么……?你说……睡衣派对……? 「会长,文字那家伙一脸色瞇瞇的样子,看了实在很欠打。」 「啊哈哈,文字真是的。如果有这么多可爱女孩子在,果然还是会变成色狼吗?」「会吧。」 「会呢。」 「当然会囉。」 听到我的回答,鸣央不禁羞红了脸。 不对不对,让如此纯情的女孩子一直脸红,可说是一种犯罪。虽然光是看了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但也不能太超过。 「哎呀,很遗憾,我不会变成色狼。」 「咦咦,不会呀?」 「因为我是Cool the Monji(文字)。」 「不是Cool the Hayate(疾风)吗?」 「糟糕!」 「呵呵!」 开着一如往常的玩笑,我继续把剩下的便当吃完。 鸣央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 我就这样以幸福的心情度过了中午时分。 ▲▼2010-06-18T15:15:00 "Yasaka High School 2IA Class" 寄件人˙仁藤雾香 标题 ˙真好—— 内文 ˙听说文字你们要去诗穗学姊家过夜? 真好——!好狡猾喔!我也好想去! 呜呜,可是我现在身体不太好,只能忍耐了。哭哭。 到时候要跟我分享心得喔。 尤其是和恋爱有关的!如果说给我听的话,我会很开心哟! 啊,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会去调查『床铺下的男子』。 有进一步消息我会再写简讯给你—— 呵呵,你要加油喔☆ 你亲爱的雾香。啾 嗯,看了雾香的简讯,总是让人很想与她交往啊。雾香就是这种治愈系美少女。 让人连课堂上都忍不住笑颜开怀。 「你很恶心耶,秃子。」 「我才没有秃啦!?」 听到来自背后的细语,我也低声加以吐嘈。 哎,不过恶心也是事实啦。嗯。 不过……对了。 『床铺下的男子』。 既然是个有名的都市传说,肯定是很强大的『Lore』。 而且,虽然晚上会来会合,但一之江会晚到。 「你要去调查那个红斗篷吗?」 「是的。由于当时她是『Lore』 的状态,可能外型有所变化,但那么具有特征的个性及长相 可能不难找到人。我会连络苍青学园的同伴,请她们帮忙调查。」 「嗯?同伴?」 「我没有说过吗?」 「嗯,头一次听说。」 「苍青学园里有不少『Lore』及『Half Lore』,还经常组成团队一起行动。她们非常可 靠。」 「骗人,那学校有那么多『Lore』?」 。 「应该是全国屈指可数的『Lore』产地。」 怎么说得像是地方特产品一样。 以有钱人家千金少爷的明星学校闻名的苍青学园,有谁会想到里头全是妖魔鬼怪呢?而 且,既然会是一之江去请求帮忙的对象,肯定都是一些实力强大的人物吧。 ……奇怪,我为什么感到不甘心? 一旦和自己亲近的女孩子有了别的社群,就会产生嫉妒。 也许是这样的男生心态吧。 「唔……嗯,也是,有同伴可以仰赖是一件好事。」 「你在嫉妒是吧?」 「少、少囉嗦——」 果然这家伙就是看得出来。 真是的,把我的内心都看光光了。 「哎,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故事了。不需要那么嫉妒吧。」 「嗯?」 ……难道她是在安慰我吗? 「……不,嗯,这个……谢谢。」 「只要像这样假装释出点善意,马上就能骗你振作了呢,真是头脑简单。」「不要说什么头脑简单啊!」 由于我不小心说得太大声,周围学生的目光登时集中过来。 「安静一点,秃子。」 「就说我没有秃啊!」 一之江装出受害者般的态度。实在搞不懂这家伙的个性。 算了,反正也快放学了。 我就先回信给雾香…… 咦?又有简讯了。 寄件人˙理亚 标题 ˙真对不起 内文 ˙上课辛苦了,哥哥。我是理亚。 真的很对不起,我今天要到朋友家过夜。 原本想要早点回家煮咖哩,但是突然有了急事要办。 当然朋友是女性,请不用担心。有机会会介绍给哥哥认识。 外宿的事情已经联络过我的父母以及哥哥的父母了。 真的很对不起。 咖哩饭我会改天再煮的。 再见。 「外……外宿……」 身为哥哥的不安一下子涌现。 不对,我今天也要在外面过夜,没有资格说她。 只是原本想吃完理亚做的咖哩再出门的,对此感到有一点遗憾。不过,嗯。 有急事要办跟去朋友家过夜有什么关系? 「唔唔……」 当我在烦恼的时候—— 「那毫无疑问是男的。」 一道掀起内心不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什、么……?可是,她才国中而已啊!」 「就算只是国中生,现在的女孩子还是很大胆呢。」 「住口——我不想听——!」 「都是乱搞一通然后大跳跃亡」 「为什么最后是跳跃?」 「当然是跳上通往大人的阶梯囉。」 「唔喔喔喔喔!」 怎么可能,那个有洁癖、既乖巧又冷酷过头的理亚,绝对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唔喔喔 喔! 「对不起,哥哥。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叽叽叽叽叽!」 总觉得背后一直有恶魔般的声音在逼迫着我。 「唉……原来你还有恋妹情结呀。你这人到底是有多滥情啊?」 「唔……没有啦,是人都会关心自家的人啊。」 「哥哥,我要和这个人结婚。」 。 一 「呜叽叽叽叽叽!」 这家伙绝对是超S。 她总是以给人身体及精神上的痛苦为乐。 个性差劲到让人不敢相信刚才居然会安慰我。 「既然是那么亲近的人,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她?」 「……唔唔……说、说得也是。」 然后又像翻书一般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调教吧。 先给对方痛苦,然后再施予一点温柔。嗯,真是有效啊。 「哥哥,我怀了他的孩子。」 「呜啊啊啊啊啊!」 最后,再把人推入绝望深渊。 ……我的精神就这样在上课时间被摧毁殆尽。 ▲▼2Ol0-06-18T18:30:00 "Shiho’s Living Room" 于是,我…… 终、终于,来到心仪已久的诗穗学姊的房间。 这是一栋距离车站约十分钟路程的大公寓。 在这当中的第707号室,位于较高楼层的lLDK(一房一厅一厨)。「欢迎光临亡虽然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请大家放松心情随便坐~」 放、放松心情…… 在这间像是精心设计、色彩柔和的精致房间里,身为男人的我怎么能放松心情?不只沙发 舒适,地毯触感佳,房间里任何一件装饰品都很有品味。就连挂在墙壁上的白色帽子,看起来 都像是摆饰一般。 也就是说,学姊的住家完全就是『女孩子独自居住的理想生活』最佳的写照。 「哇——」 「好漂亮……」 看来音央和鸣央也十分惊讶。 就算我们三个人一起来,也不感觉狭窄。 客厅就是有这么大。 「呵呵。那么我先准备晚餐囉?」 「啊,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音央立刻站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客人只要坐着就好了!今天的招待就当作我对文字还有音央你们的谢 礼~」 说完,学姊就高兴地朝厨房跑去。 「咦、啊……不好意思,那就承蒙招待了。」 于是音央又坐了下来。 「……打算怎么办?」 她朝坐在沙发上的我询问。 「什么怎么办?」 「虽然说是一场过夜派对,不过每次你答应帮会长的忙,最后都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 吧?」 「是没错,不过上次碰到的妖魔鬼怪现在也在一起了。」 我看着音央和鸣央,点点头。 「啊、啊哈哈……」 鸣央先是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了几声,然后又抬起脸看着我。 「可是,如果那个『床铺下的男子』真的出现了,又该怎么办呢?」 接着她担心地看向学姊的寝室。 「总之如果出现的话,就收拾掉它吧。」 「嗯,说得也是。如果真的有那么嚣张的色狼妖怪,一定要给它好看。」 音央也紧握着拳头表示赞同。 「而且还是出现在学姊家,我绝对不原谅。」 「如果这件事情被人知道,可能有许多会长的粉丝更不会原谅你吧。」 嗯,这我倒有心理准备。 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我恐怕别想再过平静的学校生活了。 但是,就算背负着那种风险,我还是想要参加过夜派对……不对,想要去除掉学姊的不 安。嗯。 「问题还是在怎么解决它吧……」 「是的。但『床铺下的男子』的传闻并不具有杀伤力,即使被迫战斗,我和立日央应该还有。 办法对付。」 。 「咦,音央和鸣央能够战斗吗?」 音央是『妖精』、鸣央则是『神隐』,说起来的确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我完全无法想像两 人要如何战斗。 「嗯?我不是有把你扎得哇哇叫吗?」 「喔……你能够操作那些荆棘?」 「嗯。我和鸣央练习过了。」 「虽然音央一开始完全没办法好好使用……」 「当我努力回想起『要把文字做掉』的心情后,一下子就变得能把荆棘鞭运用自如了 呢。」 「……是吗?能帮上你的忙真是我的荣幸。」 「呵呵。」 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孩子都这么擅长欺负我呢? 还是说我干脆把这当成性癖比较轻松……? 不对,不行不行。要是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踏上不正常的道路,可就永远回不来了。何况我 现在的人生已经很不正常了。 「那,鸣央又会什么?像音央能用那荆棘把人缠绕起来绞死吗?」 「不要故意把别人的招式形容得那么恐怖啦。」 我忽视音央的抗议,看着鸣央。 「咦、啊、我、那个……比较不擅长战斗。」 「说得也是。鸣央原本待的那个房子也是富士藏村的。」 「是的,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把人带到那个房子去了,因为那里已经消失了。」 鸣央能令他人遭逢『神隐』并且使其消失不见的地方,现在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鸣央 还有什么能力呢? 「哎,只要我们努力一点,就不需要让鸣央动手了吧。」 「说得也是。」 「而且,你上次不是也展现过厉害的身手吗?你就像那样努力一点,好好保护会长和鸣央 吧。」 「喔——你说那个啊。」 她指的是我们从村子里逃脱时的事情。音央还记得我靠踢腿击退袭击而来的村民吧。我也 是在那时候才体认到自己变强许多了……如果能随时拿出那种实力,我应该也能在战斗中派上 用场吧。 可是我在训练时从来没有打中过一之江,也几乎看不见刚才红斗篷的攻击。这就代表我的。实力还无法和『Lore』抗衡。 「最坏的打算是——就算无法打倒它,也要把它赶出学姊家。反正等到一之江过来以后, 也能请她帮忙解决。」 「也是。就算晚一点过来,有一之江同学在就安心了。」 「我也有看见,一之江同学对付大量村民的时候,轻松得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呢。我觉得 她真的很厉害。」 为了让自己变强,一之江总是努力不懈。 也因此,她才能那么强大、那么有自信吧。 ——我也不能输给她啊。 就算无法到她那样的境界,我也该努力派上用场才行。 就在我下了如此的决心时— 「呀啊啊啊,烤焦了 厨房里突然传来这样的惨叫,使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音央、鸣央,我看还是去帮学姊比较好。」 「嗯,也是。」 「呵呵,马上过去。」 音央和鸣央起身,而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说至少帮忙准备餐具。 然后,我重新环顾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有品味、气氛佳,同时兼具生活便利性的理想独居用房间。 但是,我却隐隐约约地觉得,有某个地方让我感到很不对劲……是不是因为这里可能会有 『Lore』出现的缘故呢?说不定『床铺下的男子』已经存在于这里,只是在等待某种让他现身的 条件而已。 必须有将会展开激烈战斗的心理准备才行。 而且还必须在不被学姊发现的前提下,努力与其战斗。 「好,我也要努力了。」 我准备跟着前往厨房。 不过,我又再一次回头。 「……奇怪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尽管百思不解,我还是前往厨房。 在解决本次事件,又过了好久一段时间以后,我才发现一件事:这个房间里完全没有时钟。 ▲2010-06-18T23:50:00? "Shiho's Living Room" 我看看手机,发现已经来到接近换目的时间了。 不过,以我的生活习惯来说,夜间活动时间还没结束呢。 「呵啊……」 穿着睡衣的学姊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她横躺在沙发上,姿态看起来非常可爱。而我则坐在地板的座垫上,带着半喜半羞的心情观察着学姊。 顺带一提,我和学姊……现在居然是独处。 「学、学姊平常这个时间已经睡了吗?」 「没有。平常更晚睡哟,因为我很爱看深夜的动画节目。」 「喔喔,我也有在看喔。本季的动画也很有趣呢。」 「就是
说呀——!让人家每个星期都好期待哟亡」 即使有了这样的共通话题可以聊,我还是紧张得坐立难安。 这当然是因为…… 「嗯亡?」 学姊穿着睡衣。而带着湿气的头发更增添了几分性感。甚至还有沐浴过的香味飘了过来, 让我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 「呵呵,文字你怎么了~?」 万万没有想到,学姊居然下了沙发,还以爬行的姿势靠近过来。 「没、没有,只是觉得……学姊很可爱……」 睡衣!睡衣的衣领间隐约可见的乳沟! 我陷入想移开视线也办不到的窘境了! 「哎呀,谢谢赞美!文字也很可爱哟?」 「唔疑?」 「在女孩子的房间里,看着刚洗过澡的我,那副紧张不已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好可爱 呢。」 「呜呃,这个嘛……」 虽然我好想告诉她,那是因为学姊太有魅力了。但我却无法将这句话好好说出口。明明平 常总是能和学姊轻快地对话。现在却无论如何都会意识到与学姊在她的房间里独处这件事。 哎呀,要是目睹如此令人心动的乳沟,怎么有人能够保持平常心呢。我认为全世界的男性—都能体会这个感觉。不过,如此没有戒心的学姊也很罕见。我甚至觉得,现在不论是什么话题 都能向她倾诉。 ——话虽如此,我也无法在此向她表白。 因为…… 「呀啊啊啊!鸣、鸣央!不要乱摸!」 「音央的皮肤真的好细致哟……」 伴随着莲蓬头的水声,上述带着回音的对话传了过来。 学姊家的浴室相当宽广。 而现在那对波霸姊妹正在里头。 「——那两个家伙……」 想必我的脸现在应该红通通的。 「呵呵,她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呢。」 学姊也开心地笑着。 我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其中一个理由就是音央及鸣央正在洗澡。 顺带一提,刚才听到学姊在浴室里泡澡时还在轻松地哼着歌,也使我体会到恐怖片的恐怖 凶手会想袭击入浴美女的心情。以后看恐怖片的时候,我应该更能融入剧中角色的内心世界 吧。 哎呀,真亏我刚才能够忍耐下来。应该夸奖我自己一番。 「文字,你刚才怎么没有来偷看我洗澡?」 「你缩什摸!?」 学姊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的内心里,很快就把这句话变换成: 『怎么没有来偷看我洗澡?』→『来偷看也没关系呀』→『文字,这就是我的身体 哟……』→『呵呵,快过来……』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这只是学姊一如往常地在捉弄我而已。 「如果音央和鸣央不在,你会来偷看吗?」 学姊不经意地把身体凑近过来。当然,她那令人心跳加速的胸口也更靠近了。 咦,这什么啊? 难道现在是在诱惑我? 哈哈哈,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嘛,咕噜。 可是……学姊的那个果然又大又浑圆啊!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如、如果不在是吗?」 「嗯。啊,不过你不可以回答:『那我本来就不会过来住』之类的喔。现在是在说『假 设』的情形。」 「啊、唔、了解。」 学姊的脸好近。刚洗过澡、冒着热气的脸颊呈现可爱的粉红色,摸起来一定会觉得很舒 服。而她的身体也散发出像是柑橘般的香味,让人想更靠近闻。啊啊——为什么男人碰到喜欢 的女孩子时,总是会变得像是变态一样呢? 「……可、可能——」 「可能?」 「因为不想被学姊讨厌,应该不会偷窥。」 嗯,我就是这么没胆量。 「我会讨厌文字?」 「是啊。或者该说,学姊……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想因为那种下流的邪念而跑去偷 窥……」 虽然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但我还是把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话语罗列出 来。 「重要?」 「是的。因为,诗穗学姊是我……」 最重要的人。当我准备这么说的时候。 ——在我的视线角落,突然看见某个东西。 这一瞬间,我原本滚烫的思绪一下子沉淀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和缓。 沙发底下,只有很微小的空间。如果是床底下有男子躲藏还算可以接受的传闻,但沙发底 下顶多就只有十公分的空隙。 然而,那里却有『某种东西』存在着。 「『我』……然后呢?」 学姊……并没有察觉到。她还是把身体、发热的脸颊靠近过来,甚至吐出甜蜜的气息。不 对,明明面临这么美好的状况,为什么我非得注意沙发底下不可!该死!我一直不觉得『Lore』 很可恨,但从以前到现在,迋通一定是我最痛恨『Lore』的一刻! 「我……最重要的学姊,所以我们一起去买冰淇淋吧!」 「咦、冰淇淋?」 「洗完澡不就该吃冰淇淋吗!这附近的便利商店有卖我推荐的冰淇淋。我很希望请学 姊……还有她们两个吃吃看。」 「哇,真的!?嗯,我想吃我想吃!」 「再怎么说也不能穿着睡衣到外面去,所以请学姊换件运动服之类的。我们到便利商店约 会吧!」 「嗯,了解!」 学姊开心地站起来,然后快步跑进自己的房间。 等到房门一关起来— 「你这臭家伙——!!」 考量到学姊及邻居安宁,我小声地吶喊着。 我早就发现『D-Phone』微微发热,并且闪烁着红光。 「嘿呀!」 当我以蛮力把沙发抬起来时,底下果然——有个漆黑的人影。 这家伙就是『床铺下的男子』吗! 扁平的它就像是一个平面物体。说起来也勉强像是蜥蜴或壁虎。虽然是人的形状,却完全不像是人类……这是什么,它也是『Lore』吗? 然后,我最疑惑的就是它为什么会在沙发底下。对了,记得学姊说过:『最近都不敢在床上睡觉,总是把棉被拿到客厅沙发上睡呢』。也就是说,对学姊而言现在的床铺就是沙发,所以它也把沙发当成『床铺』了吗? 真的有这种形状的『Lore』存在。 真的会把沙发当作床铺。 原本这两个疑问一直在我的内心里打转—— 「但是那些都无所谓了!」 我用力踩向那个人影! 『!?』 它发出不像人类的奇妙叫声,然后像是壁虎一般快速地开始移动——朝着浴室的方向冲去。 下一秒钟——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在富士藏村听过许多次的广播杂音响了起来。 「文字先生!」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接着,右手提着收音机、左手以浴巾包着自己身体的鸣央,就这么跑 了出来。 我几乎要喷鼻血了。 「等、鸣央、怎么那副模样就跑出去!」 浴室里传来音央的责备声。 「音央,可是……呀啊.有黑黑的东西靠过来了!」 当鸣央正准备跑过来的时候,黑影沿着旁边的墙壁快速移动,企图冲入音央所在的浴室当 中——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突然有大量的荆棘藤蔓从浴室里窜出,并且把那道黑影压在墙壁上。 「鸣央,把它带到那里去吧!」 「我、我明白了!『妖精庭园(Fairy Garden)』!」 下一秒钟,周围的景象,就突然变成被美丽荆棘外墙围绕的广大庭园。 花坛上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啊啊,我记得这里。 这个空间这就是『神隐』的终点,同时也是音央与鸣央曾待过的『地方』。「呼……如此一来就绝对不会让它逃走了,文字先生。」 湿着身体,以浴巾包裹自己的鸣央以及—— 「敢偷看就宰了你喔。」 以荆棘藤蔓及花朵遮住重要部位的音央,则在庭园的中央。 「……喔,嗯。」 她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心跳加速啊,我不禁偷瞄几眼。 黑影则被音央所操作的荆棘缠住,丝毫无法动弹。 ——!!——!! 黑影发出刺耳而奇妙的叫声,拚命地抵抗着……它手上的黑色物体似乎是菜刀,但因为身 体的自由已被剥夺,它完全无法挥动。 「所以说,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一9 音央把手扠在腰上,用下巴指了指黑影。 「它躲在沙发底下。」 「沙发?可是它不是『床底下的男子』吗?」 「啊,原来如此……这是因为会长说过:『把棉被拿到沙发上睡』……的缘故吧。」 鸣央回忆着,我也点点头。 「大概是吧。也就是说,沙发对这家伙而言就等于是床铺了。」 「……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半吊子的『Lore』呢。」 鸣央看着人影点头。 「这家伙也是『Lore』? 「是的。可是『Lore』如果不能跟着原本的故事走,将会非常脆弱。刚出生的『Lore』就像 这样,只能拥有不完全的形体,存在也很稀薄……」 的确,虽然名为『男子』,但看起来连人类都不像。 甚至说是动物还比较能让人接受。 「可是,就算还很脆弱,如果能成为令人害怕的传闻,就会逐渐成长,变成真正的 『Lore』 。 」 「啊——的确。如果有这种东西躲在沙发下,我也会吓一跳……之前的我甚至会在学校四 处说呢。」 音央那女子高中生式的意见很有说服力。 原来如此,就算是这样的黑影,只要能成为他人的传闻,最后就能成为像样的『Lore』。愈 是累积『传闻』,就能变得愈强。 「那么,就赶快收拾掉它吧。」 「说的也是。就算放着不管也只会有坏处,就收拾掉它吧。」 我看着说要『收拾』对方的两人。 虽然我一直很疑惑她们到底是用如何的战斗方式,但没想到会能好好地与『Lore』战斗,让 我不禁有点不甘心。 明明音央和鸣央都能战斗,但我……却只能踩那个黑影一下而已。面对只能做到这点小事 的自己,我不免有点自责。 「那么,要上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在意她们的行动。她们是被称为『神隐』的『Lore』一之江和雾香都 说过力量很强。 「『堕入地狱(Abyss Fall )。』」 :就在我听见由鸣央口中说出的恐怖话语时—— 在被荆棘藤蔓绑住的黑影背后,突然发出像是玻璃碎裂般的声响。接着,产生了一条黑线 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洞』就这样产生了。 「唔哇啊啊,那是什么啊η」 光是看着那个『洞』,就让人打从内心产生恐惧,以及令人颤抖的压迫感。没错,就像是 一个会将人吞没,而且再也无法逃出来的黑洞。那恐怖的联想令人全身狂冒冷汗。 「还问什么,你不是也掉进去过吗?」 听到音央的轻松回答,我开始端详那个黑洞。 ——难道说,那就是…… 「……将吞没的存在完全消除,『神隐』的终点世界。」 以前我也和鸣央一起掉进去过。 然后,勉强成功脱困过的那个暗黑世界。 「那么,我要丢它进去囉。」 「好的。」 音央像是在丢弃垃圾一般,将藤蔓解开。 未成气候的『床铺下的男子』黑影,就这样被洞吸了进去。 「洞里的空间是一个让人连自己的存在也遗忘,能安详地消失的地方。对于『Lore』而 言……会是一个最能安息的地方。」 「对我这个人类来说,只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寂寞地方就是了。」 「是。你能够从那里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黑影就这样在我们的眼前,掉落到黑洞里。 然后,洞就若无其事地消失不见了。 ……那个红斗篷的女孩所拥有的能力,大概也是这种将人带往异空间的类型吧。的确,掳 人和神隐可以说有点相像。 「好了,我们赶快回去吧。不然鸣央要感冒了。」 「啊……是呢,而且……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鸣央现在只裹着一条浴巾。黑发清纯、身材姣好的美少女,就 只用浴巾裹身,而且她的头发湿润,肌肤上也还留着水滴。 我忍不住看着她的脖子、后颈、还有水滴滑落的锁骨。 「……感谢招待。」 「不要拜人家啦!」 鸣央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我还是收敛一点吧。 「我、我要解除了。」 鸣央急忙解除了『妖精庭园』。 「久等了——!」 刚好诗穗学姊也换上学校指定的运动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哎呀?」 「啊 鸣央提着收音机,裹着一条浴巾站在我的身旁。「哇喔,鸣央还真大胆呢!要裸身勾引文字吗!?」「……啊、不、这是、那个、不是的!」 鸣央面红耳赤,急忙挥舞着手里的收音机。 「鸣央——你再那样乱动的话——」 就在浴室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时— 「咦?」 「啊!」 她原本用手按住的浴巾解了开来…… 「好啦,到此为止。」 「什!? 一之江熟悉的声音出现的同时,我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Fa我什么都看不见了Ⅱ鸣央的『浴巾走光』事件后续呢o」 「这个袋子是特别订制的。差不多就是所谓的黑暗属性。」 「这种说明让我似懂非懂啊!」 看来突然出现的一之江,将一个神秘袋子套在我的头上。 这家伙现身的时机简直像是预测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呃……」 虽然听见鸣央像是陷入困扰而又放心的声音,但现在的她想必已经是浴巾落地、露出极为美妙的姿态。 「我现在就发动妄想力……!」 「不需要那种东西。」 之江轻轻打了我的头一下。 「是,对不起。」 「乖。」 我就这样当场跪下正座,展现出反省的意思。 「哇……总之,欢迎小瑞瑞来亡」 「没想到诗穗学姊为了以防万一而交给我的钥匙,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呢。」 「就是因为考虑到会有这种事情亡」 「太厉害了。」 「准备得太过周到了吧!」 原来是考虑过会有这种事情吗? 意思是说,完全是针对我可能吃人豆腐的对策吗? 算了。 能在一之江过来之前收拾掉『床铺下的男子』真是太好了。 毕竟如此一来,平时总是四处奔波的她就能悠闲游玩了。 ◆2O10-06-19T00:30:00 "Yagasumi City Street" 持续到刚才的倾盆大雨,一到半夜就停了。 话虽如此,天上还在响着雷声,想必只会歇止一阵子而已吧。 结果是由我和一之江两人外出购买冰淇淋。理由是怕刚洗过澡的诗穗学姊以及音央、鸣央 她们会着凉。 另外,也想和这家伙好好谈谈。 「神隐姊妹有那么强呀?」 「是啊。果然只有一之江这种等级的才打得赢啊。」 而且记得这家伙的口气,好像连身为『魔女』的雾香也能打倒。 而且以能力来说,似乎也能应付『神隐』。以能够穿越任何空间追人或现身的一之江而 言,就算是碰上『堕入地狱』应该也不成问题。 「明白我有多强了吗?」 「我铭记在心了。」 「应该也『刻』骨铭心了吧。」 「老实说,真的希望你别再刺了。」 「就因为你体会过那个痛楚,就算被敌人攻击也不会退缩呀。例如音央同学那一次。」 嗯,被荆棘刺到的时候的确很痛,但就是因为想到『一之江的利器比较痛』,我才能奋战 到底。 「就算你真的有这样的用意,那还是很痛,拜托饶了我吧。」 「哎,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我会适可而止的。刺刺。」 「不要一边说一边拿东西刺我的背啊!?」 「你现在是在命令我?」 「美丽的一之江瑞江大人,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用那锐利物品戳我了。」 「饶你一命。」 一之江马上就停手了。 该怎么说,这家伙该不会是刺我刺上瘾了吧?刚开始我还在想是不是出于嫉妒,或是为了 要责备我,但现在只像是一种休闲娱乐。虽然这也能看做是感情变得亲近,但最可怕的一点, 是我似乎已经习惯被她刺了,居然不像一开始那么疼痛。 「『床铺下的男子』已经算是解决了吗?」 「就算是只为了确认这种事情,我还是建议你多去『第八世界』查询。」 「这样啊?」 经一之江这么说,我拿出『D-Phone』。 我不禁感叹自己到现在还不太能活用这东西,并打开网站。 「就在那里的速报板。」 「喔,这里吗。」 如一之江所说,有一个连结写着『速报请贴这里』。 ※不过请注意那些未经确认的假情报! 同时也看到这一条警示文。 「也会有骗人的消息吗?」 「哎,有时候也会有人乱贴一些『我打倒那个都市传说啦——』的文章。例如想出名的小 角色。」 原来如此,我开始查看文章。 标题˙『神隐』打倒了『床铺下的男子』! 内文˙『夜霞的Changeling』打倒了以夜霞市为中心逐渐闻名的『床铺下的男子』。 「哇,原来会有这种文章。」 「之后管理员会确认事实,如果属实,就会张贴成都市传说。确认工作快的话一个晚上就能完成,但有些时候无论如何都难以求证,文章就会埋没到旧文仓库里去了。」 「喔……」 未知的网路世界规范让我大开眼界。 由于觉得有趣,我又继续看其他文章。 标题˙『红斗篷』与『玛莉小姐的玩偶』打成平手! 内文『月隐的玛莉玩偶』与『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发生战斗,结果双方战成平 手 连这个情报也贴出来了。 「写这些东西的是谁啊?」 「大部分是一群被称为『说书人』、追寻各种都市传说的万事通所写的。以我们班上来说,就是三枝同学。」 那个戴眼镜、看起来一板一眼的班长,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业界的人士。说起来的确常常有看到一之江的话题。 「说书人是『Lore』吗?」 「有一部分是,也有一部分只是普通人类。由于他们的真面目几乎没有人知道,不要太在意才是上策。」 话虽如此,得知班长就是『说书人』怎能让人不在意?让我很烦恼该不该找她攀谈……不过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才好。 而且,一之江的话通常都是『忠告』。还是别在意比较好吧。 「啊——!!」 在我们走到便利商店前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活泼女孩子的声音。 正当我心想『这声音似曾相识』的时候,就看见一头眼熟的金色钻头卷发。她正坐在便利商店门口,看着像是『D-Phone』的黑色手机。 「人家准备打倒的『床铺下的男子』被人抢走了——!」 接着,她喊着令人一听就明白的话语。怎么看都是属于同业的女孩子。 「要跟她说话吗?」 「哎,既然都已经碰见了。」 我和一之江交换眼色,在保持警戒下走了过去。 「嗨。」 「嗯?啊——!!」 穿着普通便服的金发钻头女孩,张大嘴巴指着我们。年纪差不多是国中或小学生吧。由于身材颇矮小,年纪看起来比我表妹理亚更小。 「你在这里买东西啊?」 「是啊!我是来买监视的时候要用到的红豆面包及牛奶
!」 「还真是监视必备良品啊。你本来是打算监视『床铺下的男子』吗?」 「那还用说!守护女孩子的夜晚,也是正义红斗篷的使命呀!」 ……你的故事不是掳走女孩子吗? 哎,至少可以确定她是为正义而战的『好人都市传说』吗? 「你一个人吗?」 经一之江如此询问,少女突然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她开始偷瞄便利商店店内,还显得焦躁不安。 「我、我是一个人呀!」 「嗯。既然如此,我们走进去也没问题吧?」 「喂、笨、当然不行呀!」 「为什么?」 「因为这间便利商店已经被我们占领了!」 「我『们』?」 「糟糕——!?」 这女孩真是好懂到了可怜的地步。 一之江瞄了便利商店一眼,思索了一下。 「文字,前面还有一间有卖很多种冰淇淋的便利商店,我们过去吧。」 「咦,那样好吗?」 「故意揭穿他人想要隐瞒的事情,是很失礼的举动。就算是『主角』,也只有属于『侦 探』类型的人可以那么做。」 「喔……我绝对当不成什么『侦探』啦。」 以推理找犯人实在太困难了。话虽如此,我也不是那种突然获得超强力量,并且打倒强敌 的主角,真伤脑筋。到头来我到底该成为哪一种主角啊? 「喔喔喔……你是好人……」 由于一之江的安排,红斗篷感激得泪眼汪汪。 也许这家伙真的是个纯真的好人。 「是好人对吧。以后你要多多膜拜我。」 「咦、我不会膜拜的啦!?」 「不然就崇拜我好了。」 「虫败?」 「就是心里感到尊敬,觉得好厉害的意思。」 「喔喔,那就OK!反正人家本来就觉得你很厉害!」 她真的很单纯。要是以后出现『红斗篷崇拜着玛莉玩偶』的传闻,那就有点可怜了。 「对了。我是一之江瑞江。他是文字。你的名字是?」 「嗯?我叫做沙绪˙※米雷尼安姆!」 (编注:Millennium,即『千禧年』之意。) 好厉害的姓氏。不过名字倒是和她※率直的个性很合。(译注:与沙绪同音。) 『Lore』可以大剌刺地报上姓名吗?不对,沙绪算是本名吗?虽然我和一之江也都不是本 名。 「你看起来好像服侍着很厉害的『主角』呢。」 一之江开始以奉承战术打听情报。 「嘿嘿,是呀。我的『主角』真的是很棒的人物喔!比你那个怪名字的文字更厉害十倍 呢!」 「所以那个人就在便利商店里面?」 「没、没没没没有啊!哔哔哔哔亡」 沙绪目光飘移不定,还吹着很不顺口的口哨。 「嗯……所以,那位主角是什么故事?」 「嗯,哼哼——听了可别吓一跳喔,我的主角……」 沙绪十分得意,故意卖了好大一个关子,然后挺起平坦的胸膛: 「就是『无尽的一千零一夜』( Endless Scheherazade)!」 「!!」 名字一出,一之江大有反应。 「原来如此,真是厉害。文字,我们赶快走吧。」 她急忙拉着我的手。 「喔、喔,再见囉,小沙绪。」 「好——再见——!」 沙绪用力地挥着手。但一之江头也不回,拉着我打算尽速离开这里。 「到、到底是怎么了?」 等到远离便利商店以后,我开口问道。 一之江的态度太奇怪了。一听到沙绪的『主角』的名字,她的脸色就变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会呼唤恐怖的东西啊。」 「是吗?」 嗯,也对。『玛莉小姐的玩偶』、『魔女』还有『神隐』,每一种都是超级罕见的恐怖都 市传说。 「既然对方也是主角,不能好好相处吗?」 不能像是一之江的那些『同伴』那样,交换一些情报吗? 而且对于烦恼该当哪一种主角的我来说,也想和其他『主角』见面聊聊。 「……我现在开始说另一件事情,不过算是开场白。」 「喔、喔上 我们走到大马路旁的小巷子路口处。 一之江直视着我,开口说道: 「如果文字照现在的步调收集都市传说……要收集到一百个故事,你应该知道要花上很多 时间吧?」 「果然会这样吗……」 之前也曾计算过,就算一个星期攻略一个都市传说,一年也只能完成四十八个。两年 九十六个。可以说非常花时间。而如果两个星期一个,则要花上两倍的时间。我和一之江是在 五月初碰见的,算起来两个月只收了三个。 「嗯,的确很花时间啊。」 这样下去一年只有十八个。就算以现在的步调顺利进行,也得花上五年以上的时间。 「如果有密技可以用的话,你觉得如何?」 「密技?你是说可以一口气收集故事的技巧,或是用『金手指』之类的吗?」 电玩当中常有类似使诈般的技巧,一般称为密技或金手指。 可以突然变得强大,或是突然变得很有钱,能够跳脱那些规则限制而轻松游玩。不过那并 不是设计者所预想的玩法,游戏本身可能变得极为乏味,虽然便利,但得再三斟酌才能使用。 「是的。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这家伙根本不可能收集一百个故事』,所以打算等你变强一 点之后才讨论这件事……不过看来,我们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是这样啊。」 刚才小沙绪所讲的『无尽的一千零一夜』。 对一之江而言,那似乎是极其棘手的人物。 「你拥有我、雾香同学、音央同学还有鸣央同学等等,都是非常强大的手牌,所以我认为 应该可以办得到。」 『玛莉小姐的玩偶』、『魔女』还有『神隐』……这些豪华的班底,简直令人怀疑根本已 经用过最强密技的程度了。无论是哪一个『都市传说』,都拥有让他人投鼠忌器的强度。 哎,虽然我也因此经历了不少恐怖事情。 「只要能妥善运用我们的能力,打倒其他『主角』,并且将之收为自己的故事……」 由我打倒其他『主角』……? 「如此一来,那些『主角』所拥有的故事,就会成为我的故事?」 「就是这样。」 至少,我好像终于明白『主角』是何种存在了。 将各式各样的都市传说纳为自己的故事,逐渐增强实力的『传说』。 那就像是故事中常见的『英雄』或者『勇者』。 例如打倒『大肆作乱的怪物』这样的故事以后,就能成为『打倒怪物的主角』的故事。 『主角』将会吸收被打倒者的故事。 而我是未来将收集『一百个』故事的『主角』。 ——所以,过去『Lore』遇见我都会感到惊讶。 然后,想要在我的火候未成之前设法解决我。是这样吗? 不对,等等? 「欸,一之江。如果我打倒『主角』,就能把对方的故事全部收成我的故事……那如果刚 才听说的『一千零一夜』盯上我的话……」 「是的。一旦接触,你一定会很容易就被吸收掉吧。毕竟对方的故事容量根本就有你的十 倍呢。」 自己成为他人的故事。 如此一来就连一之江她们的故事,也会受到对方的支配。 而且,包括我自己。 完全被剥夺自由,之后就只能为了收服自己的『主角』存在,成为『寻常的故事』。甚至还会被逼迫战斗,把我们的故事像是弃子一般对待。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让我浑身发寒。 ——感受到如此贴近本质的恐惧。 「所以……」 一之江紧握住我的手,以严肃的眼神告诉我: 「你绝对不可以靠近『无尽的一千零一夜』。」 对于这句话,我只能点头答应而已。 第三卷 第十话 「百物语」的传说 后篇 ▲2010-06-19T02:30:00 "Shiho's Living Room" 这里是诗穗学姊家的客厅。我正躺在刚才自己抬起来过的沙发上,度过这个不眠之夜。光是想到隔壁房间有四名美少女,正以不可见人的模样熟睡,就让我感到心跳不已。 虽然房门被荆棘堵住,彷彿像是要阻止我入侵,不过听说房门从内侧可以轻易开启,只是从外面绝对打不开而已。就算不这么做,光是要我踏入那个全是美少女的空间……一定会紧张到心脏爆开吧。我这么没有信用啊? 再说,住在喜欢的女孩子家,怎么可能随便就睡得着!不过我之所以现在这么清醒,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主角』吗……」 向到现在我才感受到近名号的压力。 老实说,我这段时间因为过得很安稳,并不觉得生活有变得多么困难。虽然碰见不少令人 害怕的事情……不过也同样有好的事情发生。与雾香为敌时,我只是想和她继续保持良好关 系。而音央她们的时候,我也只是想两个都救而已。 对我来说,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当时感受到的痛楚或造成的伤痕,现在都已经消 失,所以并不在意。看来人脑对于已经结束的记忆总是消除得很快。 我总觉得被『Lore』盯上和被『主角』盯上,是不同的两件事。 『Lore』是为了生存,为了提升自己的存在而找上我。只要能打倒『Hundred One』,就能 提升身为『Lore 』的知名度。也就是说,这个举动能令她们的存在变得更加稳固。 但『主角』的立场和我相同,也就是同样身为人类,并且拥有人类的思考方式。想必他们 也能够自发性地烦恼、痛苦或高兴。所以他们如果盯上我,一定是自己下了决定,为了将我和 我的故事收为己有。 被『人类』所盯上——就是如此原始的恐惧,才会让我感到焦躁吧。 不过,为了收集百物语,对我而言似乎也是将那些『主角』打倒比较好。然后,一之江也 告诉我她原本就打算提出这样的提议。 「所以我也必须让其他人抱着同样的恐惧吗……」 实在难以想像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让他人感到恐惧。 更何况我一向自认是个人畜无害的人。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应该彻底避开那个叫做『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人物吗? 如果惹了对方生气,使对方想要吸收我,事情就麻烦了。如果可以,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 碰上。 但既然住在同一座城市里,想必早晚会碰上吧。到时候,如果真的陷入战斗的局面—— 虽然我的手牌的确很强……但一之江已经和对方的红斗篷小沙绪打成平手。意思就是说, 我的最强手牌已经被对方得知了。 也许对方还有其他强大的手牌,现在的我…… 目前雾香无法行动,而音央和鸣央虽然能力很强,但她们也非主动参加战斗的类型。 然后—— 「问题在我身上,是吗——」 实际上,我现在几乎做不到任何事。 顶多能够召唤一之江而已。 既没有强大的实力,也无法发挥特别的能力。 如果『无尽的一千零一夜』拥有特别的战斗力—— 「稍微搜寻一下,看看有什么『主角』好了。」 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 我取出『D-Phone』,开始连接上『第八世界』。 一如往常的朴素网站。我试着在搜寻列上输入『主角』。 显示出来的结果……有一百零八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数字,仔细想想原来是除夕钟声的次数。听说这是人类的烦恼总数,彷彿像是在说『主角』这种存在,在『Lore』的世界里就像是烦恼源头一般,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行,结果实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要看哪一个比较好。」 还是把搜寻工作交给雾香比较好吧。 想着想着,我决定至少看看自己和『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资料。 『第101篇百物语』 据说能指挥一百名『Lore』的『百物语』主角。 收集一百个故事南其使命。 前一百个主角都已经出局了。 「咦——?」 原来我的资料是这个样子啊。是说,内容还满少的啊。我还以为会有更多资料,似乎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接下来也查查『无尽的一千零一夜』吧。 『无尽的一千零一夜』 据说能统率一千个故事的『一千零一夜』三角。 流传一千个故事为其使命。 主角必定南女性。 由汰、逼位三角经历过多如繁星的故事,又被称作『星座的女神』或『正义的星女神』。 ……名号听起来好响亮。 与我的简洁说明文相比,『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甚至被誉为『女神』。意思是说对方已经预定经历那么多故事,同时还会像是女神般俐落地将其解决是吗? 相反地,我的介绍文非常悲观。就只有提到至今没有半个主角能完成百物语,也没有提到第一百零一人的我能否成功。 光是目前这个阶段,就让我感觉到身为『主角』的等级已经输人一截了。 既然对方是正义的女神大人,能和她好好相处是最好不过了。 一旦不小心碰面,我就努力说服她吧……虽然有点没出息。 「呼……嗯?」 由于刚才在操作『D-Phone』,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在闪烁着。看来是收到简讯了。因为设定为震动的关系,我没有注意到。 「啊……什么啊,原来是理亚。」 光是看见显示在萤幕上的名字就几乎让我放心……对了,她今天是外宿。虽然听说是住在女孩子的家,但无论如何还是会担心,这也是身为兄长的常情吧。 寄件人˙理亚 标题 ˙有事确认 内文 ˙晚安,哥哥,我是理亚。 有件事情想和您确认,哥哥今天也住在外面吗?请问是住在男性家里吗? 我并不是在怀疑哥哥, 只是无论如何都感到很在意而已。 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 我不禁冷汗直流。 ……如果以住在艾伦家为理由,应该比较妥当。 虽然是表妹,但仍是居住在一起的亲爱妹妹,我实在不想对她说谎。但是…… 『我住在学姊家,加上其他女生的话共有四名。』 如果道么回信,肯定会被骂:『太不检点了!』 真没想到会被这种事搞得进退维谷。 「怎、怎么办呢……假装已经睡着而不回简讯……吗?」 可是,那只是鸵鸟心态而已。 「还、还是找音央帮忙作证好了。」 于是,我望着手机烦恼了几分钟。 ——最后我还是没有想到答案,就这样离开房间。这是为了出门透透气。所幸一之江借用的钥匙还放在桌上,只要靠这个锁门就没问题了。 「没想到还会碰到这种烦恼啊……」 最近烦恼还真是接连不断。 这也代表着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吗? ▲▼2010-06-19T02:45:00 "Yagasumi City Street" 深夜中的街道上,又是细雨绵绵。 我拿着在便利商店买的塑胶伞,用另一只手打电话给挚友。 『我才不要咧。』 「拜托你啦,挚友艾伦。」 『不要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叫我挚友,文字。』 「不要叫我文字。」 『喔?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我不帮忙的话,你不就要被小理亚骂惨了吗?呼呼呼!』 该死!这家伙趁人之危!! 「在下文字将会把珍藏版的DVD献给艾伦大人。」 『珍藏版!?』 「片名是『与同班同学脸红心跳的放学后课程』。」 『与、与同班同学、脸红心跳的放学后「能够请你帮这个忙吗,艾伦大人?」 『好吧!就当作我今天和文字一起看珍藏版DVD吧。』 「谢啦艾伦……还有别叫我文字。」 『哇哈哈。哎,虽然不知道你今天到底住在哪里,总之别忘了DVD喔!』 「喔,感谢啦。」 挂断电话后,我总算感到放心。 虽然到头来还是得说谎,但我今天的确有和艾伦在一起——虽然是透过电话。 「为了帮忙学姊,我和朋友一起住了。艾伦也和我在一起……」 我把这样的内容传给理亚,虽然良心很不安,但也没办法。 ……这只是很小的问题而已。 虽然不知道理亚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洁癖,但就算被拆穿了,也不会太生气才对。 但是,未来又该如何? 如果知道我从今以后都得赌命奋战,她究竟会怎么想呢? 她是个看似冷酷,实际上却很温柔的妹妹。也许会为我担心,甚至是为我心痛。 ——我并非自愿当上『主角』的。 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只要我肯努力,就能拯救他人,或是增加朋友。这就表示我 能做到『过去的我』所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不能告诉她。」 不过,至少我能不让她操心。至少,我希望像理亚或艾伦那样的好人,能够永远不知道这 种充满杀伐、既怪异又惊悚的世界。 「不能说吗?」 仔细一看,戴着白色帽子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小社就站在那里。 虽然白色的大洋伞和她的配色很合,但大小却显得有点突兀。 「好久不见,小社。」 「嗯,好久不见了,大哥哥。」 帽子底下的笑容还是没有变。 同时给人放心与不安的感觉,小社就是如此的存在。 当初给我『D—Phone』,指引我进入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她。 「所以,大哥哥是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呢?」 「喔……我只是在想,不能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的亲人或学校同学吧。」「是吗?」 「是啊。毕竟要是知道了,可能就会把他们牵连进去吧?」 虽然对音央我也曾这么想,不过她还是来到这世界了。 「喔……是这样子呀。」 「就是这样子。不对,小社在这里做什么啊?」 「嗯?当然是来找大哥哥呀?」 这句话听了真让人高兴,让我忍不住都要笑了出来。 「不过,像小社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可以在这种时间出来喔。」 「呵呵,好——我会注意的。」 「嗯,听话就好。」 虽然我也知道小社是『Lore』,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还是很在意。 像她这样的孩子,如果能好好度过快乐的日常生活就好了。 我总是会这么想。 「大哥哥?」 「喔,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没关系。没想到连我的事情都让你这么在意,大哥哥你果然是个花花公子呢。」 「祥喵……」 我突然想起一之江也曾骂我『你这后宫浑蛋』。 我果然是个后宫男吗…… 不,我可是很专情的。嗯,绝对是那样没错。 「告诉你喔。在十字路口……也就是『四迂』这种地方,会碰到不好的东西。世上也有这—种都市传说喔?」 「嗯?不好的东西?」 「对。所以如果继续前进,身为『主角』的大哥哥将会碰上不好的事情。」 「身为『主角』……?」 我吃了一惊。因为那正是我在烦恼的事情。 「结果很有可能会往你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就算是希望的方向,也可能会十分痛苦。如果 现在就掉头回去,就不会碰到那些痛苦的事情了。你打算如何呢?」 如果继续前进,不管我希不希望,都会走上辛苦的道路吗? 然后,只要掉头回去……回到学姊家。 一定能迎接早晨,继续过着让人心动、迷恋然后被骂…… 那样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 「如果继续前进……会有我所期望的东西吗?」 我不禁提出这样的询问。 小社像是在卖关子,背对我走了一段路。 然后转过身子,再次面对我。 「只要前进,即使会伴随着苦痛,一定还是会有所发现哟。」 「……也就是说回头的话,就什么都没有是吗?」 该前进,还是后退? 光是这句话
就让我下定决心了。 「谢啦,小社。我还是前进看看好了。虽然可能会碰上痛苦的结果,但我正好在寻找自己 能够做些什么。」 如果什么也不做,恐怕连她说的『某些事情』也不会遇见。 就算再怎么痛苦,如果不鼓起勇气前进,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是吗,还是要往前进呀。那么我有一个好消息要给有勇气的大哥哥。」 「喔,好消息?」 「嗯。只要继续前进,也许大哥哥就能保护大家了。」 保护大家? 「那是……」 正当我打算询问她:『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不过,前提是不能被夺走重要的东西喔。」 小社的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 此时,『D-Phone』开始发热,周围也变得看不见任何人影。 我取出『D-Phone』,发现它正在闪烁红光,通知我正面临危机。 小社她……已经消失了。 看来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意思是说,这代表新的『敌人』现身了。 「今天的招待还真是隆重啊。」 学校碰上红斗篷,夜晚碰上床铺下的男子。而现在…… 「初次见面,『第101篇百物语』。」 以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为中心点,一名未曾谋面的人物正站在那里。那是个身高与我差不 多,体型瘦高的青年,脸上还戴着被街灯照亮的眼镜。虽然他的立姿看起来颇为做作,但声音 里却洋溢着过人的自信。 「初次见面。那你又是谁?」 他就是小社说的『不好的东西』吗?我保持警戒,打开『D-Phone』的资料夹,准备随时与 一之江联络。如此一来只要一按下按钮,就能马上拨给她。 「我是『苍蓝邪眼(Blue Eyes )』。」 眼镜底下的双眸,正释放出诡异的——蓝光。 『D-Phone』烫得令人疼痛,而红色光芒也变得愈来愈耀眼。 「也是前来接收你故事的『主角』!」 当青年一拿下眼镜,我立刻背对他。 开始全力逃跑。 「抱歉,这种事我已经碰够多了!」 「休想逃走!来吧,莱茵!」 背后『苍蓝邪眼』突然如此喊道。 接着,刮起一阵强风。 「!?」 我急忙停下脚步。 仔细一看,『苍蓝邪眼』就站在我面前几公尺的地方。他的身旁还有…… 该说是哥德罗莉塔风格吗?那里站着一名穿着四处轻飘飘、带了许多蕾丝边,像是洋娃娃 衣服的少女。年纪差不多是小学高年级生吧?不知是否受了伤,她全身上下都包着绷带,就连 一边眼睛都被绷带盖住。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释放出哥德式惊悚的恐惧及压迫感。 「他是值得呼唤妾身的对手吗,冰澄?」 「这家伙可是拥有被誉为『最强』的杀戮都市传说『月隐的玛莉玩偶』。只要稍有疏忽, 肯定会马上送命的。」 看来那个眼镜帅哥的名字叫做『冰澄』。然后,独眼的哥德少女则是足以和一之江抗衡的 『都市传说』吗? 「嗯。那就叫来吧。绝对没有任何存在,可以从妾身手中逃出。」 被称为莱茵的少女环起手臂,开始等待我呼叫一之江。 「她现在正在睡觉,不能改天再来吗?」 我姑且一间,但被称为冰澄的青年露出带着讽刺的笑。 「如果那是在求饶,你最好找个更好的理由。谁知道哪一句会成为你的遗言呢?」 看来这家伙很明显是个坏蛋。 反而是这么单纯的人物才好。毕竟与女孩子为敌,总教人于心不忍。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由于一之江才刚睡,被叫醒保证会很不高兴。 但如今我也不得不仰赖她那闻名于世的『最强』实力。 我打开资料夹当中,显示着玩偶的照片。 然后就这样按下按钮。下一秒钟—— 「喂,是我,以下省略。」 「这电话台词不是你的重要个人特色吗!」 「囉嗦,小心我宰了你。」 「怎么连吐嘈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睡到一半被吵醒的一之江,从我背后发出极为不高兴的声音。于是我只好尽量把塑 胶伞往后撑。 「喔,你就是『月隐的玛莉玩偶』吗……」 「居然穿哥德罗莉塔的衣服,似乎和我的形象重叠了呢。那么你又是何方神圣?」 「问得好。妾身名叫莱茵。都市传说的名字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消失。 回过神来,竟出现在我……不,在我背后的一之江身边。 「『忆起跳跃(Ringer Bell )』,」 想必一之江也对突然出现的她感到惊讶。急忙说出这句话后— 我和一之江出现在冰澄的侧面。 但是—— 一哈哈哈,太慢了!」 莱茵依旧紧跟在一之江的侧面。 「唔!?一之江的招式不是能够穿越空间吗.」 「是没错。不过这个罗莉老太婆拥有空间跳跃等级的速度。」 尽管一之江的声音还是很冷静— 锵——!! 我的背后却突然传来利器撞击般的恐怖声响。 我急忙蹲下,避免妨碍到一之江。 看来一之江和莱茵正在以某种尖锐物品交战着。 「怎么了,你不打算杀掉我们吗?」 名为冰澄的青年悠闲地说道。 十分明显的挑衅。一之江会如何回应? 「真是单纯的挑衅,代价不小哟?」 「这不是谈判的基本技巧吗?」 ——看来我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冰澄和莱茵的目标都是一之江,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有本事就来杀妾身吧,玛莉玩偶。」 「好吧。反正你完全是『Lore』 ,我无须感到心痛。」 如果对手是『Lore』,一之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忆起跳跃』!」 凡是听见这个声音,一之江就能跳跃至该人的背后。 理论上一旦听见,一之江必定能攻其背面…… 「就说太慢了啊!」 仔细一看,莱茵已经移动到远方的电线杆底下。 「唔,文字,你要注意别看见我的脸!『忆起跳跃』!」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见一之江焦急的声音。 我急忙垂下视线,避免看见她的脸。 一个少女的身影,穿着娃娃风格、满是蕾丝边的破烂礼服,出现在莱茵的背后。我把手放 到眼睛上方遮着,避免看见她腰部以上的地方。 然而,一之江现身的位置,却找不到莱茵的身影。 「什么啊,果然还是追不到妾身吗?」 一道从容无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难道移动的速度比一之江的空间跳跃还快吗……?」 怎么可能,那已经是扭曲空间(Warp)的速度了。 一之江的能力明明是作弊等级,只要是声音能够传达的地方,无论是何种空间都能加以穿 越,出现在对手的后方。 ……只要是声音能够传达? 「难道说……」 「发现了吗?莱茵能够以超音速进行移动。」 冰澄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尽可能不看他的蓝眼,思考他所说的话语。 「因为一之江的招式……是利用声音的缘故。」 「嗯。妾身只不过比音波更快而已。」 「原来如此。『忆起跳跃』!」 一之江再次发出话语。 她在一瞬之间来到我的背后。但是……莱茵已经消失不见了。 「白费力气。妾身可是无论多快的速度都能加以追上、并且超越的传说,那正是妾身的 『Lore』 ——」 「是『高速婆婆』对吧。」 一之江朝莱茵说出一个名字。我也曾经听过那个传闻。 记得是在人烟稀少的山路上,如果有车辆或机车行驶,将会碰上一个以可怕速度并排在车 一旁的老人。可是仔细一看,老人却又消失不见,等到以为是错觉而又往前看,竟发现对方就在车子前方——记得是这样的都市传说。可是我记得那应该是老婆婆才对。 「……『婆婆』?」 「最近别人都管妾身叫『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啊。」 「什么罗莉老太婆……」 哎,外表看起来的确像是小学生,只是说话语气刻意像个老婆婆。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做『罗莉老太婆』吗? 「这种分类还真肤浅。」 「别这么说嘛。那些骑车来境山玩的骑士,可是觉得比被老婆婆追更好啊?」 是没错,与其被老婆婆追,站在男人的立场还不如被可爱的女孩子追。不过还是会感到害 怕吧。 「呵。如此一来就能封杀玛莉玩偶最大的能力了。」 冰澄说得很得意,但由于那是事实,我无话可说。 不,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什么话也插不上,什么忙也帮不了。 「然后,你本身还没有任何能力是吧?」 「唔……」 而且这家伙非常了解我的情报。 一之江的能力已经被拆穿,甚至已经有了对策,而且对我也十分了解。『Lore』之间的战 斗,掌握愈多情报者就愈占上风。光就这一点来看,我们现在处于极为不利的状况。 「没有能力的『主角』……没有任何生路!」 冰澄加强了语气,而他的眼睛也放出更强大的蓝光。 「那么,赶快收拾掉他吧,冰澄?」 「啊啊,我们上吧,莱茵。」 莱茵的身影又在一瞬之间——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 『收拾掉』?居然说得如此轻松。不过实际上一之江的确无法对付她。而且莱茵的目 光……不只是对准着一之江,也开始对准我了。 再加上,他们似乎准备一起施展招式。 我还未拥有的『主角』力量—— 这个男人已经拥有了。 ——而且即将朝我们施展。 我全身冒着冷汗。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会被他们打倒? 如此一来,雾香、音央、鸣央…… 一之江她们将会如何? 尽管焦急支配着我的头脑,但对手可是以『速度』闻名的都市传说。根本不可能会给我时间犹豫。 一四 「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炸掉吧。上了!」 住手、拜托快住手。 不要这么突然地……把我的一切抢走。 「住……」 在我说出口的瞬间—— 「『灾祸魔眼(Evii Eye)』!」 周围的景色突然染成黑与蓝的两个颜色。 「『音速境界(Line the Mach)』!」 「唔、文字!」 一时之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看见金色长发在自己眼前飘动着。 那名少女的衣服,是刚才看见过的,一之江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娃娃服装。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之江的『Lore』状态。 滋嘎嘎嘎嘎嘎嘎嘎嘎Ⅱ 一阵惊人的冲击呼啸而过,一之江的身体被弹飞到空中。 「什……!?」 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 难道说,一之江保护了我……? 然后,现在的她—— 「呜……」 伴随着微弱的吐气声,跌在行人砖上,一动也不动。 「喔。把应该会降临在两人的灾难……独自承担下来了吗?」 「啧。居然会挺身保护『主角』。如果是妾身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呃,你偶尔也该对我表示点敬意吧,莱茵。」 莱茵的话语,是从我们的后方一大段距离处传来的。 由于太过慌乱,我连他们的对话都感到恐惧。 绝对能加以信赖的一之江。 居然为我挡住了攻击……? 「哎,不过要是『主角』自己扯了后腿,再强大的『Lore』也无法打胜仗。」 没错。如果我不在这里,一之江肯定还能继续战斗。 但是,就因为我在这里。 就因为我这种废物当上了『主角』。 「接下来就打倒你……连同你把『故事』一起抢过来吧。」 冰澄的话语就是最后通牒。 但是,我的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 明明这样下去不行。 明明这样下去,一之江替我阻挡也是白费力气。 但是,我的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 「看来你已经死心了吗。那么……」 就在冰澄抬起手的瞬间—— 『玫瑰公主的牢笼(Sleeping Beauty)!!』 伴随锐利的声音,大量的荆棘藤蔓朝冰澄飞来。 「唔,是援军!」 「『妖精庭园』!」 当我听到鸣央的声音—— 自己就出现在刚才也曾造访过的妖精花园当中。 看来鸣央把我和一之江隔离到这里来了。 「一之江同学!」 音央急忙跑向倒在我面前的一之江。刚刚莱茵的攻击直接命中了她。 我完全无法想像她现在是何种状态。 但是,如今的我只能抬起脸来,不去看她。 「文字先生,你还好吧!」 鸣央发出十分担心的声音,朝我跑了过来。看来音央和鸣央都是急忙赶过来的,发型显得 有点凌乱。 「……文字先生……?」 鸣央凑近过来,抬头看着我的脸。 「抱歉……谢谢你来救我,鸣央。」 我终于挤出这句话。 「文、文字先生……」 我感觉得到鸣央的惊讶。 「音央。能不能帮我看看一之江?因为,我现在不能看她……」 我自己也很明白声音在颤抖着,同时用力地紧握着拳头。 ——如果不是音央和鸣央赶来,我一定会败在那家伙的手下。 原本我还以为只有在漫画里头,才会有同伴刚好赶上危机的事情,看来并非如此。未来就 算看到漫画里有这样的情节,我也能更加体会了。 虽然我打算想着这些事情,藉此打乱思绪。 「……可恶……」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无法阻止眼眶中的泪水流下。 「文字……」 「文字先生……」 不甘心。我真的感到很不甘心。 并不是因为输给那种装模作样的帅哥。 而是对于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受一之江挺身保护的自己感到不甘。 还有……害一之江受伤的自己。 内心充满着愤怒,既无法原谅,也感到悔恨。 「我……我……明明是……一之江……音央……还有鸣央的主角……」 明明如此,却只能等着被救,什么忙也帮不上。 包括现在也是,就因为有鸣央的『妖精庭园』这个能安心的地方,我才得以吶喊着这些丧 气话。 ——我,就是只有这点能耐。我,就是如此无力。 现实就这样摊在我的眼前。 「啊……那个……」 鸣央想对我说些什么。 「…………」 不过音央却摇摇头,阻止了她。 如果现在听见温柔的话语,想必我会更加倚赖她们。 如果现在遭受严厉的话语,也许我会反而恼羞成怒。 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正解。不愧是与我相识已久的音央,非常了解我的个性。所以,现 在就依偎在她的温柔下吧。 「拜托你们照顾一之江。虽然我不知道她受了什么伤。」 「……嗯,我知道了,交给我吧。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陷入混乱的我,音央还是以平常的态度对待。 所以,我就算已经出尽洋相—— 还是必须尽可能地,装出好的一面给她们看。 要是对她们哭泣衁小谓地吶喊,那只是一种逃避。 想逃随时都办得到。因为她们随时都能原谅我的逃避。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踏上不逃避的路。 即便我已十分慌乱,但还是绝对不能逃跑。 「我得去把到手的情报告诉雾香。」 没错,那并非逃避的地方。而是能让我们维持自我的举动。 把消息告诉不在场的同伴,并且一起讨论。 那就是『主角』与『魔女』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了。不过,文字先生。」 「嗯?」 鸣央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 「请用这个。」 「……谢谢。鸣央总是对我这么好。」 「音央也是,对吧?」 「哈哈,你说的对。」 我刻意笑得轻松,并且收下手帕。 手帕莫名地温暖,又再次刺激了我的泪腺。 不行。怎么能老是让人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那么,我就把庭园的出口……设置在雾香同学的家附近囉?」能那么做啊。这个庭园还真是方便。 这也是属于『神隐』这种高等『Lore』的能力吗? 我的故事全都是这么可靠的存在啊。 「我并没有意见,也不想说些什么,不过——」 「嗯。」 「你要以自己的方式振作起来喔。」 「…………」 以自己的方式振作起来。不需要勉强,或是抱着奇怪的觉悟。音央意思是要我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振作一番。 「你啊,果然是个好女人。」 「这种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呵呵。」 看见我们两人的一来一往,鸣央微笑着。 ……对,就是这样。 为了保护这样的气氛,我必须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振作。 虽然现在,还只是勉强装出来的『一如往常』。 「交给我吧。不过……我还会后悔一阵子吧。」 「也是,那你就好好反省,从谷底爬上来吧。」 「我们会等着你的。」 配合我而给予激励与斥责的音央,以及愿意耐心等我振作的鸣央。 ……之前那么努力解救她们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心情,就是快被悔恨压溃的我内心的支柱。只要有了这个,我就能继续向前迈进。 「那么,拜托你了。」 「好的。」 于是,我离开了这座充满温柔的『妖精庭园』。 前往目前失去力量的『魔女』身边。 ◆2010-06-19T03:30:00 "Kirika's Room"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间来看我耶——」 雾香和往常一样,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朝我灿烂地笑着。 ……但是,脸虽然面对着我,但是视线却朝着其他地方。 该不会—— 「啊哈,其实我很不想和文字见面呢。因为一亡定会让你担心的。」 「当然会担心啊。」 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像平常一样说出『别叫我文字』的从容,不过她的举动却更让我心慌意乱。 雾香的眼睛虽然睁着,但眼神却没有看着我。 她失去了视觉。 「真的能治好吗?」 「当然囉……虽然还要再花一点时间。老实说,把鸣央带到这个世界来,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呢。真要说明起来,就是把位在『被调换者』世界里的个体存在,移往这个世界并且加以固定下来……得用这些有点难懂的术语来解释。」 音央和鸣央是在互换之后,分别存在于人类世界与神隐世界里。如果想要让她们同时存在,就必须花费相当庞大的力量。 「哎,不过现在看不见也好。」 「是吗?」 「因为现在文字的脸色一定很糟呢。我想你一定不想让我这个可爱的挚友看见那张脸吧。」 唉,我的身边全是一些体贴的家伙啊。 「胡说,我现在还是一如往常的帅哥脸。」 「啊哈哈,你在逞强。不过,嗯,我也喜欢逞强的文字喔?」 「唔……别闹了,我现在承受不起这种话。」 「喔喔——?意思是说,今天我的诱惑终于可以生效了喵?」 即使无法正视着我,雾香的表情变化还是那么可爱。 明明才稍微不见一阵子,却感觉像是好久不见一般。 啊啊,也对。如果今天受到诱惑,我可能会很不妙啊。 「对了,这种时间来找你,你的家人不会生气吗?」 「我已经让他们睡着了。否则一定会因为『三更半夜居然有男人跑
进女儿的房间——!』而大吵大闹呢。」 虽然不知道雾香用了何种手段,但她是以极为平凡的一般家庭『仁藤家』一员的身分过着生活。不但有着父母亲,还住在不错的房子里。 「可是,文字你也很奇怪,看起来并不像描述的状况那样丧气呀?」 「因为已经有两个好女人替我送行了。」 「原来如此,结果音央和鸣央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吗?」 「喂喂,不是那样吧。」 「对专门负责照顾文字心理面的我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对手囉?」 「唔……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堆着满面笑容,开朗地与我交谈的雾香,看起来真的和平常没有两样。 话虽如此,她的确因为使用了强大的魔术而衰弱下来。 现在不能让她太过劳累才是。 「文字。因为我眼睛看不见,可以过来坐在我身边吗?」 「嗯?喔,我知道了。」 雾香拍了拍床铺。 ……虽然有点心动,不过我还是坐到床上。 「呵呵,谢谢囉——」 然后雾香握住我的手。让我的心跳继续加速。 「喔,※脉搏也变快了呢。意思是我有机会囉?」 (译注:日文『恋爱上有机会』 (脉あり)中,有用到『脉』这个字。) 「用不着开这种文字游戏的笑话。坐在像雾香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床边,任谁都会心跳加速吧?」 「啊哈,文字的嘴巴还是这么甜。」 每当雾香紧握我的手,都更让我感到难为情。 「原来如此,你好像紧握住手很多次了呢。明明很不甘心,不过并没有乱打些什么东西发泄,就直接来我这里了?」 然后,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为什么光是摸摸手就能知道这么多?」 「呵呵。毕竟我是眼睛看不见,还能写简讯的魔女呀。」 对了,如果说是输入简讯还能理解,但她要怎么看我们寄的回信?再怎么说也看不见文字啊。 「顺带一提,你的疑问解答在那里。」 雾香指着一台手提式电脑。 「因为有一种程式会把文章唸出来。」 「雾香还真是高科技魔女啊。」 「活在现代的魔女,不会这些怎么行呢?」 也许魔女的技术也会随着时代进化。 「所以,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呢?」 然后直接切入主题。我已经把被『苍蓝邪眼』及『高速婆婆』击败,还有一之江受伤的事 情告诉了她。因为我在进来雾香家之前,事先竭尽全力寄了一封写着『我在你家门前』的玩笑简讯。 「……是啊。」 既然已经被发现,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 「虽然我很不甘心,但他们的确有『主角』及『Lore同伴』的风范。而且连招式都能配合在一起。」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有什么效果。 「所以你很羡慕?」 「…………明明同样身为『主角』,看到他能和同伴一起战斗,我好羡慕……也好不甘、心。」 「这样啊。毕竟文字是男孩子呢。还是很想参加战斗吗?」 「虽然也有那个想法……不过我这次真的什么也做不到。不管是一之江在战斗的时候,还是保护我的时候。」 当时的无力感,我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而且,那个『主角』……叫做冰澄的男人也拥有某种特别的力量。就算我直接朝他突击,一定也打不赢吧。」 「说的也是,毕竟他在这个业界算是很有名的『主角杀手』呢。」 「是喔?」 「文字之前的百物语主角里头,也有好几位被他打倒了哟?」 「……原来他是我前辈的仇人啊。」 「没有杀死就是了。不过的确有让他们被淘汰。」 没有杀死。的确,他虽然是个做作的家伙,但看起来并不像大坏蛋。和莱茵之间的一来一往……也像是我和一之江之间的关系。 「『高速婆婆』的『Lore』变成了罗莉老太婆——也算是跟随时代潮流吗?」 「好像是有那样的需求。」 而且还是绷带哥德罗莉少女。冰澄也会使用『邪眼』之类的招式,感觉这两人似乎很迎合国中二年级学生的口味。 「所以,你是怎么被他们两人击败的?」 光是想到当时的情景,我的胸口又开始苦闷。 不过如果不好好告诉雾香,来这里就毫无意义了。 「那家伙,呃……用了一招叫做『EvilEye』的招式,然后世界就变得好像只剩蓝色和黑色一样。」 「嗯嗯,应该是『灾祸魔眼』吧。」 「……原来是那样的名字啊。呃,然后莱茵从远处用了一招叫做『Line the Mach』的招式, 发出滋嘎嘎嘎的巨响。一之江就在那一瞬间站到我的面前……」 「『音速境界』。那是高速老人类型的『Lore』常见的伎俩。」 原来那是常见的伎俩啊。都市传说业界的老人们还真厉害。 「那是一种藉由非常高速的移动,卷起音爆(Sonic Boom)把各种东西砍成碎片的招式。」 「音爆……?」 「就是让空气震动,然后刮起超级强风那样的感觉。本来那一带……包含冰澄自己都会受到影响。不过他使用『灾祸魔眼』下了诅咒,让文字还有瑞江独自承受那个效果。」 ……对了。 『喔。把应该会降临在两人的灾难……独自承担下来了吗?』 记得他这么说过。 意思是说,一之江连我应该承受的伤害也一并挡下了吗? 「……可、恶……」 明明在雾香面前,我应该尽力压抑懊悔的情绪。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把压抑不住的情绪化为话语。 「看来你今天真的承担了很多事呢,文字。」 雾香温柔地说完后—— 接着把自己的额头靠到我的右肩上。 虽然这举动像是在安慰我…… 「……雾香。」 我的肩膀感觉到异样的热度。 「嗯。我好像也发烧了呢。」 仔细一看,雾香的脸上冒着汗水。 「抱歉,在你这么不舒服的时候来打扰。」 「不会。光是和文字像这样在一起,就让我感觉好多了。对不起,没办法好好听你说话。」 这样的话语,让我的内心感到一阵纠结。 虽然我是来听雾香的建议。 但现在的雾香其实是还不能与别人见面的状态。 「抱歉,雾香。」 正当我决定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准备起身时…… 我的手却被紧握住,使我无法站起来。 「雾香……?」 「我也一样,在脆弱的时候会希望有人在身边。」 ……希望有人在身边。听到这句话后—— 我根本无法站起来,反而想更靠近雾香一点。 「抱歉。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我陪你吧。」 「啊哈。嗯……光是像这样对我这个魔女这么好,文字就很有价值了呢。」 「怎么会……」 「对瑞江来说也是一样喔。文字,你碰到再可怕的对手,都还是能以自己的风格对应;不管发生了什么状况,你都是你,所以我们才感到高兴。音央和鸣央应该也是吧?」 「那只是因为我很笨拙,不会用更好的态度和大家相处而已。」 「也许是。不过就因为连那样的笨拙都很自然,我们才会那么高兴……所以。」 雾香把额头按得更深了。 她的手则抱着我的身体。 「其实我们根本不希望文字改变。如果得到强大的力量,也许你将会变得不像是你。我不喜欢那样。」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 雾香的话语中并没有平常的从容。 也因此更让人相信她所说的话。 「如果我和瑞江能够做得更好,不让你感到不甘心就好了。我想瑞江她……应该也很不甘一心吧。」 「她?」 「呵呵,一定是的。」 总是面无表情,一说话就损人的一之江。 但是,光是回想起她挺身保护我—— 我的内心就更加痛苦。 「真是傻瓜。」 所以我也反握雾香的手。 「明明遇到那么多恐怖的事情……被玩偶追杀、差点被虫子吃掉、遭到村民攻击,还几乎要被神隐消灭——不过,我还是我吧?」 说出来以后,才更让我体会到这一个月内其实发生了好多事情。 「啊……呵呵,也是。」 「是啊。所以我还能怎么变?再说……我想想,就算我真的得到超强的力量——」 我握着她那细长而发热的手指,摸摸她的指甲。 「把我害得好惨的的四个人,一定会用一句『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来教训我的。因为我的同伴们……」 「是呀。个个都是一流的都市传说呢。」 「对。所以我发誓。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改变。会和平常一样,又笨又好色地……珍惜我的故事们。」 「呵呵……呼……」 雾香像是放下了心,吐出一口气。 她的吐气吹到我的肩上,使我感受到热度。 「抱歉雾香,这么勉强你。托你的帮忙,我好像振作起来了。」 「你是来找我振作起来的吗?」 雾香以热情的眼神抬头看我。 她的眼睛明明应该看不见东西,如今却直视着我的眼。 「我还以为文字你……是来问我怎么打倒『苍蓝邪眼』和『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或是强化文字本身的方法。」 「雾香?」 「办得到哟。我从刚才不就说了?你能取得战斗的力量,只是怕你有所改变。」 雾香笔直地注视着我,开口说道: 「不过,你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改变了。既然如此……我才想说,或许可以把成为更强『主 角』的方法告诉你……」 或许是因为发烧,雾香的双眼有点湿润。 在这么热情的眼神注视下,再加上对话的内容,不免让人感到心动。 「……如果我说……只要吻我就把方法告诉你……你会怎么做?」 下一秒钟,我感觉心脏震了一下。 「雾、雾香……」 「就因为看不见,所以才想更多感觉文字一点。」 她的双眼捕捉着我。 她的小嘴就在眼前。只要我稍微改变姿势,立刻就可以和她接吻。 「……不行吗?」 嘴唇底下若隐若现的红色舌头,显得十分性感。 想要吻上她那有弹力的双唇,触碰那舌头…… 这样的欲望逐渐涌上心头。 这并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而是雾香主动的请求。 平常总是我在向她请求,偶尔也该实现雾香的愿望不是吗?再说,雾香现在很虚弱,如果光是我的吻就能让她稍微打起精神…… 想到这里,我闭上眼睛,把脸凑近过去。 「雾香。如果要和雾香好好亲吻。我希望等到我们正式成为情侣再说。」 于是,我吻了她的额头。 「哇。」 「所以,先这样吧……」 「我说文字!」 「咦?」 听到这么有精神的声音,想必我的表情一定很呆。 「原来我还有可以和文字成为情侣的可能性啊!」 「咦?啊……」 的确,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有这个意思……是吗? 「呀——!好惊讶哟!原来你可能会那么爱惜我,而不会把我当成只有身体的女人——!」 「什么叫只有身体的女人啊!」 「原来如此喵。文字还真的很禁不起诱惑呢!原来如此,除了诗穗学姊之外的女孩子也有成为文字女朋友的可能性呀——喔!?」 「咦、啊、不是、这个是!」 我的心里突然涌现一股罪恶感。 「该、该怎么说,健全的男孩子本来就禁不起诱惑啊!」 「喔~原来如此呀~呵呵呵。」 雾香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无精打采了。 她的表情,就像是找到玩具的小恶魔一般。 「呼呼呼,我该不该更加诱惑呢?」 「唔,可以饶了我吗?」 「其实,我现在没有穿内衣裤哟。」 什么……!? 「毕竟一直躺着,脱掉比较舒服呢。所以……你看。」 雾香稍稍把睡衣的衣领打开。 或许是因为汗水的关系,上头闪闪发亮着。 「……文字,人家流了好多汗呢。可以帮我擦汗吗……?」 帮你擦汗……!? 我的目光,就这样被钉死在她的胸口、流在乳沟之间的水滴上了。 (吞口水) 「雾、雾香同学,这个、那个、这个……」 「噗、啊哈哈!文字你还真是好捉弄耶!」 一 雾香大声取笑着我。 关于很好捉弄这点我也有自觉。 「这……也不能怪我吧。」 「讨厌,明明都看过人家洗澡了。」 「老实说,当时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咦咦,是喔?」 「是啊。因为一之江狠狠戳我,记忆都不见了。」 「这样啊,如果是文字的话,人家根本不在意说。」 尽管这句话也让人怦然心跳,但一说出一之江的名字,我就回想起刚才的金发背影……并稍微冷静下来。 「嗯,所以,雾香。」 「嗯。也是,虽然是额头,但既然你吻了我……」 雾香呼了一口气。 「我能够教的,大概只有寻找契机的方法而已。」 「寻找契机的方法?」 「对。只要沿着这个方向思考,就能掌握住契机。如果你问为什么,因为那对我们『Lore』来说是理所当然就会的东西。而变成『Half Lore』的人也都是在无意识下自然会用的。」 「嗯……」 「不过,这是把自己变成『Lore』的方法。文字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是普通的人类,但这个方法会让文字也变得接近『Lore』,变成完全的『Half Lore』。所以……你要考虑清楚喔?」 「嗯……我知道了。」 考虑。 没错,雾香说不希望我改变,而一之江也这么想。说老实话,我自己也希望能够不需要那种力量,就平安生活下去。 但是,我真的很不甘心。 而且,也真的很害怕。 虽然无论是对自己的性命危险,或是对于痛楚的恐惧已经经历过了。 但是,更可怕的是—— 可能会失去挚爱的人、珍贵的事物,那样的恐惧我绝不想再碰到。 再也不想尝到挚爱的人为了自己受伤的恐惧。 没错,就是因为害怕,才能更加努力。 并不是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藉此变得嚣张。 我想真正的勇气……应该是就算感到害怕,还是肯拚命地寻找自己能做的事情。 所以,我—— 「雾香,我会好好考虑雾香、一之江、音央和鸣央……还有艾伦、妹妹、学姊……考虑过大家的事情以后,再做出决定。」 「嗯。我相信文字一定会那么做的。」 雾香高兴地点点头,并以发烫的身体紧紧抱住我。 ……虽然手臂上碰到的这个真实触感,让我意识到原来没穿内衣会这么柔软,但现在还是把这个荡漾的心情摆到一旁。 「你可以摸哟?」 「抱歉,我现在真的很怕这么具体的诱惑。」 「啊哈。听我说,重点就在文字的故事是什么样子。」 「……我的故事?」 「对。例如文字要描写『主角』的话——如果标题是『玛莉小姐的玩偶』,会写成什么样的故事?如果是『吞食魔女的魔女』的话呢?如果是『神隐』呢?」 如果由我来描写『主角』。 ……我感觉胸口深处正在蠢动着。 「不是把我自己当作『主角』的意思?」 「嗯。由文字来描写,像是作家那样。」 作家啊。这对国文成绩极为普通的我来说,可是非常高的门槛……不过,为什么呢? 听到雾香的建议,我的内心变得很沉静。 「我好像快要找到了,雾香。」 「嗯。那么接下来只要继续思考就行了,文字。」 雾香把我的手提到自己的嘴边。 「等文字变成更厉害的『主角』以后,想必会变得更加可口呢。」 然后,就朝我的手背—— 「我咬。」 可爱地轻咬了一口。 「哇!」 我感觉到灼热的吐气,以及虽硬却又令人发痒的牙齿触感。 舔。 「哇哇!?」 甚至还有发烫的舌头触感,让我几乎无法忍受。 「嗯……呵呵,试吃完毕。」 雾香把嘴移开,还发出吸吮般的性感声响。 「我说,雾香同学。」 「嗯喵?」 「要是每次的诱惑都比上次更火热一些,最后会到什么地步?」 「嗯呼呼。只要文字想要,到哪里都可以哟?」 看到雾香妖艳地露出舌头,我的脑袋快要沸腾了。 「不过,今天到此为止。」 「呼……我的脑袋都快要烧坏了啊。」 「啊哈哈。嗯。毕竟机会难得,人家真的很想看文字那样的表情呢?」 雾香的眼神依旧无法聚焦。虽然直到刚才都像是看着我的眼睛……此时我才发现她是为了让我不要想起这件事,才努力寻找我的位置。 「等到雾香恢复过来,要看多少都没问题。」 好,现在应该—— 「嗯?哇哇哇!」 我用双手按住雾香的肩膀。 然后缓缓地将她推倒在床上。 「文、文字……?」 「现在你就一边期待着我的活跃,一边好好休息吧。」 替雾香盖上棉被后,轻拍了两下。 「啊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愿意推倒我呢。」 「女孩子不可以说出带着那种期望的发言。」 「知道了——」 雾香一脸高兴地把棉被拉到鼻子的高度—— 「欸,文字。」 「嗯?」 「……人家想要你再亲一次额头……」 同时说出这样令人害臊的话语。 「喔,这点小事。」 我把脸靠近过去……不对啊。 这个姿势看起来,不就像是真的推倒她一样吗? 雾香闭上眼睛,静静等着我的亲吻。 ……果然还是很可爱。 「…………晚、晚安,雾香。」 我倾注所有的力量。 竭力控制几乎要被她嘴唇勾去的身体,朝雾香的额头上一吻。 「呵呵,晚安,文字……你要打赢喔。」 「嗯。」 听到雾香这样的请求后—— 很不可思议地,我已经感觉自己不会输了。 ▲2010-06-19T04:00:00 "Hayate's House" 「我回来了——」 就算家里没有人,我也忍不住朝里头打招呼。 也许正因为没人在才能说。要是大家都在睡觉,根本不能喊这么大声。 「咦、是哥哥吗!?」 可是,家中却传来这样的惊呼声。 「咦,奇怪,理亚?你回来了?」 「呃、那个、是。」 总觉得她的声音带着慌张。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喔,在洗澡吗。 半夜回到家,所以在洗澡。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那个……我在浴室的脱衣处,请不要过来喔。」 「啊——好好,我知道了。」 是刚洗完澡,所以不好意思被看见吧,以兄长而言,有个正值青春期的妹妹还真是会让人会心一笑啊。 总之,还是别说太多话,赶快回房间里吧。 当我如此想着并看向脚边,发现理亚的鞋子正整齐地摆放着。 ……嗯?还有另一双没看过的鞋子。是女孩子的大小。 「理亚,你有朋友来吗?」 「咦、啊、是的,因为机会难得。」 看到女孩子的鞋子,让我一下子放下心来。 呼……看来可以确定,理亚今晚不是和男人见面。 毕竟妹妹不是那种会刻意安排假货的人。又不是我。 「哥哥已经和艾伦先生分开了吗?」 惊。 听到来自浴室的声音,令我心头一震。 我的心脏光是今天就已经跳得够多下了,看来肯定减了不少寿命。 「干嘛,说得好像我和艾伦在交往似的。」 我试着模糊话题。 「呵呵,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理亚也陪我胡闹。 「我觉得艾伦先生人很好呢,长得也很英俊。」 ……唔。 不过,一听到理亚称赞艾伦,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这也算是有妹妹的人才懂的烦恼吧。 听见妹妹称赞别人英俊就会产生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那家伙是笨蛋,而且还
是闷声色狼,所以不可以喔。」 「咦?……啊哈哈,讨厌,哥哥真是的。」 脱衣处传来开怀的笑声。 「我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我根本就没有在注意男性。」 「喔,是吗?」 「是的。甚至有人靠近时,身体都会自然避开呢。」 「喔喔……说得也是。」 理亚的洁癖有一点离谱。 就连有人要触碰她,都会无意识地加以闪躲,几乎可说是反射动作。在习惯之前连对女生都会这样。 「待在身边不会让我不舒服的男性,就只有哥哥而已。」 ……没错,其实只有我可以摸摸理亚的头。 虽然这件事足以拿来自夸……但身为兄长还是很担心。 「啊——不过,我说……」 虽然站在玄关和浴室里的妹妹讲话,说起来也有点奇怪。 「怎么说呢。总有一天,理亚也会……」 我想说的是,交男朋友并且得到幸福。 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会交男朋友吗?」 「唔……嗯……」 明明她听懂了我的意思,但我却只能暧昧地应和。 「呵呵。那种事情现在真的不重要。而且最近真的很忙。」 「嗯?很忙吗?」 我都忘了,理亚有参加什么社团吗? 「咦、啊、那个……忙、忙着读书。」 「读书?理亚的成绩一向很好吧。」 「还是要用功的。而且最近常常得教朋友。」 「喔喔,教人的时候总是要特别认真嘛。」 「……是,差不多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就算不论我身为哥哥的偏袒心态,用清纯可爱的天才美少女来形容理亚,也可 说是再适合不过。果然身为美少女也是有私底下努力的一面啊。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啊,把你拖在脱衣处聊太久了。」 「啊,说得也是呢。呵呵,不过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和哥哥好好聊天,像这样子也不错呢。」 这是全国上下的哥哥们听了保证都会羡慕的话语。 只要和妹妹保持良好关系,就是能得到如此美好的惊喜。只要是在自己身边的女孩,都应该好好珍惜对待,才能像这样过得心动愉快。 「嗯,是没错。下次再找时间好好聊吧。既然住在一起,总会有机会的。」 「说得也是呢。」 理亚温和的声音听起来真是悦耳。虽然很想继续和她交谈,但一直把妹妹留在脱衣处也挺过分的。 「那么我……」 「啊,哥哥……」 「嗯?」 当我准备回房间时,反而被理亚喊住了。 「最近,那个,哥哥曾说过在研究民俗学对吗?」 也对,记得自己曾对她用过这个藉口。 「喔喔,该说是民俗学,还是都市传说呢。我最近常常和朋友一起调查。因为学姐很害怕,我们就负责查个水落石出。」 尽可能描述事实的话,差不多就像这样吧。 「原来是这样呀……嗯……」 「嗯?」 难道理亚也听说过什么恐怖故事吗? 现在是阴雨绵绵的深夜。虽然很适合吓人,但我并没有故意把妹妹吓得哇哇叫的烂兴趣。 「请问哥哥知道『床铺下的男子』这个都市传说吗?」 「!?」 事情实在太突然。 没想到会从理亚口中,听见刚才打倒的『Lore』的名字。 「喔、喔喔,其实我今天就是因为那个故事才外宿的。」 「咦、哥哥也是吗?」 嗯?理亚的反应有点奇怪。 听起来并不像是知道我在做些什么的样子。 「其实我也是因为朋友害怕『床铺下的男子』,所以才过去住的。」 「喔喔——原来是这样。」 如此一来我就明白了。太好了,真的没有男人。 「因为她家里今天没有其他人在……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就回来了。」 嗯,原来如此。要是运气不好,我们没有收拾它的话,可能就会是理亚碰到了。光是这么想就让我感受到恐惧。 即使与事情完全无关的家人,也有可能遭到『Lore』的袭击。 这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毕、毕竟理亚很酷,感觉很可靠吧……」 「讨厌,怎么连哥哥都和她说相同的话。」 她的声音像是在闹脾气。 我心想,未来也必须打倒具有危险性的都市传说才行。为了守护理亚、家人,以及朋友们的安全。 ——这也很像『主角』该有的决心啊,我不禁得到了一点自信。 「谢啦,理亚。」 「咦?」 「喔,没事,我是说你能平安回来真好。」 虽然我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但理亚似乎当作玩笑话。 「呵呵,哥哥太夸张了。不过,不客气。」 听见这么温柔的回答,我感到非常满足。就因为妹妹平常很酷,像这样温柔的时候格外令人窝心。 「那么,我差不多要离开浴室了,请哥哥先回自己房间吧。」 「喔。对了,你朋友也在啊?」 「是。她听说我今晚也是一个人,所以过来陪我了。」 原来如此,就算没有碰到,也不会想到已经被解决了吧。『都市传说』就是会像这样留下传闻吗? 「这样啊,那就让她好好保护吧。」 「呵呵,我会的。」 「早上见囉。」 「是,早上再见。」 听了理亚的声音,我得到新的勇气。说起来,我好像总是听了理亚的话以后才去挑战某些事情。 「……好。」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穿惯的运动服。 于是,再次离开家门。 ▲2010-06-19T04:00:00 "Yagasumi City" 身为主角的能力。 雾香给我的建议是,在内心描绘出我的故事们的『主角』。 当时被她咬的手背还在发热。 ……她是不是又对我下了魔术? 我回想起在神隐事件的时候,她在我脖子上留下的吻痕,其实是一种魔术。 对了,雾香明明那么可爱、温柔、性感而诱人,却是操作大量虫群的『魔女』。为什么那样清纯的女孩子,会用那么恶心的东西呢?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的。 虽然说那种不相称的模样,就某种层面上而言也是一种怪异或惊悚。 说到怪异和惊悚……不知道一之江的伤势如何? 想确认却又不敢确认,我还真是个胆小鬼。 要是她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一定又会责怪自己。 所以……下次碰到冰澄和莱茵的时候,就只能仰赖音央和鸣央了。 就在想完这些事的时候,我也来到了学姊居住的大楼外。 「啊,终于来了。」 「原来你先回家一趟了?」 音央和鸣央在大楼外等着我。 「咦?」 「咦什么咦啊,真是的。我们在等你回来啊。」 「我们想说你应该已经从雾香同学那里得到情报了。」 「嗯,已经得到了。对方是『苍蓝邪眼』和『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 「原来刚才那两个叫这个名字啊。」 「原来境山还有这样的都市传说呀……」 既然她们两个一等到我,就问起关于敌人的情报— ……意思是她们打算与我一起和那两人战斗吗? 「一之江呢?」 「从『Lore』状态恢复过来以后,伤势就好了。」 「不过她似乎非常疲惫,我们就让她继续睡了。」 鸣央抬头看向大楼。 想必一之江正在学姊的房间睡觉吧。 既然是和那位亲切又温柔的学姊在一起,一之江的身体应该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吧。我决定如此相信。 「呼。所以,为什么要换运动服?」 「呃,该怎么说,当我准备打起精神的时候,都会在早上跑步。」 「已经没问题了吗?」 鸣央担心地看着我。 要说我内心没有不安,那是骗人的。 不只是与人交战令我害怕,而且这一次不能仰赖一之江和雾香。 虽然我知道音央和鸣央是强大的『神隐』,但是音央在战斗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比我还少,而鸣央则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说起来就像是不擅战斗的新手……却要与被称作『主角杀手』的男人交战。 怎么看都是有勇无谋的行为。 如果我是像『无尽的一千零一夜』那样有名且强大的『主角』,也许能处理得更好也不一定。但我就是我。我是『第101篇百物语』的『主角』,一文字疾风。 我总是在挣扎、害怕,拚了老命求生。 但还是不断努力,在最后一刻扳回一城。 因为我就是『主角』。 「……哦?」 「呵呵。」 音央感到有些讶异,而鸣央看起来则十分高兴。 她们都看着我的脸。 「嗯?」 「没事。只是在想每次你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大概就是充满干劲的意思。」 「是。所以我们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鸣央握着拳头,做出一个可爱无比的加油动作。 音央则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总之先回刚刚的地方吧。」 「他们可能已经走掉了吧?」 「没关系。虽然没有根据,我总觉得那个叫冰澄的家伙会等我。」 「为什么?」 「因为小社告诉我:『在四迂会碰到不好的东西』……还有那家伙看起来就喜欢那种排场。」 没错,他看起来很喜欢说一些像是在演戏的台词。 而且也喜欢说一些故事里常出现的老调台词。 所以,他一定会在那里、或是那附近等到早上。 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坚信着。 「原来你碰见小社妹妹了……」 「是啊。总觉得……她常常突然出现,告诉我一些好消息及吓人的消息。」 「啊——那女孩的确是那样呢。」 看来我和她们对小社的认知都差不多。 「也罢。所以说,对付那个男的有什么胜算吗?」 「我从以前到现在,战斗之前从来都没有过胜算啊……因为对手太强了。」 「啊……确实是如此呢。」 而我所谓『太强』的人当中—— 有两个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感觉十分奇妙。 「知道了。总之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对吧?」 「嗯。喔,还有,先把情报分享一下。那个男人的『灾祸魔眼』会让看见的人陷入不幸。然后女孩子则是速度超级快,还有能把所有东西都吹飞的能力。」 「所有东西……?」 「那个把东西吹走的力道,只会集中在他眼睛所看的目标身上。好像是把周围会承受的伤害,全都集中到对象身上。」 「虽然不明白原理,似乎就是那样。」 「原来如此……所以不是『不能看那个男人』的状况吗?」 「所谓的邪眼,原本是『观看方』施加诅咒的能力。被观看方一般来说不会察觉到。」 鸣央好像对『Lore』很了解。看来只要『Lore』的资历够长,就会自然累积这些知识。 「意思是说,我们无法防御视线的攻击吗……」 而音央认真地准备着战斗。 「不过,还真是讶异。」 「什么啦?」 「没有,只是以为你不怎么想战斗而已。虽然音央平常凶巴巴的,但个性并不好战吧。」 「当然呀,打架这种事情还是别发生最好。而且我已经够多怪传闻了。」 说得也是。以音央这么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来说,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发生奇怪或不好的传闻。 「不过,既然对方都找上门来,怎么能够逃避呢?而且自己的朋友都碰到那种事情了,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呵呵,音央她刚才真的很生气哟?」 「啊,鸣央!」 「气说第一次看见文字先生那么难过。还有一之江同学明明那么可爱,却被打成那样,真是太过分了。」 「喂喂!鸣央还不是一样,刚才一直垂头丧气的!还说什么:『如果我够强的话就不会这样……』之类的!」 「啊!音、音央,那件事……!」 看着眼前两人的争吵——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呜!」 「很、很好笑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两个真是看不出来原本是同一个人啊。太好了……还好我当时没有只挑其中一个。我还是觉得音央和鸣央都在比较好。」 我打从心底这么想着。就算她们以『神隐』的身分消除了许多人……拥有这样的罪过,她们依旧是『好人』。即使罪过本身不会消失,但她们绝对愿意永远赎罪下去的。我相信。 「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就是呀。站在我们的角度,才觉得有文字先生在真好呢。」 「我也不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能知道真正的自己,还有不知情下害许多人消失了的事情,都是多亏有你在啊,文字。」 「所以,请让身为你的故事的我们两个帮忙。」 ……伤脑筋。 原本我还在想,她们两个长相相同,却有截然不同的个性。 但最深层的部分还是一样啊。 「我的泪腺今天很松,别再刺激了。」 「啊哈哈,笨——蛋。才这么点小事,哭什么哭呀。」 「就是呀。如果要哭的话,请哭给一之江同学看。」 「嗯?给一之江看?」 如果让那家伙看见我哭,一定会被取笑的。 不过,音央和鸣央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唔……她们女孩子的看法比较不同吗? 「嗯……好了,那么……我就以没用的主角身分全力一搏吧,拜托你们帮忙了。」 「呵呵,OK。」 「是。我会全力以赴的。」 我朝两人的笑容点头。 然后往刚才碰见他们的地方走去。 ◆2010-06-19T04:20:00? "Yagasumi City Street" 一踏入那个十字路口,我就明白气氛有所转变。 『Lore的世界』。 这是由『Lore』们所制造出来、用于战斗的领域,是属于都市传说的世界。 「既然她是『高速婆婆』,骑着机车也许比较容易碰到吧。」 听到我的玩笑话—— 「哎,因为妾身的『Lore』就是要去吓唬那些人啊。」 莱茵和冰澄出现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居然还特地回来,到底是吹了什么风啊?」 嗯,我就知道这家伙会说这种台词。 「毕竟我是『第101篇百物语』嘛。我和其他故事们商量过后,决定来找你谈判。」 「谈判?如果是要我礼遇那些把你吸收之后得到的故事,我倒是可以答应。」 「冰澄可是很守信用的喔。他遵照契约,每次都会买掌上型电玩主机和最新的电玩游戏给妾身。」 「莱茵,不需要把那种情报告诉敌人!」 「替『主角』制造有亲和力的形象,也是身为故事的义务啊。」 「不需要你负那种责任,拜托你安静一点!」 「哎哎,最近的年轻人还真易怒啊。」 莱茵耸着肩。是说被那么年幼的小女孩称为『年轻人』,感觉还真奇妙啊。不过,用游戏订立契约也行啊? 「所以,你想谈什么?」 「喔,我已经明白『主角』吸收『主角』之后,会把对方的故事也收为己有。所以就算被盯上也无可奈何。」 「正是如此。我已经打倒过你之外的『主角』了。」 所以才会得到『主角杀手』这种名号吧。 光是看到他那微微闪着蓝光的眼睛,就让人自然产生不祥的预兆。 「如果像你这么有经验的人肯成为同伴,一定会很可靠吧。」 「……同伴?」 冰澄稍微思考了我的话语。 「哼,你在求饶吗?」 「不是,反正你本来就不会杀人吧?」 「唔……」 「我觉得硬抢他人的故事不是一种好行为。不过身为『主角』,本来就或多或少会终结掉别人的故事。所以,我并不觉得那么做有什么不对。」 而且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在耍帅。 一 他们一开始就坦荡荡地现身了。 不但正面和我们交战,也没有设下什么陷阱。 「我想守护这座城市……不,应该说是朋友或家人。如果只是乱吓唬人的『Lore』也就算了,但那种夺人性命的危险『Lore』,我就不打算放过。但是,只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才想增加『主角』当作同伴。」 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虽然我的确不想要战斗。 但既然他比我强,一定能打倒更多邪恶的『Lore』。比起找我麻烦,他应该多去做那些事情才对。 「……嗯。」 原本还以为冰澄会一笑置之,但他却把手放到嘴旁思索着。 「冰澄,看来对面的小鬼头比你更像主角啊。」 「囉嗦,给我闭嘴,莱茵。那种主张只会突显他的天真。」 「你还有资格说别人哪。不但没去追杀,还在这种雨天下等对方回来报仇,这不叫天真叫什么?」 「笨……喂,别说出来啊,莱茵!」 「呵呵呵呵。」 啊,我开始觉得这家伙果然是个好人了。 虽然刚才的确很不甘心。但是并没有让我产生想打倒他的心情……我现在才发现,当时我只是在气自己的无力罢了。 「一文字疾风。你的主张……」 「哇哇!!」 我感动地大叫,硬是打断了冰澄的话。 「又怎么了啦。」 「你、你居然喊了我的本名!」 「嗯?」 似乎是大吃一惊,冰澄疑惑地看着我。 一没有,因为不管我怎么说,大家都一直叫我文字、文字的!」 「喔——嗯,这样啊。」 「就只有你肯好好叫我的本名啊……你果然是个好人。」 「不是,要是我突然叫你文字,看起来感情也太好了吧。」 「的确……看起来像是熟识到以暱称称呼啊。不过,要好一点也无所谓吧。毕竟我在这个领域还没有男性朋友……」 这的确是令人烦恼的问题。 同时,我也自然地把对手带入自己的步调。 最擅长这种战法的是一之江。所以她在战斗时总是能取得主动优势。 掌控场面气氛的人,就能掌控之后的战斗。 这就是定律。 「哎,先不提这个。我也不是要你免费接受这个提案喔,冰澄。」 「喔……交换条件是吗?」 「没错。不过我并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没错。我怎么能把锺爱的故事们交出去。 「既然如此,你打算拿什么当作条件?」 「如果我们赢了,希望你考虑刚才的提案。」 「原来如此。如果我们赢了呢?」 「喔,到时候我……」 正当我准备说出『就随你使唤』的时候— 「我们就成为你的故事!」 原本不发一语的音央突然高声宣示。 「呃,一首央!?」 「我们可是『神隐』。如你刚才所见,拥有很好用的能力!」 接着,鸣央也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不是,你们怎么……」 「有什么关系,只要打赢就好了吧!」 「是呀,文字先生,我们会赢的!」 糟糕,她们两个都进入热血状态了。看来说什么也不能改变她们的想法了。 「喔……有趣。『神隐』吗?」 然后,冰澄得意地笑着。 「冰澄,提醒你,你现在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了。」 莱茵显得十分冷静。那就是年长者的从容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种时候,当然得让他们知道想打赢我——打赢『我们』,是何等错误的想法。」 ……果然上钩了吗? 考量到他看起来是那种自尊心很高的人,我原本就认为他会接受这种挑衅。虽然音央她们那么起劲在我的计算之外,但对他来说风险并不高。就算输了也只要在口头上答应『成为同伴』……别再攻击我就够了。 如果赢了,就能取得音央和鸣央这对外观和实力都是一等一的『Lore.』 就算打输也没有什么风险。既然如此,一般都会跟着下注吧。 更何况是他这种其实不想杀人的家伙。 「好吧。我就接受你的提案!就当作是为了得到『神隐』!」 一听到他的宣示,我内心也产生绝不能输的心情。 「好,交给你囉,文字。你绝对要赢喔!」 「知道了。谢啦,音央、鸣央。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的,文字先生,我相信你!」 我分别握了音央和鸣央的手一次,然后看向冰澄和莱茵。
「我来了!」 接着,我朝冰澄冲去。 音央和鸣央也同时朝莱茵一直线跑去。 「还以为你有什么奇招呢,就只是冲过来吗?」 「喝呀——!」 我朝冰澄挥出拳头。但冰澄的身体却留下蓝色的残影,轻松地闪开了我的攻击。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残像!」 「看到我的眼睛的人,将会分辨不了现实与虚假。」 所以我攻击的可能是假货。似乎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邪眼吗? 虽然故事或漫画当中还算是普遍,但实际上和这种人物对峙时,还真是可怕。看了它的眼睛就会变成石头,或是得到不幸等等。我在过来之前,已经查了一些关于『邪眼』的资料。 然后,也曾看过某个国家当中,如果有『蓝色眼睛』的小孩子出生,就会被当作『邪眼』而排斥。我想,这个名为冰澄的青年,应该就是受到这种传闻而成为『Lore 』——这是我的预测。不过…… 他又是如何当上『主角』的? 「嘿呀!!」 这次我改为使出扫腿,提升攻击的范围。 多亏有一之江的训练,我的踢腿多少拥有一点力道,但本以为『逮到了!』的地方还是没有踢中冰澄,就只留下残影。 「你是有两下子,但那种攻击根本无法打中我啊。」 「原来我也算是有两下子喔!」 我没有受冰澄的挑衅影响,连续打出拳头与踢腿。 这些攻击全都落空,但与其说是烦闷,反而让人觉得有趣。 这并非是我产生了喜欢战斗的兴趣,而是因为一切正如自己的计划。 「啊——躲来躲去真讨厌H」 另一方面,音央所释放出的无数荆棘,也被莱茵一一闪躲开来。荆棘藤蔓是由音央的手腕附近伸出,并且以像是具有生命般的灵活动作朝莱茵飞去。 鸣央则专注地看着莱茵。看来她的巨大空洞必须等对方被绑住才能使用。 ——『主角』对『主角』,『Lore』对『Lore』。 如果这就是理想的战斗方式—— 那我就必须在战斗中变强才行! 「唔喔喔喔喔!!」 我必须看清对方才行!必须更加思考对方的『Lore』! 我一边施展出拳打脚踢,一边在内心吶喊着。 『Lore』的战斗永远都是情报战。必须在战斗中考察对方的故事,确实想像并执行打倒对方的方法。 没错,就如同作家在构思故事一般。 我感觉脑海中有某个角落产生了反应。使我确信这个想法没错。 既然如此,这个邪眼青年,冰澄他……会是何种故事? 还有刚才的疑问。为什么那个故事会是『主角』? 「看来,你似乎不打算拿出更有用的招式是吗?」 冰澄的嘴角露出从容的笑,然后把手放到闪着蓝光的眼睛上。 ——他要出手了! 「那么,就吃我这招吧!」 接着,我感觉到一股寒气。 「等很久啦!!」 我立刻拿出一面手拿镜,并且对着冰澄的脸。 「!?」 「要对付邪眼就拿镜子吧!」 这是我回房间拿来的手拿镜。 我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电影。想打倒一种名为『梅杜莎』,能以眼神让人变成石头的 妖怪,就必须『以镜子阻挡,再将镜子里的梅杜莎打倒』。虽然不尽相同,但那是很好的提示。意思是说,如果对方能从眼睛里发射某种东西,只要将光线直接反射回去就行了。 冰澄把我当作什么也不会的主角。因此我才会不断地假装只会徒手攻击,让对方小看自 己,藉此隐藏这个手拿镜的主意。 看来似乎生了效。 「呜!? 冰澄发出痛苦的叫声,并且后仰。 虽然不知道他原本打算做什么。 「好机会!」 我以肩膀朝冰澄撞去…… 「唔!」 逮到你了! 「唔喔喔喔!!」 然后把他撞向地面。 攻击首次生效,我们两人都倒到因为雨水而变得泥泞的地面上。 我顾不得水漥里溅过来的水滴,拿出『D-Phone』准备拍照—— 「啧!!」 但是在捕捉冰澄的身影之前,他就朝我的腹部踢了一脚,藉此脱了身。 「唔呜……」 尽管腹部上的创伤不大,我还是忍不住发出怪声。 「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啊……」 「你这家伙,挺有一套的嘛……可恶。」 冰澄也按着自己的眼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但是,他又几乎要跌倒,勉强地稳住姿势。简直像是喝醉酒一般。不打算夺人性命的他, 似乎打算让我陷入那样的状态。 「而且,你居然拿出了『D-Phone』是吗……可恶的『百物语』……果然抱着不想杀害的意 识而战,是很勉强的事情吗?」 ……由于我想到过去总是以『D-Phone』拍照的方式来解决事件,所以才姑且一试,看来似 乎就是正解。 我想起雾香说过,冰澄曾经打倒过我之外的百物语。不知道我的前辈们是怎么战斗的。难 道就是使用『D-Phone』吗? 「喝呀——!!」 此时,发出尖锐喊声的音央把大量的荆棘朝我们伸了过来。 我想起那东西摸起来很痛。每一条都拥有像是利刃般的尖刺,被抓住的对手将会非常痛苦。不想挨上那种攻击的冰澄,只能急忙地往后逃去。 「呵呵呵,原来如此。因为赢不过妾身的速度,就把这一带都用荆棘包围啊。」 「一之江同学告诉过我,对付速度快的对手就是要以量取胜!」 「嗯……然后那边的黑头发随时盯着妾身……就像是在等我进入某种效果的范围啊。」 「唔呜……」 鸣央因为被对方料中,只能紧咬下唇。 应该是『妖精庭园』。只要能把对方移到那里,就能从四面八方发出荆棘,再用那个恐怖洞穴打倒对方。 莱茵的速度为音速。如果在鸣央使用『妖精庭园』之前进行移动,就无法将其带往那个世界。 「那么快的速度,到底要怎么捉住啦……」 对于负责捕捉的音央而言,想必很想设法对付莱茵。但是,莱茵是连一之江也无法捉住的对手。果然音央还是无法对付吗? 「呵呵呵,明白妾身的实力了吗,神隐?」 「才怪,我只是假装说丧气话而已!」 「唔?」 偷偷从莱茵背后靠近的荆棘,一口气朝她伸了过去! 「哼,这种东西……」 「才不让你逃掉!我早就看穿你只会朝两边闪躲而已!」 下一秒钟,从音央双手伸出的荆棘藤蔓就逼向莱茵的两侧。 「唔喔!原来如此!刚才那些杂乱无章的攻击,全都是为了看穿妾身的闪躲习性吗!」 「咦!?虽、虽然没错,还真是谢谢你的说明!」 居然特地说明自己中的招式,还真像漫画角色。 我偷看了冰澄一眼,他也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果然刚才那是漫画般的说明大放送吗? 「不过,妾身还有正面可以……」 「『堕入地狱』!」 「唔喔喔喔!?」 没错,莱茵只剩前方可以闪躲。然后,她的前方……已经出现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洞穴在等着。 「等等,妾身无法剎车啊——!!」 「莱茵!?」 于是,莱茵真的无法剎住。 就这样冲进黑洞之中。 「咦、奇怪、好轻松?」 也难怪音央会如此惊叹。鸣央一副『这样真的好吗?』的表情,将黑洞封闭起来。 ——难道说,这样就打倒了『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 我、音央还有鸣央只能向冰澄征询答案,一同注视着他。 冰澄注意到我们的视线,尽管依附在电线杆旁,还是撩了一下头发。真是一个死爱耍帅的家伙。 「哼……原来如此。能够逃脱的选项只有上方和前方。就算往空中逃跑,莱茵的机动力也无法发挥。所以才看准她只能往前逃,在那里设置了神隐的门是吗……」 然后冰澄好像也很爱说明。 「咦、啊、是的,正如所言……」 鸣央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无论如何,冰澄,这下子你的『Lore』被打倒了。」 冰澄还无法站稳脚步,而唯一的救星莱茵也不在了。 已经不可能再战斗了…… 「你该不会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了吧?一文字疾风。」 「……什么?」 「如果是一般的『Lore』,的确就算结束也不奇怪。但是……你似乎还不知道和『主角』战斗是怎么一回事啊。」 冰澄的嘴角还是挂着冷笑。 「我所描绘的『主角』,是把危机化为转机。」 怦咚。 听到那样的『主角』形象,我感到一股寒气。 我回想起雾香所说的话: 「不是把我自己当作『主角』的意思?」 「嗯。由文字来描写,像是作家那样。」 意思是说,冰澄已经将那个形象——描写在自己身上。 所以,能够扭转干坤……? 「莱茵!」 冰澄呼唤着应该已被吞没的『Lore』。 当然,她——已经被鸣央的『堕入地狱』丢入黑暗空间,不能回到这里。我也经历过,在那当中无论是时间感觉、记忆或是五感,全都会消失不见。我本身……也是因为身为神隐本体的鸣央陪在身旁,才能一一取回感觉。 独自被吞没,将白己的存在也『遗忘』的『Lore』,怎么可能回来…… 「你不就是——『原本以为消失不见,却又出现在眼前』的『Lore』吗!!」 「什么!?」 我感受到某种气息,急忙看向一旁。 「!?」 似乎看见了某个身影……!? 「哇、真的有人!?」 「难道说,她逃出来了吗.」 难道说在音央和鸣央的身边出现了? 不,怎么可能……『神隐』明明是最强大的『Lore』之一。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我静静地看向冰澄—— 「啪。」 「哇啊啊啊!?」 莱茵居然出现在我眼前! 「呀啊!?」 「就、就在眼前!?」 同时我也听见音央和鸣央的惨叫。我在震惊之余不禁两腿瘫软,跌坐在冰冷的行人砖上……抬头望着眼前的莱茵。 但她的身影却慢慢消失…… 「嗯,冰澄。妾身觉得用『啪』好像怪怪的。」 然后出现在冰澄身旁。 「什……到底是怎么回事……?」 鸣央的确将莱茵『堕入地狱』了。 但是,莱茵却像这样再度现身。 「你们沐浴在我的蓝光下太久了。」 冰澄扭曲着嘴角,笑着向我们说道: 「因此容易受到催眠,到了足以看见幻觉的程度。」 「幻觉……?」 「嗯。所以你们刚才所看见的妾身只是幻觉——那是冰澄的『幻影邪眼(Phantom Eyes)』所制造出来的幻象。」 「但是,你们刚才一定这么想着——『莱茵就在眼前』。」 「正是,妾身可是『高速婆婆』的『Lore』。只要有『就在眼前』的念头,妾身就能现形!」 意思是说,这也是都市传说的法则。 因为我们受冰澄的幻觉所骗,以为莱茵『就在眼前』,所以,她才能像这样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用、用幻觉实在太卑鄙了!」 尽管音央如此抗议着,但冰澄只是摇摇头。 「在即将胜利之前会产生一股破绽……也就是不知道能否得胜的犹豫。我只不过是以言语 加以引导催眠而已。也就是说——是你们自己以为把我逼入绝境,太过大意才会中了我的幻觉。」 「唔……」 的确,我们是因为成功将莱茵『堕入地狱』才心生大意。本来应该更有气势,直接将冰澄也以荆棘綑绑,并且加以打倒才对。但是,冰澄却以这句话阻止了我们: 『我所描绘的「主角」,是把危机化为转机。』 那正是主角该有的机智反应。一段阻止敌人攻击,并且使其对于自身言语产生兴趣的发言。没错,果然……他的经验与我们大为不同。 「好了,冰澄。既然起死回生之计已经完成,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说得也是。哎,其实他们打得还算不错啦。」 冰澄的双眼再次开始闪烁蓝光。 莱茵则笔直看着我们三人。 〡『音速境界』要来了! 「哇……『妖精……』」 「太迟啦!!」 莱茵一喊出这句话。 「『灾祸魔眼』!」 周围景色在一瞬之间染成蓝黑二色。 「『音速境界』!」 听见这句话时——我的身体已经被撞击到半空中。 ▲▼2010-06-19T04:40:00? "???" 我正飘浮在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当中。 那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空间。 四处虽然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但是个个都带着鲜艳毒辣的颜色。耀眼的七彩光线则像是透过彩绘玻璃一般,从四面八方照过来。而且还有像是小虫子在鸣叫般的恼人声音不停响着。 虫子……? 意思是说,这里是—— 「欢迎来到『魔女的工房(Witch Atelier )』,文字。」 浮在空间的我,身边出现了戴着黑色魔女帽并披着遮脸斗篷的雾香。看起来真有魔女风范。 「原来还能这样啊。魔女真是厉害。」 「因为我是魔女嘛。」 这个地方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个邪恶的万花筒。 与可爱的雾香拥有完全相反的印象,可说是塞满了各种『恶心』的感觉。光是待在这里就让人头晕想吐,是一种令人精神难过的地方。 「为了让文字能暂时来到这里,我刚才在你身上留下了契约的印记。」 我感觉手背很烫。 ……果然每次被雾香亲吻,都会藏有某种机关啊。 使我体认遭到诱惑时的自己有多么大意。 不过,比起这种事情—— 「雾香,音央和鸣央的情形不妙。」 如果她们被『音速境界』击中,可能已陷入和一之江相同的状态。就算我还能被雾香解救来这里,但她们可能受了重伤。 「说得也是。虽然不像瑞江那么严重,但至少已经站不起来了。」 「只有站不起来而已吗?」 「因为要是你输了,她们不就会成为冰澄的东西了吗?既然如此,冰澄也不会严重伤害她们……咦,不让她们受到致命伤,这不就是你原本的打算吗?」 「喔喔——呃,也对,你说得没错。」 「还以为你愈来愈会谈判了,结果是我的错觉呢。不过,说起来也很像文字的风格呢。」 被雾香伸手摸摸头,令我有点想闹别扭。 无论如何,没有受重伤就好。 「顺带一提,这里是我用来策画坏事的秘密工房。差不多像是鸣央的『妖精庭园』的简化版吧。魔女必定拥有自己的秘密工房,并且在那里进行违背人道的研究——就是基于这样的传说。」 「原来如此,因为有这样的传说,雾香才会拥有工房是吗?」 「魔女有各式各样的传说,所以我过得非常快活哟。」 看到雾香高兴地谈着自己的事情,使我感到放心许多。现在的雾香看起来很有精神,看来这边的她,应该是属于某种精神体或灵魂之类的。 「所以,文字。你打算怎么办?」 「还用说吗。当然是回去打倒冰澄和莱茵。」 「凭着那个伤势?」 「……什么伤势?」 「你现在好像被打得很凄惨呢,可是全身是血的重伤喔——虽然待在我的工房里感觉不到。冰澄已经不打算轻视你了。」 「啊——原来如此。」 所以冰澄使出全力打倒我了吗? 也许这也表示他终于认定我是『主角』的敌手。 「不过,雾香。」 「嗯?」 「就和往常一样,某个部位还是毫发无伤对吧?」 我带着某种确信,朝雾香笑着。 「啊哈哈,是呀。什么嘛,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毕竟是我的故事嘛。而且,托冰澄的帮忙,我终于理解了——理解我想描写什么样子的故事。」 「啊……真的吗?」 雾香听了我的话……深情地注视着我。 「这样啊,文字真的要成为『主角』了吗?」 「嗯。所以你就是其中一名女主角了,未来也多多指教囉。」 我用力点头。 我很清楚雾香和一之江都不希望这样。 但是,没错。 我想继续前进。 「因为,我就是我故事的主角。」 既然是自己的故事,就该自己选择,战胜一切才行。 所以—— 「啊哈哈!嗯,当然OK囉,文字!」 雾香也笑着点头。 「话虽回来,居然叫人家『其中一名女主角』。文字真是个后宫浑蛋呢。」「一之江也曾这么说我啊。」 的确,故事中有太多女主角,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我就是想让大家都幸福嘛。 好,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么,我就出点力气,让文字再活动一下子囉?」 「如果这么做,雾香又要……」 付出很大的代价了吧。 但是,雾香的笑容却让我无法再说更多。 「我也是你的故事对吧?既然如此……之后再对我好一点就够了。」 「……嗯,我保证会的。」 雾香朝我幽幽一笑,再度亲吻我的手背。 我感觉那里变得更烫了— 同时也感觉到身体涌现了力量。 「一个好女人会像这样子,努力地替自己喜欢的人送行哟。」 「怎么自己夸自己啊。」 「啊哈哈!那么文字,加油——!」 雾香的加油替我的内心点燃了火焰。 嗯,也是。 我还—— ▲2010-06-19T04:45:00? "Yagasumi City Street" 「我还没有输!!」 我从血泊当中,一口气挺起上半身。 「什么!?你这家伙……」 「喔,明明已经被打得那么惨……」 冰澄和莱茵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 「文、文字……?」 「请、请不要……太勉强……」 回头一看,音央和鸣央都痛苦地倒在行人砖上。 虽然她们的确没有受重伤,但也暂时无法动弹。 「抱歉,你们休息一会儿吧。」 我以拳头击打自己颤抖的膝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手背的热度,以及背后的热度,给了我最后的力量。 「冰澄……我要感谢你。托你的福,我终于找到了。」 「找到……什么?」 冰澄开始警戒着。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现在轮到我陷入危机。 他自己曾说过,『主角』就是能化危机为转机。 「当然是我的『百物语』。」 我总算明白了。 就因为我一直在思考『主角』,所以才会搞不懂。 雾香明明就给了我正确的提示呀。 没错,就是这样。 「我要上了,冰澄,莱茵。」 我用右手紧握住『D-Phone』,把发烫的右手手背朝向两人。 然后,用力朝一旁挥动。 空中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轨迹。 我在脑海中想像『故事』。没错,再来是…… 『想好故事以后,就咏唱出使用力量的话语!』 脑袋里响起雾香的声音。 有这样辅助自己的魔女在,真是令人放心。 使用力量的话语——应该就是所谓的『言灵』吧。 现在的确不是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了。 我尽可能以严肃的气氛——认真地开口说道: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接着,『D-Phone』就自行动了起来,对我拍照! 一阵从没听过的奇妙旋律开始响起—— 「什么!?」 除了冰澄的惊叫声之外—— 「文、文字!」 「文字先生!?」 还传来音央和鸣央的制止声。 四周的街景一口气变暗,笼罩在黑白二色当中。我的周围开始出现宛如烛火一般的无数红光,在空中旋转着。在光亮中,我逐渐变化为自己所描写的『故事主角』姿态。 既然要述说一百个故事—— 我想,应该会拥有类似学者或贤士的气质吧。 一个类似白袍的高领长袍披挂在我的背后。右手的『D-Phone』也产生了变化,形成单眼镜的模样。 接着我把单眼镜戴到右眼上——并且看向冰澄。 「什……你居然改变了外形!?」
冰澄的惊讶表情以及内心的意图,我全都了若指掌,彷彿眼见世界的所有情报都经过改写了一般。我像是得到了能掌握那些讯息的『新的头脑』。我的内心当中生出了另一个意识,能以『Lore的观点』理解故事内容,而非只能得知外观。 我的脑海中还出现了一个『书库』的形象,里头有大量的书本,在烛火之间飘浮着。 我伸手拿起其中一本书,那正是『月隐的玛莉玩偶』的故事。 我选择了那本书,要和它一同迎向战斗。 接着,『月隐的玛莉玩偶』的故事就开始填满了我的内心。 ——这就是舍弃人类身分的感觉?这就是成为『Lore』的意识吗? 除了昂扬感之外,内心还参杂着几分寂寥,是因为我就此远离了『人类』的缘故吗? 但是—— 如果是为了守护锺爱的故事们…… 还有与她们的幸福时光—— 这份力量是绝对需要的! 「『月隐的玛莉玩偶』!」 在我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在想像中拿起的书本具体成形。 下一秒钟,我已做出跳跃。 「『忆起跳跃(Ringer Bell )』!」我的视野在一瞬间切换,出现冰澄的背影。 「喝!!」 我朝他的背后挥出手刀。 然而,我的手却被莱茵从旁握住。 「真有一套……你居然愿意让自己变成怪物!」 「这不是怪物,而是我锺爱的故事Ⅱ」 我以另一只手挥向莱茵,但她和冰澄一同消失。 ——即使进入这个状态,我还是无法看见莱茵的移动。 意思是说,那个『Lore』的故事就是如此强大,速度就是如此之快。 但是,刚才的触碰也让我得到一些情报。莱茵的确拥有可怕的速度,但实际的身体能力及杀伤力却很有限。攻击当中唯一必须注意的,应该还是只有『音速境界』等『Lore』的招式而已。 「唔……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啊。冰澄,也许撤退比较好啊。」 「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说我比不上那家伙吗!?」 冰澄开始浮现焦躁之色。看来至今为止胜过众多『主角』的自尊心,令他无法选择撤退这条路。而莱茵也以带着复杂情绪的表情望着冰澄,像是在说『这也无可奈何』。 看来他们两人还是拥有团队合作的默契。虽然不知道是由何种羁绊所牵系,但肯定十分牢固。 然而,冰澄并没有注意到莱茵带着忧心的目光,而是瞪着我。 「而且,那家伙全身上下都伤痕累累了。就算是『Lore化』,也不可能行动多久。只要你倾全力回避,他早晚会用尽力气。」 冰澄的观察十分冷静,同时也非常正确。 我从化为『Lore』之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像是被『世界』逐渐夺走一般……简直像是自 己的体力正化为蒸气不断消散着。再以这副姿态交战下去,先倒下的一定是我。 但是,冰澄的话中有一个错误。 「你搞错了,冰澄。」 我努力露出充满自信的微笑,并且加以指正。 「什么?」 「『全身上下』都伤痕累累。你真的这么以为?」 的确,我的身体已经被莱茵的攻击打得遍体麟伤。 音速所产生的暴风划破了我的身体,使我浑身是血。 但是—— 我清楚并不是『全身上下』都受到重创。 我从刚才……不对,仔细想想,一直都是这样。 我感觉到背部正在发热。 「你……」 莱茵以讶异的眼神望着我。 她似乎察觉到了。明明她的攻击应该会撕裂我的全身,却只有一个部位没有受到影响。 「为什么,你的背上……没有任何伤痕?」 就在她提出这样的疑问时——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在冰澄和莱茵大为惊讶的时候,铃声自动停下。 『喂,是我。』 化为单眼镜的『D-Phone』,传出一道像是电子合成的声音。 『我在你的背后。』 「是你……!!」 冰澄目睹那个人物的现身,不禁倒抽一口气。 同时,我的背后也感觉到她正紧贴着自己。 这就是我感受到的热度。不管情势对我有利还是不利,无论何处都会现身的少女。 没错,她就是…… 「一之江……!」 「Mizue Drill(瑞江钻头)!!」 嘎嘎嘎嘎!好像有东西在钻我的背.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看来我的新必杀技成功了……」 「你突然干什么啊!?」 「唔哇,你这副模样简直像是耍帅病发作了呢。唔哇。」 「不要连喊两次『唔哇』啦!」 「还敢说。白色长袍还配上单眼镜。唔哇——而且不只用了我的力量,甚至还抄袭我的金发,你这盗版货。」 这下子我开始觉得难为情了。 那些变身英雄也是在这种目光下,努力耍帅战斗吗?以后我看特摄片的时候,应该能更加体会变身英雄们的心情了。 「哎,姑且不提外表看起来多么不堪入目。你终于还是变成『主角』了吗?真是的。」 「啊、嗯,是啊。」 呃——一之江的声音里带着若干责备。 对了,记得雾香好像说过,如果我开始想要能战斗的力量,一之江也会感到很不甘心。但是,为了和她……能够一直在一起,我相信这份力量还是有所必要。 「……那么,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吧?」 但一之江她……却以温柔、柔和的声音问道。 罪恶感和感谢的心情涌上我的心头。 我就是为了回答她这句话—— 才选择得到这个力量。 「没错,交给我吧!」 「那就交给你吧。」 她的气息突然我的背后消失—— 「即使如此,还是要注意别看我,文字。不然我会不小心杀了你。」 并且出现在莱茵的背后。 「什么!?」 莱茵急忙离开原先的位置,但一之江却形影不离。 「既然不需要保护那个穿得像白痴一样的家伙,我就终于能稍稍拿出真本事了。」 「真本事……?哼,你是在虚张声势!」 尽管莱茵继续加速,想远离一之江,但一之江的身影却紧跟在她的背后,完全无法甩开。 「什么!?你居然能跟得上妾身!?」 「我就说过要稍稍拿出真本事了吧。」 作着追逐战,而且还以超高速移动的两名『Lore』。由于一之江躲在莱茵背后,我也不会看到她的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轻易追上莱茵的一之江,冰澄直冒冷汗。 由于我现在也将『月隐的玛莉玩偶』当作自己的故事使用,因此可以了解一之江是用了何种『传说』追上莱茵。 「一之江的『Lore』是『绝不让对象逃掉』。只要有这个传说存在,就不可能从一之江……从月隐的玛莉玩偶手中逃出。就和莱茵的『原本以为消失不见,却又出现在眼前』相同道理。」 莱茵能以音速移动,所以能出现于听见声音者背后的『忆起跳跃』没有效果。但是,拿出真本事的一之江不须依靠那个招式,就能紧咬着莱茵不放——只要她把自己的传说用在自己身上即可。 一之江果然还是天下无敌的『月隐的玛莉玩偶』。 「你这家伙……会有这些知识,难道你已经完全得到那个『Lore』的力量了吗……?」 「没错,所以你也无法从我手中逃走。听好了,冰澄——」 我伸手指向冰澄。 「要是被我绕到背后,可千万别回头喔?」 「呜!」 冰澄立刻转身逃跑。 但是,现在的我正是模仿『月隐的玛莉玩偶』的『Lore』。 他的背影——绝不可能逃脱。 ——现在已经不需要把我设定为『受害者』。在这里的我并不是一之江的『都市传说』中 被迫杀的『受害者』,而是把她的故事依附在自己身上,拥有『月隐的玛莉玩偶』传说的『主 角』。 没错,这就是我所描绘的故事。 和『月隐的玛莉玩偶』一同打倒敌人的『主角』。 我们是一起保护这座城市,保护锺爱者的——同伴! 「该死!」 爱好装模作样的青年口中,终于发出痛苦的声音。 现在的我,正是能确实追赶上他的存在。 我不能给予他任何思考时间,必须——分出高下。 「莱茵!」 「干嘛.好痛、痛痛痛!」 莱茵本身也在逃跑。但背后的一之江似乎正以某种锐利物品在不停刺着她的背。 「我来捕捉他们的身影。你就放手攻击吧!」 「嗯,虽然危险性很高,看来别无选择啦!」 又是『灾祸魔眼』和『音速境界』吗…… 那个招式能将莱茵的全方位攻击集中在冰澄所『看见』的对象身上。既然他已经看过我和一之江的模样,想必能够办得到。 『文字,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右手手背变热,传来雾香的声音。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 「我想试试一招……一之江!过来一下!」 我呼唤正在追赶莱茵的一之江。 「唔……」 不知是看出了我的意图,还是单纯听了我的请求。 一之江不再骚扰莱茵的背,在一瞬之间回到我的背后。 然后马上开口问道: 「所以,那一招要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破解它。」 「胜算如何?」 「我正在使用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打不赢?」 「没有错,胜算高到不行。」 说着,我们一同看向冰澄与莱茵。 「什么,他们似乎打算正面对抗啊?」 「哼,我和你的联手攻击,哪那么容易被破解!」 「冰澄,你那句话会成为被破解的伏笔啊。」 「唔……不然到底要怎么说才好?」 「尽管有可能被破解,但我们还是要以爱与友情取胜——之类的吧。」 「……我们之间有爱与友情吗?」 「至少妾身对你是一点儿也没有。」 「是喔……」 看来对面的感情也很好。 奇怪了,我居然开始对冰澄产生了亲近感。 『因为他们很像文字和瑞江之间的关系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内心满溢着博爱精神与友爱的善良少女呀。」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我不禁想着,自己应该能和冰澄好好相处的。 不过,就算是为了建立那样的关系—— 「哎,那就委屈他们败给我们吧。」 「是呀。」 『嗯,加油!』 我们的心意相连。 「好,要上了,一文字疾风!!」 「啊啊,来吧,冰澄!!」 冰澄把蓝眼对准了我们。 下一秒钟,周遭一带的景色立刻转变为蓝黑二色。 「『灾祸魔眼』!」 「一之江!」 「喂,是我……」 「『音速境界』!」 不等一之江的话说完,莱茵已经发出攻击。 没错,就是这个『速度』。 因为焦急,没有思索而『抢先』行动。 就是莱茵的失算。 滋嘎嘎嘎嘎嘎嘎嘎!! 惊人的冲击波袭向我和一之江的瞬间,我冷静地注视着。 等到冲击即将把力道锁定在我和一之江,那零点几秒的一瞬间——我们同时开了口: 『我在你的背后。』 「什么!?」 莱茵听见了一之江的声音。 「怎么可能……!」 冰澄则听见了我的声音。 所以。 一之江紧贴在莱茵的背后,并且紧抱住她。 我则紧贴在冰澄背后,用手臂架住他。 「当一之江替我抵挡的时候,记得你有说过吧。『把应该会降临在两人的灾难独自承担下来了吗』。意思是说,灾难可以……」 「让眼前的人独自承担下来。」 下一刻,我们就和莱茵、冰澄一同被强力的空气漩涡卷入,高高地抛向空中……吃了这么多次亏,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冷静看待这个状况了。 「这样一来……!」 「就结束了!」 被抛向空中的我们,将莱茵以及冰澄朝彼此抛出,让他们在空中相撞。 随着碰撞发出的碰咚一声,两人就这样跌向地面。 然后,利用投掷出去的反作用力,我在空中握起一之江的手—— 做了几次旋转,将冲击的威力抵销之后,平安降落至地面。 「好厉害……」 「文字先生、一之江同学……」 待在降落地点旁的音央和鸣央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之后,莱茵与冰澄双双坠地。 他们两个除了吃下自己的招式之外,还外加被我们投掷的冲击,双双昏了过去。 如此一来,应该无法再战斗了吧。 目睹了结果后,我们总算放下心来。 「是我们赢了,冰澄。」 「是我赢了,『高速罗莉老太婆』。」 并做出这样的宣示。 ◆2010-06-19T05:30:00 "Yagasumi City Street" 过了一段时间,清醒过来的冰澄已经了无斗志。 雨停过后,云层似乎变薄许多,朝阳逐渐照亮四周。 结果不只是熬了夜,还搞得精疲力尽。还好今天不用上课。 「所以说,冰澄。」 「我会信守承诺。」 重新扶正眼镜的冰澄耸耸肩。 「他可是一个守信用的男人啊。」 莱茵则拍着裙子上的灰尘如此说道。 「嗯,意思是说?」 「虽然不太懂你所谓『成为同伴』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要保护这座城市,我偶尔是可以帮忙。对我来说,光是知道有你这么强的家伙住在同一座城市,就已经足够了。」 尽管拐了许多弯,但他似乎愿意帮忙守护这座城市。 「哎呀,真是太好了。以后能有冰澄这样有经验的人可以商量事情。」 尽管知识和战斗技术能够向雾香或一之江学习,但关于『主角』的事情,还是找同样身为『主角』的人询问比较快。 「既然都是你打赢了,把他收为自己的故事也无所谓呀?」 恢复制服模样的一之江,在我身旁说道。 「不不,是一胜一败。」 「喔,是这样呀。」 「嗯。妾身和你也是一胜一败。」 「所以我说,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拿出真本事呀。」 「哇哈哈,即使如此还是一胜一败啊!」 莱茵高傲地环着手臂,豪爽地笑着。 一之江也不想再争论下去,就只是叹了一口气。 「唉……头发溼答答的。又要再洗一次了。」 「我们再向会长借浴室吧。」 音央和鸣央都恢复过来,现在纷纷担心着自己的长发。 ……这就是所谓的风暴过境吧。 看来这个漫漫长夜终于要结束了。 『辛苦了,文字。』 手背上传来这个声音。 「喔,也谢谢雾香帮了这么多忙。」 『不用客气啦。能帮上文字的忙,我也很开心呢。』 「哈哈,这句话真是太窝心了。」 我的心中不禁涌现感谢的情绪……同时还回想起雾香虚弱的模样。 不经思索地,我朝自己的手背一吻。 『呀啊啊啊啊啊!?』 一道惊人的叫声在我脑中回荡着。 「干、干嘛,怎么搞的?」 『文、文文文文文文文文字,你、你刚刚!』 「没、没有啊,只是一点感谢之意而已啊?」 雾香那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大惊小怪? 『感、感谢,说、说得也是。嗯,说得也是呢。』 到底是怎么搞的? ……啊——这么做的确是有点超过啦。 「也对,抱歉。这样子就像是间接接吻啊。」 我亲吻了雾香咬过的手背。 这的确是间接接吻。 『咦?间接接吻?……啊——嗯,对,就是嘛,害我吓了一跳呢!』 「嗯?」 总觉得好像还是哪里怪怪的…… 「瑞江钻头!」 「哇啊啊啊啊Ⅱ」 嘎嘎嘎嘎嘎!!我的背又跟刚才一样被钻了!? 「你干什么啦!?」 「刚才的是英文版的『Mizue Drill』,那是『Lore』版本,所以旋转速度相当高。这个则是『瑞江钻头』,是对好孩子手下留情的指尖大旋转。」 一之江举起右手食指。 嗯,的确是……用手指头。不对,光靠手指头可以制造出刚才的痛楚吗? 「真恐怖……」 「这是为了解救伤脑筋的雾香同学。」 『呜呜,谢谢你,瑞江……』 原来雾香正在伤脑筋啊。该怎么说,虽然我也很想搞懂女孩子的想法,但别人也常说男人 是一辈子不会懂的。 「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啊?」 「文字先生他们应该是透过某种手段,和雾香同学在通讯吧。」 奇怪,音央和鸣央听不见雾香的声音吗?明明一之江听得见。 『没办法,因为文字和瑞江……很对频,所以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原来我有这么信任一之江啊。」 难怪每次一之江都能看穿我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她是和你最有缘分的「Lore」吧。』 「怎么这样——」 「你干嘛那么不情愿?」 嗯,她肯定听得见雾香的声音。 「啊,文字,你看。」 「嗯?啊。」 听见音央的声音,我发现冰澄和莱茵都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已经恢复了吗?」 「至少可以走路。差不多要回去专心休养了。」 「这样啊。那么就交换一下联络方式吧。」 我开启『D-Phone』的红外线传输模式。 冰澄并没有什么不愿,一下子就接受了。 我们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码。 『冰澄˙恩菲尔德』……这似乎是他的本名。不知道是不是混血儿。 「哎,毕竟我还是个新手,以后可能会常常找你帮忙。」 「你的行为看起来的确很鲁莽。以后应该会教你一些,以免碍了我的事。」 「冰澄他老是想当这种外冷内热的劲敌角色。」 「我才没有啦P」 嗯,莱茵和冰澄的一搭一唱真棒。 「那就再会囉。有空可以来境山骑骑车。」 「等我考到驾照吧。」 莱茵也维持着自己的行事步调,说完话就消失不见。 而冰澄则轻轻抬起右手道别,离开了现场。 目送他的背影后,我的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呼——……今天还真够累的。」 我用力叹了口气,然后蹲到地上。 疲劳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哎……的确是有点累了。」 一之江也感叹着。 「嘿咻。」 然后,她就把自己的背靠到我的背上。 「哎唷。」 我急忙支撑住她的娇小身体。 「你要好好撑着,我可是带着伤还特地赶过来呢。」 「喔,说得也是。」 音央和鸣央两人笑着看着我们的这副模样,使得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不过,一之江应该只是累了吧。 「况且,你居然自作主张地变成『主角』。」 「唔……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在一之江受伤的时候一筹莫展……」 这段话实在难以说出口。原来和本人说这种话有这么困难。 要是被嫌弃的话,我可能会受伤的。 就在我内心感到忐忑不安时—— 「呼……看来你也是个男孩子。」 尽管声音当中带着一点讽刺……但也带着温柔。 「如果再扯我的后腿,绝不原谅你喔。」 「喔——我知道了。」 一之江……把小指头伸到我的面前。 「和我约定。不可以再胡来;就算得到了力量,也不可以骄傲,不可以大意;尽可能不做会让我、雾香同学、音央同学或鸣央同学会担心的事情。」 并非『绝对』,而是『尽可能』,光从这里就能感受到她的体贴。 说的也是。如果为了不让大家担心而取得力量,结果变得大意,反而会更让大家担心。既然如此,嗯。 「我会和之前一样,好好仰赖大家的力量。」 我把小指头勾上去。 「勾指头做保证。要是不遵
守约定,就要被千支刀刺。」「怎么比吞千根针还严苛!?」 「『Thousand Knife』,听起来不是很帅吗?」 「……的确。」 那个词听起来的确带着刺激男孩子的浪漫情怀。 但实际上一定是我会被刺得很惨的事情吧。 『呵呵,那么我先休息囉。』 「喔,辛苦你了雾香。」 「嗯?雾香要先睡啦?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说得也是呢,毕竟会长也快要起床了。」 「是呀,赶快回床铺睡觉吧。」 听见音央和鸣央的话,一之江也伸着懒腰点头。 「那么,我也回家吧。不能害妹妹操心。」 就在这句话…… 从我的口中说出时—— 「不必担心这件事了,哥哥。」 由于听见不可能听见的声音,我整个脸都白了。 那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机听见的声音。 因此,除了听见的颤栗之外—— 我的心里也产生了『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的恐惧— 「我已经全部都看见了。」 将这个恐怖事实宣告给我的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 我抬头一看,发现一栋三层楼高的小公寓。 在顶楼上,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是我非常熟悉的表妹。 另一个—— 「打得真是精采啊,真不愧是我的对手呢,玛莉玩偶!」身披深红色斗篷,金色钻头发型的少女——沙绪。 既然她是以『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的姿态现身,意思是…… 不,怎么可能。 「沙绪,我们走。」 「收到,主人。」 向沙绪下达命令后,表妹就从楼顶跳了下来。 「!!」 我急忙想要冲向落地点,却被一之江拉住。 「干嘛!?」 「难道你忘了吗?那个『红斗篷』所听命的『主角』是——」 一之江的脸上带着紧张……以及汗水。 下一秒钟,小沙绪用力摊开红色斗篷,将跳下来的表妹遮住。 小沙绪在我们附近的住家围墙上着地,同时把斗篷一翻,接着表妹的身影也出现在围墙上。 「她、她完全能活用斗篷的力量!」 「文、文字先生,请小心一点!」 我挚爱的表妹看了对面的音央和鸣央一眼,并没有加以理会,就只是静静问道: 「哥哥,请回答我。」 很冰冷,远比平常她生气或和我吵架时更冷漠数倍。 那是几乎让人冻僵的声音。 「什、什么事,理亚?」 这名少女真的是理亚吗? 如果是,为什么她会给人如此巨大的压迫感? 平常的理亚虽然冷酷,但既温柔又细心,是个有洁癖的平凡女孩。 但她却率领着『Lore』,以那么冰冷的视线望着我,这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哥哥就是『第101篇百物语(Hundred One)』吗?」 我的心跳剧烈加速。我不想回答。一旦说出口,毫无疑问…… 我宝贵的『生活』又要被破坏了。 回到家里,一如往常地与妹妹生活,那样的日常将会永远消失。 我不想要那样。 即使在学校,或是上下课的路上,我都必须随时思考与『Lore』有关的事情,但就只有在家里轻松和理亚用餐或聊天的时间,是我的心灵绿洲。理亚隔着房门朝我攀谈,而我则温吞地回答。那么理所当然的时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十分宝贵、属于『人类』的时间。 然而…… 「请你回答我,哥哥。」 但对方却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就只是冷酷无情地从围墙上俯瞰着我。她真的是我所认识,当作亲妹妹般疼爱的表妹吗?我是不是又被卷入某种邪恶的都市传说了? 即使我这么想着—〡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实。 「……………………没错。我是最近当上的。」 听到我的回答,理亚她——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我还以为能让哥哥过着和平的生活,顺便解决一些事件也不错,才选择踏入这条路的……」 「咦、理亚也是吗?」 「是的……意思是说,哥哥也是这么想吗?哎……」 她像是有点受不了,也像是死了心,再度叹了口气。 由于叹气的方式和往常一样,让我不禁有点放心。 彼此都是为了守护另一方,才决定为了和平而战,实在太滑稽了。 虽然如此…… 「既然这样,我说,理亚……」 正当我打算说出:『我们何不一起战斗』的时候,理亚突然以坚定的眼神看着我。 「像哥哥这样温柔的人,绝不可能在这种世界里生存。」 还如此断言。 「不不,我可是很拚的喔?」 「那只是现在而已。一旦在往后碰上同伴受了更多伤,甚至丧命的时候,哥哥你绝——对无法振作起来。」 「什么『绝——对』啊。我才……」 「就是会,对吧?」 ……光是一之江受伤,就让我大受打击。如果音央或鸣央她们受伤、消失……若是有人失去性命的话—— 我真的有办法坚持下去吗? 「办不到吧?」 「可是!」 可是,如果不加以抵抗的话,我就只是个丧家犬而已。 而且,理亚她一定也不希望碰到那种事。 「可是,我也不希望理亚碰到那种事!」 我紧握着拳头,用力喊道。理亚先是瞪大双眼—— 「好吧,我明白了,哥哥。」 然后垂下眼睛,朝我点头。 「喔喔,你明白了吗,理亚?」 此时,天上的云朵刚好散去。 理亚的身影受到晨曦照耀着。 她的模样就像是女神一般,充满着神性。 「为了不让哥哥继续战斗,我『无尽的一千零一夜(Endless Scheherazade)』,将会吸收哥哥的『第101篇百物语』。」 「啥?」 理亚受到神圣庄严的阳光所笼罩着,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做出宣示。 那正是我曾对一之江、雾香、音央,还有鸣央所说过的话语—— 「成为我的故事吧,哥哥。」 第三卷 后记 「不好意思,封面的鸣央好像露内裤了耶!」——当我向编辑部联络之后,内裤的部分居然变得更超过了!我有看见责编庄司氏在偷笑。各位好,我是战战兢兢地担心这种事情的サイトウケンジ 。好久不见,初次见面的读者也请多指教。至于那个露内裤的部分最后变得如何,还请各位※打开书带仔细欣赏。这样真的好吗?真的没问题吗?(编注:指日文版的状况。) 还有,我也对『后记只剩下两页……?』这件事感到恐惧。毕竟上次光是述说谢意就花掉一页半左右的空间了,本次也必须把感谢词缩短一点才行。向还没读过内文的读者稍微透露一下,本次的结尾是待续。由于我没有收到『三集完结!』的指示,就趁机写成这样了。不过本集的故事还是会告一段落,请放心阅读。而且内容也包括各位很在意的女孩子们,像是写写简讯、和心仪的学姊开睡衣派对、裹着浴巾出浴,以及照顾穿着睡衣的女孩子等等,每一段都很精彩。下一集文字终于要和身为最强对手的她谈起恋爱.还是会因为太过好色而遭到收买呢!?各位可能会说:『喂,差不多该有泳装情节了吧?』不过,这些未来应该都有。所以喜欢一之江的读者请期待被戳戳,喜欢雾香的请期待『本集的诱惑时段』,喜欢音央的请期待被骂『笨蛋』,喜欢鸣央的请期待突如其来的养眼镜头,喜欢学姊的请期待小恶魔式充满暗示的爱情, 喜欢理亚的请期待被说『讨厌,哥哥真是的』,喜欢其他女孩子的则请期待养眼镜头。 好了,接下来让我一口气表达谢意。责编庄司氏,真的很感谢你。请继续穿着尖头鞋吧。然后总是画出远超我想像的性感插画的凉香小姐。未来也请和我一起踏上衣物夹入肉缝的人生吧。这个夹入肉缝的坡道,我们才刚开始攀爬而已……还有漫画家春野友矢,偷偷在这里向你道歉。还有这次也承蒙帮忙的ホリマコト。嘿,你真是神!下次一定要去吃美食!还有陪我游玩及替我检视内容的各位。啊啊啊已经没有篇幅了。出现在笔者近影的棍れいさ、心想『小沙绪!还有冰澄是怎么回事!』的各位,还有愿意购买本书的您,在此致上最高的谢意!如果下一集也能让您看得笑呵呵,就是本人的荣幸。 2011年的春天快来了。因为参加演唱会而搞得肌肉痠痛的サイトウケンジ。 第四卷 序章 说书人的开场白 台版 转自 任雷劈@轻之国度 ◆2010-??-??T??:??:?? "???" 好!让大家久等了,故事要继续下去罗! 看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呢?难道说,你也是属于那种『最爱妹妹了!好萌!』的类型吗?哎呀,但我常听说实际上的妹妹根本没有那么好耶。不过呢,如果是像我这种既可爱又有朝气的美少女来当妹妹的话,就算做哥哥的内心当中抱着什么邪念也不奇怪吧! 咦,你为什么摆出一副『随你怎么说』的表情?你要知道,想找到像我这样博学多闻、能教你许多事情的妹妹,可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哟?哎,不过很遗憾的,我并没有那种妹妹属性,所以是办不到的。 顺带一提,这次的妹妹也不是真正的妹妹,只是『表妹』而已。所谓的『表兄弟姊妹』在民俗学上常以片假名书写,属于『就算有血缘关系仍可结婚』的关系,对于偏好这类属性的人来说是一种非常棒的存在。 哎呀,从你的表情来看,似乎是明明很喜欢却又没有可爱的妹妹或表妹呢,请节哀! 好了,上一篇故事,就结束在主角的可爱妹妹其实是位强劲对手,而且还遭到宣战的地方呢。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能以『主角』身分战斗的能力,却突然碰上个不论在哪一个方面应该都敌不过的对手。 这也是当然,怎么能对自己疼爱至今的妹妹施加暴力呢? 不,世上虽然也有说一句:『既然你要与我为敌,那就没办法了(斩钉截铁貌)』,然后毫不留情地动手动脚的故事,但他们往往能在战斗过程中谅解彼此,而且最后还能加以说服呢。但如果我是那个妹妹角色,绝对会对自己被打的事情怀恨在心,更何况当他说出『没办法』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不把妹妹当一回事了呢。每次看到这种故事,我都会忍不住笑着吐嘈:『这算什么啊!』再说一次,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怀恨在心,而且是一辈子喔。 啊,抱歉,我怎么一个人激动了起来。这部故事的主角,当然不可能对自己的妹妹动手。这点从过去的故事就能看得出来。他从来没对女性施予暴力对吧?他在这一点就是太过女性主义。 ——也因此,妹妹才会断言他无法战斗下去。 咦,明明主角陷入了危机,你看起来好像还是很从容呢?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在一开始就说过结局是:『这个故事的主角筑起了一个后宫』,所以你才笃定他会没事对吧? 嗯,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但身为说书人的我还是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说得更具体一点,他在筑起后宫之前,将会失去非常重要的某个东西。 呵呵,你好像变得稍微严肃一点了呢?是的,在我所叙述的故事当中,还是会有刻意隐藏的部分。所以,请你务必把故事听到最后。否则,搞不好连你自己也会被『故事』吃掉哟……? 好,吓唬人的部分就到此为止,接下来—— 让我们继续来看百物语的第四个章节吧。 第四卷 第十一话 「一千零一夜」的传说 前篇 ◆2010-06-19T06:00:00 "Yagasumi City Street" 「成为我的故事吧,哥哥。」 听到自己一直当作亲妹妹疼爱的表妹说出这句话,冲击之大让我无法冷静以对。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一片混乱的脑袋令我无法冷静思考,脑海里就只剩下『为什么』及『为何』两句话不停地旋转着。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或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我丝毫不能明白。 大约一个月之前,我和挚友仁藤雾香闲聊了『都市传说』的话题,那正是一切的开端。在那之后,我一文字疾风就被卷入以『主角』身分对抗种种都市传说中的妖魔鬼怪『Lore』,这样的激烈战斗中。身为高中二年级生的我,虽然大家总是亲近地以『文字』称呼我,但其实我还是很希望大家用本名叫我。 这样的我,某日差点遭到转学进来的一之江瑞江——其实真面目是『玛莉小姐的玩偶』所杀害。而且挚友雾香竟是『魔女』,害我差一点丧命。然后从国中时代就认识的六实音央又是『妖精』,同样地令我陷入生命危险。说起来最近的我就是过着如此艰辛的日子。上游提到的她们就是都市传说化为人形后的存在,一般以『Lore』称呼。关于细节的部分,在此就先省略不提了。 经过那些事情之后,不论是一之江、雾香、音央,以及不断制造『神隐事件』的少女鸣央,如今都成为我的同伴——也就是『我的故事』了。 没想到我过去曾对她们说过的话语,如今居然会从一直同住在一起的亲爱表妹口中说出。 「理、理亚,听、听我说……」 理亚站在高处,以冷漠无比的目光俯视着我。 我……我是否能够说服她呢? 「别说什么成为你的故事……因为我是绝对不可能对你动手的啊!!」 她是我当成亲妹妹一般重视,最疼爱的表妹。我平常总希望能帮上她的忙,也很感谢她总是帮我整理房间或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我们每年都一起度过生日及圣诞节,也常常互赠礼物。 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我们就像是对很要好的兄妹,实际上我本身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要我跟她战斗,要我动手攻击理亚,这实在…… 「绝对……不可能。」 这严重到令我光是想像就浑身不舒服的地步。 对理亚动手——光是想到那个景象我就极不情愿。 「就算哥哥做不到,我还是下得了手的。」 但理亚却说出了如此冷酷的话语。 我眼前的这位女孩子,真的是理亚吗? 她真的是我所认识、疼爱至今的那个妹妹吗? 「文字,振作一点。」 一之江迅速地提醒我。而她的眼神,并没有从理亚身上移开。 「如果你自己先被吞没了,我们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们』——指的是已成为我的故事的她们。如果我自己没有勇敢面对的意志,一之江她们也无法战斗。也就是说,若是我一开始就丧了气,她们就无法轻举妄动。 是啊。我刚才明明已经放弃当个只受她们保护的『主角』,也发誓未来要和她们一起战斗到底了。而且,我也和刚才打倒的另一个『主角』——『冰澄』和解了,既然如此—— 我就更应该能和相处已久的理亚互相理解才对。就算我下不了手,至少也必须对理亚不断喊话才对…… 「是不是直接来硬的比较快呢?」 然而,理亚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冷淡地看着我,以及身为我的故事的少女们。光是她的态度,就充满了不打算藉由沟通来解决的氛围。她的眼神当中,也丝毫没有平常的温柔及温暖。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足以令我胆寒的冰冷杀气。 她明明才国中二年级,展现出来的态度却已经有着一股带着威严的成熟感。 这就是在『主角』这项分类当中,被视为特别危险的—— 「这就是『无尽的一千零一夜(Endless Scheherazade)』吗?」 一之江在我身旁轻声说道。 没错。如果我是能收集『百物语』的主角,理亚就是能说出『一千个故事』的存在。 故事的规模差太多了。 「主人,玛莉玩偶就由我来收拾掉吧?」 站立于理亚身旁的少女,身为理亚的『故事』之一的『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也就是小沙绪,正以盛气凌人的眼神看着一之江。由于一之江似乎是被誉为『最强』等级的『Lore』,对于把成为最强『Lore』当成目标的小沙绪而言,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想跨越的高墙。但一之江本人,眼光却还是注视在理亚身上。 比起小沙绪,她更对理亚保持警戒。就好像一旦进入备战状态后,她将会率先攻击理亚,而不是小沙绪。虽然我光是想像到一之江可能会与理亚交战这件事,就几乎要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但更重要的是一之江现在根本没有力量能战斗。 尽管解除了『Lore』的状态后,她身上看不见任何伤痕,但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因为昨天的连续战斗而疲惫不堪了。即使如此,她却依旧无畏地直立着,仔细观察着理亚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破绽。难道说我的妹妹真的有那么『强大』,足以让一之江必须紧盯着她的程度? 「没有那个必要,沙绪。哥哥的故事们,全部由我来打倒吧。」 理亚以冰冷的眼神扫向一之江、音央及鸣央。 喂喂,一之江可是被誉为最强的『月隐的玛莉玩偶』喔? 而且不只音央是『神隐的妖精』,鸣央甚至就是『神隐』本身。 明明在传闻被广为散布之下,愈是有名的『Lore』就拥有愈强的力量。但理亚却不为所动,甚至能断言『全部由我来打倒』? 如果说——那只是因为对我生气,在愤怒下流于感情所说出的话语,我就必须赶快阻止她。但现在的理亚看起来却非常冷静。仿佛像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说出极为理所当然的话语一般。 「哥哥,我拥有能打倒你的故事的『一千个夜谭』。所以,请你赶快投降,成为我的故事吧。」 「夜谭?」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在我背后的鸣央突然打了个颤。 「怎、怎么会……居然真的有『Lore』能做到那种事……」 「咦、等等、鸣央你怎么了!?」 看到鸣央突然开始全身发抖,感到疑惑的音央抱住了她。而看到一之江脸颊上的汗珠滑落,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紧张。 这个名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主角』,真的有如此可怕吗? 我和理亚之间,有如此巨大的差异吗? 「哎呀,看来那边的双马尾波霸和大哥哥不知道呢。」 小沙绪环起手臂,得意地说道。她口中的双马尾波霸——音央先是和我互望一眼,才看向小沙绪。 「什么意思?」 「嗯——就是所谓的相克啦。」 昨天,就是因为所谓的相克问题而被迫与一之江打成平手的小沙绪,像是在卖弄刚学会的新名词,充满稚气地挺着平坦的胸部说道。而理亚看着我,接在小沙绪之后继续说道: 「哥哥知道什么是『对抗神话』吗?」 「对抗神话?」 好像有听说过。 「呃,好像是能让『已经散布的传闻』沉静下来的传闻对吧?」 不太确定的音央,一边说着还一边向鸣央及一之江确认。 「一点也没错!例如说呢——我想想看,就拿这座城市里流传的『裂嘴女』来举例好了?她的『对抗神话』就会像这样……」 小沙绪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态度。如果不是在这种状况下,她那可爱的模样实在令人发噱。但如今我就是笑不出来,这点让我十分懊恼。 「拿这座城市来说呢,只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就好了:告诉大家说其实就只是有一个动整形手术失败的女人,四处把自己的手术痕迹秀给朋友看,还抱怨说:『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个浑身香水味的烂医生!』之类的。让大家认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么恐怖的都市传说鬼怪存在。」 「然后,如果有人好奇那个女人现在怎么了,也只要说她现在已经碰见另一位比较亲切的好医生,重新动过整形手术,变成一位漂亮美女了——只要有了这样的故事,对抗神话就算完成了。明白了吗,沙绪?」 「是——主人~」 即使听到理亚把话补充完,我依然不能摆脱那股不自在感。该怎么说,理亚应该对那种都市传说一点也不熟悉;就算知道,也只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才对——我之前一直这么认为。所以,理亚会如此明白什么『对抗神话』让我觉得十分奇怪,而且我也很不希望她把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原来有这种事情呀……」 「是啊。我也从雾香那里听说过,这是消除『裂嘴女』的『Lore』的方法。」 我回忆起某日放学后雾香替自己上的课程。 『只要有了那样的传闻,大家就会开始想着:「原来裂嘴女根本不存在啊,真是白白被吓了——」。最后「裂嘴女」的「Lore」就会消失不见。』 当时雾香垂着眉,以一副像是感到害怕的模样教了我这些事情。果然对雾香那样纯粹的『Lore』而言,会令『Lore』消失的事情还是很令她感到害怕啊。 「很高兴哥哥多少还知道一些。好了——」 理亚观察了我的反应之后,瞪向一之江。 「有一个传闻指
出,『一千零一夜』所说出的『夜谭』——将会成为任何『Lore』的『对抗神话』。」 一之江的声音当中,可以听出百分之百的认真。她明明平常总是一副自在无比的态度,无论在多么严肃的场面下都不忘开玩笑。但如今她就只是严肃地注视着理亚——简直像是—— 简直像是在说,一旦移开目光自己就会被杀似的。 「是的。那就是我的能力之一,『天方夜谭(※Alf Laylah)』。」(译注:『天方夜谭(一千零一夜)』的原名,全文为『Alf Laylah wa-laylah』。) 「原来如此。」 一之江看起来就像快要扑上去一般。但是,刚才也说过,她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昨天先是和『红斗篷』小沙绪交战、再和冰澄手下的『高速老太婆』莱茵交战,吃了败仗而遍体鳞伤后,刚才好不容易才取得最后的胜利。即便现在解除『Lore』状态后看起来似乎没有留下伤痕,但想必精神上的疲劳及伤害还是很沉重的。 我不认为现在她还能和一度打平的小沙绪再次交手。 不只如此,更不用说和被誉为最强『主角』的理亚对抗。 再说,要是一之江和理亚战斗。 那对我来说就只会是恶梦而已。 「欸,一之江……」 「文字。你的妹妹对我们『Lore』而言是最危险的存在。而且你已经被那么危险的存在宣战了。如果现在你基于兄妹情而告诉我:『拜托不要杀她』,我会立刻杀了你。」 一之江看也不看我一眼。一之江和理亚将要互相残杀,那简直像是难笑至极的笑话。对于深切希望眼前所有状况都只是一场玩笑的我而言,这应该是最糟糕的一场笑话吧。 最信赖的搭档与最疼爱的妹妹。 她们两人将要互相残杀,那对我而言根本是活生生的恶梦。 「啊、啊啊。」 我用力吞下一口口水。我不能拜托一之江『别杀了她』。因为以一之江的立场而言,理亚是至今为止最危险的敌人。是个就连被誉为『最强』的她都想避免接触的强大对手。 「理亚,从刚才的说法来看……你能够消灭任何『Lore』是吗?」 音央扶着鸣央,战战兢兢地问道。音央与理亚不只是认识,她们的感情还很不错。音央甚至常常以「找我」作为藉口,跑到客厅和理亚喝茶聊天。想必除了我之外,最对理亚感到震惊的就是音央吧。 「是的。我拥有那样的『Lore』能力。」 「唔。」 然而,理亚却没有展露出平常与音央相处的亲近态度。 像是在说——既然音央也是『我的故事』,那对她而言同样是敌人。听到如此带着魄力的声音,就连一向盛气凌人的音央也吓得缩起肩膀。 理亚是否真的能够毫不留情地连音央也消灭呢?温柔善良的理亚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这么笃定。因为理亚刚刚才说过—— 『一旦在往后碰上同伴受了更多伤,甚至丧命的时候,哥哥你绝——对无法振作起来。』 那句话就是在试探我的决心。她的意思是说,没有那份决心的我,是无法继续担任『主角』的。反过来说,就代表理亚本身拥有那样的决心。 「可、可是,那么做的话……不就只有理亚你一个人难过而已吗!」 音央加重了语气。虽说对象是『Lore』,但那力量将会消灭某人。在某种层面上而言,那就等同于杀人。 「是呀……当然我会感到心痛,有时也会想哭。」 音央率直的话语,总算让理亚稍微展现出了感情。她稍微低下头,浏海盖在眼前,长长的睫毛也轻轻摇动着。 「可是,我以『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主角』身分走到现在,拥有无论造成多少牺牲,都要重新振作起来并且继续战斗的意志。」 「理、理亚……」 音央的嘴唇颤抖着,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理亚刚才的话语既是回答了音央,同时也是在质问着我。 『哥哥你有那样的决心吗?』 理亚的问题就是如此,而这也正是我最没有自信的地方。 「好了,我的说明到此为止。可以吗?」 她的清脆声音依旧冷淡不带感情,仿佛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向民众宣示命令一般。 理亚看看我,以及一之江等人。 「那么哥哥,我再说一次。成为我的故事吧。」 在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的同时—— 「……对不起,文字。」 令我不敢置信的是,一之江的口中居然说出道歉的话语。 「咦?」 我还来不及反问,身旁的一之江就在一瞬之间消失了。 当一之江的身影再度出现时,她已经手持小刀,出现在理亚面前。 「一之江!?」 我完全来不及制止。在转瞬之间,一之江作势要将刀刃刺进理亚的胸口。 「快、快住……」 我真的能说出『快住手』这句话吗?一之江都已经持刀杀向理亚了,在如此令人绝望的情况下,我却还在犹豫着。 「音央,趁现在!」 此时,侧面传来了鸣央带着沉痛的声音。 「唔,对不起了,理亚!」 「音央、鸣央!?」 音央听从鸣央的呼唤,朝着理亚从右手施放出荆棘藤蔓。 如同鞭子般急速抛出的藤蔓逼近理亚,准备将她拘束起来。然后,鸣央则配合着一之江及音央的攻击,以认真的表情注视着理亚。 「文字先生,对不起。因为我们……」 啊啊,我明白。我很明白,鸣央。你不需要泛着泪光,露出带着歉意的表情。因为你们是我的故事。面对我无法做出的决定,你们代替我做了。选择了包括我在内,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最佳方法。 所以一之江才会罕见地说出『对不起』,音央才会极不甘愿地发出攻击,鸣央则泪眼汪汪、以悲痛的声音大喊。 ——我最钟爱的故事们,将与最疼爱的妹妹展开战斗了。 那就是一种回答。 由于理亚的态度没有丝毫转圜的空间,最后才会导致这个结果。就算再谈下去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但我就是无法面对内心的焦躁。一阵像是在告诉我自己珍爱的事物正在崩毁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剥夺了我的思考能力。 「太天真了——!」 在一之江与音央的攻击命中之前,理亚的身影已经在红斗篷下消失了。应该在她身旁的小沙绪也不见了。 没错,因为她的能力就是『诱拐少女』。 无论在何种状况下,她都能利用那红斗篷抓走理亚。 「唔!」 一之江在两人先前站立的围墙上着地,然后环顾四周。她已经露出了战士的眼神,其中没有打倒敌人之外的多余感情。 但四处都找不到理亚及小沙绪的身影。一之江的攻击目标消失了,而音央所施放的荆棘藤蔓也挥了空。 「到、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请大家小心!」 音央东张西望,鸣央则脸色苍白地喊道。 陷入如此动摇的我们耳里,突然听见了理亚平静的声音。 【遭到玛莉小姐的玩偶所袭击的人物,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 一之江的身体震了一下。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理亚的声音,像是在朗诵故事一般。 平淡、清脆地在所有人耳边响着。 【对了,如果这个玩偶在寻找的不是我,而是『玛莉小姐』的话。如果玩偶想复仇的对象是玛莉小姐的话。想到这点之后,她决定——】 「啊啊啊啊啊!?」 一之江发出我从来没听过的大叫,以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她瞪大着双眼,脸色愈来愈苍白。 难道说,这就是刚才理亚所提到的『夜谭』吗!? 【对前来复仇的玩偶如此说道:『喂喂,我——』】 「啊、呜、啊啊啊啊!!」 一之江痛苦的模样非比寻常。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紧闭着眼睛,并且死命地抓住围墙。根本不需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对抗神话』。 「住、住手,理亚!!」 理亚所说的故事,想必就是能够抵销『玛莉小姐的玩偶』力量的对抗神话。意思是说,如果她继续说下去……『玛莉小姐的玩偶』这个故事就会被解决了。 「呜、啊、啊啊啊啊!」 我过去可曾想像过,一之江竟然会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吗? 平常总是孤高而俊雅、表面有礼实际却高高在上、态度从容自如的一之江。如今竟然竭力发出惨叫声。 「理、理亚!!」 我的喊叫也几乎转为哀求。眼眶底下几乎要溢出热泪。 为什么、为什么理亚要痛下杀手?明明我很清楚原因,却还是难以接受。因为先动手的是一之江,所以理亚才会毫不留情地想要消灭一之江吗? 一旦遭到攻击,就要排除对方。 虽然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看到她那么做。 『……嗯。』 像是听见了我的喊叫,理亚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停顿了下来,没有继续朗诵下去。但我却只能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一之江小姐对哥哥来说有多么重要了。那么接下来……』 「接、接下来!?」 怎么会这样,理亚并不打算停手。 她只是为了让我更加绝望,准备更换目标而已。 「住、住手,理亚!如果想要杀鸡儆猴的话,就找我这个『Lore』吧!!」 音央朝着空中喊道。 「音央!?」 比我更惊讶的是鸣央。她们明明也因刚才的战斗而受了伤,如此拚命的模样令人十分心痛。不论是鸣央还是音央,彼此都只能扶着对方而勉强站着。 「原本我就是不存在的。像这种时候,比起身为『Half Lore』的你们,我才应该尝到那种苦头。」 「怎、怎么会,不可以!!」 面对音央的决心,鸣央只能死命地抓着她,企图阻止。 「就是啊,音央!别分什么『Lore』或『Half Lore』的!」 『好吧,音央小姐。接下来就换你了。』 和我朝音央喊话的同时,理亚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话。 然后—— 【——当被拐走的少女从妖精森林回来时,出现在眼前的是温暖的餐点,以及温柔的父母。所以,那位少女——决定隐瞒自己身为妖精的事实。】 「咿!?」 下一瞬间,音央发出小小的惨叫。 【然后,当她吃着晚饭时,发现其中充满着强烈的、并不属于自己的爱情。于是,她决定说出真相——不顾自己的存在是否会因此消失。「对不起,其实我——」】 「不、我、我的身体!?」 「不要,音央!?」 仔细一看,音央的身体正逐渐地……变得稀薄而透明。 即使身旁的鸣央急忙地想要抱住她,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要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慢慢地失去了颜色。 「快、快住手啊!理亚!!」 『哥哥,那么,你决定要成为我的故事了吗?』 理亚依旧没有继续把故事说完,朝我问道。大概是想藉由这个做法,让我见识她的力量吧。 怎么会这样。这种能力太犯规了吧? 只要凭理亚一个人的力量,无论碰到何种『Lore』都能加以打倒。就是这个意思吧? 既然如此……我、我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文、文字……要是你放弃了……我绝对不会饶了你喔……」 听到一之江痛苦而微弱的声音从围墙上传来,我才惊觉到了。 我明明就是不想让她这么痛苦,才决定成为『主角』的。 难道我真的一点也无法与实力如此悬殊的『主角』理亚抗衡吗? 「是、是呀,文字先生!请您不要放弃!我们就是因为是文字先生,才决定成为您的故事的!」 鸣央也拚命地朝我大喊着。然而,她却也…… 【——有这么一种说法。关于在境山所发生的『神隐』事件。虽然是刊载在报纸上的事件,但那其实是出自孩童的谎言,目的就只是为了让不常回家的父母担心自己的失踪——实际上,那个女孩子——】 「不……不要——!?」 接着鸣央也发出尖锐的惨叫。 「那算什么啊!?」 那根本是胡说八道。『神隐』的真相是鸣央为了让音央活下去,才不顾犯下罪孽而在私底下不断努力。明明如此,理亚所说的故事却是完全的谎言。但就算只是谎言,鸣央却开始按着胸口而感到痛苦。 ——『对抗神话』。 一种能令更多人相信,足以解决都市传说的方法。理亚能够完美、完全地将传闻散布出去吗? ——难道她能任意操控传闻吗!? 「拜托你,快点住手!求求你!」 我不禁双膝跪地,甚至让头部贴着地面哀求道。 一之江在围墙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音央的身体快要消失。鸣央则因恐惧而不断发出惨叫。我不希望再看到她们如此痛苦的模样了。 「求求你,理亚!拜托,不要再折磨她们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只能朝着应该在小沙绪『拐走』后的空间内,继续说着『夜谭』的理亚喊话。 我不断地朝着行人砖磕头,即使知道这么做也毫无意义,但我就只能像个傻子如此做而已。 『唉。』 像是感到伤脑筋,也像是受不了一般,理亚的叹息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你明白了吗,哥哥?「Lore」就是如此暧昧、虚幻,只要一些小事就会轻易面临消失的危险存在。而哥哥你是无法保护她们的。』 理亚的行动,让我彻头彻尾地明白了这一点。我的内心充满着想哭的心情,痛彻心扉地体认着这样的事实。这并非挫败,也不是绝望。 理亚只是预知了我在面临失去她们的时候,将会如此地无力,才把事实早一步告诉我。所以,眼前的就是事实。 她只是要告诉我,到时候我也只能向对方磕头求饶而已。 『——今晚的「天方夜谭」——就到此为止。』 「呜……」 伴随着那句话,紧抓着围墙的一之江就这样失去了平衡。 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一之江!」 我急忙从跪坐的姿态朝围墙底下扑去。 「唔哇!」 她的身体就这样掉在我的背上,使我发出怪叫。就算一之江再轻,被全身无力的女孩子砸在身上,还是会令人发出惨叫的。虽然我原本还想在她掉下来的瞬间用双臂接住她,但实际上根本没机会耍帅。 「如果,我再继续把夜谭说完,各位身体里的『Lore』将会消灭掉。」 理亚的双脚,在我的面前着地。 在我面前的是刚刚才在玄关看过的鞋子,还有规规矩矩的白袜。然后则是一双细长白皙的双腿。如果再继续抬头,将会看见裙子底下的东西,我在犹豫两秒之后,把目光固定在眼前的位置。 「『Lore』……会消灭……?」 「是的,哥哥。身为『Half Lore』的人物,将会恢复人类的身分。」 听到这句话,我差一点就抬头看向理亚。 不过我在看见白皙的大腿时,就急忙把目光压下去。 「啊——!这家伙刚才想偷看主人的内裤!」 小沙绪居然打起小报告。 「我才没有!?不是,我明明就是因为差点看到才急忙低头啊!!」 「哥哥,都这种时候了……」 理亚先是以压抑了情感的声音如此说道,然后朝我远离了一步。 「在『Lore』消灭以后,从『Half Lore』恢复成人类……?」 鸣央喘着气,以颤抖的声音问道。 「是的。不过,如果是纯粹的『Lore』,就会像音央小姐刚才那样消灭掉。」 一之江昏迷着,音央因为身体恢复而松了口气,鸣央则抱着音央,露出迷惘的表情。 若无其事地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理亚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她们讨厌或怨恨般,就只是坚定地站着。 「我——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力量,才成为了『主角』。」 这句话让我大受冲击。理亚是自愿踏上『主角』这条路的。并非像我一样是出自偶然,而是为了取得消除『Lore』的力量。 「所以,我也能只消除『神隐』的『Lore』,让你恢复为普通的少女——真正的六实音央小姐。」 既然她会如此称呼鸣央,就表示她知道鸣央所犯过的罪。 「理、理亚!」 认识理亚的音央以责备的口气喊道。虽然像在生气,但声音里也明显带着疑惑与动摇。 「音央小姐,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一旦我把对抗神话说出口,你就会消失不见。不过,我很喜欢你,朋友也是你的粉丝——所以只要哥哥不与我敌对,我不会令你消失的。请你放心。」 「唔呜……」 音央只能把想说的话吞回喉咙里,并且紧握着双手。 ——太压倒性了。这是何等强大的『君临』。 不只是眼前的对象而已。她熟知『Lore』的一切、熟悉其故事,同时还能藉由说出对抗神话而消除其力量。 想必也有一些人是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成为『Half Loreh』陷入痛苦之中吧。如果生出像刚才打倒的『床铺下的男子』那样的『Loreh』成长之后想必会危害人类。 能够『处理』这一切的事情。而且还是自愿取得这分力量。 那就是『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理亚。 她实在是太称职的『主角』了。 「理亚……」 我重新扶正压在背上的一之江,并且抬头看向理亚。 「然而,我的力量无法消除哥哥的『百物语』,就只能请你成为我的故事而已。请放心,我不会再让哥哥战斗,或是尝到痛苦的滋味了。」 「我的能力不能消除吗?」 「『百物语的主角』很特别,并不具有能消除它的特定故事。一般的对抗神话本来就不能影响『百物语』……更何况哥哥是『第一百零一人』。过去并没有类似的例子。」 「是、这样啊。」 我感到有点放心,也有点遗憾,内心五味杂陈。但『一千零一夜』也并非完美。光是得知这件事,也许就足够了。 「好了,哥哥。这下你明白了吗?」 然后,最后通牒的时间来临了。 「啊啊……我深刻明白了……」 即使体力已有损耗,但一之江和音央即使采取联手攻击,也无法和理亚对抗。一之江、音央还有鸣央她们明明是那么地痛苦,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既然知道『我』本身的故事不会被消灭,那么只要我选择『与理亚战斗』,想必就能独自战斗吧。毕竟,我的能力是唯一不会被理亚的『天方夜谭』所消除的。 但那个情形下,理亚将会先把其他三人完全打倒吧。 ——意思是说,将会牺牲掉她们。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此做不出战斗的选择。更何况我也无法『攻击』最疼爱的理亚。只要理亚有因此受伤的风险,就是打死我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得知了一之江和鸣央不会消失,而且她说过也不打算消灭音央。 那么——我就算成为理亚的故事也无所谓吧? 如此的想法在脑子里回荡着。 「哥哥。哥哥你已经够努力了。」 理亚朝我温柔地喊话。明明直到刚才为止,她的口吻是那么冰冷又可怕,光是恢复平常的和善态度就快让我掉泪了。 「好了,回到原来的生活吧?」 她的声音,充满了甜蜜而温柔的诱惑。 啊啊,是啊。如此一来,一之江就不会再受伤,也不需逼迫鸣央战斗。而音央也能恢复原本的生活了。 我也能够恢复原来的平凡生活,也不需要再害怕『Lore』的袭击。 能像过去那样去上学、回到社团活动、和艾伦聊天打屁、之后再和之前一样去找学姊—— 可是—— 「……这不是原来的生活吧?」 没错。当我过着幸福的日常生活,回到家时—— 理亚也同样在家里。 「明明我在过着普通的生活,但理亚却可能在痛苦地战斗着,这种事我可不能接受……」 就算只是一如往常地隔着房门聊天,但理亚却可能在私底下因为战斗而痛苦、悲伤,遇见难过的事情。一般女孩子所不必尝到的痛苦,却由这个才国中二年级的女孩子在承受着……这我无法接受。 「哥哥。」 「我非常讨厌这种状况。如果要我恢复原来的生活,理亚也必须恢复才行!」 「嗯……」 理亚轻轻叹了口气,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对。我很明白理亚是最强的『主角』。而我呢,也的确是个『初出茅庐的主角』。但是,也因为如此—— 如果不是两人都『恢复正常』的道路,我就不能接受。 「哥哥,这……」 我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微微动摇着。 「理亚!我可是一个超级妹控,就连看到你那样困扰的表情,都让我感到不舍!如果理亚想要努力当个『主角』,我
自然会想全力帮忙、也想尽可能减少你的烦恼及痛苦!」 没错,我想阻止的,就是如此单纯的事实。到头来,我根本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自己重要的对象陷入痛苦。 「可是,那样的想法,太天真了——」 理亚看向我,无法再说下去。 「呜……!」 因为我已经无法忍耐,忍不住流了一滴眼泪。 我明白理亚只是狠下心来,故意摆出冷漠的态度。她其实是个不忍心看到任何人受伤,也无法弃之不管的女孩子。明明如此,她却为了让我死心而逼自己这么做。 害她这么做的人,是我。都是因为我太没用,没有决心战斗。所以,理亚才打算成为一个冷酷的『主角』,藉此保护我。 这让我很不甘心,很痛苦。我居然会逼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 所以,我才忍不住泪水。 「可恶……我怎么可以这样就哭了……!」 我努力摩擦眼眶,但就是无法止住泪水。 即使一只手抱着一之江,另一只手则按着眼睛,我还是向理亚坦白: 「抱歉,理亚。我害你这么痛苦,却到现在才发现。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把你当亲妹妹疼爱?我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发现,根本称不上重视吧。」 我感到很不甘心。好想去揍无知的自己一顿。如果能再多用点心,应该能察觉到理亚的状况才对。但是,我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受苦。 以为被卷入奇妙的事件,设法做些什么的自己非常辛苦,这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明明这么近的身边,就有一个我如此重视的女孩子在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真的,很抱歉啊……」 不行,无论我多么想要止住泪水都办不到。如此难看的模样,不只是理亚,不论是一之江、音央还是鸣央,我都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但是,我却觉得胸口很闷,心很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止住泪水。 「唉……」 理亚像是看不下去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沙绪,我们走吧。」 「咦,真的吗?」 理亚转身背对我。 「是的。因为哥哥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无法好好谈事情。就算哥哥答应成为我的故事,也只是流于一时的感情而已。」 的确,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正常与人对话。 理亚想要的,是我基于理性下的同意。 「嗯——……」 虽然知道小沙绪正在看着我,但哽咽的我无法说出任何话语。现在的我只希望眼泪赶快停止,恢复正常说话的能力而已。 「主人的恋兄情结真严重啊。」 「沙绪!」 「哇,对不起!」 听到理亚带着生气的口吻,小沙绪急忙道歉,还偷看了我几眼,但最后还是乖乖跟着理亚离去。而理亚她则是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望着离去的理亚的手,拚命压抑着强烈涌上的情绪。 就这样,我们勉强熬过了与身为最强『主角』的『无尽的一千零一夜』——同时也是最恐怖敌人的对决。 ◆2010-06-19T07:00:00 "Shiho's Bedroom" 一之江恢复意识,则是在过了一会儿以后。 「啊,小瑞瑞,早安哟~」 「早安哟。」 配合学姊看见一之江醒来后的愉快招呼,一之江也以同样奇妙的招呼回应。她察觉到自己躺在学姊房间的床上后,像是明白了状况而点点头。 「真是吓死我了呢。听说小瑞瑞和大家去便利商店的时候,因为贫血而昏倒了?」 「啊——……看来好像是那样呢。毕竟我是红颜薄命的美女,早上的血压很低呢。」 「嗯,小瑞瑞看起来的确很柔弱呢。让我摸摸。」 看到学姊摸着一之江的头,我感觉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学姊实在太温柔了,连我这种人都能治愈呢。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有点自虐的想法,大概是因为我的内心受了很严重的打击吧。我想自己会这么自虐,应该就只有这一次吧。大概啦。 「文字同学甚至担心得两眼哭红了呢~」 「文字他?」 一之江开始注视着我。而我呢,则是环着手臂站在学姊房间的入口附近。该怎么说呢,如果现在的我不故意摆出像是在耍帅的姿势,可能一下子就要丧气了呢。 「嗯。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们离开房间吧。」 「哇,你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是。而且,我也不想让那个像野兽般的男人继续待在你的房间。等到文字恢复正常,想必会为了味道而把整个房间的空气给吸光吧。」 「我到底是有多会吸啊!?」 「哇——啊,不过,嗯——文字同学,味道会让人家不好意思的,能拜托你手下留情吗~……啊、啊哈哈……」 看到学姊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我还真的很想把这房间的空气通通吸光。但是,现在的我身心俱疲,还是把学姊害羞的模样印在脑海里就好。 「不会的,请放心。总之,既然一之江醒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说得也是。」 一之江从床铺下来的时候,脚步十分稳定。看不出来是真的恢复了,还是在逞强。无论如何,一之江的个性是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破绽的。 也就是说,刚才她真的承受了很惊人的伤害。 「咦,你们真的要回去了吗~?」 看到学姊那副失落的表情,我好想住下来。 「请小心。看他那副表情,他已经快要进化成比『床铺下的男子』更恐怖的『床铺下的文字』了。」 「我到底是露出什么表情啊!?」 而且还是『进化』?我比那薄薄一片的人影还要不如喔? 「呵呵,真的耶。文字同学真是的,你的脸看起来很色哟~」 「您说的是真的假的?」 嗯,如果我的表情那么色,也许真的不如那个影子了。 不过,我也的确有点不舍。光是想到回家以后可能会碰见理亚,我的心就开始沉重起来。而如果碰不见她,也许就更加沉重了。 ——未来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在家里度过安宁的时间了呢? 由于快要陷入这样的想法中,我把手放到胸口。之所以能控制自己,没有失控乱抓,也是拜这里是学姊的房间所赐。 「唔——文字同学?」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学姊的脸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唔哇!怎么了吗!?」 「没有。因为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难过。你刚才的表情很阴沉哟~?」 这真糟。我明明不想让学姊操心,却还是在学姊的房间里露出了阴沉的表情。 「啊啊,老实说……因为昨天在学姊家过夜,我紧张得几乎整夜没睡呢。毕竟昨晚的睡衣派对也充满了各种惊奇和意外对吧?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难以克制。」 「啊——原来如此!呵呵,我昨天晚上的确也稍微诱惑了文字同学呢?」 「唔,那果然是故意的吗?」 「啊哈☆因为文字同学实在太可爱了嘛~」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了。 如果我的状况正常,可能会回答说:『那还请再多诱惑我一点』。 ——说得出口吗?总觉得我好像会因为太过紧张而什么也说不出来。算了。 现在就先让学姊的关心抚慰自己的心吧。 「谢谢学姊。不过,下次我恐怕很难克制,不可以再那样了喔?」 「知道了~」 听到学姊用乖孩子的口气回答,我感觉内心愈来愈放松了。如果能像这样一直和学姊在一起,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为了让这样的日常生活恒常持久,我可不能在这时让学姊操心。 「那么,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 「嗯,了解~!」 我带着来到门边的一之江,两人走出学姊的房间。 「啊,一之江同学醒了?」 「看到你的脸色这么好,真是太好了。」 坐在沙发上等着一之江醒来的音央和鸣央,双双露出微笑。 我不禁感叹,女孩子真是天生的演员啊。在带一之江回来的时候,也是音央和鸣央灵机一动,向学姊解释说她是因为贫血而晕倒的。 当时的我——虽然不愿回想起来,但状况真的很糟。当时抱着一之江回来的我,脸上想必是留着勉强擦掉眼泪的痕迹。 「是,让你们操心了。我现在已经超级没问题了,我们就超级回家吧。」 「啊哈哈,既然是超级应该就没问题了。」 「是。我也超级放心了。」 两人带着笑容答道。如此温馨的气氛,一定也是为了我而特地散发出来的。就因为太过明显,感谢及歉意几乎要塞满了我的胸口。 既然有这么多好女孩在自己身边,怎么能够再颓废下去呢?我身为保管她们故事的『主角』,一定要面对现实,好好思考对策才行。 「那么,学姊。我就发挥男子气概送她们回家罗!」 「喔,看来文字同学在小瑞瑞醒来之后也放心了?你的表情终于恢复精神了呢。」 「嗯。毕竟这是在学姊家,而且还有这么多美少女在这里,要是还摆出一副苦瓜脸,可是会遭天谴的。」 就算是强颜欢笑也无所谓。我就像这样继续当个和平常相同的『一文字疾风』吧。 我在内心如此发誓着。 「哎,不过要是被人知道你在这里住了一晚,不只是天谴,连男生们的怒意也会开始追杀文字呢。」 「唔……我昨天晚上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诗穗学姊、在杂志上担任读者模特儿,以姣好身材著称的音央、还有美少女转学生一之江,以及音央的双胞胎姊姊鸣央。要是被人知道我和这些女孩子共度了一晚,恐怕是会被宰掉吧。如果我是其他人,第一个想法当然是格杀勿论。如果艾伦知道的话,恐怕他会羡慕到死吧。 「原来如此,如果想收拾掉文字的话,只要放出这个传闻就可以了是吧?」 音央说着可怕的话语。 「可是,音央。那样一来……我们好像也会很不好意思耶?」 「嗯?啊,也对。要是和文字产生什么奇怪的传闻,那就伤脑筋了呢。」 「啊,不是,我、我倒是……不在意……(忸忸怩怩)」 依旧显露强悍一面的音央,以及总是让我获得治愈的鸣央。 就连她们的互动,也足以让我安心、给我勇气。 嗯,说的也是。现在不是说什么不想回家的时候了,我应该好好面对才行。 「呵呵,好像连音央和鸣央也恢复精神了呢~下次把雾香也找来,大家一起玩通宵吧~!」 学姊合着手掌,笑得十分灿烂。 把雾香也找来啊。看来下次我一定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吧。 「那一次就会是男宾止步罗。」 「怎、怎么这样……」 一之江不像在开玩笑,让我大受打击。 其他三人看了我们的互动,也跟着笑了起来。 ◆2010-06-19T07:30:00 "Mizue's Deluxe Car" 一行人来到公寓入口处时,发现一辆眼熟的黑色大轿车正停在门口。那是一之江家里的车,我以前曾经乘坐过。 「各位也请上车吧。」 一之江说完后,她就自顾自地从后座上车了。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车叫来的?还是说,司机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哇,好气派的车。这是一之江家里的车吗!?」 「哇~打、打扰了……」 音央和鸣央也吓了一跳。担任司机的老绅士亲手开车门,邀两人坐进后座。唔,这样一来,我是不是要坐进副驾驶座了?这时我朝车里看去,发现后座居然已经调整成对坐的形式。意思是说,后座居然可以坐进四个人。 「哇塞……」 没想到这辆车居然可以改变座位形式,真不愧是有钱人的车子!我就这么抱着感动之情上了车。我和一之江两人背对着驾驶,坐在同一边。 车门静静地关上,密闭的车厢内部却仍像室外一样宽广。 「哇——好厉害——哇——」 「哇~……」 音央和鸣央看得目瞪口呆。这让我不禁怀念起来,自己第一次坐的时候也是这样。记得当时才刚攻略完一之江而已啊……我想到这里,这才猛然惊觉,车子已经在听不见引擎声的情况下开始行驶了。 一之江按照惯例,又开始泡起咖啡。这样让我不禁感慨,从她这副模样来看,果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啊。 「唔哇,好好喝喔!?这咖啡是怎么回事!?」 「真的耶……想必是用了很高级的咖啡豆呢……」 没想到就连对一之江所泡的咖啡,两人也产生了和我相同的感动。难道说一般平民上了这辆车都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吗? 「不过,既然上了这辆车就表示——一之江?」 「是的。在离开夜霞市之前,禁止讨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 ……以前我们为了提防『Lore吞食者』、也就是『吞食魔女的魔女』雾香,到另一个城市去,这次想必是在提防理亚吧。 「什么意思?」 知识面仍嫌不足的音央疑惑地侧着头。 「因为『Lore』的有效范围是以城市为单位的。如果有擅长侦测或调查的『Lore』在……例如像魔女小姐那样,要是我们不离开城市的话,对话很有可能会遭到窃听的。」 这时,长年担任『神隐』的鸣央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了解,以老道的口吻开始解释。 「喔——原来都市传说有这种特性啊。」 「传闻的散布,原则上都是以城市为单位。所以才有许多『Lore』的名称是『土地名称+都市传说的鬼怪名』。」 虽然这是头一次听说,却很有说服力。就因为『玛莉小姐的玩偶』的传闻是在『月隐市』广为流传,一之江才会被叫做『月隐的玛莉玩偶』。记得冰澄的莱茵叫做『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而理亚的小沙绪也叫『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 以这一点来看,会将人带往异世界的『神隐』——音央与鸣央两人就不属于限定区域的类型了。 「不过,就算在夜霞市也有『夜霞的玛莉玩偶』,想必也完全敌不过我吧。毕竟我在月隐市可是恶名昭彰的。」 态度得意洋洋的一之江,侧脸看起来充满了自信。虽然如此,但从她话语中参杂着苦味这点来看,一定是因为刚才被理亚击败的缘故吧。 「已经跨越『境川』了呢。欢迎来到我的城市,『月隐市』。」 一之江朝窗外望了一眼,向我们说道。 「那么,就赶快来开针对『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对策会议吧。」 「我有问题,一之江同学。」 音央立刻举手发问。 「请说,音央同学。」 「刚才你说要提防『无尽的一千零一夜』,意思是说理亚可能也有鸣央刚才说的侦测或调查的能力吗?」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能够说出所有『Lore』的『对抗神话』,这项能力太强大了。也许她拥有能够收集许多知识的力量。否则,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得知那么多『Lore』的对抗神话。」 「啊,原来如此。她可能是看了对手以后,能够进行搜寻的类型。」 的确,就算理亚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记住大量存在的『Lore』所各自害怕的『对抗神话』。既然如此,也许就和一之江所提防的一样,她拥有『能收集传闻的天线』,然后藉此搜寻比较重要的情报。例如寻找出正在谈论自己的『Lore』,然后早先一步去记住对方的对抗神话。 「可是,一之江同学并不是只提防这一点吧?」 鸣央以严肃的表情询问。 「你果然看得出来呀。」 看来一之江也很佩服鸣央的博识。 「就连这个文字,背后都有一个难缠的『魔女』在呢。理亚可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成为知名的最强『主角』。而且她还只比文字更早一点点成为『主角』而已。」 「咦,真的吗?」 意思是说,理亚成为『主角』的时间只比我更早一些而已。 「既然能在如此短的期间内学会指挥及对付『Lore』的熟练手法,就表示应该还有沙绪之外的智囊。就像是『魔女』那样。」 「这样啊……」 一之江在提防的主要是那个人物吧。如果真的是像雾香那样的『魔女』,要是我们的对话全被她听见,那对我们将会相当不利。 「所以,未来的行动都必须设想有那样的人物在。我想雾香本身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就算不告诉她应该也无所谓。」 从一之江的口气看来,她似乎好像还很提防着雾香。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雾香也同样是被称为最棘手的邪恶魔女。 音央和鸣央虽然犯下了人类法律所无法制裁的罪过,但她们正努力活着偿还。但雾香不同。她是单纯做着坏事活到现在的魔女,单纯玩弄人类的性命,并且单纯吃掉人的『Lore』。而且,她并没有罪恶感。虽然是个很常见的比喻,但那就和人类吃动物的肉一样,不会有罪恶感。 ——虽然平常的她看起来既温柔又可爱,容易亲近而健谈,所以几乎会令人忘记她的本质,但她才是最难缠的存在。那就是我的挚友仁藤雾香。 「总而言之,文字。我要先确认一件事情。」 「……嗯。」 终于要来了吗?她要确认的,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事情。 在学姊房间看着一之江的睡脸,我不断重复思考的事情。 如今,一之江果然不忘询问我的答案。 「理亚——你最疼爱的妹妹,对于你、以及我们的存在而言,都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嗯,我知道。」 不需要一之江提醒。在理亚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那么,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一之江从身旁注视着我的脸。老实说,我不想再看到她或音央、鸣央受伤或消失。但同时,我也绝对无法攻击理亚。明明只有我能和理亚交战,但我却绝对无法向她出手。可是,我也不能让同伴们……我最钟爱的故事们被她消灭。绝对不行。既然如此,如今只能宣示一句话了。 「我会打倒理亚,让她成为我的故事。」 光是把这个决心说出口,就有一阵讨厌的情绪在胸口中扩散开来。 但是,我仍然激励自己继续说下去: 「所以……也许还会害你们痛苦、难过或是困扰。请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说到一半,我就感觉到一股苦涩及悲伤涌上心头,让胸口更加难受。眼泪也自然地落下。 「……嗯。你说得很好。」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我的眼泪,一之江点点头,她的声音远比平常温柔。 音央与鸣央也带着担忧的表情,注视着我。 ◆2010-06-19T08:00:00 "Hayate's House" 「我回来了。」 回到家以后,我小声地朝里头喊道。毕竟理亚也许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了好像也有点尴尬。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客厅传来室内拖鞋的脚步声。 「欢迎回来。」 围着围裙的理亚来到玄关迎接我。光是看见她的脸,我就忍不住心头一惊。这也没办法,毕竟我现在就是在烦恼该怎么与她相处。 但是,我并不是把她当作敌人。相反的,正因为演变到这个地步,我才希望能和她一直坦率、友好地相处下去。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你、你回来啦。」 但我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调。请别太追究这点小失误。 「是……哥哥。」 理亚端详了我一会儿。 「唉。听好了,哥哥。虽然我和哥哥之间,现在的确发生了一些意见不合的情况。但那件事和这件事是两回事。如果我们因为太过在意而影响了生活态度,会让哥哥及我的父母担心的。哥哥也不愿意看见那种事情发生吧?」 「喔、喔,是啊。」 理亚叹了口气后,以成熟的语气继续说道: 「白天是白天。夜晚的故事不可以带到白天的世界。所以,也许刚开始很难办到,但平常的生活还是要持续下去。希望哥哥也尽可能努力做到这一点喔?」 「喔、喔,我知道了。」 虽然理亚的想法很令我吃惊,我也感到很高兴。 尽管有很多问题存在,但至少理亚还想持续平常的生活,这让我既高兴又放心。虽然刚刚才和大家约好要打倒理亚,但眼前和往常一样的理亚还是令我很高兴。 只是,我也很惊讶理亚主动提起这件事。原本我还打算拜托她『希望至少在白天里能够像平常一样相处』。 「话说回来,哥哥今天回来得真晚呢。难道你已经在朋友家吃过饭了吗?」 一听到『朋友家』又让我心头一惊。要是被她知道我住在学姊家,搞不好我就连这个暂时的『日常生活』都会失去。 「啊、喔,没有。是因为我花了很多时间在想事情。」 「嗯……说得也是。我能明白。只是,我煮好的咖哩有点凉掉了。」 「啊,你有替我煮咖哩啊?」 「是。因为哥哥不是有说过想吃吗?」 听
到理亚这么说,让我高兴得不禁又要掉泪了。 该怎么说,就因为刚才她的口气及态度非常冷酷,现在这样一如往常的温柔气氛更让我觉得高兴。 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吗?看来以后我看到与恋爱有关的作品时,就能更体会被傲娇型女孩攻陷的主角的心情了。 「那我就赶快吃吧。」 「在那之前,请别忘了洗手和漱口。毕竟哥哥昨晚熬夜战斗,抵抗力应该降低了许多。」 除了若无其事地提到『战斗』这两个字之外,这样的对话真的就和平常没有两样。也因此,更让我感到苦恼。 难道说,真的没有不需与她战斗或争执的方法了吗?理亚这么懂事,应该能以沟通的方式解决才对吧?像那种……『兄妹吵归吵,其实感情还是很好』,应该也是很合理的故事吧。好,就算是为了全国各地的哥哥型主角,我也该加油。 于是,我就抱着这样的决心前往了浴室。 ◆2010-06-19T08:15:00 "Hayate's Living Room" 理亚特制的咖哩,就算稍微凉掉也不减其美味。 吃起来既不会太辣,也不会太甜,咖哩的风味及理亚的独门调味都相当出色。 「谢谢招待。」 「是,不客气。」 理亚曾经说过,她觉得『只是粗茶淡饭而已』这样的自谦词听起来就像是没有精心招待,所以她不喜欢。像这样连细节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她的有趣之处。 「那么哥哥,餐盘就交给你洗了。不过你可以先睡一觉再洗没关系喔?」 理亚做饭,我则负责洗餐盘。这是基于我的父母因为工作而常常晚归或外宿等原因,由我们两人所定出的一种规矩。对于很喜欢看餐盘变干净的我来说,洗东西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而理亚似乎也喜欢做饭,这样的分工应该很合彼此的需求。 「还有,哥哥。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这样的话语,是在等我吃完饭之后才说出来,光这一点也让我再次体会到理亚的温柔。 「嗯,我知道。不过我不希望理亚战斗下去的心情也不是骗人的。再怎么说,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希望妹妹碰到危险吧。」 「是。我也不希望最重要的哥哥碰到痛苦或悲伤的事情……」 理亚注视着我。她的眼里像是有着绝不放弃的决心。 「请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成为我的故事。那个……我一定不会让哥哥后悔的。」 「嗯,我会好好想想。包括理亚的事、我的事,还有大家的事。我不会放弃,会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想破头为止。」 没错,我现在就只能这么做——不要放弃思考。 「哥哥……」 「不论碰到何种难关,只要不断思考就能突破。就算现在看不见,总有一天也能找到方法。只要不轻言放弃,持续不断地思考,不忘记把理亚及大家摆在第一的心情,一定能想出办法——我决定相信这个论点。」 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使再凄惨不堪,依然要向前迈进,这就是我的故事。 「……唉。要思考是无所谓,但我并没有打算给哥哥那么多时间哟。」 理亚移开视线,低着头说道: 「所以,请哥哥务必早一点决定成为我的故事。」 「虽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但我不会一直拖延下去的。」 每当理亚低下头,她的长睫毛就更显得忧郁,此举令我的胸口感到纠结。再看下去恐怕会让我更加犹豫吧。想到这里,我连忙把餐盘放到厨房,准备就此回到自己的房间。 「哥哥,睡觉前记得要刷牙哟。」 「喔。理亚你也一晚没睡吧?要早点睡喔。」 「……是。」 尽管显得有点不自然,但我们还是扮演着一如往常的兄妹。必须赶快结束这出戏才行。不只是为了我,也为了理亚。 那样才称得上是一个好哥哥吧。 ◆2010-06-19T09:00:00 "Hayate's Room" 话虽如此,刷过牙之后,我没有换上睡衣,就躺到自己房间的床铺,并且注视着天花板。 「没想到一向那么温柔的理亚……原来战斗的时候会变得那么可怕啊……」 我回忆起那个恐怖得让人想哭的理亚。接着,又想到刚才那个温柔的理亚。两个的确都是理亚。所以,我不可能把两个她分开看待。就算得知了亲爱的人的另一面,也不能改变态度。 「说是这么说……」 虽然自己也知道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能解决问题,但就算决定『不要放弃思考』,好主意也不会三两下蹦出来。 也因此,人类总是会迅速放弃思考,随便找条路乱走。 「喔喔,这听起来好哲学啊。」 虽然不知道实际上的哲学是什么样的学问,但应该就是研讨这类思考方式或本质的学问吧。我擅自以这样的偏见作结。 「该向她说明到什么程度呢……」 我望着『D-Phone』,烦恼着该如何向雾香说明。她应该还因为支付魔术的代价而无法动弹。尽管只是暂时性的,但看见失去视力的雾香还是让我吓了一跳。而且别让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比较好。 想到这一点,就让我连要不要打电话都必须迟疑。 叮啷叮啷铃~! 「唔哇!」 突然听见『D-Phone』传来轻快的音效,让我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哇哇哇!」 手机在两手之间抛来抛去,幸好最后还是接住了。仔细一看,上头通知『有简讯』。 于是我打开收件匣…… 寄件人·管理员 标题 ·恭喜你! 内文 ·叭叭叭叭~! 看来这支手机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在简讯发出声音呢。 恭喜一文字疾风先生能变身成为『百物语主角』! 哎呀——真是可喜可贺! 管理员我将会超级期待一文字疾风先生——也就是文字先生未来的活跃! 请一定要好好加油!! 内容如上。 「超、超可疑的啦~」 虽然很久没有听到来自『第八世界』(只有这支『D-Phone』才能连上的网站)网站管理员的话语,但就和第一次听见的时候相同,让人十分怀疑。 就算退让个一百步,相信身为情报网站管理员的她什么都知道,问题还是在于这过度活泼的态度。 「还有,什么『文字』啦。叫我一文字疾风就好了吧!」 我把『D-Phone』丢到床上。 「呼——」 由于开始感到疲倦,当我闭上眼睛,正打算睡觉的时候—— 哔哔哔哔哔哔哔! 平常使用的手机响了。 「嘿咻。」 我从床上伸出手臂,把手机拿了过来。 上面显示的名字是雾香。 「喔喔,喂喂!」 『哇,你听起来好激动喔!文字!』 光是听见雾香的声音,不知为何就让我又开始有点想哭。 我还真是很依赖雾香啊。也许是因为她平常总是负责照顾我的精神面,在我的心里已经像个专属医生,使我每逢生病都会去找她。 「啊——没有啦,我只是很想听雾香的声音。」 『哇哇,文字这句话好讨人家开心喔!是撒娇期!』 听她说开心,连我也跟着觉得开心了。我用力品尝着深入内心的这分温暖。 『对了,你刚才有离开夜霞市对不对?我在想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难道说「主角」的能力产生了什么麻烦吗?』 「啊啊,没有,也对。」 理亚是在我和雾香透过手背联络结束后才出现的。意思是说,雾香还不知道我碰见了理亚——也就是『无尽的一千零一夜』,以及正在烦恼的事情。 「那方面没有问题,从那之后没有什么变化。」 『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那之后还有发生事情罗?然后,瑞江才带你到城市外面去谈话。』 真不愧是聪明的雾香。既然雾香能够像这样察觉,理亚可能拥有的智囊也应该这么认为。这更让我体会到不能在这座城市内谈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事情。 『那么,关于那方面的事情就下次再说。我先把必须提醒你的事情说一说喔?』 「嗯?喔,好啊。」 『文字,你刚才已经变得可以使用瑞江的能力了。不过,如果要使用我的能力时,有些事情需要小心喔。』 「小心啊。跟代价有关是吗?」 雾香的『魔女的魔术』非常方便,能做到各种事情。但相对而言,必须支付与力量相等的代价,例如现在与我通电话的雾香,其实是暂时失明的状态。虽然已经知道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但还是很教人在意。 『那也有关,不过「魔女」的力量原本还是给女孩子用的,并不是给男孩子用的。对于精神方面可能会有很直接的影响。例如让文字失去理性之类的。』 「真的假的?」 如果我会失去理性,想必就不可能抗拒雾香的诱惑,也可能一下子就朝学姊扑过去,还会找鸣央拚命撒娇也不一定。 ……难道说理性这东西反而让我损失了不少好康……? 『嗯。如果文字失去理性,跑去袭击瑞江之类的就惨了呢。』 「一之江?我?袭击她?」 应该是被袭击才对吧。 『呵呵,总而言之,我是觉得不会拚命抵挡诱惑的文字很无趣,所以希望你能保持原样。这是挚友小雾香的想法。』 「你这小恶魔。」 『啊哈哈!』 她的意思是『你要继续保持在被我诱惑也不会跨线的程度喔』。可恶,这女人真是恶毒。我不禁期待起下次的诱惑。 「话虽如此,我可不希望再让雾香支付代价啊。」 『啊……嗯。因为文字已经成为正式的「主角」,以后我可能也会仰赖你吧。』 「喔,真的吗?」 『例如替我支付代价之类的。既然现在可以透过文字使用我的力量,就表示也可以让文字代替我支付代价呢。』 「喔喔!」 我不禁高兴地大叫了一声。 不行不行,可能会被理亚听见。 『你居然会这么高兴……我可能会因此利用文字呢。』 「毕竟我欠雾香很多人情啊。只要不是用在我不喜欢的事情上,你就尽管使用力量吧。啊,不过也不可以用在杀人之类的用途上喔。」 『再怎么说,和文字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去做什么坏事啦,你可以放心。』 「意思是说只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雾香就会变成一个好魔女对吧。」 『喔,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呵呵。』 「唔唔。」 我又不小心向雾香说了这种话,真想好好教训自己这张嘴。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在脑海想像了雾香穿婚纱的模样。 ——不错。应该说,很棒,好想看。 既然会产生这样的心情,就表示我真的很喜欢雾香。 『嗯?怎么了?』 「如果雾香穿婚纱的话,好像会很好看耶。」 『幻想怎么升级了——!?』 「哈哈哈,嗯……虽然还不至于想到结婚之类的,但我还是希望未来能一直和雾香在一起。」 『还不至于吗?』 「呃,那也不表示我马上就会开始想像啦。抱歉,让我再拖延一阵子吧。」 『讨厌,文字真是的。你最近怎么老是勾引人家?』 ……也对,好像真的是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就只会对雾香说这类的话。嗯——? 『不过,这样也让我很高兴啦。而且恢复速度也会加快。』 「咦,真的吗?」 『嗯。魔女的魔力是从内心、精神面来的。高兴、快乐、好吃或舒服等等,这些情绪愈多,恢复就愈快。』 姑且不论高兴、快乐或是好吃之类的。舒、舒服是指……? (吞口水) 『文字你好色——!』 「抱、抱歉。现在的我好像会不由自主地在精神上依赖别人。」 我觉得理亚的事情似乎还是造成了不小的精神打击。平常不会说(不能说)的事情或是幻想之类的,现在一下子全跑了出来。该怎么说,这样很不好。尽管雾香个性温柔,我也不能这样冒犯她。 『啊——嗯,原来如此。意思是说你刚才碰到了一些事情对吧?』 然后,雾香还是能凭这点变化察觉到。她真是一个优秀的心理辅导员,也是我精神层面的老师。不过,勾引老师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致状况我已经理解了。那么文字,你应该去睡一觉会比较好唷。』 「我也这么想。果然熬夜又碰到这种事情,对身心还是不太好。」 就像是熬夜写简讯的时候,感情会不自觉地高亢,进而写了不该写的事情一样。现在的我完全失去冷静,无法控制感情——分析起来差不多就像这样。 「我只是在想好像有点亢奋,可能睡不着觉。不过听了雾香的声音以后,我现在好像睡得着了。谢啦。」 『不会。能听见文字的声音沉稳下来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好希望能赶快恢复,然后去找文字呢。』 「哈哈,我也很想看到平常活泼可爱的雾香呢。那就晚安罗。」 『嗯。晚安,文字。你要好好睡喔?』 「喔。」 我们几乎同时挂断电话。 发现到自己的心平静得吓人,更让我体认到雾香真是一位治愈系的魔女。 「好,睡觉吧——」 于是我盖上棉被。 沉浸在与雾香通过电话的余韵下,缓缓闭上眼睛。 ◆20l0-??-??T??:??:?? "???" 自从那次『神隐』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能够如此确定自己正身处梦境。 地点是在一间熟悉的和室。记得第一次碰见现在以鸣央自称的她,就是在这个地方。 「好像很久没有在这里见面了呢。」 出现在眼前的,是身着和服,羞红着脸跪坐在我面前的鸣央。 「咦、奇怪,鸣央?」 「是。我已经等候很久了,我是说……等文字先生睡着。」 鸣央害羞细语的模样真的是很可爱。 明明长相和音央一模一样,但个性完全相反这点,也是令人难以抗拒的原因。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睡着了,并且进入鸣央的『Lore世界』之类的地方?」 「是。这个地方是我的能力之一,名叫『异界迷乡』。」 又冒出了一个帅气的名词。说起来鸣央的能力名称还真能激起我年轻气盛的心。 「这个能力能将睡着的人拉进这个梦,也能出现在他人的睡梦中,或者是窥视梦的内容。」 「咦咦咦?」 「我就是藉此看了许多人的梦……所以,才拥有许多知识。因为以前一直在制造『神隐』……」 鸣央的表情之所以带着歉意,应该是出自罪恶感吧。 的确,如果只是拉人入梦或出现在他人的梦中也就算了,但是偷窥他人的梦多少会有罪恶感吧。话虽如此,我也了解那应该会是很重要的情报来源。 「之前应该有许多『Lore』来挑战『神隐』吧?」 『神隐』这种『Lore』,通常会被评为极为棘手的敌人。 我之所以能够没事,也只是因为对象正好是『音央』及这位『鸣央』,如果是其他人,还不见得能脱困。从一之江和雾香当时的反应来看,被消灭的可能性可能比较高。 「是、是的……大部分都是由小词乃负责解决的。」 朱井词乃。她是和『神隐』一起产生的『食人村Lore』,是个说话时语尾常会上扬的女孩,她会将迷路到村子的人吃掉,就如同『村子』的化身一般。由于词乃和鸣央算是拥有某种合作关系,说是由词乃负责守护她也很合理。 那女孩真的很恐怖。虽然表面上说话口气及笑容看起来都有亲和力,但现在想想反而令人更害怕。听说雾香已经把她『处理』掉了,但我没有听说具体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食人村』已经消失了。 「看到文字先生恢复精神,真是太好了。我刚才真的有点担心呢。」 鸣央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手放到胸前,一副放下心事的模样。 「这样啊,抱歉让你担心了。还有,谢谢你担心我。」 「不。因为文字先生救了我,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我反而很自责帮不上忙。」 「没有那种事,鸣央已经帮了我很多忙。」 不论是解决『床铺下的男子』,还是在我被冰澄打倒时将我拉进『妖精庭园(Fairy Garden)』。光是想到如果没有鸣央在,就让人不禁捏一把冷汗。 「文字先生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如此害羞含蓄的态度及言语,都让我十分心动。 端庄的女孩子穿和服的模样,果然很性感啊。我常常和艾伦讨论『想让女孩子穿什么衣服』,真想告诉总是主张女仆服、护士服甚至巫女服的他,和服也是好东西。 「哎,姑且不提你是来找我,还是拉进梦境里,能在梦里见到鸣央,我真的很高兴。」 一入睡就能见到穿着和服的美少女,这是何等奢侈的生活啊。而且睡前才和雾香通过电话,在那之前和妹妹一起吃饭。光是把这些罗列出来,就能发现我这人实在很『现充』。顺带一提,所谓的现充指的是『现实生活过得很充实』的人。 「讨厌,文字先生真是的。」 或许是自觉到脸颊变得更红了,鸣央把手轻放在脸颊上。 等到发现自己脸颊发烫,她又显得更害羞了。 「所以,那个……」 然后,她似乎又忸忸怩怩地想说些什么,但仔细一看她连耳朵都红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双眼甚至有点湿润。 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虽然猜想不到,但可以看得出来鸣央似乎很害羞地想说些什么。这里是鸣央的梦境,两人独处,无人打扰,难道说…… 「不不。」 我对自己吐嘈。 「嗯?」 「喔,没事,我只是警告自己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 「毕竟和像鸣央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独处,健康的男孩子总是会有些幻想嘛。」 「幻想……」 鸣央似乎联想到什么,白皙的皮肤变得红通通的。 不成不成,我怎么可以戏弄如此纯情的女孩子。 「像这样……」 「嗯?」 「如果文字先生感到疲倦,或是痛苦,我希望自己至少能做点事情……例如煮饭,或、或是把大腿借给文字先生躺之类的,所以才找你过来……」 躺大腿。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立刻被她的大腿吸引过去。 在和服之下隆起的柔软大腿。如果能把头放上去,想必会是既舒服又幸福的事情吧。 「可、可是,那个……」 鸣央以双手捧住脸颊,像是难以启齿地继续说道: 「音央说过,男、男孩子的幻想,会比较激烈一点,该怎么说,会更直接一点,所以要我小心……」 那家伙怎么可以说这种事!就因为音央本身就常激起他人许多幻想,所以才会特别介意这种事情吗?现在既然出现了一位和自己长相相同,像是姊姊般的人物,会如此关心也不难理解。 「难道说……更激烈一点……比较好吗?」 什么!? 这时我所受到的冲击及内心纠结,令我不禁联想起自己可能正处于人生过程中想必很短暂的『受欢迎时期』,鸣央就只是真诚而笔直地将那份好意抛向我。 「咦?啊、没有、那个……」 说实话,此时的我正陷入超级强烈的迷惘当中。 『真的可以吗?我可以拒绝鸣央的好意吗!?这种好机会,这辈子恐怕不会再碰到第二次了。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光是躺大腿就已经够迷人了,难道说,还会有更加厉害的服务吗!现在是进攻的好时机吧,一文字疾风!』 「嗯、嗯。」 身为武士,自己送上门来的美食岂有不吃的道理。 『快住手,文字!你最喜欢的人不是诗穗学姊吗!虽然这种机会可能这辈子不会再碰见第二次,而且也不太可能和学姊有这种机会,但还是该装出专情的一面吧!!』 相较于恶魔面的诱惑,我内心的天使面没什么说服力。为什么呢?什么叫做装出专情的一面? 但是,以硬派老大为目标的我还是该止于躺大腿吧。 哎,就因为我既不是武士,也没有以当老大为目标,才会如此烦恼吧。 「反正这里是梦境,对现实中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个……只要我和文字先生不说出去,就没有人会知道……」 一连串诱人的提议陆续冒出来。虽然我也曾做过色色的梦,但并没有抱着什么罪恶感,有时甚至会拿来和雾香开玩笑。 没错,毕竟是在梦里,就是能一笑置之。既然如此—— 「我、那个……如果是……文字先生……疾风先生的话……」 怦通。 鸣央战战兢兢地抬头望着我。这可是鸣央的必杀技啊。 然后我就死掉了。 「恶呜!」 我就这样全身无力地倒在榻榻米上。 「哇,你怎么了!?」 尽管鸣央急忙靠近过来,但我却像是在地板上飞
行似地伸直双臂,一点力也使不上来。 「不是,鸣央的话已经超越我的※熵了。」(编注:Entropy,广泛用于化学、热力学、生态学和资讯理论。在热力学中,熵用来标示热能转换过程中无法再次利用(失去)的热能;在其他领域中则可作为混乱程度的指标。) 虽然我自己也听不懂,总之就是内心的某种情绪愈滚愈大,如今终于爆炸了。 「呃?」 当然,鸣央不可能听懂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 「嗯,那个,光是刚才那句话、视线及躺大腿就已经够了。或者该说,其他事情对我来说还太难了。哈哈。」 我仰躺在地上笑了出来。鸣央则看着我,同样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觉得这对自己有点困难呢。」 「就是啊。真危险,我刚才完全被鸣央迷昏头了。」 「光是听到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谢谢你。」 鸣央轻轻摸着我的头,然后将双腿放到我的头部下方。嗯,虽然上次也体验过,但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比上次更近了。 「对了,鸣央。」 「是?」 把我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鸣央,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光是这样就让我几乎要睡着,但 这里已是梦境,要不要睡着似乎能由我自己决定。 「啊,没事。希望你别介意。那个,我是想说,上次也像这样躺在你的腿上吧?其他人,那个……啊,不对,糟糕。」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居然想问她是不是也对其他人这么做过。我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展现出独占的欲望?鸣央明明一直很后悔害其他人消失,我居然还害她想起这些被害者。这么一来,气氛不就全破坏掉了? 「呵呵,请放心。」 「呃、嗯?」 或许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鸣央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决定要面对它,所以就算提到被神隐的人们也没关系的。再说,我就只有让疾风先生躺过大腿及抱过。」 原来『请放心』可以一次回答两个问题吗?听到这件事就放心下来的我,还真是现实。原来如此,就连躺大腿也是第一次吗? 「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应该只是普通的受害者而已吧?」 「为什么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对你那么温柔。也许是我打从心底非常不希望让你消失。所以,才想至少让你在那之前过得更快乐一点。」 说着,鸣央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带着一丝寂寞。哎,不过想从这个角度想看见她的眼睛,中间其实还有个巨大而柔软的物体挡着,所以看不太清楚。是说,那果然很大耶。 「是吗?那还真令人高兴啊。」 「呵呵,谢谢你这么说。」 鸣央似乎也很高兴,她笑咪咪地以手指玩弄着我的头发。 这里舒服的程度,让我几乎想要永远享受如此悠闲的时光。但是,我不能一直享受下去。就因为现在的心情已经很平静,才必须好好进行思考。 「嗯。我好像可以开始思考了。」 「你是说妹妹的事情吗?」 「是啊。虽然她确实是个比我厉害的『主角』,但我还是不希望她一直抱着责任或是决心之类的想法。」 「嗯,我也觉得疾风先生会这么想。」 我抬起鸣央的手,然后十指相扣地握住。鸣央的脸先是一阵羞红,然后像是很高兴地反握我的手。 「而且,我觉得理亚妹妹在内心里……应该也希望哥哥帮助、解救她哟。」 「咦?」 那么有自信和实力的理亚,会希望我帮助她? 「是的。虽然这也是女孩子才有的感觉。不过就算不提这个,疾风先生身边的一个『梦』……似乎非常微弱,像是在挣扎着。我觉得像是在做恶梦。」 所谓在我身边的『梦』,应该是指我家吧。 这样啊,理亚的梦……是恶梦吗? 「能不能帮帮她?至少把恶梦消除掉也无所谓。」 「我就知道你听了这段话之后一定会这么说。现在的疾风先生只要在我的带路下,就能使用『百物语主角』的力量进入他人的梦境。可是,如果恶梦的内容太糟,你可能无法回来。」 这句话既然是由能令人无法从梦境回来的『神隐』鸣央所说,想必真的有那样的可能性。但是,托她的帮忙,我现在感到很平静。既然如此—— 「如果我没有起来,你们愿意一起来叫醒我吗?」 「呵呵,我觉得音央和一之江同学应该会抢先以很过分的方式叫醒你呢。」 她们两个恐怕真的会用毫不留情的手段叫人。我如此想着,并且再次去握鸣央的手。这次鸣央也立刻就反握。 「那太可怕了,我还是尽可能自己起床吧。」 「是,我会等你醒来的。」 鸣央用手盖住我的双眼。在眼前转为黑暗下,我——感觉到一个蓝色、冰冷的『梦』就在身边。原来这就是『理亚』的梦。 于是,我下定决心。 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前往那个梦—— 第四卷 第十二话 「一千零一夜」的传说 后篇 ◆2010-??-??T??:??:?? "Yagasumi City" 「小姐,你马上就要死啦。」 一进入理亚的梦,我就看见一个留着一头极长的银发,双眼为深蓝色的女孩对理亚如此宣告。她一只手按着头上时髦的帽子,一只手则指向这里……也就是理亚的脸。 她的嘴角上扬,一副充满自信的模样,但或许是因为长相相当可爱,看起来并不令人生厌。她的粗鲁语气不知该说是合衬还是不合衬,处于一种奇妙的平衡。感觉就像是年少轻狂的有钱人家千金,或者是男孩子气的可爱妹妹型角色。 时间差不多是傍晚,地点则是在距离我家几分钟的路程。从她也穿着与理亚相同制服这一点来看,似乎是我的母校『十二宫中学』的学生。话虽如此,她怎么可以突然对我的妹妹说什么『你马上就要死啦』这种话?虽然我很想走过去骂她个几句,但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体。 看来我的身体……或者该说主观视点与理亚相同。我正在看理亚所看见的东西——似乎是这样。原来这就是进入他人梦境的感觉。虽然我来此是因为一心想解救正在做恶梦的理亚,但这不就是偷窥行为吗?虽然现在这么想也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感到心痛。 「是在说我吗?」 但理亚似乎还是一如往常地冷淡。如果是我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说『会死』,应该会先感到惊讶或疑惑才对吧。 「对,就是你。」 少女先是用力点头,然后又带着充满亲和力的笑容环起双臂。不知道该说是没有恶意,还是充满着恶意。总而言之,虽然这位奇妙的女孩子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协调感,却又像是恰到好处。我想,她的说话口气应该不是在取笑人,而是原本就是这样大剌剌的吧。 「是在说我吗?」 「对,就说是你没错啦。」 理亚又问了相同的问题。第二次与其说是询问,比较像是再次确认。 「我马上就要死掉了吗?」 理亚的语气像是没有这种感觉。就算面对如此无礼的女孩子,我这冷酷的妹妹依然是不改其稳重态度,真有一套。 「哎,也不能怪你没有感觉。无论是哪一种人,都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才能轻松地活着。所谓的生存机率这种东西,就只是关于地点或环境的机率而已。」 挑明说人之生死也不过是机率问题的她,看起来……不只是外表而已,似乎连内心都与众不同。同时我的脑袋里也闪过一种想法。 难道说,这位少女就是理亚的智囊吗? 「意思是说,我的死亡率正在升高?」 「你很聪明嘛。话说回来,你看起来很冷静啊?」 「其实我正在烦恼该怎么回应。第一是生气地质问,第二是慌张地质问,第三是害怕地质问,有这三种选择。」 「那么,你选了哪一种?」 「既然无论是哪一种都有相同的结果,我想还是保持平常心地质问好了。」 「哈哈哈,你这个人还真有趣啊:明明准备了三种选项,结果一个也不选啊!」 少女大方地笑着,然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朝理亚的脸看过来。 嗯,看到理亚就算听见可怕的话语,依旧像平常一样冷淡,这一点让我放心不少。虽然个性如此沉稳的理亚会做恶梦很令我不敢相信,但理亚终究是个女孩子,也许她还是有许多烦恼。 「嗯,看来你很有资质啊。」 「你是说资质?」 「是啊。你可能就是我在找的女人。」 少女说完,突然朝理亚伸出手。 理亚很自然地移动身体,躲开对方的手。 「你想做什……」 理亚说到一半,我眼前的景象突然产生剧烈的变化。 理亚的身体朝侧面翻了一圈。 「喔,果然是这样。」 我听见小石子落在地面上的声响。 「如果不是自己认可的东西,完全无法触碰你——无论是人还是物。这样的才能,恐怕只有圣女或女神才有啊?」 「就只是我的身体会自然闪开而已。我想大概是因为洁癖的关系。」 「没错,刚开始应该只是『不想被碰到』的程度而已。但后来却逐渐升华成自己的才能,最后达到『任何不净之物都无法碰触』的程度。真是个了不起的圣女或女神啊。」 圣女,女神。这种听起来奇幻无比的台词,一从这位少女的口中说出,不知为何就带着说服力,这也许是因为她的外表所致。 「实在太适合当我的搭档了。」 看到笑得更深的少女,我明白了。这女孩就是理亚的智襄。 「……你是在寻找快要死掉,而且拥有那种才能的人吗?」 「哇哈哈!如果要说明的话可能要花不少时间。如何,小姐。你不想死吗?」 「我的名字不是小姐。我叫做理亚。」 「那么理亚,你愿意和我度过一千零一夜吗?如此一来『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绰号艾莉莎的我,可以考虑救你一命。」 那人自称,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绰号艾莉莎。 她似乎就是让理亚成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人物。 ◆2010-??-??T??:??:?? "Ria's Room" 回过神来,地点已经转变了。或许是因为在梦中,移动的过程似乎被省略了。这里是……一个似曾相识,看起来十分整洁的女孩子房间。 一套制服被暂挂在椅子上,我发现那是曾见过的十二宫中学女生制服。 喔,我好像有从门外稍微看过,这里是理亚的房间。 制服挂在椅子上? 「唉。」 然后这是理亚的叹气声。 在听见布料松脱的声音后,我的眼前景象中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正在解开脖子上的蝴蝶结。 这是……! 「看来我好像还不会立刻死掉,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艾莉莎同学的话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妹妹换衣服时自言自语的场景。 这下子不就真的在偷窥了吗! 我几乎要陷入错乱了。我一边想着原来她连自言自语的时候语气都这么有礼貌,一边拚命地想着该如何闭上眼睛。 不,虽然我非常想看——不不,怎么可以偷看! 虽然我在内心天人交战,但视线就只看得见房间内部。 啊啊,说得也是。既然这是理亚的主观视点,除非她仔细看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也不会看见。 我想像自己在换衣服的时候,会特地看自己身体的理由,顶多只有想看看自己长了多少肌肉时,刻意在手臂或腹肌上施力而已。 话虽如此。 当我看见被放在椅子上的裙子时,还是不禁感到心跳加速。我的妹妹现在只穿着制服衬衫及内衣吗?这般幻想在我内心膨胀着。 不对,身为哥哥怎么可以在妹妹换衣服的时候感到心动!虽然我这么想,但又想到把表妹当作女孩子应该也无所谓吧?话虽如此,就算理亚是我的亲妹妹,我也可以肯定,在我眼中她依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害他操心。还是等明天在学校把事情问个清楚吧。唉。」 听到『不想让我操心』这句话,我感到内心在刺痛着。原来如此,理亚也和我一样,因为不想让对方操心而没办法商量。 想到这一点,就更让我对彼此的坚持感到难过。 「嗯——话又说回来。」 然后,理亚居然就这样站到放在房间角落的镜子前。 由于刚才感到心痛的缘故,我错过了闭上眼睛的时机,竟然就这样把只穿着制服衬衫的理亚一览无遗。 她美丽的双腿,从制服衬衫的下摆伸出。而最上面还隐约可以看见淡粉红色的薄布料。一阵强烈的兴奋感,与无穷的罪恶感同时涌上心头。 「果然哥哥他……还是比较喜欢音央小姐那样的体型吗?」 理亚把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忧郁地低着头。 不不不不不不不!! 没有那种事!你的身材很棒啊理亚!!哥哥我也很喜欢理亚这样的体型,而且音央她在国中时代也没有现在这种身材,一切看未来啊理亚!! 或许也因为罪恶感使然,我不禁想如此大叫,但当然无法喊出声音。 「不对,我得赶快换好衣服才行。要是刚好被哥哥偷看到,就必须在晚饭里加料报复了。」 好恐怖!原来理亚报复的手段是在饭里动手脚!? ——不过,现在的我就算吃坏肚子,也无法洗刷这个罪恶感。 对不起。然后—— 感谢招待。 ◆2010-??-??T??:??:?? "Juninomiya Junior High School 2-A Class" 当我在内心暗自膜拜时,周遭的景象突然转为令人怀念的教室。 这里是十二宫中学的教室。由于我对外面的风景没有印象,这应该是理亚的教室吧。我记得她读的是二年A班。 当当当当,一阵令人怀念的铃声响起。这听起来和夜坂学园不太一样,看来每间学校的铃声都有自己的特色。 当教室的正门被拉开时,教室内立刻吵闹了起来。 跟在曾是我的级任老师的四条老师背后的人物,是一位女学生。虽然我有看过那个女孩子,但对理亚而言应该是初次见面吧。她正在端详着那女孩的金发,以及钻头型的卷卷头。 「起立,立正,敬礼。」 精神抖擞的声音,是由一位戴眼镜、扎着辫子的女孩子发出的。她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我班上的班长三枝同学。简直像是她的妹妹一样。 「好,各位同学早安。今天要介绍一位转学生。」 四条老师带着笑容宣布。 「Good morning!早安、初次见面!我是沙绪·米雷尼安姆。因为爸爸很喜欢日本,才帮我取了这样的名字,希望我能当个率直的好孩子。我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请多多指教!」 面对如此充满朝气的招呼,班上同学们回应充满好意的笑容。 看来大家也觉得她的活泼大方,以及不让人感到紧张的亲和力相当可爱。 原来她从转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有活力了。话说回来,现在的她究竟是不是『Lore』呢?现阶段还完全看不出来。 「嗯……」 然后,小沙绪环顾着教室内,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在与我……不对,应该是与理亚对上眼后,停止了视线。然后,堆起满脸笑容说道: 「我想坐在她旁边!」 小沙绪先是指着并做出宣告,然后就大方地走到理亚的隔壁座位。 坐她旁边的男同学开始泪眼汪汪,但我能体会他的心情。 「老师,可以吗?」 「……我是无所谓。」 而理亚也不为所动,尽管有些惊讶,但回答依旧很冷淡。 「嗯——只能坐到下次换座位为止喔。」 「太好了——!」 既然老师答应了,男同学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 太可怜了,他原本一定很高兴能坐在理亚旁边。 「Thank you!谢谢你罗!」 但是,一看见小沙绪的开朗笑容,男同学一下子就折服了。 ……嗯,就是啊。男人就是对女孩子的诚挚感谢没辙嘛。 「那么须藤同学,你要好好照顾沙绪同学喔。」 「是,我会和她一起看教科书的。」 理亚仔细端详着小沙绪。小沙绪察觉到她的视线,然后露出『呵呵』的笑容。 「你好!我是沙绪·米雷尼安姆!」 「我是须藤理亚,请多指教。」 理亚握住小沙绪伸出的手。 她的手又细又小,而且非常冰冷。 「哎呀——理亚真是太合我的喜好了——!嘿,让我抱一个!」 小沙绪直接使力,想将理亚一把拉过去抱住。 但是——理亚的才能可不答应。 碰!! 回过神来,理亚已经站了起来,而小沙绪则连人带桌倒到地上。 「痛痛痛……你为什么要闪开——!?」 「呃,对不起。我的身体自然闪开了。」 「不可以抱吗!?」 「我不习惯那种文化。」 「呜呜……我一定要抱到你!!」 听到小沙绪这番宣示,教室立刻被欢笑声笼罩。 ◆2010-??-??T??:??:?? "Juninomiya Junior High School Locker Room" 我突然闻到一阵消毒剂的味道。 眼前是一个我从没看过的地方。这里是更衣室吗? 「没想到刚转学过来就有游泳课——好期待喔——!」 穿着制服的小沙绪,堆着满脸笑容并把手放到制服的蝴蝶结上。 「沙绪同学喜欢游泳池吗?」 「我最喜欢游泳了!因为在水里面的时候,感觉好轻松喔!」 她拉开衣领上的蝴蝶结,很自然地解开裙子的环扣。 「理亚呢?」 「虽然我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穿着泳装,但游泳本身我不讨厌。如果像今天这样只有女生的话还没有问题,有男生在的时候我只会观摩而已。」 如此回话的理亚也开始拉开蝴蝶结——这是! 「是吗?把你的漂亮身体现给男生看不就好了!」 「虽然我自认有在注意身体,但并不是为了给人看的。」 她把手放到裙子的环扣上。 不行——!!我集中意志力,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接着,我变得看不见任何东西。怎么好死不死刚好碰到游泳课?就算是体育课的更衣也够糟了,如果是游泳课就一定会看见裸体了。 是说,原本应该与理亚的视界同步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可以闭上眼睛。这个『偷窥梦境技能』还真不知道该说是方便还是遗憾。 无论如何,这样就不需要担心会构成偷窥了。 「是喔,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啦。说起来还是比较想给喜欢的人看吧。」 「我更不想让喜欢的人看见。」 「咦,是吗?」 「因为会让我紧张得要死呢。」 「咦!原来理亚有喜欢的人喔!」 小沙绪这句话一出口,整间更衣室一下子变得吵闹! 「咦,须藤同学有喜欢的对象了!?」、「原来上次她拒绝足球社社长的表白,就是因为已经有对象了!」、「是谁,那个不知好歹、居然让理亚喜欢上的家伙是谁!?」、「我一直很喜欢理亚同学说!到底是哪个臭男人!」、「一定是年纪比较大的男生!」 女孩子们开始大吵大闹了起来。 「呃、呃……」 在大量的女孩子包围下,理亚困扰地停止了动作。 但是这段谈话内容,身为兄长的我也大感兴趣。是喔,原来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甩了足球社的社长。嗯,干得好。 「欸欸,理亚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 我听见小沙绪的声音就在身边。同时还感觉到有许多人围绕在理亚周围。顺带一提,在理亚内部的我也在专心倾听。 「……我刚才只是假设而已。」 「不,你刚才的口气听起来完全是有喔?」 此时,因为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过去。 环着手臂站立在那里的人,是换上学校制式泳装的艾莉莎。她修长的体型看起来很健康,还洋溢着神秘的性感。 「艾莉莎同学。」 「嗨,理亚。有什么关系,现在就说出来吧。」 「是呀是呀,说出来嘛!」 银长发与金钻头的双重攻击同时袭向理亚。而且其他女生也都兴致勃勃地等待着理亚的回答。虽然我以为她既成熟又冷淡,可能没什么朋友,不过看来她在同性之间也很受欢迎,真是太好了。所以说,喜欢的人是谁呢? 「呃……喜欢的类型……」 「嗯嗯!」 没有具体说出对方的名字,而以模糊的情报形容,这大概是理亚的苦肉计吧。 「我比较喜欢身材高一点的。」 好,我应该还算高吧。 「要体贴一点,能够依赖,就算没有那么聪明也无所谓,不
过说话风趣一点比较好。还有……」 这些特征嘛,一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吧。 「我喜欢专情一点,不会变心的人。」 那也是很常见的理想特质。但不知为何我觉得胸口被捅了一刀。 「啊哈哈,看来理亚也是普通的女孩子呢!」 「因为你看起来那么冷酷,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奇怪的家伙啊。」 「我很普通,和沙绪同学或艾莉莎同学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理亚喜欢的类型十分普通,女生们并没有变得更加吵闹。就在理亚感觉松了一口气时—— 「所以,真命天子该不会是你的老哥吧?」 「!?」 艾莉莎的突袭,让理亚大有反应。 「啊,她的脸整个都红了!!」 小沙绪也跟着起哄。 「我、我才没有!?哥、哥哥他不是那种对象!」 「这反应看起来很像真的耶!!」 于是,在上课铃响前女子更衣室就成了极为喧闹的空间。 回过神来,场景已经来到学校的室内游泳池。理亚抱着双腿坐在泳池旁,看着大家自由自在地游泳。 不过——真命天子是我?怎么可能。 我也因为太过动摇,完全不记得到此为止经过了什么样的场景转换。看来梦境里的视界总是转移得很快,一下子出现在别的地方也不算奇怪。 「噗哈——!!」 此时,小沙绪从水里现身。她的钻头因为沾了水而垮掉,一时之间我甚至看不出来她是谁。 「啊——理亚不游泳吗?」 然后,她沿路滴着水,一路走到理亚所在的泳池旁。 「请问你是谁?」 「喂——我是沙绪呀,沙绪!」 「喔……真对不起,因为没看到钻头,所以……」 「我除了钻头之外应该还有特征才对吧!?这里只有我是金发吧!?」 「放心,只是开玩笑。」 「理亚对才第一天转学进来的我也不手软啊——!哇哈哈!!」 小沙绪大方笑着,还高兴地挺着平坦的胸膛。理亚看见她应该也感觉很窝心吧。 「好机会,嘿——!我抱——」」 「啊。」 虽然小沙绪朝着理亚扑过去,但理亚却在沙绪的身体跳过来之前,朝她推了一把。 「呀哇——!?」 噗通!! 小沙绪又被推回才刚爬上来的泳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噗哈——你、你干什么——!?」 「真对不起。我的身体自然闪开了。」 「到底要怎么闪才会把人推进水里呀!?」 小沙绪又滴着水,从泳池里走出来。 「总有一天我绝对要抱到你!」 她紧握着拳头,下了这样的决心。 是说,理亚这个才能还真厉害。顺带一提,我虽然也常被躲开,但如果理亚肯忍耐的话,至少可以摸摸她的头发,看来我还算是有被接受。 「嗨——理亚、转学生——」 艾莉莎也来找她们两个了。一头银色长发反射着光线,闪闪发亮的模样看起来很梦幻。 「艾莉莎同学。」 理亚的声音比起紧张,更带着埋怨。毕竟刚才抛出炸弹的人就是艾莉莎,而且到现在都还没解决。 「像刚才那样的话题会让我会很困扰的。」 「哎,有什么关系。反正理亚有恋兄情结这件事早就很有名了。」 「咦,真的吗?你在搞所谓的禁忌恋情?」 「不,听说和理亚住在一起的是表哥。高中二年级。」 「喔喔——!大三岁的哥哥!而且是可以结婚的表兄妹关系!原来如此。既然是理亚的哥哥,应该是个冷酷沉着的帅哥吧?」 真抱歉,我好像刚好相反。 「不,哥哥只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幼稚调皮又爱耍帅的人而已。」 听到理亚如此断言,还是很令我感到沮丧。 「什么啊,那还是不要去找他好了——」 这么失望会让我受伤的啊。 「再说,我比较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喔?」 「请不要朝着我舞动手指,沙绪同学。」 理亚朝小沙绪冷冷说了一句,然后抬头望向艾莉莎。 「话说回来,艾莉莎同学好像很清楚我的事情?」 「当然罗。我早就把自己设定成这间学校的一份子。常常听说关于冰山美人理亚的事迹。」 从艾莉莎把『设定』一词脱口而出来看,她可能是个很随便的魔女。 「就算不是那样,我当然还是会收集你的情报啊。毕竟以后可能会成为我的搭档嘛?」 「是吗。」 理亚的回答中带着紧张。这也难怪,毕竟告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人物如此轻松地过来攀谈,怎么可能不保持戒心? 「所以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就只是身为隔壁班的朋友看到你在这边休息,才过来说说话嘛。」 艾莉莎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态度高傲地环着手臂大笑着。 在『魔女』的传说中,常提到她们能『在不知不觉之间混入人类的生活』,雾香也是利用这个能力以人类身分过活,看来这位『预兆的魔女』可能也一样。 「不过……」 艾莉莎又看向小沙绪。 「嗯?」 「这家伙看起来挺有趣的。」 「啊哈!我也喜欢像你这样留着美丽银发的女孩子喔!」 「是吧是吧?我的头发可是天下第一的啊!」 「天下第一喔!真是Great!我是刚转学过来的沙绪!」 「我是隔壁班的银发美少女,艾莉莎。」 「多多指教喔,艾莉莎。」 两人一下子变得要好起来了。 眼前的金发与银发泳装少女,让我觉得像是在看国际交流一般。 「艾莉莎同学。」 理亚像是要打断两人的欢笑,朝艾莉莎问道: 「我现在还算没事吗?」 她单刀直入地问道。艾莉莎则笑着回答: 「似乎是。不过今天恐怕会碰上一次危机。」 听到对方带着颇有『预兆的魔女』气势的回应,理亚不禁紧闭双唇。 「嗯?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小沙绪看了看理亚及艾莉莎,疑惑地侧着头问道。 「没什么。」 艾莉莎似乎是觉得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很有趣,嘴里甚至还发出『呼呼呼』的笑声。 「只是关于命运的事罢了。」 她以此话作结。 ◆2010-??-??T??:??:?? "Juninomiya Junior High School Passage" 「那边是美术教室,隔壁是音乐教室。」 「嗯……」 放学后,理亚向小沙绪介绍校内。 时间接近日落的校舍飘荡着一股寂寞的气息,远方传来体育社团的喊叫声以及吹奏乐社的音乐声,更是激起我奇妙的怀念之情。 「沙绪同学?」 「啊,嗯,什么事?」 由于小沙绪看起来像是在发呆,理亚关心询问。 「没有,只是你好像变得无精打采。」 「才没有那种事,我一直很有精神喔。」 尽管轻轻握拳的模样令人想笑,但她看起来的确不像刚才那样精神奕奕了。 「嗯?喔,是须藤和米雷尼安姆啊。」 此时,正在校内巡视的四条老师朝两人攀谈。 「啊,四条老师。午安。」 「午安,介绍学校辛苦你了。」 老师以一如往常的和蔼笑容看着理亚及小沙绪。虽然可能是由女生观点来看的缘故,但我好像明白这位老师为什么很受女生欢迎了。 「呼——」 但是,小沙绪却像是没有看见老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米雷尼安姆?」 「你怎么了,沙绪同学?」 「咦!?啊,没有,我没事呀!?啊,老师,午安!」 她的态度很明显是在想事情。理亚先是和四条老师互看了一眼,然后仔细端详着小沙绪。移开视线的小沙绪,脸上带着像是在烦恼些什么的罕见表情。 「嗯,看来因为第一天就上游泳课的关系,让她有点累了吧?」 「也许是呢。差不多该回家了吧,沙绪同学?」 「啊、啊呜……抱歉。」 她大概是知道引起他人担心了。看到小沙绪满怀歉意地低头,四条老师与理亚都微笑点头。 「毕竟才刚转学进来第一天,你就那么努力。会感到疲倦也是无可奈何的。比起这个,明天开始还有很长的时间呢,第一天就到此为止,先回家去吧,沙绪同学。」 「啊呜……谢谢。理亚你真的很懂得照顾别人呢……」 「没有那种事。只是因为我有个需要照顾的哥哥而已。」 「的确,一文字应该是个很需要人照顾的哥哥啊。」 看到连四条老师都怀旧似地说着,让我感觉很不是滋味。 「那么,我们就回家吧,沙绪同学。」 「嗯……」 即使如此,小沙绪似乎还在烦恼着。 「啊啊,对了。最近……也不算最近了,听说某个城市有女国中生在放学后遭到诱拐。须藤和米雷尼安姆回家路上都要小心一点喔。」 「您是说……被诱拐吗?」 「虽然不是登上新闻的事件,但许多老师们都在谈论这个传闻。所以才像这样提醒大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一听到『诱拐』两个字,我似乎要想起某事。 但是,模糊的头脑却让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看来在梦里,思考和记忆似乎有受到某些限制。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沙绪同学看起来很引人瞩目,似乎很容易被拐走呢。」 「咦、哪有那种事!?我还没有被拐走过呀!」 「如果被拐走了,就来不及了啊。」 「啊,也对。」 被老师指正后,小沙绪不禁红了脸颊。 「那么明天见罗,须藤、米雷尼安姆。」 「是,再见。」 「嗯,老师掰掰!」 目送四条老师沿着走廊离开后,理亚把手放到小沙绪背上,劝她回家。 「好了,那么我们也回家吧。如果沙绪同学的家顺路,也许我能送你到附近。」 「啊!呃……」 然而,小沙绪的目光却飘移不定。之后,她开始注视着理亚。 「嗯?怎么了吗?」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为何像是有点湿润。 「没有。我还是一个人回家好了!」 「咦,可是……」 「我绝对没事!不过……」 小沙绪的表情像是黄昏一般,甚至带着某种寂寞的气氛。 「理亚你一定要小心喔?」 她意有所指地笑着说完,然后就像是逃跑般地跑走了。 「……沙绪同学?」 由于那速度及气氛不像是能追上,理亚只能呆在原地。 「一定要小心……是吗?」 这个忠告,足以让理亚的内心充满不安。 ◆2010-??-??T??:??:?? "Yagasumi City" 于是,理亚独自踏上回家的路。虽然身为兄长的我十分担心理亚,但和找一个男生陪她回家相比,我还宁可她独自回家。 但是,真希望至少能有个女生朋友……当我这么想着,不禁想到那个最可疑的『艾莉莎』。最后我还是认为她还是一个人回家比较好。 「唉,究竟『马上』指的是多久之后呢?」 她似乎还是对于『死』有所不安。虽然先前完全没有展露出任何不安的态度,但理亚似乎已经忧心到自言自语的程度……这也是当然。相反的,我反而比较佩服她之前居然一点迹象也没有。 「虽然不能大意,但老是保持紧张也很令人疲惫呢。唉。」 我很在意她如此频繁地叹气。虽然理亚原本就常叹气,但这并非一般的哀声叹气,比较像是轻轻埋怨,类似『讨厌,真是的』。不过今天的叹气声听起来像是发自内心,令人担心会不会把幸福都给吹跑了。 「比起这个,还是来想想今晚要做什么给哥哥吃吧。冰箱里还剩下什么呢……」 光是想到她可能想借着自言自语来鼓起勇气,就让我感到心痛。 正当我想着,希望理亚能赶快回家休息的时候—— 「午安,大姊姊。」 伴随着这句话的出现,世界突然冻结了。 我很清楚说话的人物,以及这个世界。 但由于理亚完全不知道,只能大吃一惊并回头望去。在距离不到一公尺的地方,站着一位把白色大帽子戴得很深,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同时,还传来某种像是花香的甜蜜味道。 「我是社,大姊姊。」 没错,这位少女专门分发『D-Phone』——一种能连上只收集真实存在之都市传说的网站『第八世界』的手机。既然小社出现了,就表示理亚是在这之后被卷入『Lore』的事件吧。 「午安,小社妹妹。我是理亚。」 「嗯嗯,请多指教,理亚姊姊。」 虽然她笑呵呵的小嘴还是很可爱,但也有点吓人。 「来,这是大姊姊的。」 然后,就和拿给我的时候一样,小社以双手捧着的方式,递出一支深黑色的手机。 「我的?」 那是一支闪烁着奇妙的黑色光泽,造型相当好看的行动电话。就和先前一样,光是看着那艳丽的表面,就让人觉得像是受到吸引一般。虽然我没有仔细端详过其他人的『D-Phone』,但看来每一支的外观都是相同的。 「对。这是大姊姊的『D-Phone』。」 「D……Phone?」 理亚并没有立刻伸出手。不知道是感到可疑,还是另有想法。 「这是为了指引命运的物品,也是保护自己不受命运所害,只属于大姊姊一个人的行动装置。所以,你最好随身携带喔。尤其是——像大姊姊这样有才能的人。」 『命运』这个词,艾莉莎也有提到。仔细想想,最近我也开始相信命运了。包括成为我的故事的『Lore』们在内,会碰见冰澄或理亚等『主角』,似乎也是受到某种东西的指引。 「才能?」 「嗯。大姊姊知道为什么自己快被碰到的时候,身体会自然闪躲吗?」 「我一直以为只是洁癖过剩所导致的习惯。」 我也这么以为。但是,虽然理亚的确很爱清洁,但并不像是一般所谓的洁癖。她既不至于非得戴手套才能触碰脏污,也不像是特别害怕细菌或病原体。 就只是害怕被人触碰。实际上只是这样。 听说洁癖较严重的人,会因为过度害怕身体接触灰尘而无法整理房间,也不能接受浴室的脏污。以这一点来看,理亚既能整理我的房间,也很爱洗澡,应该不属于那一型的人。 可是,记得艾莉莎曾提到『圣女』及『女神』之类的。 「大姊姊并不是一般人或鬼怪能随便碰触的人物。因为人体是不洁之物,没有资格触碰大姊姊。」 「…………我什么时候变成那么厉害的人物了?」 「啊哈哈,我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但现在的大姊姊是很特别的人物。能成为圣女或女神的女孩子,大都拥有类似的才能。例如有些女孩子曾在战争中活跃过对吧?她们为什么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呢?有许多人就是因为她们拥有不受『他人』伤害的才能。比较有名的大概就是法国的小贞吧。」 小贞。她说的该不会是圣女贞德吧? 虽然我没想到她会被人以『小贞』来称呼,但说起来的确有一番道理。电影或影片中,常常可以看见主角在枪林弹雨中自由穿梭前进。就算观众心想:『喂喂,一般会被打中吧?』他们还是不会中弹。 没错,简直就像是受到命运所保护一样。 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她说的圣女或女神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大姊姊你可能要碰上危险罗。所以,在危险时会发光及发热的『D-Phone』,应该是个很好的警示工具。」 像我这种没有才能的男人,都会受到『D-Phone』所救。 的确,只要『D-Phone』在事前发热,让理亚保持戒心,任何攻击应该都无法命中吧?如此一想,理亚还真的很有当个『主角』的才能啊。 「原来如此,那么我就收下了。」 尽管有点犹豫,理亚还是接过了『D-Phone』。 虽然我也曾有过一样的经历,但理亚应该也在接过的同时抹去了异样感,产生了像是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熟悉感觉。理亚反覆握了几次,然后点点头。 「那支『D-Phone』不只能保护大姊姊……」 记得在我那次,小社曾给我忠告,说这个东西能够帮忙找出与我拥有连结的『Lore』,要我好好爱惜。 「还能成为打倒各种危险及恐怖的『武器』,你要随身携带喔?」 小社告诉理亚的用途,和我的完全不同。 「你是说武器吗?」 「对。只要能读取『Code』,就能对抗那个『Lore』。不过,大部分的『Lore』都很厉害,也许你会在读取『Code』之前就被杀死了呢。」 小社呵呵地说出『杀死』这种恐怖的话语。 虽然我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但理亚应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吧。 不过,藉由读取『Lore』的『Code』进行对抗吗?这个功能是否与理亚的能力『天方夜谭』有所关联呢? 「被杀……有人告诉我说我马上就要死了。是不是指我会用这支『D-Phone』,然后被那个……叫做『Lore』的东西杀死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冷静,但我可以感觉到她握着『D-Phone』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即使看起来再怎么冷漠而能干,她仍是一个刚升国中二年级的女孩子。面对恐怖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能表现得若无其事。 「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能又是另一件事。」 小社在思考着。她的大帽子歪向一旁,可以看得出来她正侧着脖子思考。 「可能也算是没有说错吧。」 看来在这之后一定有事情发生。我那时候——对了,好像是忽略了一之江打来的电话,和雾香拚命聊天吧。如果那天晚上我接了电话,恐怕就会被一之江杀死了吧。毕竟她还误会我是『Lore吞食者』。 想到她如今已经成为我最信任的搭档,更让人感慨世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 「大姊姊在这之后,可能也会选到不会死的道路喔?」 小社意有所指地说道。总觉得她的话语像是一种『预言』。 就因为有许多种解释的方法,所以最后总像是说中了。 就像是那种算命般的『预言』。 「不过,你必须先逃过被拐走并杀死的命运就是了。」 像这样补上一句令人不安的话语,也是她的特色。理亚紧闭嘴唇,注视着说出这句话的小社。 「会被杀死……真的很教人害怕呢。」 理亚说出率直的感想,紧握着『D-Phone』。 小社则一如往常地呵呵笑着,并且看着理亚,然后举起一只手。 「我走罗,大姊姊。如果之后你还活着,那就『再见』罗?掰掰。」 她挥挥手,向理亚告别—— 回过神来,发现周遭的声音又恢复了。车声、人声,以及城市内的种种杂音。由于那些声响一口气恢复,理亚感觉身体有点站不稳—— 她的身体很快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以奇妙的动作单膝跪地。 「!?」 她急忙看向自己差点跌倒的地方,发现—— 那里竟然有只白色的『手』,从地面伸出来。 ◆2010-??-??T??:??:?? "Yasaka Park" 明明不是在『Lore的世界』里,竟然看得见白色的手。光是这件事情就让我稍微陷入混乱。然后,我也发现自己似乎看过那只手。 没错,那是在—— 被小沙绪——被『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袭击的时候。 此时我终于想起原本模模糊糊的事情。我到刚才为止一直不太记得关于小沙绪的事情。这也是因为梦的影响吗? 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她是一个必须『诱拐少女』才能维持自身存在的『Lore』。 「白色的……手……?」 理亚看见地面长出手臂,感到十分不解。 而且看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理亚。 「那个,请问一下!」 理亚朝放学经过附近的女学生喊话。 「然后喔,那位学姊真的很风趣呢!」 「喔,原来田径社的毕业学长偶尔还会回来呀?」 她们完全没有理会理亚,就这样走掉了。不,应该说完全没有察觉到。 「她们听不见我的声音?」 理亚将眼前的状况一一用口头确认,并且紧握着『D-Phone』。 我看了『D-Phone』一眼,它正在闪着红光,还带着灼烫感。 理亚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并准备拨出电话。 「!!」 但是在拨电话之前,原本单膝跪地的理亚又往前滚去。 眼前景象转了一圈,连
我也快要开始分不清楚状况了。当理亚回头确认时,发现原本蹲的地方旁边的墙壁上也伸出白色的手。 即使如此,路人们依然像是没看见手、也没看见理亚,就只是走过去。 ——这也是一种『Lore的世界』吗? 并非让其他人消失不见,而像是直接将一个人隔离开来。产生一个让人感觉自己像是变成幽灵般的空间。 原来如此,小沙绪的『红斗篷』具有将人抽离普通空间并且掳走的能力。虽然我能够明白…… 「这只手……打算抓住我吗?」 但什么也不知道的理亚,只能如此确认。 她握住手机的手正在颤抖着,而目光也在周围的人及那只手之间来回飘移着。理亚望向手机上的吊饰,然后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它,像是在求助一般。那是我送给她的可爱『睡猫』吊饰。 「这就是刚才提到的诱拐事件吗?」 尽管语调微微颤抖着,但理亚并非只是在害怕,同时也一一整理情报,积极地面对现在的处境。就因为看得出她正在拚命保持冷静,让我觉得十分心痛。 接着,她的身体再度向前扑,转了一圈并且站立起来。刚才理亚所站的位置也长出白手了。如果她是事先预知而自动进行闪避的话…… ——理亚的才能,真的很像是圣女或女神之类,超乎常理的范畴。这应该和理亚本人的意志无关,属于另一种超感觉。 「如果这只『手』只是打算抓我,想这样一直闪避也许还能应付。但我早晚会疲倦的。」 而她本人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才能适用于这类『妖魔鬼怪』。确认这件事后,理亚恢复了冷静。她的手不再颤抖,目光也转为仔细注意周围动静。 简直像是已经有过这种经验似的。 「话说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自己可以一直闪避下去,就好像以前也遇过这种事情一样……」 理亚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觉,她如此自言自语后—— 「那么,就来试试看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仿佛要考验自己般,她开始奔跑。 理亚一边跑着,一边轻盈地闪避来袭的手。 有时差点撞上他人,有时也躲开行驶中的车辆。在不跌倒的前提下,使出了一连串有点像是特技表演的动作。理亚就这样自在地奔驰在那怪异的世界中。 她前往的地方——是我和雾香交战过的公园?的确,如果是较宽广的地方,会比较容易应付敌人。但是,宽广的地方也具有容易遭到攻击的难处。她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哈!」 看见公园入口旁的栅栏两侧伸来白手,理亚把手按在栅栏上,一口气飞越过去。原来她的运动神经这么优秀?惊讶之余,也对于她在着地时不忘按住飘起的裙子感到佩服。 「呼、呼、呼……」 然后,她一口气奔跑到公园的中心,也就是设置了喷水池的位置。 是不是基于某种策略才来到这里?和我被一之江追赶的时候相比,她的行动似乎非常具有计划性,让我有点不甘心。 我不禁反省,当时的我看起来好像有点逊。 虽然我已经知道小沙绪现在成了理亚的故事,但这对理亚来说应该是种恐怖体验。明明是这样,但她的声音及动作却充满着面对敌人的自信。 这是因为身为『主角』的资质与我不同吗? 「呼……我得赶快把事情解决掉,回家替哥哥做饭呢。」 理亚将手里的吊饰举到接着额头的高度,像是在祈祷一般。 「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哥哥,请给我勇气。」 她用力紧握『睡猫』的手机吊饰。理亚之所以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我吗?然后,带给她勇气的人,也是我……吗? 感觉到这当中带有强烈思念,使我不禁感到困惑。 「好了,放马过来吧,掳人魔!如果不把理由说明清楚,我可不打算随便让你掳走!」 然后,她正气凛然地做出宣示。接着,地面上开始长出满满的白手。 所有的手看起来都一样长,一样大。而且如波浪般朝理亚袭击而来。 「虽然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真的目睹了这个景象,还是恶心得让人几乎要站不住脚步了呢。」 理亚像是在向谁说话一般。然后,也许对象是那条吊饰……也就是把它当成了我。 「如果我没有回家,哥哥应该会哭泣吧?所以,我——绝对要平安回家,像平常一样正常生活才行。」 语毕,理亚就朝白手形成的波浪奔去。 理亚仔细观察大量靠近过来的手臂—— 「就是这只手对吧!」 然后朝其中一只手伸出手,并且用力抓住其手腕。 『!?』 「我在逃跑的时候,发现到在呈半透明的手臂当中,偶尔会看见一只手特别明显。你就是本体对吧!」 然后理亚用力将那只手拉出来。 地面如同水洼一般地晃动着,并且从里面—— 「骗、骗人!?为什么!?」 披着红斗篷的小沙绪跳了出来,一脸惊讶地注视着理亚。 从地面长出的大量手臂,此时也都消失不见了。 「那只是猜测而已,沙绪同学。不过,现在发现原来这只手的主人是你,还是让我很惊讶呢。」 「理、理亚……」 「很抱歉,但我并不能被你抓走。因为我得回去替哥哥做饭才行。」 理亚松开手,小沙绪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会有这种解决法? 理亚在战斗中,靠着回避与观察力看穿了『红斗篷』的弱点。的确,我也看过快被抓走的一之江将小沙绪拖出地面,但我还以为那只有她才办得到。 我完全没想到,在那么多的手臂当中居然会有正牌货。 而且,我也不可能产生把对方拖出来的想法。但理亚却超越了『也许会失败』的恐惧,相信自己的方法,并且实际行动。 仿佛像是受到命运所牵引般。 感觉到那远超过自己的层次,我不禁发自内心地颤抖着。 「呜……呜呜呜!」 被松开手的小沙绪似乎失去抵抗的力气,坐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呜、怎、怎么办、要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消失掉了!」 大量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 也对,身为『Half Lore』的她,如果不掳走人就会消失。在学校里向理亚挥手道别时……又或许是更早之前,她可能就把理亚设定为掳走的对象了。但是,理亚并非能够轻易解决的对手。因此,『红斗篷』的『Lore』没能成功掳走少女。 要是小沙绪被人传闻为『无法掳走少女的Lore』,也许她的身体及整个存在都会消失不见。 「你会消失?」 理亚站在原地,注视着小沙绪。明明这时候的理亚应该还是普通人类,居然就比身为『Lore』的小沙绪更有优势。 「呜呜呜呜!!不要、我不要、我不想要消失——!」 然后,小沙绪就开始嚎啕大哭。 ——诱拐少女。 持续做出这种事情的她,会像这样求饶……如果考量到罪与罚,她应该是不可原谅的。既然她的存在都已经普遍到连四条老师都知道,而且看起来也很习惯以『Half Lore』的立场袭击他人,可见应该不是初犯。以受害者来说,就算犯人哭泣也不可能加以原谅。 但是,如果是我看见女孩子这样哭泣,绝对无法丢给她一句:『你是自作自受』。相反的—— 「嗯……如果是我尊敬的哥哥。看到女孩子在哭泣时,他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没错。我会暂时把罪与罚收在心里,先把重点放在她自己身上。 无论何种状况,我都不能看到女孩子哭泣。那就是我的个性,同时也是信念。 「不……如果不把我抓走你就会消失的话,想必我的哥哥一定会……这么说吧。」 理亚说着,在小沙绪面前蹲下。 然后,拉起她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呜,咦?」 「向沙绪同学这样的女孩,非得掳走其他人不可的理由……如果是害怕孤独,想要和其他人在一起,只要你能接受,我可以一直陪伴你——他会这么说。」 听到理亚温柔的话语,小沙绪不禁抬起脸注视着她。 「不过,如果只是想恶作剧,想要看着他人困扰而嘲笑,是基于这种坏理由而抓人的话,就不可以原谅。但是,如果在你心中还是怀着寂寞的话,那就不能置之不理——他会这么说。」 「理亚……」 理亚把小沙绪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露出令她感到放心的微笑,点点头。 「如果,沙绪同学不诱拐人就会消失的话,那么自己让你抓走也无所谓——我想哥哥他一定会这么说的。所以——」 理亚紧紧握住小沙绪的手。 「我,让你抓走也没关系哟?」 「……咦、理亚……?」 小沙绪瞪大双眼。 「我想和哥哥看相同的世界,也想和哥哥感觉相同的东西。因为他是我最尊敬……最喜欢的哥哥。就像是哥哥总是把我摆在第一,我也希望能把哥哥摆在第一顺位。所以,我会这么做。」 看到小沙绪的眼眶变得更湿了,理亚继续说道: 「沙绪同学,不论你是什么样的罪人、还是什么样的鬼怪,我都不想看到你哭,而且更不希望你消失。所以,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然后……如果拐走我会让你稍微感到后悔,那我更是绝对不会让你拐走。」 「理亚……」 「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沙绪同学拐走我之后,不会产生『啊——拐走人真是舒爽!超开心!』的心情,那不论我是被拐还是被杀,都很不值得不是吗?所以,沙绪同学——」 「…………嗯…………」 「我会陪着你的。随时都可以让你拐走。所以,请你不要哭,也不要消失。毕竟我们今天难得成为朋友了不是吗?」 「呜……啊……哇~~~~!!」 她就这样让理亚抱在怀里。 而理亚也轻轻地抱住她。 「好了,这就是你期待已久的抱抱哟。」 「呜~~理亚~~~!!」 叮啷叮啷铃~♪ 『D-Phone』传出声响。光是听到那个声音,我就明白了。 小沙绪就是这样成为理亚的故事。 理亚摸着在自己怀里大哭的小沙绪的背,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有其他人被掳了,可以让她们回去吗?」 「嗯……知道了。大家都还活着,我就让她们回家吧。」 「嗯……太好了,她们都还活着吗?唉。」 理亚吐出沉积已久的叹息,继续抚摸小沙绪的背。如果那些少女散布了『红斗篷』已经被解决的传闻,可能会有危险……即使如此,理亚还是要她这么做了。 「一千零一夜第一个夜晚的故事,我确实见识到啦,理亚。」 听到这样的声音,才发现艾莉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长椅上,露出招牌笑容。那个长椅就是我和雾香一起坐过的那个长椅。 「艾莉莎同学。」 「第一个『Lore』就碰到超有名的『红斗篷』,真有一套呢,理亚。真不愧是我认同的『主角』啊?」 「『Lore』……『主角』……就是和沙绪同学或刚才的小社妹妹一样的人吗?」 理亚轻拍着小沙绪的背,并且倾听艾莉莎的话语。 「是啊,没错。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像她一样,变成了一种都市传说的鬼怪,如果不『按照传闻』行动,就会消失不见。意思是说,沙绪就是受了『怪人红斗篷会诱拐少女』的传闻所限制,才会成为不持续掳走少女就会消失的存在。顺带一提,那叫做『Half Lore』。」 小沙绪的肩膀颤了一下,理亚则轻拍她的肩。 「你是说『Half』吗?」 「没错。然后,光从传闻而无中生有的鬼怪,则称为『Lore』。就是像我这样纯粹的鬼怪。立场上多少比既是人类也是鬼怪的『Half Lore』轻松一点。」 原来艾莉莎是纯粹的『Lore』。的确,原本以为既然同样身为魔女,她在某些地方也许会与雾香很像。但就算如此,她给人的感觉还是与雾香很不同。顶多只有很容易亲近的态度相近而已。 「意思是说,沙绪同学曾被传闻为会诱拐人的『红斗篷』?」 「正是如此。而那个传闻不只是小孩相信,连大人也相信,最后甚至连这个『世界』的意志也信了。因此,沙绪·米雷尼安姆变成了『红斗篷』。不过呢,详细的经过你还是自己找机会问问她吧。」 听到就连『世界』的意志也相信了传闻,让我感到一股颤栗。 这个世界会受到那么暧昧不明的认知所影响吗?就因为那些暧昧不明的东西,才害小沙绪、鸣央及一之江必须那么痛苦吗? 「世界的意志……」 理亚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愤怒。因为她现在才了解到,自己视为理所当然而活到现在的这个世界,居然是如此暧昧不明而脆弱的东西。 「哎,不过也有人认为所谓的世界就是人类的无意识、或是整体意识。」 「是这样子吗?就是人类还有世界,害像沙绪同学这样的孩子受苦,是吗?」 理亚将小沙绪抱得更紧了。我想,理亚此时心中的感情一定十分愤怒。她正在对这个世界的这种机制感到生气。 「好了,接下来是谈判。」 看见理亚的愤怒,艾莉莎的嘴角吊得更高了。 「你只要和我搭档,成为被称作『一千零一夜(Scheherazade)』的『主角』,就能单单只把『Half Lore』的故事消去,让他们变回人类。」 「!!」 听到这句话,小沙绪急忙抬起脸来。 她以哭得红肿的双眼,来回看着艾莉莎与理亚的脸。 「而且只要成为『主角』,你那即将迈向死亡的命运,也能靠你自己的双手推翻掉。你原本会在刚才被沙绪的手抓住并且拐走。但你凭着不想认输、绝不认输的意志力,将命运扭转过来,并且以自己的意志,把自己的性命及沙绪的心一起弄到手了。你就是有能够自己牵引命运的才能。这毫无疑问是『主角』的才能。」 艾莉莎的提议非常具有吸引力。不只是能拯救小沙绪那样痛苦的人,还能靠自己推翻可能死去的命运。 但,那也—— 「所以,理亚。你愿意和我一同度过『一千零一夜』吗?」 那也代表着,未来将永远活在这种战斗及恐怖之中。 也许能够靠自己扭转死亡的命运,但死亡的机率却也随之上升,未来肯定是要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没错,从习以为常的生活移向战场。那对于过着普通生活的人来说,是一条非常不想踏上的路。 就连我也在这么短的期间内,碰上各式各样的恐怖事情。包括被一之江一路追杀、差点被雾香的虫子吃掉、在食人村里四处奔逃、以及被音速的冲击撞飞等等。 想到理亚未来也会碰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就—— 「为什么?」 理亚笔直地望着艾莉莎,如此问道: 「为什么你要执着于寻找『主角』?」 「因为我是『预兆的魔女』。不是很常听说吗?例如『现身在快死的人面前的猫』、『乌鸦聚集到将死的老人家』、『看见与自己相同长相的人会在三天内死亡』等等。另外还有『如果巨大彗星经过,将会发生灾难』之类的。我就是专司那些『预兆』的魔女。」 艾莉莎从长椅上站起来,缓缓走向理亚及小沙绪。 「所以,我才会察觉到这个暧昧而随便的『世界』即将死亡的讯息。虽然说,也可能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才会变得如此暧昧不清也不一定。」 ——这个世界会死? 突然听见这种话,实在是难以理解。 理亚也是,一下子突然被说:『快要死了』,还遭到许多白手袭击,她现在一定因为经历了如此恐怖的遭遇而陷入混乱。要是再听说什么『世界的危机』,肯定只会更加混乱。 「所以我才想做点挣扎。这个世界的确既暧昧又随便,而且缺乏危机感,但我个人还算中意。东西好吃、人类有趣、动画好看、可爱的女人多、笨男人也不少。」 「说了这么多……艾莉莎同学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呢。」 「还好啦。所以,我才在寻找能想点法子的『最强主角』。我可是找了一阵子喔?」 想必那一定是在『主角』当中……又被称为『救世主』的人物。 就连『百物语』的主角都难以胜任的我,根本无法想像那种层次。想必一定是很帅气的英雄——我不禁想到,大概就是圣女之类的人物吧。 然后,这里就有一位拥有类似『圣女』才能的人物。 「我在寻找『主角』之际,才发现最近有个在星座中藏着『可能性』的『主角』现身了。所以我才想见见她。如果我和她一起合作,收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也许就能挽救世界死亡的命运也不一定。」 「你是说星座吗?」 「没错。因为我是『预兆的魔女』。包括星象等等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那个可能性就是拥有『处女座』力量的『正义的女神(Astraia)』。」 艾莉莎以她的水蓝色双眼,直视着理亚的眼睛。 「——我说的就是你,『正义的星辰女神(Ria·Straia)』。」 光是在理亚的身体里听到这段话,会觉得像是难以想像的故事。 星座藏有『可能性』。而那是成为『女神』的可能性。然后,那就是理亚。听起来不禁教人觉得荒诞无稽,简直像是奇幻故事。 理亚应该也不会相信这种话吧。 但是—— 「你好像不在意我相不相信这些话呢。」 「当然。这种像是精神病患说的话,如果有人突然相信还比较可怕啊。」 「也就是说,你只不过是照实回答了我问的『为什么』而已。」 「你很聪明嘛。让我更想与你搭档了。」 没错,那并不是为了让理亚接受的话语。只是以艾莉莎的立场回答了理亚的询问而已。就因为她并没有打算让理亚相信,所以听起来当然显得荒诞无稽。 「除了我以外,你曾和别人搭档过吗?」 「当然有。但从来没有人收集完『一千个故事』。就算一天收集一个,也要费上千日吧?差不多是三年。更何况『Lore』不可能四处都有。平均一个星期找到一个,也会增加为七倍,算起来要花上二十一年吧?哎,不过严格说起来也不是这样计算的。」 计算起来比我的百物语足足多了十倍吗?的确,这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收集的期间,我那『马上就要死掉』的命运也会延后是吗?」 「没错。因为我会全力保护你,不会让你死掉。不过,当然败给『Lore』的话还是会死。况且,死后还不一定会保有全尸,也许会死得非常凄惨也说不一定。」 没错,这是货真价实的魔女契约。并非减少了风险,反而是增加。但理亚获得的利益也很大。而就我所认识的理亚,以她的价值观来看的话…… 「如果是哥哥,我想他在犹豫许久之后,一定会说『OK』的。若要问为什么,最大的理由就是能解救像沙绪同学这样的孩子。然后……他会在私底下战斗,就为了保护我、家人以及朋友不碰上那种危险。」 似乎是那样。虽然我觉得自己在理亚心中好像受到美化了,但理亚的正义感还是无法接受有小沙绪那样的孩子在,也不能接受如此充满危险的世界。 所以—— 「为了不让哥哥碰上那种危险,我就与你同行,成为『一千零一夜(Scheherazade)』吧,艾莉莎同学。」 「哈哈哈哈哈!!哎呀呀,你的恋兄情结还真是超级严重啊!会不会直接向他表白啊?」 「唔!那、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哈哈,也罢。我会一直替你加油喔?更何况『主角』通常谈恋爱都不会失败喔?虽然说,失恋有时也是当『主角』的醍醐味。」 「……就说不要管那些了嘛。我只要能和现在的哥哥过平静的生活就够了。」 「哈,OK,我了解啦。总之,契约谈成了。以后请你多多指教啦,搭档。」 艾莉莎走到理亚面前,伸出了右手。 「请多指教,艾莉莎同学。」 理亚用力握住她的手——就在那一瞬间—— 理亚的脑海里,突然有光的粒子如怒涛般涌入。 就像是星辰在一瞬之间,高速飞过宇宙空间一般。 我之所以能够理解到每一道星光,都是艾莉莎所说的『预兆』,是因为我握着她的手的缘故吗? 而理亚清楚地看见了其中一道光。 在那里头—— 天空染成深红色,城市则崩塌得像是发生了某种大灾难。 然后响起一道像是疯狂般的少女大笑声。 那声音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塌陷的残骸上,有着大量的血。那就像是有人将全身的血液都洒了出来,绝对会造成生命危险的出血量。 然后,有个人倒在那里。 我见过那男子,虽然他的长相并非那么常见—— 因为顶多只会在镜子里看过而已。 那个人——是我。
我全身是伤——倒在那个血泊之中。 没错,脸色十分苍白。 从旁边来看,完全是死—— 「不要————!!」 听到像是撕裂空气的惨叫,我跳了起来。 这里是……我房间的床铺上。 意思是说,鸣央带我参观理亚的梦,行程已经结束了。 而那也表示理亚现在醒了——不对。 刚才的惨叫声,难道是!! 「理、理亚!!」 我急忙奔出房间,立刻赶到理亚的房外,准备打开房门。 「理亚,你怎么了!?」 但或许是因为上了锁,就只听见喀喀声,完全打不开门。 「理亚!」 我用力敲着门,并且朝房里大喊。 我的心脏也以可怕的速度跳动着。死在那里的人是我。然后,理亚是藉由『预兆的魔女』的力量看见的。意思是说,我——可能会死。虽然光想到这件事就让我全身发寒……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想先让理亚放心。 「……哥哥。」 我听见打开门锁的声音。房门开启后,穿着睡衣的理亚,红着双眼现身了。 「理亚,我听到……」 我话才说到一半,理亚就抱住了我。 「理、理亚?」 绕到背后的双手,用力地紧抱着我。而她压在我胸口上的脸,像是要确认我就在这里般,不停地磨蹭着。 「哥哥……」 我明白理亚看见的是何种『恶梦』了。 她看见的是……我会死亡的梦。 而且——那并不是梦,而是艾莉莎拥有的『预兆』能力。 「哥哥,我……不要。」 理亚的声音已经不再像平常一样冷静。 她那听起来既忧伤又痛苦,像是勉强挤出的颤抖声音,撞击着我的胸口。明明碰到那么恐怖的事情,也不曾失去冷静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像是脆弱的小女孩。 「我不要。不要哥哥死掉。所以……所以……」 为了我而成为『主角』的理亚。 为了我的日常生活而决心战斗的理亚。 这就是她强烈到令人心痛的思念。 「求求你,不要再战斗下去了。」 现在的我,就只能默默地抱住伤心的理亚而已。 第四卷 第十三话 「主角」的传说 前篇 ◆2010-06-19T15:00:00 "Tsukigakure City" 那天午后,我站立在月隐市车站前的时钟塔下。 在那场梦境之后,我成功地安慰了理亚,让她再度入睡。 然后,马上就联络了能商量这件事情的对象。 「啊——喂喂,是我。」 『喂,是我。其实我在睡觉。所以去死吧。』 「怎么突然回了这么恐怖的话!?」 『到底是怎么了?你的事情有重要到可以妨碍我的睡眠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要把寒天冻从电话里倒进你的耳朵。』 「那好像还满恐怖的耶。」 『侵入耳朵之后,寒天冻将会流进你的脑部……最后把你的脑袋通通变成寒天冻……』 「那根本不是寒天冻,绝对是更糟糕的东西吧!应该是外太空生命体吧!」 『然后,你将成为『寒天冻ONE的百物语』。』 「变成奇怪的主角了!?」 『听起来很像汪汪,不是很可爱吗?至少会比现在的你可爱多了,来一份如何?』 「什么来一份如何——!不要说得好像在推荐午餐一样好不好!?」 『真是的,你还真有精神。呼——』 嗯。看来一之江已经恢复了。这让我放心不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她都能像这样维持自我步调。 「其实我有事情想找你商量。」 『啊——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了。』 「喔喔,真厉害,不愧是一之江。」 『差不多就在※北方140、西方80的位置。「证」就在那里。』(译注:SF C及手机版『DRAGONQUEST』当中『罗德之证』的所在位置。) 「你在说什么?」 『嗯?难道是画面尺寸较小的版本吗?那就是※北方70、西方40。』(译注:F C及Game Boy版的位置。) 「这该不会是在泄漏某游戏的攻略情报吧!」 『那就好好加油吧。呼——晚安。』 「不不不不,等等!等等!」 『什么呀,难道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看到可疑的地方就用「调查」指令,好好搜寻莫名其妙比较黑的地方就对了。』 「不是找你商量怎么攻略游戏!为什么我要在这种时候找一之江谈论某大作RPG一代的攻略情报!?」 『因为我觉得你喜欢这种的。』 是很喜欢没错啦。 「不是啦。我们应该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谈吧?」 『对我来说,没有比睡眠更要紧的事情。』 听她讲得如此斩钉截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可是……嗯。既然都已经过了中午,我也差不多可以起床了。呼啊……所以,有什么事?』 「不是,就说有事情想商量了啊。」 『你平常的商量对象,不就等于是雾香同学的诱惑时间吗?』 「是、是那么说没错。但现在雾香病倒了嘛。」 『嗯,也是。真没办法。偶尔把假日午后这种宝贵的时间,稍微分给你一点也好。』 「喔,真的吗?呃……可以用电话讲吗?」 『一定是跟你表妹有关吧?那很麻烦,请你马上来月隐车站。』 「嗯?过去是无所谓啦。」 『我今天本来打算逛街吃饭。因为不想被破坏预定,如果你要一起去的话,要谈也无所谓。』 「啊——这样啊,抱歉。嗯,要我帮忙拿东西什么的都随你差遣。」 『那就好吧。那么你现在就出门,到月隐车站西口,时钟塔广场的时钟底下。』 「喔、喔,了解。」 『再见。』 这就是刚才的电话内容。 我稍微注重了一下穿着,来到她所指定的地方。就算不到时髦的程度,至少也不算是很随便,我的穿着差不多就是这样。其实这是春天来临前,理亚替我挑选的衣服。 不过,陪她逛街和吃饭,这简直就是约会吧?和一之江约会。虽然平常她总是一副凶狠的样子,所以常常让人忘记基本上她其实是很可爱的。如果不说话,看起来就像个文静而清纯的大小姐。如果不说话的话啦。 既然是要和她在假日外出,就算只是商量事情,还是穿得像话一点。我之所以格外重视打扮,就是基于这样的心态。 「让你久等了。」 「不,我也刚、到……」 当我朝传来一之江声音的方向回头,发现眼前的她穿着看起来十分可爱,既清纯又时髦的便服。由于我只看过她穿苍青学园制服的样子,因此让我十分讶异。楚楚可怜而优雅——再加上亮眼的配色,时髦的程度令人怀疑她是不是有专属造型师。 「怎么了?你一副好像因为我穿便服太美丽而说不出话的表情。」 「全被看穿了!?」 「我不是常说过,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好了,别再一副呆样,赶快走吧。」 一之江转过身子,然后开始快步行走。她放在身后的双手所拿的小包包也很可爱,这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之江是这么会打扮的女孩子。 「你好像也打扮得不错呢。」 「嗯?喔,因为我怕被你骂啦。」 「诚意算是有到了。」 「所以,要先去哪里?」 「先到百货公司的精品店。」 我急忙追上她,并且走在身旁。这时,我突然闻到一阵香味。 「嗯?」 「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突然闻到香味。」 「一见面就闻女孩子的味道,真不愧是变态。」 「不是那样吧!?」 一之江马上就转过身子,自顾自地快步向前走。 那家伙平常出门都这样打扮吗? 还是说,因为是跟我出门才特地打扮……? 「哈哈,怎么可能。」 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一之江身上吧?我带着一股自己赚到了的感觉,伴着雀跃的心情再度跟在一之江身旁。 ◆2010-06-19T15:15:00 "Department Store" 与一之江一同走进百货公司,并且走在一起之后,我开始紧张起来。这是因为我并没有与相同年纪的女孩子像这样一起来到站前百货的经验。就算偶尔和雾香外出游玩,也顶多到卡拉OK或速食店而已。至于和理亚一起出门,大多也是为了购买日用品。 所以,像这样漫无目的地与女孩子一起走在街上……真的像是在约会,老实说让我非常紧张。 另一方面,一之江看起来却像是没有我在身旁似的,走得十分自由自在。碰到稍有兴趣的店就停下脚步,而当我以为她会多看展示橱窗几眼的时候,却又突然开始行走,或者是走进店里,实在是捉摸不定。不过,像是一之江在看衣服时的侧脸,或是挑选精品时愉快的表情,也都让我百看不厌。 虽然是因为陪我商量事情,才像这样一起逛街,但就算说是约会也无不妥。光是想到这点,我就开始心跳加速。 ——不过,如果要商量的不是那种事情,我想自己应该能玩得更愉快吧。 看见我的死亡的理亚、得知了那件事的我、理亚哭着求我的事情……这些东西全在脑海里不停打转,让我无法享受这场约会。明明今天的一之江看起来真的特别可爱,真是太遗憾了。 不说话就很可爱的她,既然现在真的不说话,当然更是可爱无比。身处在如此极佳的状况下,我竟然一点也无法享受,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文字。」 「嗯?是说,至少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不要用文字叫我,应该用本名一文字……」 「疾风。」 光是被一之江喊了名字,我的心脏就震了一下。 平常总是要别人喊自己的名字,没想到真的被喊的时候会如此心动与紧张,真是意想不到。是说,她竟然在这种时机下喊名字,到底是有多会抓时机? 「怎么了?明明依照你的要求喊了名字,难道没有任何反应吗?」 「呃,不是,我吓了一大跳,觉得不好意思。抱歉。」 「请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然就连喊的人都要不好意思了嘛。」 稍微移开目光的一之江,她的脸颊似乎有点红,是我的错觉吗? 不行,怎么回事,我的心脏跳得好快啊? 「嗯、嗯,也是。叫文字就好了。该怎么说,我的心脏撑不住。」 「我倒觉得光是被喊名字就慌张成那样比较奇怪呢。总之,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比较喜欢不知污秽为何物、带着纯洁少女印象的白色连衣裙,还是沾满对方鲜血、带着征战少女印象的红色连衣裙?」 她两手各提着一件洋装,朝我问道。虽然这个行为很像一般情侣约会时的情境,但这种形容方式不会太怪吗? 「什么对方的鲜血……」 「我只是在想,切开你的血管时会不会太引人注意。」 「果然是我的血!!」 「不过,你看。如果让白色连衣裙沾满你的血,好像也不错。」 「不错的点在哪啦!?慢着,结果无论如何我都要被刺喔!」 「哎,因为是你呀。」 「不要自然地把我定义成那样!」 「有什么关系嘛。不然,我想想。」 一之江像是在犹豫着,朝斜上方看去。 「……你觉得哪一件比较适合我呢?」 然后像是难以启齿地问道。 这怎么回事。果然对一之江而言这也是约会吗?其实这就是约会吗? 虽然我才刚说自己无法发自内心享受,但那是骗人的。我现在正被一之江忽傻忽娇的态度玩弄着。不过,这个娇一定是骗人的。 「好了,我已经努力在假装撒娇了,你要赶快配合呀。」 「果然是假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只是难得碰到这种状况,顺便试试那些人会做的事情而已。才、才不是喜欢你——」 「拜托你用心一点,不要搞得像是新手念台词一样。」 「我才不要,真麻烦。」 嗯,我放心了。这才是一之江。 「顺带一提,像这样正常说话或走路的时候,我觉得穿白色的比较好。光是走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像是带着一位气质千金。不过红色也不错啊,也许到比较热闹的地方可以穿穿看。例如去看马戏团表演,或是欣赏舞台剧的时候。」 「唔哇,你居然正常回答。」 「不要说什么『唔哇』好不好!」 一之江稍稍和缓了看起来一如往常的沉闷表情。不过在这一瞬间,我也想到她是不是在试着激励我。 「那么,下次和你出门的时候,穿制服就够了吧。」 「结果两件都不穿喔!」 就只有这个别扭的个性不会动摇,反而让我感到放心。然后,这样的安心也的确让我内心轻松许多。原本想找她商量的时候,明明心情还很沉重,但现在似乎可以平静地说出来了。如果,一之江是抱着这样的意图,那我很感谢她——就算不是,我一样很感谢。 「谢啦,一之江。」 「你怎么突然自己得到结论了啊?这样只会让人恶心而已哟。你这个人,真是无药可救的笨蛋呢,唉……」 听到熟悉的台词,我不禁笑了出来。 「好了,你不要再恶心地呼呼笑,继续走吧。」 「我才没有呼呼笑吧!?」 一之江丝毫不理会我的抗议,又快步走掉了。 真是的,实在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 ◆2010-06-19T18:00:00 "Sakai River" 当时间接近傍晚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完全被袋子塞满了。 原来还真的会有这么多东西。以后看到故事主角陪女主角买东西,被迫拿了一大堆东西时,我应该更能体会他的感觉吧。 「就快好了,只要搬到我家的车子上,你就可以收工下班了。」 「不是,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吧!」 「?」 「不要不发一语地以疑惑的表情看我!」 「对方什么都没说你也能吐嘈,真是个机灵的男人。」 可恶,一之江真是个装傻达人。就算不想吐槽也会被她刺激到不禁脱口而出的地步。 说着说着,一辆眼熟的轿车停靠到眼前的马路旁。 「看来似乎到了。谢谢你帮我提东西。」 「嗯。」 下车的司机先生打开后车厢,带着和蔼笑容接过我手上的东西,并且一一排列进去。他整理物品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 「好久没买这么多东西了,感觉真是舒畅许多。」 「什么啊,原来一之江喜欢逛街购物啊?」 「只是喜欢逛商店橱窗而已。今天稍微买多了一点。」 「喔,是这样啊。」 「毕竟最近压力累积得比较多一点。又是打平又是打输的。」 她还真是不服输啊。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之江本身没有输吧。只是为了保护我才形成负担。」 「对我这种超级最强美少女来说,保护你这种小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负担。所以,我决定认定这是自己太过大意的结果。」 她连对自己也十分严格。追求胜利的路上从不忘记努力,也许就是这种不断反省的态度,才让一之江维持最强的地位。而既然我已经把这位最强少女收为自己的故事——我就该好好努力,不能让她的最强蒙上任何阴影。 「好了,往前走一段路有一间很好吃的汉堡排店。」 「请让我陪你去。」 「是的。就让身为有钱人的我施舍你一顿,当作帮忙拿东西的奖赏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说出要各自结帐。碰到这种状况时,总让人分不出她是不是在体贴对方,真有一套。 「走这边。」 然后,她又快步走去。看来要以行走的方式前去。 两手空空的我,立刻追上她娇小的背影。 走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一条沿着境川的马路。 这里看得见正在慢跑的人、正在遛狗的人,以及在河堤下打棒球的少年们。我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在如此悠闲和平的风景下。 「虽然气氛很好,但我也可以听听你要商量的事情,打发一下时间。」 「哈哈,我差点就要因为这个好气氛而振奋起来了。」 「只要我拿出真本事,就算要照顾精神面也不是问题。之所以交给雾香同学,只是因为我嫌麻烦而已。」 她连这种地方也想和雾香竞争,还满有趣的。 话虽如此,既然她要听我的烦恼,我还是老实告诉她吧。 「所以,你要商量的就是那个吧。『我的妹妹哪有这么○○』之类的。」 「她很可爱是事实,这方面倒不需要特别找人商量。」 「唔哇,你果然有恋妹情结。」 她朝我白了一眼。但理亚本来就很可爱,我决定抬头挺胸,不收回这句话。 「所以?如果你敢说出什么还是不想和她战斗,我就要剪了你。」 「剪!?」 「对。像这样一刀两断。」 一之江像是拉起什么,把两只手指比成剪刀的形状一剪。 我的背脊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不,我有决心和她战斗,我要让她成为我的故事。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哎呀,你好像说得比早上坚定多了?」 「是啊。我现在已经知道理亚怀抱的痛苦了。她一定也是为了不让我痛苦,才努力到现在的。」 比起自己也饱受威胁的性命,她反而是怕我会死掉才更加努力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她哭。毕竟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 「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也有个双胞胎妹妹。」 「咦,真的吗!?」 一之江的双胞胎妹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妹妹?既然是双胞胎,想必外表应该很像,但如果内在也很像,就是对恐怖的超S姊妹了。不,搞不好反而是个个性温柔的好女孩……有着一之江的外表,然后既温柔又贴心,乖巧听话的个性……嗯,真想看看。 「我才不会让你见到她。要是被纳入后宫我可受不了。」 「说什么后宫啊你。」 「我不希望妹妹知道『Lore』之类的事情。所以……我也多少能够明白你和你家妹妹的心情。」 ——啊啊,所以她今天才和我约会吗? 即使是兄妹与姊妹的差异,但不希望卷入亲人的心情还是相同的。就因为明白这点,一之江就算嫌麻烦,还是让我转换心情,甚至听我的烦恼。 「也因此,我不是不能了解理亚妹妹的心情。到头来,她只是不希望你战斗而已,就算以武力相逼也在所不惜。她一定抱着很坚定的决心。」 理亚看见了『预兆』,得知再战斗下去我将会死亡。 所以才更加不想让我战斗吧。 「所以,你本身也必须拿出更坚定的决心才行。只是不想让她卷入战斗,这理由太薄弱了。你自己也必须表现出——虽然痛苦、挣扎、难受,但还是要努力地完成些什么。如果不能展现这条路给她看,让她知道你的决心,她是不会接受的。」 一之江注视着我。 对,就是决心。理亚是有决心的。不论再怎么痛、再怎么苦,都要为了我及大家而踏上成为『主角』的路。但我也下过决心了。不想要只受到保护,而是由我保护同伴们。 「但是……哪一种痛苦才能连结到有建设性的决心?」 「有建设性的决心?这说法真有趣。」 一之江轻轻笑着,然后抬起脸来看着我。 「举例来说,文字。你希望我的『Lore』能力消失吗?」 「一之江的『Lore』能力消失?」 「如此一来,我就会恢复成普通的有钱人美少女高中生。既不会碰上危险,也不会疼痛或痛苦,更不需要继续杀人、犯下那种罪孽。」 「原来如此……」 如果一之江变回普通的人类将会如何,是吗——我完全无法想像她会变成平凡的女高中生。啊,这个意思是说—— 「就算一之江失去了能力,也不会停止战斗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虽然我不知道一之江是怎么成为『玛莉玩偶』的,但我知道一之江很重视自己的故事,也看得出来你很引以为傲。所以,就算你失去了力量,还是会以『玛莉玩偶』的身分继续努力战斗。」 「正是如此。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当我使用『百物语』的能力时,曾触碰了她的故事。当时,内心出现的是一位既强大,又高傲的『玛莉玩偶』。 那并不是寻找复仇对象的可怜、可悲玩偶。而是以自己的意思,追逐并杀害对方的高傲杀人狂。『抹杀对方』正是『月隐的玛莉玩偶』之真髓,她有决心将其贯彻到底。 「我觉得一之江的故事很帅气。不,虽然说杀人狂很帅气其实是不对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之江刻意成为那样『最强且最恐怖』的存在,也许『Lore』就不敢再随
便做坏事了对吧?」 「——虽然被知道这么多,还真的让人很不好意思。但既然你已经碰过我的故事,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而已。可恶。」 明明前段的话语听起来很有礼貌,后面却又偷偷补上一句埋怨,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就如同我拥有这么强的信念,如同理亚有不能退让的信念。文字,你也应该有只有你自己能坚持,像是任性般的坚定信念才对。你应该告诉妹妹才对。」 对,我现在也有着像一之江一样的荣耀。 的确拥有在那方面绝对不愿让步的任性。 「嗯……好。」 「如果那样还是不行……嗯,就请你试着和妹妹步向禁忌的路线,加以说服。」 「你说什么禁忌……」 「嗯?喔,不过你们是表兄妹?既然如此也没什么禁不禁忌了,就只是普通地腻在一起而已。那种东西毫无价值,就当我没说吧。」 「没有价值吗?」 「就算做了理所当然的行为,也只会得到理所当然的成果。往往只有刻意铤而走险的人,才能生出革新的成果。」 她说的好像颇为深奥。我就记在心里当作名言锦句吧。 「哎,总之你陪我买了东西,我也会奉陪你的任性。毕竟我可不希望你输给任何一个『主角』。」 我总觉得说着这些话的一之江,脸上似乎有点红,是因为现在正值黄昏时分的缘故吗?如果在某有名搜寻引擎上搜寻现在的一之江,会不会写着:『难道是傲娇?』之类的呢。 「嗯,为了不让一之江消失,我也会尽全力当个『主角』。」 嗯。就算我在未来真的会死亡,就算会像那样全身是血倒在地上,就只有背后……一定会平安无恙。现在的我可以如此相信。 如果有她在我的背后,无论多么恐怖的存在,我都可以勇敢对抗。 「……文字。」 「嗯?……喔哇!?」 一之江突然以左手握住我的右手。 她以有点冰凉而细致、柔软无比的手,包覆了我的右手。 「咦、你、这、怎么回事?」 我不禁大受动摇,如此问道。 「就只有现在,虽然极不情愿,但我还是为了让你升级而这么做。」 「喔、喔,是不情愿对吧,嗯。」 怎么会这样,我的心跳已经快得让我受不了。什么啊,怎么回事。到底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 面对一片混乱的我,一之江闭起双眼,红着脸颊说道: 「拜托你别让我消失喔……疾风。」 她语带羞涩地轻声喊出我的名字—— 然后我就死掉了。 ◆2010-06-19T18:30:00 "Sakai River" 一之江这样的撒娇时段,在五秒后以一句:『撒娇时段每小时收费一百万圆』的坑人天价宣告解除。不过同时我也得以复活,所以就算了。 我想她大概是在掩饰难为情吧,虽然说这金额好像还是有点贵。 「对了,『主角』和『普通的Lore』到底有什么不同?」 当来到月隐车站下一站附近时,我询问一之江。 「那种事情请找『主角』谈吧。用带点蔷薇气息的方式。」 一之江说着如此恶心的话,然后指向前方。在那里…… 「喔?」 和我在早上打成一胜一败的冰澄,正与一名穿着便服的女孩子一起走着。 「什么啊,虽然早就知道他是帅哥,但居然正在约会啊?」 「不过,那个罗莉女孩好像似曾相识。」 我和一之江决定再靠近一点观察。 冰澄板着一张臭脸行走着。看起来并不像是约会。 然后,和他走在一起的少女,脚步看起来非常轻快。心情好像很好。 「那似乎是穿着便服的莱茵小姐。」 「咦,真的假的?」 的确,经她这么一说……虽然发型和服装都给人普通健康女孩子的印象,与之前大不相同,但仔细一看的确就是『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莱茵。 「气氛好像不太适合攀谈啊?」 「嗯……」 一之江仔细端详他们两人。 「『呼呼呼,冰——澄!今天玩得很开心啊——』」 然后,她开始擅自捏造莱茵的台词了。好,那我也来搭个顺风车。 「『哼,不过就是个约会,你不要太过浮躁了,莱茵。』」 「『讨厌,冰澄还真冷淡……明明昨晚那么对妾身那么激烈……』」 有那么激烈喔!冰澄,真的好吗,从外观来看完全是犯罪啊! 「『哼,今晚我会让你看看更激烈的喔……?』」 「『(脸红),真教人期待夜晚的「音速境界(Line the Mach)」啊,冰澄……』」 「『呵,我的「灾祸魔眼(Evil Eye)」,永远只看你一个人啊……』」 「『冰澄……』」 「『莱茵……!我扑!』」 「什么我扑!」 咚!! 「好痛!?」 不知何时冰澄已经来到附近了。生气的冰澄,居然用了颇大的力气朝我的头顶狠狠敲了一记。这真的有够痛的,这家伙居然一点也不留情! 「很痛耶,冰澄。只是朋友间的小玩笑而已啊。」 「我可不记得和你是朋友。」 「哇哈哈,刚才的玩笑很有趣啊。你们出来约会吗?」 莱茵如今的外表明明是个普通的少女,说话方式却还是带着古风。 「不是,我只是要他替我拿东西,然后施舍他一顿饭,现在准备回家而已。」 「原来如此啊。妾身也刚买了新电玩游戏,正准备回家啊。」 冰澄还真的拿电玩游戏和莱茵订立契约啊。 她应该很擅长赛车游戏吧。不对,以莱茵的速度来说,反而会感觉车速太慢,也许比较擅长别的游戏类型也不一定。虽然同样身为电玩迷,很想问问她喜欢何种游戏,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得问。 「机会难得,我有事情想问冰澄。」 「你这人还真会装熟啊……所以说,想问什么?」 冰澄推了推眼镜,尽管语气冷漠,但还是很亲切地等候问题。 明明说别人装熟,但他还是很有诚意,从这里就看得出他人很好。 「其实是……我和『无尽的一千零一夜』交战了。」 「什么……!?」 冰澄把眼镜底下的双眼瞪得老大,明显地表示惊讶。 「还在想你这人带的『Lore』个个都是麻烦,没想到你这人还真会吸引麻烦啊……」 他推了推眼镜,然后又抓抓头发。每个动作都清楚表达出他的情绪,我不禁佩服起他的率直。 「如果要和那种像怪物一样的『主角』战斗,我可不会帮忙喔。」 然后又说出非常有劲敌风范的台词。 「说归说,他内心可是非常想与你们并肩作战喔。」 「是呀。一看就知道是傲娇男生呢。」 莱茵看着冰澄,带着笑与一之江说起悄悄话。 「反而是当你家主角陷入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干劲十足地想去救人啊。」 「是呀。一看就知道是傲娇男生呢。」 「你们两个很吵耶!?」 冰澄面红耳赤地大骂,莱茵则开心地笑着。 嗯,他们两个也是很棒的搭档。 「哎,总之,总而言之呢。虽然我绝对、绝对不会帮你……不过倒是可以给你建议。」 他的说话口气真的变成傲娇男生了,但本人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过,我觉得现在要是指出这点可能就得不到建议了,于是决定闭口点头。 「『主角』和普通的『Lore』,差别就在一个能撰写『故事』,一个只能照着『故事』走。意思是说,『主角』之间的战斗,就看谁能描绘出比对方更强的『故事』。」 「嗯……啊啊!所以冰澄才会在下雨天、而且还是在半夜跑到那条十字路口等我啊?就是因为冰澄的『故事』又强又帅,才会在那里等着可能会再次前来挑战的我。」 「不过最后反而输了,真是难看。」 「罗嗦,莱茵。你还不是一样输了,别在那边说风凉话。」 每当冰澄吐嘈时,莱茵都会『嘻嘻』地加以取笑。 「追根究柢来说,『主角』和『Lore』从『D-Phone』的功能就不相同。『主角』的『D-Phone』能读取『Code』,藉此找出能成为同伴的『Lore』,也能将其登录为故事。但『Lore』的并没有那种功能。」 「喔——原来如此。那么所谓『适合当自己的故事』,又是以谁的基准决定的?」 「当然就是因果——所谓的缘分吧。」 意思就是命运吗?虽然被说是『麻烦的Lore』,但她们现在都是我最钟爱的故事。如果真的是因为缘分才遇见她们,我可是非常感谢那个缘分。 「也许我和冰澄见面,也是因为一种缘分啊。」 「我倒觉得自己碰见你之后,就愈来愈不顺了。」 冰澄虽然语带叹息,但却露出了很轻松的笑容。 所以,我也笑了。能有站在同样立场的男性朋友在,还是很能让人产生信心,心情上也轻松了许多。 「两人的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啊……」 「如果以乘号来形容,谁会在前面呢?」 「冰澄应该是总受吧。」 「喂,莱茵!!」 然后,冰澄还是朝老是多讲一句话的莱茵怒吼。 「一之江也别说什么乘号啦!」 「哎呀,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就这样一路踏上蔷薇路线,其他女性成员应该也会死心吧。」 「那算什么放弃啊!」 其实我这边也忙于对一之江吐嘈。 「唉……算了。总之想说的话大概就是这些吧,我们差不多要走罗。」 「说得也是。那我们也该去享用汉堡排了。」 「嗯。妾身回去之后也吃汉堡排如何啊,冰澄?」 「我考虑看看。」 冰澄粗鲁地朝莱茵如此回答后,又看着我点点头。 「在『Lore』当中,你尤其要提防『魔女』喔?」 留下这句话后,他们就从我们身旁走过。 虽然说不可对『魔女』大意这件事,不论是对雾香还是艾莉莎,我都有所体认了……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还是感到有点不安,回头向他询问。 「那些人多半会寄生在『主角』身上。故事中不也常常看到『英雄』被坏女人欺骗而身败名裂,或是被吞掉吗?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冰澄没有回头,就只是挥挥手并留下这句话。 莱茵则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跟着冰澄离开了。 ……要提防『魔女』是吗? 「难道雾香真的不能相信吗?」 我决定直接向一之江询问。 「当然。她可是货真价实的恐怖魔女。但是,我也觉得那位恐怖的魔女好像就只有对你稍微另眼看待。」 「果然有被另眼看待吗?」 雾香曾说过,她只对我特别照顾、温柔对待,偶尔也加以诱惑。要我特别去提防她,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做到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被吞掉』,那么我已经完全落入她的圈套了。 「既然你会如此受到『魔女』青睐,意思是说她对你本身很有兴趣。就算说是喜爱也不为过。」 喜爱。没错,雾香的确向我说过好几次『喜欢』。 和她战斗的时候,这句话我也听了好几次。 「意思是说,你一旦让她失去兴趣,就会马上被吞掉——你这个人早就与死亡相伴了。」 说到死亡,我不禁回想起倒在理亚梦中的自己。 同时,我也想起那个大笑声。那声音究竟是谁的?那的确是有听过的声音。但是,也许是因为在脑袋里回荡的缘故,我已经无法明确认出那是谁了。 「嗯,我会铭记在心的。不过现在我会先提防跟在理亚身边的『魔女』。」 「你已经掌握到她的情报了吗?」 「嗯。名字是『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她是一名自称艾莉莎的『魔女』。她先告诉理亚『马上会死掉』,然后也说自己一直在寻找像理亚这样的『主角』。」 「艾莉席耶儿……所谓的『预兆』,就某种层面而言就像是预知未来吗?。」 没错,那幅景象就是预知未来吗? 话虽如此,那并非预言,只是预兆。一定还有许多方法可以回避的。说起来……理亚不让我再战斗,也是其中一种方法吧。 「原来如此,而理亚妹妹就看见了对你十分不利的未来。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地以无情的态度战斗是吗?我明白了。」 光听到一部分就能推测出这么多结论的一之江,让我觉得她果然还是很老练。 「好,差不多要到汉堡排店了。」 「OK,麻烦的事情就先打住吧。」 「是。接下来就要大吃一顿哟。」 「了解!」 还有许多事情令人在意。 不过现在……就算是为了未来,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2010-06-19T20:00:00 "Tsukigakure City" 尽情享用了肉汁丰富的美味汉堡排后,一之江用车送我到月隐车站。她之后似乎要去找刚才提过的妹妹,久久碰面一次的情况下,一之江总会买些东西当作礼物送给妹妹。 「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她见面。听好喔,若是见面我就杀了你。」 「……要是偶然碰到,还请酌量减刑。」 「不,因为是现行犯,所以可以直接射杀。」 看来要是发现与一之江相像的女孩子,最好也不要靠近。我只能向神祈祷,不要在某处碰巧遇见她。 「话说回来,你的脸色好像比今天刚碰面的时候好多了呢。」 「嗯?喔,多亏了和一之江的约会吧。谢啦。」 「才、才不是——以下省略。」 「既然傲娇发言都已经说了一半,干脆就一次说完啦!」 「谁要娇给你看。好了,你要马上回家喔。」 「知道了——」 我朝坐进副驾驶座的一之江挥挥手,车子就缓缓离开了月隐车站前。 我原本还以为大小姐都会坐在后座,原来那家伙平常是坐在副驾驶座啊。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哇喔,是文字呢。你和瑞江去约会吗?」 刚好就听见一个计算精确的声音。 「咦、雾香?」 我像个偷情被抓的男人,急忙回过头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脸上带着笑容、身穿带有夏季色彩的露肩便服的雾香。 光是看到她亲和无比的笑容,就让我受到治愈。 「闻闻,有肉的味道耶?」 雾香把脸凑近过来,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吃的东西。真不愧是专司吞食的魔女。 「我是找一之江商量,毕竟雾香应该身体很不舒服。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门?身体已经好了吗?」 我先观察她的双眼。因为她昨晚看不见东西,整个人看起来也很不舒服。会担心她也是当然的。 「嗯,因为我的眼睛看得见了,所以就硬撑着过来了。」 「眼睛恢复了是好事,但为什么要来月隐?」 「嗯——?因为……」 雾香以比平常略慢的动作,由下往上望着我。 「你们跑到我听不见的地方说话嘛。所以我才很在意。」 她嘟起嘴唇。 「啊——也对,虽然我们是为了提防对方的『魔女』,不过到了另一个城市,会连雾香也搞不清楚状况。」 「嗯——?不是为了排挤我吗?」 很少看到雾香生气的模样,而且她鼓起脸颊的模样实在很有女人味,十分可爱。让我感觉像是发现了挚友新的一面。 「没有没有,反而是我说了一大堆关于雾香的话题。」 「咦,真的?这样子又好像有点对不起瑞江呢。呵呵。」 她已经不生气了吗,还是说原本就没有在生气? 看到现在一如往常的柔和笑容,让我实在是摸不着头绪。 「不过,什么嘛,害我白跑一趟了。原来文字并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呀。」 「当然啊……不过,抱歉让你这么想了。我应该注意到这样会让雾香感到寂寞的。」 一旦离开夜霞市,跑到月隐市来谈话,就会离开『魔女』的侦测范围。但我没想到这么做同时也会带给同伴的『魔女』不安。真是失算了。 「真的,对不起,雾香。」 所以我深深低头道歉。 「啊哈,文字真是的,不用反省到那种程度啦。」 听到雾香像是有点困扰的声音,我才抬起脸来。雾香看起来则像是感到放心,深深地呼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要急忙跑出来。啊哈哈。」 她才刚笑完,身体就猛然一晃,几乎要倒了下来。 「喂!你果然还没有复原吧!?」 我急忙用双手撑住雾香的身体,她无力地笑着,朝上看着我。 「啊哈哈……嗯。虽然眼睛恢复了,不过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好想见到文字。可是,我又无法感觉到你……才会突然觉得好不安心。会有这样的心情,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明明只要冷静想想,就会知道你们是在开作战会议呢。」 雾香把头垂在我的肩膀,整个身体靠了上来。 由于手上感觉到热度,让我知道她还在发烧。 「光是这么想我就让我很高兴了,雾香。好了,搭计程车回去吧。从这里回去应该不用三十分钟吧。」 如果体温这么高,也许该去医院了,但现在是假日晚上,恐怕只有急救医院或夜间医院才有开。而且雾香的身体并不是因为人类的病而虚弱的,也许让医生看也无法开药。 「嗯……文字。」 「嗯?」 雾香红着脸,忸忸怩怩地说道: 「我说,那个……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恢复过来。如果文字也在一起就更好了。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有了高兴或快乐等心情,恢复速度就会变快。」 「啊——今天早上说过的是吗?嗯,我知道了。那么就……在附近找间卡拉OK店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搀扶着雾香,开始观察附近。如果是在站前,能让两人休息的地方大概只有卡拉OK或网咖而已吧。但雾香却…… 不知为何面红耳赤,摇了摇头。 「……我想去……有被子……的地方。」 她竟然语出惊人——有被子的地方。寻找过附近的我,不小心看见了离站前一段距离的某栋建筑物。那是一间装潢亮丽的建筑物,里面设有可用棉被的房间。而且还专门让人『稍微休息一下』—— 不、不不、不不不不!! 「呃、我说、雾香……?」 「……不可以……吗?」 她紧拉住我的衣服,还以湿润而热情的眼神抬头看我。她的呼吸急促,脸也因为发热而赤红。也许流了点汗,头发还贴在脸颊上。 ——我吞了一口口水。现在的雾香看起来非常性感。虽然说应该早点让她休息……但是,真的好吗?我这样真的好吗? 「啊、啊哈……抱歉,文字……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伤脑筋的……嗯、说得、也是呢……门槛好像有点高、啊、啊哈……」 雾香似乎马上察觉到我的犹豫,她紧紧拉住我的手,然后设法让自己直立起来。 「抱歉,我只是说说看而已。嘿嘿。」 看到如此替人着想的态度,我也只能下定决心而已。 「好,雾香!」 于是,我用两手将雾香整个人抱了起来。 「哇!?文、文字!?」 「这是为了休息!不是为了做那种事!不过,老实说喔!」 「嗯、嗯……」 「是因为是和雾香一起,我才进去的喔!!」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还是在找某种藉口。 我无视着众人的目光,就这样抱着雾香开始跑。 而且,目标还是像城堡一样华丽的——住宿兼休息用设施。 「文字……」 她细如耳语的声音里,像是带着一点高兴。我也自觉到自己满脸通红,朝着那个地方笔直地冲去。 ◆2010-06-19T20:10:00 "Accommodation" 我这个人—— 我这个人实在是有够没节操。 对这件事深有痛感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地板上跪坐。 我在学姊家住过一晚,早上还让大家温柔对待。之后吃了理亚做的咖哩,鸣央又因为担心而特地跑到梦里找我。然后在梦境中因为看到理亚和小沙绪换衣服而心跳加速。起床之后还紧抱哭泣的妹妹。之后又跑去和一之江约会。 ——然后现在,居然还和雾香待在一般为情侣专用的住宿兼休息用设施。 怎么搞的,这两天会不会太多事情?对了,就连我最憧憬、最喜欢的诗穗学姊,昨晚好像也在诱惑我。 「啊啊,原来如此……」 既然会有这么多超级幸运的事情接拥而来—— 「我快要死了对吧……」 看来那个『预兆』就是我用光好运之后的下场。一定是的。如果不是那样,现在的我就太没节操了。现在的我,对于那些充满
与女孩子之间的幸运吃豆腐事件的变态轻小说主角,可以明白他们的心情了。原来他们总是会经历这种事情吗?以后我看那种后宫类轻小说的时候,就能想像到主角的心情,明白他们其实是很辛苦的。但是,他们真的会跑进这种住宿兼休息用设施吗?不,应该不常见才对。因为这里就某种层面而言属于大人的圣域。高中生年纪的青少年如果进来,在各方面都会有问题才对。 顺带一提,如果问我现在是何种状况。 哗啦~…… 现在就是有如此诱人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如此一来就知道为何我既不能面对床铺,也不能面对浴室,只能瞪着墙壁了吧。 老实说,这门槛真的太高了。虽然原因是雾香说自己全身是汗,必须稍微洗一洗。但…… 那会不会只是藉口,其实是在诱惑我呢? 而我现在……似乎正处在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诱惑的时候。 我瞄了床铺一眼,看起来很有弹力,躺上去应该很舒服。 由于雾香看起来很难受,我才选了一间看起来床铺很大的房间并且按下按钮。得知原来旅馆是用这种方式运作,也让我颇为感动。光是从柜台看不见脸的欧巴桑那里接过钥匙,就让我非常紧张。 要是雾香等一下还裹着一条浴巾就走出来,我一定会死掉吧。 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太幸福而死啊。就某种角度来看这也许也是一种幸福结局。 「呼——文字久等了……咦,你在做什么?」 一从浴室走出来就发现我朝着墙壁跪坐,就算不是雾香也会吓一跳吧。 「没有,我只是在反省自己太没节操而已。」 「哇,文字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真的很乖耶!」 虽然雾香恢复精神的声音让我感到放心,但我却没有回头看她的勇气。别怕,在不回头看这方面上我的造诣很深。只要决定死也不回头,我就有自信绝对不会回头。 「其实人家只裹着一条浴巾……」 「果然是吗!」 「骗——你的,开玩笑。没有那种事,你可以回头没关系哟?」 正当我心想『什么啊』,而正打算回头的瞬间。突然设想到她也许是连浴巾都没裹的状况,脖子就像被固定住一般,一动也不动。 「我有问题,雾香老师。」 「嗯,什么问题呢,文字同学。」 「呃,请问老师现在身上有穿衣服吗?」 「哇,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讨厌,文字你好色喔……放心,我有穿。」 我闻到刚洗完澡的香味,缓缓朝我靠近过来。 先看见白色毛茸茸的衣袖映入眼帘后,才看见雾香的睑。 「看,我有穿浴袍,没问题的。」 「浴袍,是吗……」 这我感到有点放心也有点遗憾,心情颇为奇妙。雾香先是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然后…… 「呼哈——!」 她背对着床铺,并且跳了上去。认为回头看应该没关系后,我才转向床铺。穿着浴袍的雾香,正笑咪咪地躺在床铺上。 「欸,文字。」 「嗯?」 雾香又坐了起来,然后以一如往常的甜蜜笑容望着我。 「我恢复得好快呢。文字,你刚才是不是很想我呢?」 「嗯?当然啊,这种状况下只要是男人,都会满脑子在想雾香的事情吧,而且是想到控制不了的程度。」 「这样啊——老实说,光是感觉到文字就在身边一~直想我,就会有像是感情的东西从你身上流过来,恢复了我的魔力呢。」 「喔?意思是说只要我努力想雾香,你的恢复就会变快吗?」 「到头来所谓『魔女』的力量,大多还是必须靠他人才行。尤其是像文字这样已经和我订立契约的对象,连结得愈紧密,就会愈迅速……差不多是这样吧?」 连结。也许是因为我们身处的地点之故,那样的词令我非常紧张。 「啊哈哈,嗯,也许那样的『连结』会有更好的效果……不过,嗯,我不会要求文字到那种程度的,放心吧?」 雾香以一脸放松的笑容看着我。 「抱歉。这对我来说斗槛还是太高了。虽然雾香真的超有魅力,而且我也很喜欢你。但也因此……」 「嗯。你真的对我很好呢。」 雾香注视着我,她看起来虽然高兴,但也带着一丝寂寞。 看见她湿润的双眼,我不禁紧闭着双唇。 「那么,文字。人家现在只有一个请求……」 「嗯?」 「你可以陪我睡一下吗?只要文字紧抱我,让我稍微静养一下,我的恢复好像会更快呢。」 陪睡——陪睡是吗?就只是盖同一条棉被而已。但那也是与欲望的一场战斗。 「啊哈哈,放心。我不会吃掉你的。」 「唔,真的不会被吃掉吗?」 「如果你想吃倒是随时欢迎哟?」 她轻轻取笑着我。雾香似乎完全不考虑到我会忍受不住而袭击她,虽然我没有那么坚定的自信,但趁势为所欲为并不是朋友该有的行为,我还是努力忍耐吧。 「嗯……如果只是陪睡的话……」 就在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由于刚才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双脚居然麻痹了。 「喔哇哇!?」 「哇!」 站不稳脚步的我,就这样朝床铺的位置扑去。 而雾香则为了接住我,摊开双手等待着我。 扑—— 果然,形成了像是我把雾香压在床上的情况。 而且,最糟糕的是…… 「!!」 我的脸居然夹在雾香的……胸部之间。 由于浴袍敞开了大半,使得雾香的胸部几乎要全部露在外面了。而没有穿胸罩的情形下,白皙而美丽的双峰,就真的耸立在我的面前。由于最教人在意的部分刚好遮得若隐若现,使我不禁凝视着。 「…………你想看吗,文字?」 每当雾香呼吸的时候,那对双峰也会跟着上下移动。 光是这样,就让我担心快要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如果文字想看,我……没关系哟?」 为什么?为什么雾香总是要说这种话?为什么总是要逼我解放拚命压抑的欲望呢? 意思是说,只要能成为欲望的对象,我就会更加思考雾香的事情,结果而言会成为她的魔力来源。也许这就是理由。 又或许更单纯的理由,她只是喜欢我而已。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 「感谢招待。」 我闭上双眼,轻轻替她整好浴袍。 「啊……嗯、可以吗?」 「我当然想看。想看得要死。想看想得快疯了。想看到看完满足之后,回家还会再回想起很多次的程度。」 我把内心想的事情据实以告。 「……明明是那样,却还要忍耐呀?」 「是啊。该怎么说,我还是觉得看了以后,我和雾香的关系会产生变化。我很希望自己能永远和雾香保持良好关系,但那么做会把雾香当作性的对象……如果我会觉得既然已经看过一次,之后再看几次也无所谓,那就太讨厌了。」 我自己也觉得这种说法太自私。明明雾香自己说了想看也没关系。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想更看重那『第一次』。 「讨厌,文字你真是的,碰到这种时候居然这么别扭。」 雾香似乎有点受不了。 「不然,我也因为想这么做而做罗?」 她把我的头抱得更紧,像要压到胸部上。 「雾、雾香?」 我的脸颊上感觉到柔软的肌肤。一阵洗过澡的香味传来,让我的头开始发麻发烫。 「呼——你的害羞、为我着想、还有欲望等等,有好多感情传了过来……让我感觉好舒服呢,文字!」 怦、怦、怦。雾香的心跳声在我耳里响着。啊啊,该怎么说,就算她是个『Lore』,也活得像个人啊,一阵莫名的感动填满了我的内心。像这样自己钟爱的女孩子『活着』的真实感——如果这个感觉将会消失,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然后,我好像也感觉到你现在正抱持的难题呢。」 「也对,我还没有告诉雾香啊。」 「嗯,还没有。可是,你现在传达给我的感情……又是非下决心不可的事情?」 就连这种事情也会传达给她吗?雾香曾说过我和一之江之间像是有所联系,但雾香和我之间是不是也有吧? 「然后,你的迷惘……呵呵,好像不需要我特别做什么,也已经消除了一大半呢。我猜应该就是因为瑞江吧?」 「也对,今天可能就是因为她的关系,我才能下得了决心。」 我的右手还记得和一之江牵手时感受到的冰冷触感。 「那么,文字,你已经可以出发了唷?」 雾香总是能温柔地替我送行。不论是挑战『神隐』的时候,还是挑战冰澄的时候,她总是在背后推着我走向胜利。 所以,偶尔像这样应该也没关系吧? 「不,我还不能走。」 「咦,是吗?」 「因为还没有让雾香恢复。」 我闭上眼睛,用力祈祷。希望雾香的身体赶快好起来。就算从我的身体拿走生命力或精神力之类的东西也好,希望她赶快好起来。然后,能早日再见到精神抖擞而性感无比的雾香。 「啊……嗯……我的胸口好温暖……」 是因为我的感情传达到了吗,还是感觉到我的头的体温? 雾香更用力地紧抱我的头,把我压得更深了。 「嗯……啊……好厉害,文字……嗯……好舒服……」 她甚至开始如此惊叹了起来。 「唔,不是,嗯,我说……」 「……嗯?」 「你的呼吸和话语,太色了。」 要是继续听到雾香那样的声音,我会完全失去保持理性的自信。就连刚才也是倾全力压抑住的。要是再像现在这样感受她的肌肤,甚至听到那种声音的话—— 「嗯……呵呵,讨厌。文字真是既纯情又好色~」 雾香把侧脸放到我的头旁。 「不用把我看得那么重,虽然我喜欢温柔的文字,但好色的文字我也很喜欢。」 听到她在耳边说这些话,使我再也无法忍耐…… 「呜嘎——!」 「呀哇!?」 我如猛兽般吼叫后,从雾香的双臂中挣脱—— 「今天的诱惑时段,到此为止!!」 ——硬是将其打断。 「噗……啊哈哈!这样呀,今天到此为止是吗?既然时间到了就没办法啦,啊哈哈哈!」 「真是的,雾香。之前不也说过了吗?」 「嗯嗯。等正式成为情侣再说,对吧?真没办法呢。那么,下次要怎么诱惑你当我的情人呢?我会好好想想的。」 「…………老实说,如果还有比被把我拉进这类住宿兼休息用设施、淋浴后穿着浴袍还把我的头埋进胸部里更强烈的刺激,我就麻烦大了。」 「姆呼呼——那么就请期待下次的诱惑吧!」 雾香抛了个媚眼,光是看了就令人想亲吻她。 『魔女』的诱惑,真是太可怕了…… 「呵呵,不过托文字的福,我真的恢复得超级快呢。应该差不多快要完全康复了?」 「是吗?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喔。」 「嗯。所以为了慎重起见,现在只给你忠告罗?」 雾香竖起食指,露出柔和的微笑。 「像我这样的『魔女』,很害怕对手做出超乎想像的行动。毕竟活了很长的时间,对于人类大部分的行动都已经了若指掌了。」 「嗯……意思是说对方的魔女也是这样吗?」 「没错。所以只要文字以自己的作风面对,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对手,只要对方身负『魔女』的身分,应该都会拿你没辙吧?」 只要我依照自己的作风行动,对于她们『Lore』来说就会成为意想不到的行动吗? 我马上明白那并不是抱着想法就能做到的事情。 「知道了,意思就是和往常一样对吧?」 「嗯。但也要注意不可以做出太合乎常理的行动喔!如果文字快要被打倒的话,我也必须奋力参战才行。」 老实说,就算雾香已经透过今天的诱惑时段恢复了身体,我还是不希望她马上就出现在战场上。 「雾香可是我的王牌之一,这次就包在我身上吧。」 「呵呵,谢谢。身为文字的故事之一,我会好好观看的。如果对手看了文字的举动却还是无动于衷,那么就让我来对付吧。毕竟,如果是以『魔女』为对手,我可是有『吞食魔女的魔女』这个优势呢。」 意思是说,她会赢得很轻松吗?如果那个一看就觉得棘手的『魔女』真的让我难以招架,也许还是交给雾香比较好。 「话虽如此,你不可以吃了对方喔。」 「嗯,我知道了。因为文字要自己享用对吧?」 「不是那个意思!」 我轻轻拍了她的头……不,或者该说是抚摸。 「啊……嗯~」 雾香似乎这样就感到舒服,她眯起像猫咪般的双眼,高兴地微笑着。 「对方的魔女名叫『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自称是艾莉莎。」 「喔!原来如此,是她呀!」 「什么啊,你认识她?」 「不是,只听过传闻。听说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是喔……没想到能见到那位艾莉莎,我好像开始兴奋了呢。」 她的兴奋似乎是真的。她的双眼已经恢复了精神,看起来身体似乎已经没事了。 「好,那么我差不多要出发了。」 当我正打算从床铺上站起来的时候—— 「嘿!」 我的身体却又被拉住,然后被雾香紧抱。 「唔、唔喔,怎、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想抱住文字而已。」 然后,她轻轻拍拍我的背。 「我喜欢你哟,文字。所以你要加油喔?」 这样的耳语让我全身发麻。 光是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就让人像是全身充满力气。 「……谢啦,雾香。那么,之后见罗?」 「嗯,我会等你的。」 我从床上起来,穿了鞋子走向房门。 雾香则坐在床上目送着我。 ——虽然我觉得十分留恋,离开像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 「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在灿烂的笑容目送下,我还是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2010-06-19T21:00:00 "Hayate's House" 我忍受着独自从住宿兼休息用设施离开的难堪气氛,搭着电车回到夜霞市。在从车站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内心重覆着:『好可惜啊……不过,那么做是对的……』这样的自问自答。 与一之江商量,还让雾香送我出发。 现在的我就是因为有这两股信心作为后盾,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畏缩。 「好,找理亚好好谈吧。」 走了一段路并回到自家门前的我,握着拳头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演变为战斗……理亚一定是由我负责应付。因为一之江和音央她们将会遭到『天方夜谭』攻击而陷入危险的状态。而且,我又不能攻击理亚。所以,能做的就只有…… 「好好地与她正面冲突。」 『主角』与『主角』的冲突。同时也是要好兄妹的冲突。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将彼此的内心话全部说出以后,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回来了——!」 所以我精神奕奕地打开大门——然而…… 「奇怪?」 玄关却找不到理亚的鞋子。 「喂——理亚——?」 如果在家的话,她一定会说:『欢迎回来』。但既然鞋子不在也没有回应,她一定是不在家。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会出门……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内心也产生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理亚——!」 我又喊了一次,并且到理亚的房间门前。敲了两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既然集中听力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应该就是不在家里。 就在此时—— 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听到手机响起,我没有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起电话。 「喂喂!」 『啊,文字先生!』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并不是理亚的声音,而是鸣央带着焦急的声音。 「咦,是鸣央啊。怎么了吗?」 『音、音央她……!』 「音央?」 听到鸣央如此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想必是十分着急。 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寻常,我没有打断,认真地听她说完。 『音央她说要找理亚妹妹谈,就一个人跑出去了!』 「音央找理亚?」 对了。 『住、住手,理亚!如果想要杀鸡做猴的话,就找我这个「Lore」吧!!』 『原本我就是不存在的。像这种时候,比起身为「Half Lore」的你们,我才应该尝到那种苦头。』 我回想起今天早上战斗时,那家伙一下子就做出自我牺牲的行动。 『音央她好像烦恼了一整天都没有睡觉……然后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出门了,就算打电话给她也没有接……』 「那个笨蛋……!」 她为什么要想不开而一个人行动?这使得我内心的不祥预感变得更强烈了。 「知道了,鸣央。我马上到她可能去的地方找找!」 『是、是,我也会到处找!!』 「嗯,我们一定要找到她,然后骂她一顿!」 『好、好的!』 可怜的鸣央说话的声音颤抖着,足以明白她有多么担心。我似乎也能体会她的心情。总是一起生活,像是妹妹般的存在——那无论是对于一之江、对于我或是鸣央而言,都是无可取代的钟爱事物。 「那么,我们之后保持联络吧!总之我先到中学去看看。」 『我了解了,那么等会儿见!』 挂断鸣央的电话后。 我也立刻从玄关奔出家门。 第四卷 第十四话 「主角」的传说 后篇 ◆2010-06-19T21:15:00? "Juninomiya Junior High School Yard" 音央能与理亚见面的地方——她们的交集到底是哪里? 如果只是要谈判,应该能选个餐饮店坐下来好好谈。但既然音央是烦恼到一夜没睡的程度,我不认为精神状态不佳的她还能指定什么安静的地方。如果反而是理亚指定的话,会是什么地方? 音央知道,理亚也知道的地方。两人的共通之处应该…… 「就是十二宫中学吧。」 对我而言这里也是母校。现在这个时候校内应该没有人,而且地点也在音央家及我家之间。虽然只是灵机一动下的猜测,但抵达学校时,我已经因为自己的猜测准确而感到放心……很遗憾并非如此。 因为我从校庭方向的侧门往校内看时,她们已经进入交战状态了。 我快速向鸣央发了只写着『十二宫中学校庭』的简讯,然后就翻过校门。虽然属于非法入侵,但之后再以毕业学长的小小恶作剧为由,向四条老师谢罪吧。 然后,我跑向正在战斗的音央她们。 「『玫瑰公主的牢笼(Sleeping Beauty)!!』」 音央在校庭正中央处奔跑着,并抛出一条荆棘。延伸出去的藤蔓扫除了地面上的白手,但白手很快又重新长出来。然后,从地面上长出来的白手抓住了音央的脚,令她向前跌倒。 伴随着倒在校庭内的声音,大量的手开始伸向音央。 「骗你的!」 音央翻过身体并仰向天空。 「『妖精翅膀(Tinker Bell)!』」 她朝自己的上方伸出手,一片闪闪发亮的粉末从手里洒出,并且让音央的身体开始浮向密中。她的背后正长着透明的妖精翅膀。 「哇,她飞起来了!?」 「虽然是第一次用,还好顺利成功了!」 面对小沙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惊呼声,音央以离地三公尺左右的状态朝她答话。原来她还有施放荆棘之外的招式。 「这是发挥了『妖精的神隐』……亦即妖精这种存在的优势所施展出来的能力吗?」 「我总不能永远只靠荆棘战斗吧!」 看穿音央能力的理亚话声一落,音央就在远离白手的地方轻轻着地。 「理亚,小沙绪已经不能袭击我了,所以……!」 「的确,如果逃向空中的话,沙绪就不能出手了。」 理亚一下子就说出小沙绪的手的弱点。意思是说—— 「音央,危险,小心上面!!」 「咦!?」 在我大喊的瞬间,音央正上方的空间已经张开了一条红色斗篷。那斗篷并不是一般的大小,而是大到可以包住三个人的程度。 「哇啊啊!?」 急忙想要逃跑的音央,她的身体一下子就被红斗篷裹住了。 接着,斗篷底下的音央突然消失不见。 「……!?」 我急忙跑向斗篷的位置,红斗篷开始朝中心聚集,当斗篷再次摊开时,现身的是披着红斗篷的小沙绪。然后,她的手上正抱着像是昏过去的音央。 「就连『妖精』都能掳走——我
的红斗篷果然是最强的!拿去。」 小沙绪突然把手里的音央交给我。 「咦?谢、谢谢。」 我伸出双臂接过音央的身体,小沙绪又满脸笑容地跑向理亚,此时理亚开口说道: 「音央小姐说——自己是代替哥哥前来战斗的。她说虽然自己的罪绝对无法被原谅,但对于自己及鸣央小姐而言,哥哥是恩人……希望哥哥未来仍要继续当个『主角』,拯救像自己这样的『Lore』或『Half Lore』。」 「……音央……」 在我怀里昏厥的音央,她的眼眶有点红,看起来像是哭泣过。原来这家伙为我烦恼到哭的程度了。不过以她的个性来说,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哭过,我也不会特地提这件事。 「嗯……咦?啊、文字……」 「你干嘛一个人偷跑过来啊,笨——蛋。」 「什、什么笨蛋!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快放我下来你这变态闷声色狼花花公子!!」 「我才不是闷声色狼!?」 「你只否定闷声色狼而已吗?」 在小沙绪的吐槽以及理亚的白眼下,我慢慢把音央的身体放下,让她站起来。 「不过,谢谢你啦。居然为了我和理亚这么烦恼。」 我站到音央前方,并且与理亚对峙。 「我已经明白音央小姐就是『妖精的神隐』,以及你想要为了过去消灭掉许多人的事情赎罪。而且,也了解了哥哥就连像你这样有罪的『Lore』都想要解救。」 「理亚……」 理亚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朝音央说话。就像是刻意要把她与音央的对话说给我听一般。 「可是,这是不同的两件事情。我就坦白告诉音央小姐吧,我之所以想将哥哥收为我的故事,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哥哥。相反的,我甚至认为哥哥一定能比我拯救更多『Lore』、『Half Lore』,以及被『Lore』卷入事件的人。」 「那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如果哥哥再继续增加同伴下去,哥哥将会因为害怕让同伴受伤或消失,而选择独自与最糟的敌人战斗。」 『最糟的敌人……?』 我和音央同时发出疑问。我马上就联想到理亚所做的恶梦。 鲜红色的天空。像是发生大灾难而崩毁的城市。 以及一道发自少女、令人感到似曾相识的疯狂笑声—— 那就是我将来会挑战的『Lore』,而且我会落败吗? 「什、什么最糟的敌人?可、可是,不只是文字和一之江同学,包括那个叫做冰澄的男人,如果理亚也愿意帮忙,我们将成为一个很厉害的『Lore』军团,如此一来不就也能打赢……」 「恐怕就算凭着目前所有人的力量,甚至就算是集合附近所有『Lore』的力量,也难以取得胜利。那个敌人就是如此可怕的『Lore』。」 附近的『Lore』。意思是说,不只是隔壁的月隐市,就算向这一带城市里所有的『Lore』求援也无法取得胜利,那个『Lore』就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吗? 「怎么可能!虽然自己说也怪怪的,但文字就连『神隐』、呃、还有那个会用什么Mach的『主角』也都打倒了呀?」 「是呀。以这一点而言哥哥的确很厉害。他一开始就和许多强大的『Lore』交战,很快地提升了实力,现在已经成为很可靠的『主角』。」 「既然如此……那……!」 「但还是不可能。那个『最糟的敌人』就是如此可怕的存在。若是哥哥知道了这件事,反而更会为了守护大家而单独前去挑战,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理亚她——这位被称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能够对抗任何都市传说的『主角』,竟然还有如此令她害怕的存在。 的确,如果是那么可怕的家伙,我似乎真的会不希望大家受伤……不过,如果真是不借助大家的力量就赢不了的对手,我觉得自己应该会拜托大家同心协力一起对付才对。 「会让理亚这么厉害的『主角』也感到害怕的敌人,到底会是谁?呃,它应该是都市传说对吧?」 「是的。那就是全世界都有人相信,最恐怖的都市传说——」 理亚说到一半,仿佛像是就连说出对方名字都感到可怕。然后,又垂下视线,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会让全世界都相信的都市传说到底是什么? 一般的都市传说,顶多只有一部分怪异事情狂热者会觉得『虽然很可怕,但如果真的有好像不错』的程度而已。只是一些煞有其事的传闻,被形容成『信不信由你』的程度。我实在不能相信会有受到全世界相信的传闻。 不对,等等? 这只是因为从『会影响人的都市传说鬼怪』去思考,才会想不到。 如果是『会影响世界的都市传说鬼怪』—— 「那、那到底是什么?」 音央的声音在颤抖着。身为『Lore』的音央,也许已经察觉到端倪了。 如果要在全世界流传,就必须让全世界的人都半信半疑地讨论它。如此有名,任谁都知道的传闻——会让『世界』陷入危险的传闻。难道说…… 「是的,最糟的『Lore』就是过去在一九九九年七月,由众多『Lore』与『Half Lore』联手挑战,付出庞大牺牲、经历一场绝望的战争后才勉强将其封印的存在。」 一九九九年七月。 那是连小孩子都听说过的有名『预言』。 「那就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Angolmois Prophet)』。」 ◆2010-06-19T21:30:00? "???" 当理亚的话一说出口,我突然就站立在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方。 周围是一片雪景,以及灰色混浊的天空。 明明到刚才为止我应该还在学校的校庭里,一转眼间却出现在银白色的平原上。 「咦、怎么——忽然变成雪景了!?」 因为景色改变而感到惊讶的音央喊道。理亚则像是已经预知了这件事,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音央。如果和平常一样进入了『Lore的世界』,应该会产生听不见周遭的声音,或是街上的人通通消失等现象,但这却不一样。 这像是让人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能力。说起来就像是鸣央的『妖精庭园』——又或者是类似雾香曾让我看见的那个工房。 「艾莉莎也来了吗?」 「是啊,我刚到。」 我的背后传来开朗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位留着惊人长度银发的蓝眼少女,正挂着充满自信的微笑站在那里。她就是人称『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的艾莉莎……我自己还是头一次与她见面,她那看似平易近人的笑容下所潜藏的压迫感,令我感到十分紧张。 看到我没有说话,艾莉莎挥了挥手,说道: 「欢迎来到我的『魔女的工房(Witch Atelier)』,『第101篇百物语(Hundred One)。」 「这也是魔女的工房吗……」 今天早上我和冰澄交战时,曾受雾香招待进入相同的异空间。 虽然那里给人的感觉很阴森,但这里却只看得见『雪』。既然名为工房,应该会在这里做些实验或研究之类的……总之雾香的工房看起来真的令人不舒服,一看就像是魔女的空间。但这里,就真的——只存在着不停堆积的雪而已。 「没想到我居然能把『神隐』给神隐了。」 「唔……」 一下子被小沙绪掳走,一下子又像这样碰到类似『神隐』的事情,对音央来说也许不太有面子。不过,真正的『神隐』其实是鸣央,音央说起来只是个『妖精』而已。 「看来你才刚把最终头目说出来而已吗?」 「是。我告诉了他们可能会杀死哥哥的『Lore』。」 艾莉莎走到理亚身旁,然后环起手臂、态度高傲地站着。 「如你刚才听见的,『Hundred One』。所谓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是一个在我们业界里远比神话或传说更恐怖数倍的存在。一九九九年的时候,全世界的『Lore』曾经团结起来,发生了像是梦幻大战的事情。」 原来曾发生过那种梦幻大战。虽然我和理亚当时还小,但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就只是很和平安稳地度过了。 「然后,大家好不容易将它封印在某个『Lore』当中,才解除了危险。哎,关于那件事情,你以后再找别人问吧。总之那是一段有点悲壮的故事,想必能说上一段时间。」 艾莉莎似乎懒得把事情说清楚。的确,虽然我很在意详情,但更重要的是关于自己的事。 「那家伙复活之后,我会被杀……是这样吗?」 「正确答案。『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毕竟是个大预言嘛,就连自己的复活也已经预言过了。所以,一旦醒来就会再次想要毁灭世界。毕竟它是『Lore』嘛?总是必须依照传闻的内容行动。我想,大部分的『主角』应该又会被杀死吧?」 理亚以痛苦的表情,听着艾莉莎说得一派轻松的话。 「呃……那理亚的『天方夜谭』呢……?」 「『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猜测,是一个受众人描绘成各种样貌的『人类所建构的Lore』。它的对抗神话……就只有『在那之后,人类还是没有灭亡』而已。然后,即使如此人们还是会继续相信并散布『预言』。那就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能力当中,最可怕的『世界末日(Doomsday)』。」 深深烙印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意识,就连对抗神话都能推翻。 那样的存在,也许真的要在人类灭亡后才会消失。 「怎、怎么会,该怎么办……」 「就是因为无法应付,我们才会努力散布传闻,让它沉睡在某个『Lore』当中。不过,它只是睡着了而已喔?现在已经快要醒过来了。我的能力『末世预兆(Fin Eschatologic)』就是能知道。」 就连世界末日都能预知——那就是艾莉莎的能力。 「所以,我才在寻找能处理它的『一千零一夜』。意思是说,根据我的判断,能打倒它的『主角』并不是大哥你,而是理亚。」 「嗯?如果是理亚就能打倒那个危险的家伙吗?」 我看向理亚,但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是。如果是我,还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哥哥和哥哥的故事们并不需要参加那场战斗。所以,哥哥——」 然后,她再次说出那句话: 「请成为我的故事吧。」 在寂静的雪花飘落下,不知为何,就只有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带着悲伤的色彩。 理亚的话语中并没有感情。表情也是。但是,也因此…… 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我,能够明白她的心情。 「——我绝不答应。」 因此,我总算能以坚定的话语加以否定。 「哥哥?」 「我绝对不要。光是听到理亚要和那么恐怖的家伙战斗,我就已经不能接受,更何况那时候还要我自己悠闲度过?如果你说:『成为我的故事然后一起战斗』也许还有考虑的空间,如果不是那样就不可能!」 「怎么这样……请你不要说任性话。若是哥哥参加了那场战斗的话,哥哥会死掉的。我透过艾莉莎的能力,已经设想过几十、几百种方法,模拟并试着阻止那件事情发生。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哥哥的死!哥哥因为太过珍重自己的故事和我,一定会输的!」 听到理亚的语调转强,音央痛心地皱起眉头。 「我不要那样。我绝对不要失去哥哥!我希望哥哥得到幸福!那就是我的梦想,哥哥……!」 理亚落下了眼泪。想保护我的想法,以及身为『主角』的沉重压力,光是想到这些都落在她那细小的肩膀上,我的胸口也在疼痛着。为什么那样的苦痛,会让我如此疼爱的妹妹去承担呢。 「我记得理亚是自己选择踏上『主角』的路吧?我想你是自己决定走向艰辛、痛苦的人生。」 「……是……」 也许是不甘心自己掉了泪吧,理亚把回答的声音压得很低。 「就算如此,也不一定要一直痛苦下去。就算当个『主角』,也不是一定要永远烦恼下去才对。」 我说完这句话,小沙绪用力伸手指向我。 「不要随便乱说!你哪里会明白主人的心情!」 「是啊,我完全不懂!人怎么会明白别人的心情!所以才要思考、想像、关心、温柔对待,偶尔加以责骂,人类的关系就是像这样慢慢拉近的!不,如果我能明白理亚的心情,早就替她做点什么了啊!!」 不妙,我也开始发火了。虽然对小沙绪怒吼也无济于事,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口。但是,我不会道歉。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道歉了。 「如果我站在相反的立场,的确可能做出和理亚相同的决定。为了阻止她战斗,而把她收为自己的故事。而且也不会让她接触危险。要是面临与危险的最后头目大战,我还想和她互道:『我出发了』、『路上小心』。但是!」 我朝理亚伸出手。 「就因为我被那么对待,明白到那样会让人有多不情愿。所以现在才要用只有我才能说出的话,向你提议一件事,理亚!!」 没错。我从一开始如此打算。即使稍微绕了一点路—— 但我从今天早上就打算把这句话告诉她。 「成为我的故事,然后一起战斗吧,理亚!!」 我绝对不希望理亚参加战斗。她可能会受伤,可能会痛苦、可能会哭泣,而且还可能会消失。老实说,我完全没有能忍受这种恐惧的信心。但就因为没有,我才希望不让理亚独自战斗,而是和我一起战斗。 「如果我注定会死的话,就在我身旁帮助我吧!虽然绝对不希望这样,但如果不想要我独自死去的话……」 接下来这句话,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但是,拿出那份勇气,正是我身为『主角』该走的道路。 「就和我一起死吧,理亚!!」 「!?」 理亚的脸上看得出受到冲击。她睁大双眼,然后眼里立刻开始满溢着泪水。 「你、你这个人在说什么呀!?」 「文、文字!?」 小沙绪及音央都以责备的语气看着我。 但是,我绝对没有收回这只手的打算。 「我当然也不想要一起死啊!我也认为要死还不如抛弃性命保护理亚!可是,既然理亚也这么想……那就只有两人一起死,或是……」 「两人……一起活下去对吧,哥哥……」 大颗的泪珠不停地落下,理亚把双手放到自己的面前。 在无法停止的眼泪背后,是不知该以何种感情回应的迷惘表情。 「我已经决定了,理亚。我会让你也尽量参加战斗。让你受伤、痛苦及哭泣,甚至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我并不希望那样,那样也会让我觉得痛苦。但是,正因为如此——就让我们以『主角兄妹』的身分共同承担那讨厌的心情,两个人一起活下去吧?」 我把右手伸得更直了。 可以看得出来,理亚的双眼正在我的脸与手之间摇曳着。 「接受讨厌的事情、痛苦的事情、难过的事情。并且寻找加以跨越的方法,我认为那才是『决心』。也认为绝对不逃避那些东西,勇敢面对它们才是『主角』应有的决心。所以,我要证明那个决心。」 小沙绪似乎还有不满,而音央则像是有点受不了。 但是—— 「啊哈哈哈哈!」 就只有『魔女』在这时候发出大笑。 「哎呀,原来如此啊!真有一套。如果我先遇见的是大哥,也许就会加以招揽了呢!哎呀,以新手而言这股决心很不错嘛。嗯,那就是『我们』最害怕的资质!」 艾莉莎哈哈大笑着。虽然发自内心在称赞我,但她的笑声当中却也带着某种寒意。 「理亚,原来如此,你大哥也非常替你着想,你们根本是相亲相爱嘛。这下子没办法了。还是放弃把这家伙收为你的故事吧。」 「咦、艾、艾莉莎……?」 听到艾莉莎的提议,理亚疑惑地看着她。 「不过,很抱歉啊大哥。我这个人绝对不相信口头上的决心。不,我真的觉得你说得很不错喔?不过呢,老实说,我不觉得真的能接受痛苦或悲伤后,还能战斗下去啊。所以——」 艾莉莎把手放到自己的头上,立刻变出了一顶白色巨大的魔女尖帽。然后还披上一件纯白色的披风。 「就让你和连理亚都陷入绝望,我所擅长的『预兆』一战吧。」 接着,她朝我的脸一指—— 「老兄,你马上就要死啦?」 像是当作一种耍帅的台词,把这句话说出口。 ◆2010-06-19T21:30:00? "???" 明明只是被她用手指着,我就产生一阵像是头晕的感觉。 一听到『马上就要死』这句话,我的内心深处就开始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得了严重的感冒,半夜因为寒冷而开始打颤时,内心会产生『我的身体撑得过去吗?』的不安。 理亚与音央听了艾莉莎的声音后,变得不发一语。她的声音就是如此地具有压迫感,也强势得令人无法插话。 「你是说,当那个……『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复活的时候,我就会死掉是吗?」 「不。我可是『预兆的魔女』啊?有时候人类光是见到我,寿命就会减少。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不过如果连我释放的小小死兆都无法克服,你可是赢不了最终头目喔?」 「原来如此。你是要我在与『预言』战斗之前,先和『预兆』一战是吗?」 「你很聪明嘛。好了……如果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拿出来吧?」 艾莉莎环着手臂,等待着我的行动。 看来她具备了我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自信。 「明白了。总之,既然是你把我疼爱的妹妹拉进这种世界,我就先跟你算这笔帐罗?」 「喔,好啊。这里让你打,尽管放马过来吧。」 艾莉莎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不禁想到,希望以后不会沦落到需要依靠她那微薄的胸部。 关注着我们的理亚,像是下定了决心,向前踏出一步。 「艾莉莎、哥哥。」 她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喊了我和艾莉莎的名字。 「说实话,我还在犹豫着。无法回答哥哥刚才的话语。」 虽然她含着泪珠的眼神里,还留着些许迷惘。 「所以,我也要战斗,艾莉莎。我要战斗,确认哥哥是否能做到刚才所说的……就算看见我痛苦或难过也能战斗。」 但她很快又转为坚定的视线,笔直地望着我。 「我是无所谓。但你大哥绝对不会对妹妹动手吧?」 的确没错,我绝对不可能攻击理亚。 但是,即使如此—— 「我也无所谓。我要展示决心给理亚看。我绝对会破解理亚的『天方夜谭』。」 虽然毫无根据,但我还是一口断定。 「他这么说喔。你真的能狠下心来,认真和不能攻击自己的哥哥战斗吗?」 「可以。」 听到理亚立刻回答,艾莉莎便露出开心的笑容。她一定也不是坏人。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她。无论有何种理由,她仍是逼妹妹选择残酷命运的『魔女』——即使那是为了拯救理亚的性命。 所以,我决定毫不犹豫地使用自己『主角』的力量。 因为这两个人,绝非光靠言语就能够打倒的对手。 「文、文字!」 「嗯?」 仔细一看,音央正以严肃的表情看着我。她紧闭双唇,默默注视着我。 「我也下定决心了。」 那是针对我刚才对理亚说的话吧。 然后,既然她会在这个时机说出口…… 「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因为,我也不想看到你一个人痛苦。」 「……既然这样,你也不要再一个人战斗了,音央。你跟我可是从小到大甩不掉彼此的孽缘朋友啊。」 「嗯……也对,早知道就不要那么介意你了。全部推给你不就轻松多了吗?」 我们像是要化解来自艾莉莎的压迫感,朝彼此笑着。这是一种和雾香或一之江不同的放心感。能和老朋友在一起的心情,在现在显得非常珍贵。所以—— 「要上了,音央。我要借用你的力量罗。」 「好呀,你可要好好用喔!」 我朝音央用力点头,然后以右手紧握『D-Phone』。我感到右手手背发热,然后向着艾莉莎,用力朝一旁挥动。空中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轨迹。 我尽可能以严肃的气氛,认真地开口说道: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接着,『D-Phone』就自行动了起来,对我拍照! 一阵奇妙的旋律开始响起,周围的雪景被笼罩在黑白二色之下。这一瞬间,四周仿佛像是以黑白相机拍下一般,时间完全静止了。我的周围开始出现宛如烛火一般的无数红光,在空中旋转着。在光亮中,我逐渐变化为自己所描写的『故事主角』姿态。 我披上一个类似白袍的高领长袍,右手的『D-Phone』则
变化为单眼镜的模样。虽然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副模样是俗气还是帅气,但总之这就是我专属的『主角』模样。 「喔,这就是『百物语』主角的模样。你舍弃了人类之姿,转化成怪物了吗。嗯……」 艾莉莎确实指出我的状态。看来『魔女』这种人物总是充满好奇心也热爱研究,不论是雾香还是艾莉莎都一样。 「最有趣的是……你已经改写了『死亡预兆』。明明直到刚才为止,你就算死了也不奇怪,但一成为『Lore』就突然变得看不出死期。意思是你这『主角』能创造自己的命运,也就是故事是吗。」 艾莉莎依旧是从容地把我的变化一一说出口。虽然身为『人类』的一文字疾风死亡率很高,但身为『第101篇百物语』的一文字疾风,似乎任何预兆或预言都无法得知其寿命。 既然如此,我就要战斗下去。这是为了和大家继续生活下去。 而且,如同她掌握了我的状态,现在的我也理解了『Lore的知识』。因此,之前一直成谜的艾莉莎,现在我也能掌握其真面目了。 「人们感到不安,相信迷信的心情,认为也许会有某种存在躲在某处操控着……由这种想法生出的『魔女』。那就是艾莉莎。」 「正确答案。真有趣,你一变成那个模样,就能摆脱人类的观点,而以『Lore的观点』掌握事物吗?看来『百物语』和『一千零一夜』还真是棘手的『Lore』啊。」 虽然以棘手形容,但艾莉莎的双眼却像是充满喜悦地闪耀着。 「理亚,也许你大哥已经进化为超乎我们想像的怪物啦?」 理亚面无表情——就只是以认真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变化。虽然我很不希望理亚看见这个模样,但现在已经不是这种时候了。 而且,得到这个视点的我,也能理亚为何种存在。 被誉为最强『主角』的『一千零一夜』。但她并不拥有厉害的身体能力,也不存在有保护自身的能力。理亚能使用的就只有『话语』。 但是,还不能明白她会如何应用同伴的力量。 那么,我也应该展现所有实力,从正面与她对抗。 「文字,我也准备好了。」 同样以认真眼神看着我的朋友,朝我点了点头。我也朝她点点头,然后把意识朝向在脑海中的『书库』。那里有许多巨大的『书本』,在烛光照耀下飘浮着。 我伸手拿起其中一本书。那是『妖精的神隐(Changeling)』的故事。 我的脑中浮现了『妖精的神隐』的故事。那并不是『神隐』,而是由妖精的角度来看的故事。她是一个时而捉弄人类,时而指引人类的亲近存在。没错,对我来说,最亲近的少女就是那个故事的女主角。 下一瞬间,我明白了这个故事充满了『可能性』。 ——原来如此,音央还是个初出茅庐的『Lore』。未来她会成为何种故事,端看音央自己以及故事主人的我如何去塑造。 「呼、啊啊!」 我身旁的音央发出叫声,并且以自己的双臂紧抱身体。她的身体微微发光,看得出来力量正朝我流动。虽然说刚才的性感叫声也害我有点心动。她和一之江、雾香和鸣央不同,是一个未来将会不断成长的『妖精故事』,那就是音央。所以,音央自己才会因为感受到未经开发过的力量,而像这样颤抖着。 所以,我选择了那本书,决定和它一起走下去。 「一起成长吧,音央。我和你一起在自己的路上茁壮吧!」 「嗯!」 光是听见这么有精神的回答从身边传来,就让我感到高兴。之后,『妖精的神隐』的故事,开始填满我的内心。充满可能性的妖精故事,如今正与我同在! 「『妖精的神隐』!」 在我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在想像中拿起的书本具体成形。 接着,我就开始跳跃——不,应该是开始飞行。 「『妖精翅膀』!」 我变得能够以全身感受风的流动,以及空气的流动。现在只要能乘着风、调整身体的方向,就能在天空自在飞翔。 「好厉害!」 当我不禁发出如此的感慨时—— 「文字,不要只顾着感动,好好战斗!」 跟在我身旁飘浮上来的音央,正带着充满气势的目光笑着。 那是一股和一之江或雾香不同的放心感。与这位从小认识、能够自然相处的朋友在一起,这样的心情让我的心变得更加强韧。 「呼——能够在天空飞的『Lore』其实很少呢。哎,不过我们『魔女』只要有扫把就能飞了。所以呢——」 艾莉莎抬头仰望飞在空中的我们,然后把手伸进斗篷里。 「要上了,『AZOTH剑』。」 她从斗篷里取出一把——怎么看都不可能放得进斗篷的巨大枪械。那是一把类似以枪炮战斗类型的机器人动画中会用到的来福枪。那充满未来风格的机械样式,实在太刺激男人的想像力了。我笃定那一定能射出光束。 「喂,那根本不是剑吧!?」 虽然旁边的音央如此吐嘈,但艾莉莎想必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反应。 「哇哈哈,别在意啦。这就像是我的扫把。来,理亚,坐上去吧?」 「好。」 然后,那把巨大来福枪上还配备了有靠背的座位,艾莉莎轻巧地坐上去。理亚则以侧坐的方式坐在座位后方。 接着,『AZOTH剑』就发出轰隆的声响,散发着水蓝色的光芒开始浮起。 这是何等离谱的物体。 「不,等等,到底『AZOTH剑』是什么啊!?」 「嗯……在『Lore的知识』里找不到啊。虽然那看起来应该是『魔女的魔术』所创造出来的东西。」 看着『嗡』地一声浮上来的艾莉莎,我们不知从何出手才好。 「那么,就赶快来开始战斗吧!」 然后,来到我们的高度后,艾莉莎咧嘴一笑。理亚在用手压着被风吹着的头发,朝她点点头。但是…… 「给我等一下——!」 「啥?」 朝如此有精神的喊叫声望去,发现小沙绪正仰望着我们。 「就算艾莉莎远比一般的『Lore』更强,主人理亚也是最强,我还是不能接受被丢在这里不管!」 她如此大喊后,立刻以斗篷包住自己,消失不见。 接着就惹眼地现身于炮身前端。 「哇哈哈,也是啦。有你在肯定会打得更火热啊。」 「哼哼,有我在一定会让你们很放心吧?虽然我在空中什么也不能做。」 「的确,顺带一提,你站在那里,会害我不能瞄准啊。」 「啊,抱歉。呃,我蹲下来可以吗?」 小沙绪收起原本帅气的姿势,突然蹲下来以可爱的模样抱在炮身上。 「喔喔,这样就没问题啦。那么我们上吧,理亚、沙绪。」 「嗯!为了主人,我们把这些家伙干掉吧!」 「虽然说实际上应该是请哥哥展示决心,但反正也差不多,没关系了。」 「好,没关系。就干掉他们吧。」 「OK!」 她们看起来还真教人搞不懂有没有团队默契。 「欸,文字。如果那把枪会发射光束之类的,抵挡得住吗?」 「十之八九会被烤焦吧。」 「你喔,既然穿得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样,就想点办法呀!」 「不要说什么不堪入目好不好!不对,既然都已经是搭档了,至少喊我本名吧!」 「少罗嗦,秃子。」 「我才没有秃啦!?」 不过可以确定我方似乎没什么团队默契。 「小心喔,沙绪。那叫做打情骂俏,是一种只有青梅竹马及主角才能使用的团队默契。」 「咦、真的吗!?我还以为他们的默契很差,应该可以轻松打赢说!」 由于得到奇妙的评价,遭到对方提防了。 但是,的确这里是没有任何掩蔽物,只有白雪的世界。能抵挡那炮击的地方……无论我怎么寻找,似乎都找不到。 「他在看旁边耶!」 「好,那就赶快发射吧。」 艾莉莎把双手放到,『AZOTH剑』上,炮身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魔法阵。 「哇塞,那是什么,好帅!」 「你还在佩服什么!快要被射中了!」 艾莉莎朝后方看了一眼,理亚朝她点点头。 【——当被拐走的少女从妖精森林回来时,出现在眼前的是温暖的餐点,以及温柔的父母。所以,那位少女——决定隐瞒自己身为妖精的事实。】 「咿!?」 下一瞬间,在我身旁的音央发出小小的惨叫。 同时,我的胸口中心也产生激烈疼痛。一阵仿佛像是被人从内部用锐利的剪刀割开的尖锐疼痛。像是要伤害心脏、肺及内脏的异样感及痛苦,同时袭击而来。 【然后,当她吃着晚饭时,发现其中充满着强烈的、并不属于自己的爱情。于是,她决定说出真相——不顾自己的存在是否会因此消失。「对不起,其实我——」】 音央的身体变得透明,而寄宿在我身上的音央的力量也逐渐消失。判断再这样下去将无法维持飞行状态后,我立刻牵住音央的手,朝更高的高度爬升。 理亚的声音是平静诉说的『朗读』语调。既然不是大声读出的类型,那『天方夜谭』的有效范围就是『不受杂音妨碍的范围』,也就是非常靠近的距离。 所以只要大喊或大叫,就能令『天方夜谭』无法完成。 意思是说,只要能逃到理亚平静的『声音』无法传达的位置,就能回避『天方夜谭』。 这是刚才碰见莱茵的时候,我所想到的防卫手段。她比一之江的声音更快,能以音速行动。所以一之江的声音无法传达,也无法绕到莱茵的背后。 然后,音央的藤蔓—— 「音央,用藤蔓绑住那把『AZOTH剑』,让它无法追上我们!」 「我、我知道了」」 没错,既能够无数释放,也能无尽延伸。 『玫瑰公主的牢笼!!』 我和音央同时从双手中放出荆棘,将理亚等人所搭乘的『AZOTH剑』绑住。 如此一来那把会飞的光束来福枪『AZOTH剑』,就无法追上我们。 「这样至少能……」 但就在我正感到放心的瞬间,发生了一件事。 待在低处的理亚把手放到『AZOTH剑』上,并且开始发出水蓝色的异样光芒。 「『天方夜谭』对于『Lore』而言,才是真正的『死亡预兆』!『Hundred One』,看我赏你一记装满『Lore』之死的一击!!」 艾莉莎高声一呼。虽然这距离的确是大喊就能听见,但她本身的声音的确很响亮。虽然这里听不到理亚的声音,应该可以放心……但她说要『施放出一击』?就在我们的眼前,被荆棘藤蔓绑住的『AZOTH剑』前端开始产生出蓝白色光芒的魔法阵。 「『夜谭』装填完毕!」 它的炮口逐渐聚集了蓝白色的光芒粒子— 「要上了——『终结炮击(Closure Cannon)』!!」 「发射——!」 在小沙绪发出有朝气的声音并挥下食指的同时,蓝白色的光芒就从炮口发出,藉由魔法阵增幅为巨大光束的炮弹,袭向我和音央! 「唔哇!?」 「呀!」 那炮击在转瞬之间逼近,射穿了音央背后长出的其中一边妖精翅膀。 我急忙拉住失去平衡的音央,然后以左手抱住她。 「谢……谢谢。不过要是乱摸我就宰了你。」 「救了你还被说成这样,真是的。」 这一发……是故意只瞄准翅膀吗?这恐怕是非常精密的射击。而且明明飞行了那么远的距离,那发炮击却丝毫没有衰弱的迹象,继续朝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能察觉理亚的弱点,真有一套啊,『Hundred One』!这家伙的『天方夜谭』只能让附近的对手听见而已。如果在天上,也不能让沙绪偷偷带着她说话……这就是我现身在此的理由唷。」 「意思是说,艾莉莎能把『天方夜谭』发射到很远的地方!?」 音央白着一张脸,在我左手怀里问道。之所以拉高了语调,是为了让远方的艾莉莎等人听见。 「没错!我能在超长距离下精准地送达攻击!所以无论你们想逃到哪里,我都能确实加以射穿!」 「然后,一旦被射穿,就会像音央的翅膀一样——『Lore的能力』会被消除。若是直接命中的话,甚至能让『Lore』本身消灭——是这样吗?」 果然不是能够轻易打赢的对象。 虽然藉由飞行的方式,克服了理亚的『夜谭』及小沙绪的移动范围,但能力如此强大的『魔女』还是相当棘手的存在。 「好——荆棘已经解开了!」 仔细一看,有无数白手从『AZOTH剑』上长出来。看来她已经藉此将绑死的荆棘藤蔓解开了。 『AZOTH剑』牵着蓝白色的光,『嗡』地一声爬升到我们的附近。 虽然这个距离会听见理亚的『天方夜谭』……但既然我们已经实际做出『一听到声音就立刻逃跑』的行动,她应该不会再次尝试。 而且,如果无论逃到多远都会遭到如此精密的攻击,那么距离远近根本就没有差别。 「好了,你要投降吗,『Hundred One』?」 「怎么可能,『主角』不就是陷入危机后才要开始大显身手吗?」 「哈哈,一点也没错!」 如今已经无路可逃,能做的事情应该是转守为攻,但就算想攻击,也会先被那一击打倒。而且音央的能力目前就只有荆棘与翅膀而已。 「顺带一提,我已经研究过射击类电玩游戏,不管是二方向追踪弹、八方向弹、连发弹,或是带着无敌防护罩冲撞,这些版本我都做得到喔。」 「喔喔喔!厉害!艾莉莎果然是个厉害的魔女耶!」 「是吧是吧!」 这和我知道的魔女不一样。但不知为何,我也有种『既然是现代魔女,这样也无所谓』的感觉。这样的想法更让我体会到——能随着时代演进的『传闻』还真可怕。 「不过,这么大量地使用魔术没有问题吗?」 把人带到这个雪地,叫出那么巨大的枪,又是飞行又是射击,明明使用了这么多厉害的魔术,她看起来却像不需要支付代价的样子。 「你很清楚嘛,『Hundred One』。的确,如果使用稍微复杂点的术式,或是看起来像是奇迹的魔术,就连我也会吃不消。」 「咦,真的吗?」 听到小沙绪先回了这句话,让我觉得她们两个也许不常一起战斗。 「嗯。所以才像这样,我让作为媒介的道具『AZOTH剑』支付魔力。因为有传闻指出这家伙里头『藏有恶魔』,所以那个恶魔正在替我支付魔力。」 「是喔——」 小沙绪的回应,一听就知道她没听懂。原来如此,既然有这种方法,以后也许能用来代替雾香支付代价。 「不对,等等。代替……吗?」 我的心中突然闪现某种想法。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 的确,如果使用这个方法,也许就能应付艾莉莎那太过强大的能力。 但是,那太危险了。同时也会令在我怀抱中的音央陷入危险。 话虽如此,要是那个炮击再发射几次,我们的确没有胜算。 「唔——」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没关系,但要让音央碰到危险…… 「唉……你这个人啊,果然是个大笨蛋吧?」 「啥?」 看到我烦恼的表情,音央叹了口气。 「你相信我吗,文字?」 「嗯?如果你要我相信,我当然就全力相信啊。而且那样比较轻松吧?」 比起怀疑或担心,『相信』对我来说比较轻松。 「是呀。那么,你也要让我轻松啊。」 音央笑着,然后把身体更贴近我的怀里。 「我也是,相信你会让我比较轻松。怀疑、不安或者担心这些负面情绪,都会伤害我的美貌啊。所以,如果你觉得可能会让我碰到危险,就该想办法让它成功,让我可以放心相信你。」 听到如此强势的语气,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段高高在上的话语,就只是一个『想要相信我』的意念。 「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音央。」 「你要让我轻松一点喔。」 音央轻轻拍了我的胸膛,我感觉胸口产生了一股热情。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她。然后,和她一起取得胜利。 这股热情让我下定了决心。 「好,你现在可以飞了吗?」 「嗯,OK。我要待在哪里比较好?」 「在我背后这个贵宾席,欣赏我的英姿吧。」 音央的背后再度长出翅膀,然后离开我的手臂,绕到背后。 于是,我缓缓飞到枪口面前。我发现小沙绪露出惊讶表情,以及理亚咽了口气。 「喔,什么啊,你看起来很有干劲嘛,『Hundred One』。」 「是啊,因为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如果不这样做,就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也无法争取理亚的信任。」 总而言之,朝前方冲刺吧。我烦恼的回合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将破解你的炮击。你就全力发射吧,艾莉莎。」 如此放话后,我举起右手对着炮口,尽可能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喔喔,真的假的!」 艾莉莎明明听见我说要破解,却回答得十分高兴。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可要毫不留情地拿出最大火力来喔?」 「嗯。那位大姊也没问题吗?要是失败的话,你也会一起被烤焦喔?」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这家伙的故事。」 大方做出宣告的音央,看起来简直比在场所有人都高高在上。 我也发现听到音央这句话后,理亚的眉头跳了一下。 「喔——看来你不只是胸部大,胆子也很大啊。哎,虽然说胆肿大也是一种病。」 「是喔——」 小沙绪好像还是听不懂而乱回答。 「只要努力一点,胸部要长这么大也不是问题哟?」 音央像是在展现从容,向学妹们传授经验。不过,她的确是努力维持着现在的身材,想必她的意见会很宝贵。毕竟国中时代她的胸部并没有那么显眼。 「哎,既然『Hundred One』说好,那就好吧。毕竟你的决断不只是自己,可能就连你钟爱的故事也会消失啊?」 而艾莉莎除了浮现一如往常的自信微笑,还以意味深长的视线看着我。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但你和那个波霸的『死兆』已经增加很多了。几乎到了再过不久,就要连性命和存在都要消失的程度。」 果然,艾莉莎能够看见『人的死亡』还有多少时间吗? 「那个作战只是你自以为可行,其实只有失败一途唷。我已经看到这种『死亡预兆』了,真的可以吗?波霸也是,真的没关系吗?」 那是在测试我的话语。艾莉莎现在与我们战斗,就只是为了观察我的力量及决心。不只是口头上,而是要看我是否真的有决心与理亚一起战斗。 所以,我经过深思后如此回答: 「我想,现在的我和现在的波霸大概会死吧。」 「喔?」 「不对,你们两个不要用怪名字叫我!」 音央拍了我的后脑勺。 「唔喔,明明是对面先说的,你怎么只打我!」 「因为看你最不爽!」 还真是不讲道理。不过,我决定把这当作是在掩饰害羞。 「咳。总之,现在的我和音央应该会死。毕竟我得到这个力量之后才知道,『妖精的神隐』就只有发射荆棘藤蔓及飞行的能力而已。」 「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对『Lore』而言,弱点被发现可是很致命的啊?」 「所以预兆看起来才会那么致命吧?」 面对艾莉莎,我也以充满自信的态度回应。虽然心脏跳得非常快。 「所以,我将要打破你所谓的致命。先让你见识看看『第101篇百物语』是多么狡猾的『主角』。」 身为新手『主角』的我,以及身为新手『Lore』的音央。我们想要挑战『魔女』这种棘手的敌人,就只能赌在这可能性上。 音央所拥有的『可能性』——那就是身为『Lore』却能够成长。 现在我能够使用她的力量,一定也能和她一起成长。 所以首先,我就必须用『主角』的力量好好保护她才行。 「哈哈哈!OK,我已经稍微看到你的决心了。那么我就毫不留情地开火罗,死了也别怨我!」 艾莉莎大笑着,并且摊开双手。她的手心浮现一道小小的蓝白色魔法阵,同时炮身前方则出现比刚才更大一倍的发光魔法阵。 「理亚,拜托你装填『夜谭』!」 「……了解了。我会把能完全消除『妖精的神隐』的关键字放进去。」 理亚在艾莉莎耳边细语,整把『AZOTH剑』笼罩在强烈的光芒下。 光是与其对峙,就能感受到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正在聚集。 「喔喔
——艾莉莎和主人要使出全力了!」 「是啊,就让你见识看看吧。毕竟他们好像也要拿出真本事了!」 「是。既然哥哥是认真的,我当然也要认真。」 「啊哈哈!艾莉莎和主人这种不小气的个性,我很喜欢哟!」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三个人都相亲相爱嘛!」 在魔法阵的光芒愈来愈刺眼之际,三名少女在里头欢笑着。 她们也拥有她们自己的羁绊。那实在让我很高兴。 「我们也让她们看看相亲相爱的一面吧。」 「不要说那种恶心的话,准备好了吗?」 「当然,你就放心看吧。」 我们也拿出老样子。 我压下内心的不安,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然后,音央就把手放到我的背上。温暖的手,让我的勇气变得更强了。 「好,要上啦!!我和理亚最大火力的『死亡预兆』……!」 炮身聚集着蓝白色光芒的粒子。总觉得好像要发射出巨大的光束炮,就像以前看过重播版的某宇宙战舰一样。记得那叫波动炮是吧? 「要来了,文字!」 「我知道」」 为了抵销掉自己快要颤抖的声音,我全力做出回答,并且笔直地注视着炮口。 光是看着枪的炮口就已经够恐怖了,更何况它会发射的还是杀人光束。如同刚才瞬间消失的音央的翅膀一般,我的身体也会在一瞬间消灭吗? 但是,我总有一天要和理亚共同挑战的最终头目,杀人光束之类的恐怕也只是它的基本装备而已。既然如此,我怎么能够害怕这种东西! 「好,来吧!」 「去吧——!」 我的喊声与小沙绪的号令同时响起,艾莉莎则把浮现魔法阵的双手朝前方用力推出。 「将所有可能性抹消掉吧!!『必死结局(Dead End)』——!!」 一道与先前完全无法比拟——巨大无比的炮击朝我们袭来。 耀眼的强光遮蔽了视线。那是光靠飞行无法闪避的攻击范围,也像是要将人封住而『抹消』的一击。 我们从正面注视着那道光,并在全身倾注力量。 「文字!!」 随着音央的叫声,那道光炸裂在我所伸出的右手上。 接着,我的意识就转为一片空白。 那是一个没有迷惘、恐惧、勇气和信任,像是一切都消失不见的纯白色世界。 一个像是要让人回归『虚无』的地方。在那里身体及意志都毫无意义,就只是个『概念』罢了。 虽然我原本以为『死』这种东西是一片漆黑,但也许就像这样,不属于任何颜色的『白』才是真正的『虚无』。直到刚才还在思考的『可能性』或『希望』,如今全在一瞬之间被抹消掉了。 但是,这个地方最可怕的是,那并不让人感到痛苦。明明自己这个存在即将化为乌有,却感觉到绝对的『安息』。 也许所谓的『死』,是让所有灵魂得到安息。 我不禁想到如此哲学的事情。 恐怕就连这个『恐惧』的感觉,也会马上消失不见。 脑袋里的一切都变成空白。想必会连身心都被抹消掉。 那就是艾莉莎她们施放出来的结局。 但是—— 如果说这就是『信赖』,那么我的确有一个绝对能信任的东西。 就只有这个绝对不会被抹消,不会消失。 这是我在得到『主角』能力之前,就已经定下的真理。 无论我发生什么事,都会为我而存在—— 有一个就只为了我,而存在于那里的压倒性事物。 所以—— 「你绝对无法抹消我的一切————————!!」 在我全力大喊的一瞬间,纯白色的世界就像是玻璃一般破碎了。 「哇——!?那家伙为什么吃了那么厉害的一击还能喊叫!?」 我听见小沙绪的惊呼声。 「文字……!」 也听见从背后而来像是在替我加油,也像是在祈祷的声音。 就只有背后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没错,绝对不会。 如果要问为什么—— 「不对,为什么你的背后不会被艾莉莎的炮击抹消掉!?」 就在小沙绪发出这个疑问的瞬间——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从我的单眼镜里大声响起。 「哇!?难、难道是!!」 小沙绪大感惊讶的时候,铃声就自己停止了。 『喂,是我。』 一道像是机械音的声音,从化为我的单眼镜的『D-Phone』中传了出来。 『我在你的背后。』 「喔喔!原来如此!」 就在艾莉莎兴奋地叫出这句话时—— 我的背后也传来她紧贴着我的感觉。 就算我的可能性、意识或心灵被抹消,但就是不可能抹消我的全身、我的一切。因为我的背后不是我的,而是她的地盘。 绝对不允许我死在其他人手里,那就是—— 「一之江……!」 「对不起了,叔叔!」 刺!! 「呀啊啊啊!?」 一之江说出某少年侦探的台词后,我的背后就被某种东西刺中了! 由于那实在太过疼痛,让我顾不得耍帅,就只能发出惨叫。 「一、一之江同学!」 音央发出又惊又喜的声音。 「日安。由于今天充满着『死亡预兆』,我改以侦探风格登场。」 「原来如此,不对,侦探怎么自己刺杀叔叔了……!?」 「哎呀,我只是觉得反正叔叔又不会死,如果哪一集他成为被害者应该很有创意。什么?你说谁『头脑是大人,身材却像小孩』?小心我宰了你。我戳我戳。」 「※呜霸——!我没有说啊——!!」(译注:『ウボアー』是『FINAL FANTASY Ⅱ』中皇帝死前的怪异惨叫。)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她持续给我的背刺激,使我的意识非常清楚,丝毫不受被白色世界抹消或吃了光束炮的影响。不对,那真的痛得要命」 「既然刺得这么深,应该就不会掉下去了。」 「不要说得好像在用攀岩工具一样!?不是,我背着你就不会掉下去了啊!:」 「你这小色鬼。是不是想用背部感觉我既柔软又巨大的那个?」 「才不是咧——!?」 而且,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这家伙就算是在『Lore状态』下,身材也不会变好。 「真没办法。看来下次还是一起散布玛莉玩偶会飞的传闻好了。」 一之江抱怨着,随着无可奈何的口吻抓在我的背上。她细白的手臂绕过我的身体,使我感到心跳加速。 「好了,侦探现在代替叔叔说话。想要推翻目前的状况,可能性就在音央同学的巨波里。」 「咦!?我的胸部!?」 「例如变成飞弹之类。」 「那绝对不可能!」 「真遗憾。总之,就是藏在你胸中的希望。不,也许对你来说那是绝望。但是,如果有跨越困难的决心,一定能突破这个状况。」 对,我就是想说这件事。 只要我能抵挡得了艾莉莎与理亚的绝对性力量,音央就能找出强大的可能性。然后我坚信——就算自己发生什么事,只要有我背上那位既可爱又超S的搭档在,我就绝对不会死掉。 「跨越困难的决心……」 「不过,你可能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文字的精神恐怕快要被消除掉,或者是被我给予的激烈疼痛弄昏。要是陷入那个状态,就是死路一条了。」 为什么这个状况下我会一次碰到两个危机?嗯,虽然我也知道她是为了不让我的意识被抹消才以痛觉刺激我,但是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柔。这家伙虽然可靠,但一点也不会客气啊。 「……是吗?原来如此……我有必要对自己的事情下决心。原来是这样。」 而音央似乎已经理解了。不,我想在她内心应该已经纠结很久了。 「好像有不好的预感!既然玛莉玩偶也在,我是不是赶快打倒他们比较好!?」 「你靠近他们的话会吃上我的『必死结局』,所以不行。」 「唔——没想到艾莉莎的炮击反而成了他们的防护罩……」 「就某种层面上而言,那大概也是『Hundred One』的意图吧。」 正如艾莉莎所言,我在这个状态下,她们也无法出手。 在我可能会消失的这一点时间内…… 只要音央的可能性能在这段时间内醒来…… 「……我决定了,文字,一之江同学。」 下定决心的音央如此说道: 「我要成为『妖精的Lore』!!」 下一瞬间,音央就拿着自己的『D-Phoneh』飞行到我们面前。然后朝着那道光举起『D-Phone』。 「鸣央!」 『我了解了,音央!!』 下一秒钟,我们的身体就突然消失在眼前所打开的『洞』里。 「唔!?那些家伙消失了!」 「咦!怎么回事!?」 我也消失在黑洞里,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但还是能听见艾莉莎和小沙绪的声音。 感到奇怪的我,为了搞清楚状况而正打算环顾四周时,眼前突然变亮了。 「『仲夏夜之梦(Midsummer Night's Dream)』!!」 就在音央的声音高声响起之际—— 「唔哇!」 「呀啊啊啊啊啊!?有好大的光压过来了——!!」 炮击并不是袭击我们,而是袭向艾莉莎等人。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 「嘿呀!」 小沙绪还是急忙以斗篷将理亚及艾莉莎包住。 并在光束即将抵达前消失不见。 轰隆隆隆隆隆!! 艾莉莎的『AZOTH剑』与炮击激烈碰撞,产生一场巨大的爆炸。我拿外套挡在眼前,保护音央和一之江。 ——原来我刚才是在抵挡那么恐怖的东西。 一如往常,我总是在吃下攻击后才知道有多可怕。 「噗哈!」 我听见小沙绪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往下一看,发现小沙绪及一顶白色的帽子正从雪里窜出。她用力拉那顶帽子,把全身是雪的艾莉莎拉出雪堆。理亚则坐在雪堆上。 「看来『妖精的Lore』原本的力量苏醒了。」 「嗯。我以后不会再与鸣央一组,而是我也要成为能靠自己战斗的『Lore』。」 「是。如果受不了可以来找我。我会替你做个了断。」 一之江的叹息中带着一点浅笑。站在我面前的音央,穿着一件淡绿色,看起来楚楚动人的礼服。背上还长着透明的翅膀。 仔细一看,我的外套也变成淡绿色。 我们就这样轻轻地在雪原上着地。 背上的痛楚与一之江的重量一起消失,我听见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艾莉莎拍拍自己身上的雪,将帽子戴正。 「哎呀——真没想到『AZOTH剑』会被自己的炮击打坏啊。」 「不,我还以为要死了!一回神就发现我们和波霸她们的位置对调,真是吓死我了」」 小沙绪挥舞着双手,强调自己当时有多紧张。静静看着她们的理亚,又把目光移向我们。 「『妖精的神隐』是人类与妖精互换的故事。所以音央小姐才把自己和我们的位置互换了是吗?」 「嗯。虽然没有练习过,我很担心能不能成功。而且那个炮击应该是属于专门对付我『妖精的神隐』的对吧?所以我想就算理亚你们会受点伤,应该也不会消失吧。」 「差不多啦。如果是身为纯粹『Lore』的我或是从那生出来的『AZOTH剑』,光是那威力就足让我被消灭,不过沙绪跟理亚顶多只会被扫飞而已吧。」 艾莉莎挥挥手,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战斗的意思了。 「……如哥哥刚才所说的,音央小姐的身体里就只拥有荆棘和飞行的能力而已。没想到居然能在危机下成为另一种『Lore』。」 「音央还拥有许多成长的可能性。所以,我才想赌在那可能性上。虽然很害怕也很不安……但如果不相信一起战斗的同伴,就只能原地踏步吧?」 理亚看着我微笑,然后把目光移回艾莉莎及小沙绪身上。 我则看着音央手里的『D-Phone』。 「那支『D-Phoneh』可以拨给鸣央吗?可是,我记得你们……」 刚才的黑洞。那应该是鸣央的『堕入地狱(Abyss Fall)』。 但是,鸣央应该没有『D-Phone』才对。在这个异世界要与外面的世界通话,普通手机应该是办不到的。 「嗯,这是我的『D-Phone』——我们从会长家准备回家的时候,碰见了小社。她说:『大姊姊接下来可能会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不过也补了一句:『前提是大姊姊不会被消灭』对吧?小社她还是老样子。」 艾莉莎抓抓头。 ——看来,战斗终于结束了。 之后,雪景突然产生裂痕。 啪哩——!! 那个空间就像玻璃一样裂开,周围恢复为中学的校庭。 「看来好像结束了呢,文字。」 「辛苦了。欢迎回来,音央、文字先生。」 仔细一看,雾香和鸣央都带着笑容站在那里。 「嗯,我回来了,两位。」 「我回来了。鸣央,多亏你的帮忙。」 音央恢复了原来的穿着,然后抱住鸣央。 鸣央则带着温柔的微笑,轻轻抚摸她的背。 「初次见面,『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 「喔……『吞食魔女的魔女·尼图蕾斯特』吗?哇塞,真恐怖。」 两名魔女也带着欲言又止的目光互看着彼此。 理亚看了看她们两人,然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哥哥。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以跟我到那边一下吗?」 「……嗯,了解。」 理亚面色凝重。我应该已经透过话语和态度,展现决心给理亚看了。 但理亚会如何回应呢? 「呃,我可以一起跟去吗?」 小沙绪此话一出,马上被不知何时恢复便服模样的一之江从背后拎起。 「我们『故事』必须遵从『主角』的决定。」 「呜,可是人家很想知道呀!」 「就因为想知道,才该在这里等。还有,我必须彻底让你明白谁比较厉害。」 「彻、彻底!?」 一之江就这样把小沙绪拉到校庭一旁。虽然我觉得她应该是在为我们着想……但实际上是吗? 「那么,我们离开一下。」 我向大家挥挥手。 「啊,理亚!」 听到音央的呼叫,理亚缓缓回过头,注视着音央的脸。 「……你要加油。」 「……是,我会加油的。」 虽然我不知道音央在鼓励她什么,而理亚又是为什么点头—— 但理亚的脸上似乎充满了紧张,于是我决定不问这件事。 ◆2010-06-19T22:00:00 "Juninomiya Junior High School Gate" 我们两人来到的,是与校庭相反方向的校门。 周围一片宁静,今天晚上还有星星闪烁着。 理亚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面对我……然后将视线移向一旁。 「哥哥,我最后再确认一次,你不愿意成为我的故事是吗?」 「嗯。我不能只让理亚一个人战斗。」 「……如果我也有和哥哥相同的觉悟。那么哥哥能成为我的故事,并一起战斗吗?」 「虽然我很想尽量答应理亚的提议,但这个提议是例外。因为——理亚在我陷入危机的时候,可能不会让我战斗。而且……我毕竟是哥哥嘛。让妹妹使唤就不太好看了。」 被我拒绝后,理亚又垂下目光。她的浏海盖住了眼睛……肩膀开始颤抖。 「哥哥……我还是不希望哥哥死掉。」 「嗯。我也不想死。我怎么能够留下这么可爱乖巧的妹妹死掉呢?而且你也看到了吧?我也有那么多可靠的同伴啊。」 我伸出手,想轻轻抱住她的肩膀。 理亚的身体很自然地想要闪避我的手……但是被理亚忍耐下来了。 所以我才能以双手抱住理亚的肩膀。 「谢谢你努力忍耐,我终于可以抱住理亚的肩膀了。」 「……只有哥哥才可以喔?」 理亚低声说道,然后扑进我的怀里并且抱住我。 「因为是哥哥——因为是哥哥,我才不希望哥哥死掉。因为是哥哥,我才能忍耐让哥哥触摸。因为是哥哥……我才希望哥哥多摸摸我。」 「理亚……?」 理亚把手绕到我的背后,紧紧地抱住我。 我感受到她的强烈心情,却感到有些不解。 「因为是哥哥……我才想抱住哥哥……」 理亚的眼里带着泪光,抬头看着我。 「因为是哥哥……我才希望哥哥紧抱我……」 我小心地抱住她纤细柔弱的身体。 「呜……呜……」 理亚的眼里溢出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流下。 「理亚……」 「能不能、能不能请哥哥更用力地抱紧我……?」 听到如此哀愁的话语,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看见如此展露感情的理亚,使我不知所措。 正因为她平时总是冷静沉着,如此的态度才让我疑惑。 不,不对。 我其实是知道的。 为什么理亚会如此展露感情? 为什么理亚会选择『主角』这条艰苦的道路? 为什么理亚……会要我『成为她的故事』? 我其实——是知道的。 「理亚,谢谢你。」 就因为她的心情让我很高兴,所以我把她抱得更紧了。 「嗯……呼……」 理亚发出有点痛苦的声音,但她还是紧紧抱住我的身体。 「请哥哥……再抱紧一点……抱到我感到痛苦为止……我希望能以全身感觉哥哥,请你再用力紧抱我……」 听到带着哽咽及痛苦的话语,我更用力地抱着理亚。 ——理亚已经拿出这么多勇气、如此地努力了。 「……嗯……哥哥……」 然后,她以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我喜欢你,哥哥。」 我的心脏剧烈一跳,差点停止。 我用力闭上双眼,紧紧抱着理亚。 「我也知道『成为我的故事』,对于『Lore』而言是一种求婚。哥哥应该也知道吧?」 「嗯,我知道。所以,理亚,我才会大吃一惊,陷入苦恼当中……不过其实我也有点高兴。」 「啊……呵呵。我也是,刚才听到哥哥说:『成为我的故事一起战斗』,真的、真的让我……好高兴。」 理亚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以及以往的温柔。 对,理亚对我而言既是表妹,也是最疼爱的妹妹。 是一位『喜欢』着我,而我也最钟爱的女孩子。 她展现了这样的勇气之后——那我就绝不能半吊子地回应。 「谢谢你,理亚。」 所以我松开紧抱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 「现在的我,并不是能接受理亚这份『喜欢』的正经男人。」 「我明白……因为哥哥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在她笔直的目光下,我根本无法说谎。 「是啊。不过,那关系到现在一直很暧昧。也许我只是在谈一场享受恋爱过程的恋爱。所以,理亚——」 「……是。」 「我会好好面对的。」 这就是我现在能给理亚的答案。 我希望好好与她面对。 就因为我重视她,所以才不能随便回应。 「……讨厌,哥哥真是的。」 受不了的理亚,呼出一口气。 然后轻轻地露出微笑。 「并没有被拒绝,而是要保留回答到哥哥表白为止。这样子不算是好好面对吧?」 「唔,是、是吗?」 「不过,我也觉得这样很像哥哥的作风……没办法,既然都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也让我轻松了许多。」 理亚维持着笑容,又紧紧抱住我。 她的发香,让我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 「……嗯……就因为哥哥是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必须一直待在哥哥身边才行……」 然后,理亚说出这句话: 「请让我成为哥哥的故事。」 叮当叮当叮——☆ 接着,不懂场面气氛的『D-Phone』传来与平常不同的清脆音效。 「啊……呵呵,原来如此。成为哥哥的故事以后,会在内心深处与哥哥相连呢。」 理亚说着,还把自己的胸部压在我的腹部上。 啊啊,理亚的发育很顺利呢,我好感慨啊。 「啊,不可以,哥哥。你总是一下子就露出色色的表情。」 「抱、抱歉。因为我实在太过兴奋了,你就饶了我吧。」 「不可以。哥哥需要更严厉的惩罚。」 理亚又把胸部压得更紧了,还露出调皮的笑容。 但我也不能更加兴奋,只
能努力维持身为兄长的威严。 原来如此,就连被女孩子黏住也不能摆出迈遢样吗? 这还真是令人既高兴又困扰的惩罚。 「哥哥。」 「喔、喔喔。」 听到如此甜蜜的呼唤,做哥哥的已经要神魂颠倒了。 「以后请哥哥……多多照顾我和我的故事们了。」 「……嗯,交给我吧。」 我满怀自信地,回答了这个要求。 第四卷 后话 故事的结束与开始 ◆2010-06-21T15:50:00 "Yasaka High School 2-A Class" 当——当——当——当。 当铃声响起时,我感到非常紧张。 因为星期一的课程终于全部结束,时间来到放学后了。 「呼——!终于放学啦,文字——!」 挚友艾伦立刻一副获得解放的表情,朝我靠近过来。 然而—— 「喂、喂、你怎么了?文字!」 「怎么样?」 「还问我怎么样!你怎么全身都是汗?」 也对,还在想我好像不太舒服,原来是因为全身是汗。 既然如此,在赴约之前,我得去社办借一下淋浴间。 「欸,艾伦。你可以听我说一下吗?」 「喔、喔,怎么了?如果我可以听的话,要说什么我都听。」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严肃气氛,艾伦马上就答应我的请求。 然后,我们两个就快速离开了教室。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雾香和一之江两人都请假没来。 雾香是以『感冒和魔女的代价一样,刚恢复的时候要更加注意呢——』为由而请假休息。 一之江则是『周末努力过头了,所以要在家里睡觉』为由跷课。 我和艾伦来到最适合分享秘密的楼梯间。 「居然带我来这里……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就算艾伦再笨,他这种时候还是很精明。 像这样的好朋友实在应该永远珍惜啊。 「其实呢,伙计。」 「喔。」 我一本正经地压低音量,向艾伦说悄悄话。 「唔!?真、真的假的!?」 「啊,是啊。因为发生一些事情,该怎么说,我想像个男人把事情做个了断。」 「这、这样啊……没想到文字——那个既没出息又好色的文字,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不是没出息……不,我要趁这个机会,结束没出息的自己。」 「是、是吗……虽然我觉得你好像要离我远去了,但我是你的死党,当然会支持你啦!」 「是吗?谢谢你愿意支持我。」 无论怎么说,艾伦还是一个好家伙。 好,这样一来我就不能退缩了。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今天。其实我已经写信给她了。」 「真的假的!?决定居然如此之快!」 「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文字了。我是个果断的男人·一文字疾风。」 「果断的男人……!!我、我实在没有你这种勇气……!」 艾伦像是感到很炫目地看着我。看他这么惊讶,反而让我稍微放松了一点。 「嗯,文字……不,一文字疾风。」 「喔。」 「无论结果如何。我……今天晚上都会空出时间。」 「谢谢了……死党。」 「啊啊,祝你好运!!」 我们将彼此的手握得紧紧的。 ◆2010-06-21T18:00:00 "Yasaka High School Student council Meeting room" 在结束淋浴后,我来到学生会室。 敲门之后,听见一道开朗的声音。 「是——应该是文字同学吧?」 「是、是的,是我。」 学姊亲自为我开门了。而诗穗学姊看起来很高兴地注视着我。 「我一直在等你喔。请进请进。」 然后招待我进去。学生会室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咦,只有学姊在吗?」 「嗯,因为文字同学写信给我呀?」 学姊以双手紧紧抱住我写的信,像是很珍惜似的。 「虽然我也喜欢简讯或电话,但亲笔信还是很好呢。因为能感受到文字同学的暖意喔。」 「是、是吗?」 「所以我很好奇会是什么事呢。我今天很快地结束了学生会的工作,请大家先回家了。毕竟文字特地写信说要和我『独自谈谈』呢?」 糟糕,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了。就因为特地写信联络,才搞得自己更无法退缩。早知这样,我应该尽量保持和平常一样的态度,找机会说……虽然我一度这么想。 如果是平常的我,也许真的会和往常一样吧。 但现在的我,可是个果断的男人 不这样不行——如果不这样做,就对不起那么努力的妹妹。 就算是为了那么痛苦、悲伤,努力鼓起勇气的理亚…… 我一定要成为能『好好面对』的男人才行。 所以,我必须和总是犹豫不决而随便应付的自己诀别才行。 「呼呼,所以呢,文字。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独自谈呢——?」 学姊还是老样子,以温柔的态度对待我。 她用手摸着我写的信,还以让我如痴如醉的轻柔笑容注视着我。如果能在这里,和平悠闲地度过一段独占学姊的时光,想必一定也很不错。而且学姊一定也这么想。 如果不是那样,怎么可能如此毫无防备。 「啊——我要说的是……」 该怎么开口呢?首先该说些什么呢。糟糕,我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从哪个方向开始谈。 雾香曾自然地说过。 理亚则是连同自己的情绪一起吐露出来。 现在的我能做到,符合自己风格的说法。我想想。 ——好,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要以我的风格,就只能这样了。 我下定决心,笔直地注视着学姊的脸。 在夕阳照耀的学生会室里,诗穗学姊露出格外神秘的微笑。 「嗯。我看得出来文字同学想要说认真的话哟。所以……嗯。你可以好好说出来没关系喔?」 她的脸上并不是平常那样天真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点成熟的平静微笑。学姊用这番话为我打了气。啊啊,这个人果然是很美好啊。我不禁如此感叹。 正因如此,我为了把自己的心意确实传达出去,用力吸了一口气。 「是。诗穗学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嗯,是什么呢?」 我紧握拳头,设法压抑住因为紧张而几乎颤抖的身体。 我注视着学姊的眼睛,开了口: 「我很喜欢学姊。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故事吗?」 这段告白,让我和学姊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一点变化。 ——同时,这也是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展开了一段新故事的瞬间。 第四卷 后记 「我们也开始靠妹妹进攻吧」,姑且不论有没有发生过如此狡诈的商业性质讨论,本集的内容是描写不知为何从第一集就大受欢迎的理亚妹妹。我心想大家还真喜欢妹妹型角色呢,所以我也抱着『那么我们就做得更露骨一点吧!』的心态去和凉香小姐商谈。『请画出封面没穿裤袜的版本(义正严词貌)』是我做出的请求。关于内页插画也是,我做出『请把两腿之间的夹肉感强调出来(义正严词貌)』的请求。不用说,身为责编的庄司氏脸上也浮现出宛如老拳师般的满足笑容。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サイトウケンジ。初次见面的读者……我总觉得如果没看过前一集,好像会开始看不懂内容了,毕竟这次是连续故事。而且这次也是份量令人惊讶的妹妹属性,这是何等的理亚祭典。话虽如此,其他同伴也输人不输阵,各自都有一番进展。有偷窥女孩子梦境的剧情、偷看换衣服的剧情、偷看泳池景象的剧情,最后甚至跑进纯爱故事不会去的设施等等,本集也有很多这类的镜头,甚至到了凉香小姐非常嫉妒文字的程度呢。真的,现充都该被炸死才对。 很令人高兴的,我收到许多鼓励的信件、电子邮件以及推特的讯息,让我非常感动。能得到感想真的是很棒的鼓励,也能激起更多的干劲,让我更想写出更令读者心动期待的剧情。当中尤其是一之江和雾香两大女主角,特别受到大家的感想关照,也让我感到放心。至于音央、鸣央的双胞胎拍档,以及本次出场次数众多的理亚,如果也能让大家喜欢就太好了。我会好好注意出场的平衡性,然后也该往学姊的方向进行描写了。所以,无论是喜欢哪位女孩子的读者,都请好好期待下一集! 好了,接下来是绝对很长的感谢话语。首先当然是我的搭档凉香小姐。能和你边打电话边听取感想,真是最幸福的享受。真的很感谢你总是大力帮忙。虽然我喜欢你画的性感插图,但帅气的图我也很喜欢。还有明明总是紧张兮兮,甚至到了胃痛的地步,却还是笑咪咪地等着我们完工的庄司氏。你一定是神,能有庄司氏这样的责编,我真是太幸福了。虽然未来一定还会让你继续痛苦下去,但还请多多指教! 在此也要大大感谢代濑氏,帮助了本次陷入『妹妹好萌……妹妹好萌……唔喔喔喔……』之痛苦的我。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大大回报一番。另外还有替我校稿的人们,感谢你们的帮忙。在写得很痛苦的时候我总是分不出来到底这么写有不有趣,所以你们真的帮了我大忙呢。Love you。 也很感谢在部落格替我写感想的海冬零儿老师。明明本人是位温和的大帅哥,部落格却总是能写得那么生动有趣呢。我很期待。夏露能不只一点,而是变得更加性感诱人。拜托您了。(译注:『机巧少女不会受伤』的角色『夏绿蒂·贝琉』。) 另外,帮了我许多忙的ホリマコト氏。这个『许多』两个字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之外,我还意有所指,你在Pixiv上画的兽耳忍者少女我有登录在我的最爱喔。未来也请在许多方面多多指教。 之后还有平常总是陪我一起玩的梗本氏与田中氏,总之我受到许许多多人的帮忙。同伴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呢。未来也请多多关照。还有,也感谢身为文字原型,最近不常来的れいさ。嗯,没关系啦,也请你好好加油。之后也真诚感谢给我感想的一叶モカ老师及声优先生小姐们。虽然我也志得意满到了担心起『真的可以吗?』的地步,变得有点形迹可疑。 还有在回函替我加油的各位,在各种地方讨论作品的各位,看见登场角色后肯定很惊讶『啊,这些人是……!』的网路世界上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就是因为有各位在,サィトゥケンジ才能好好地活着,我希望未来也能以作品等形式,把感谢回报给大家,我会继续加油的! 另外容我顺便宣传一下,由我撰写原作、奈央晃德氏负责作画的漫画『トリニティ·セブン~七人の魔书使い~』,将由富士见书房发行单行本。那是一部超现实、潇洒而性感的奇妙魔导学园故事漫画,有机会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另外有间名为『EX-ONE』的美少女游戏公司已经正式设立了。我们在这里也会自由发挥、自由乱搞,请超过十八岁的玩家多多指教。但未满十八岁的不可以喔! 最后,更重要的是向买了这本书的读者您致上最诚挚的感谢。 未来サイトウケンジ也会努力娱乐大家,但也不会忘记在那当中放进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各位有机会看见我,能抱着『啊,是ケンジ。噗噗噗。』的想法,温馨地给我关注,我会很高兴的。 2011年初夏。内心向往着冲绳。サイトウケンジ 第五卷 序章 说书人的开场白 台版 转自 任雷劈@轻之国度 ◆2010-??-??T??:??:?? "???" 所以呢!接下来终于要迎接高潮啦! 什么?你说百物语还没收集完? 喔,我不是指百物语,而是恋爱方面,恋·爱·方·面! 对少女来说,聊恋爱话题才是最开心的时间吧!不但可以打发时间,而且还跟自己没有关系!这点最重要了! 不过在轮到自己陷入情网时,反而会感到些许不自在吧? 哈哈,我猜你一定在想:「反正一定会发展顺利吧,※现实充去死吧,哼哼」。哎,实际上最喜欢难题跟泄漏剧情的我,也很想在这里一口气全爆出来,因为本集的恋爱发展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译注:意指在现实中过得很充实的人。) 啊,还有这集是泳装特辑。 噢,瞧你马上就兴奋起来,个性也太单纯了吧! 哎,虽然上一集也有稍微出现泳装,但毕竟只是国中生,而且大家都穿学校泳装,想必你一定对身材丰满的高中生穿泳装的模样垂涎不已吧! 附带一提,相信你应该老早就晓得有所谓爆乳、巨乳、普通、贫乳等各种属性吧,请问你最喜欢哪一种尺寸? 据我所知,一般的统计数据显示,对男人而言,丰满的胸部——也就是所谓的爆乳与巨乳,会因为「养眼!好摸!乳摇!」这三点深受好评。相反地,贫乳的女生会因为在意自己的尺寸而闷闷不乐或是羞于见人,男人反而可以从中享受到精神层面的乐趣。前者比较直接表现出性欲,而后者则是满足了征服欲和支配欲吧? 近来的男人常鬼扯:「任何胸部我都喜欢」,在这种地方失去自主性真是叫人忧心。让我不禁想叫那些人翻翻自己电脑的资料夹,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欢大胸部!哈哈哈!啊,不,我是普通到丰满之间的尺寸,也就是俗称的『淫乳』,所以不会在意这种问题。 总之,本集是文字的告白发展。他告白的意图究竟为何,以及疑点重重的学姊又会表现出什么态度呢?说不定最后又会被最终魔王狠狠反将一军就是了。 啊啊,真讨厌,我好想立刻泄漏剧情喔! 那么,伴随着各种谜团逐渐明朗化,故事也变得紧凑起来,接下来—— 就来谈谈百物语的第五个章节吧。 第五卷 第十五话「管理员」的传说 之一 ◆2010-06-21T18:30:00 "Yasaka High School Student council Meeting room"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不断在学生会室来回踱步,四处张望。 就在刚刚,文字同学很明白地对我说:『你愿意成为我的故事吗?』 当下因为太过震惊,不知该如何反应,幸好有顺利敷衍过去……我猜的啦。毕竟后来文字同学也红着一张脸离开了。 可是……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早就发现我……不是普通人了?莫非文字同学早就知道我的身分?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为什么?谁告诉他的? 至今为止,他明明从来没有察觉呀。 因为那孩子的个性很好懂,有什么事马上会显露在脸上。 结果其实他一直隐藏着这件事吗?还是说他今天一发现,立刻就向我告白?就算是这样,未免也太唐突了。 是跟表妹『无尽的一千零一夜』对决时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还是说,到我家作客时察觉到了什么? 我明白高中生一个人独居的确有些奇怪,可是我有真正的双亲,不像雾香是完美地寄生在人类身上,应该无法从这点察觉才对。 话说回来,如果他知道我的身分的话…… 到底是知道『哪方面』? 虽然确实有部分的人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也有人猜中,但我不觉得会是她们泄漏出来的,况且这样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 「嗯——……」 想不透,完全想不透。 如果只是普通的交往要求,我应该可以巧妙地塘塞过去。 对于不甚了解恋爱的我来说,其实对于谈恋爱有些抗拒……老实说,也感到有些恐惧。 所以如果对方只是表示:『我喜欢你』,我打算老实告诉对方:『我有点害怕谈恋爱,希望可以等我们变得更熟识以后再说☆』,照理来说应该可以完美应付这类情形。 然而,实际上他却说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话。 那是对『Lore』所说的话——是他不断对各种女生所说的话。 『你愿意……成为我的故事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我趴在桌上,朝左右各滚了半圈。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脏会一直怦怦跳个不停,而且脸颊莫名发烫? 每个听到文字同学那句「成为我的故事吧」的女孩子,都会有这种反应吗?如果是的话,我想也是情有可原的。总觉得这有点狡猾,因为大家或许是被他那股想要背负一切的决心打动了。 一想到这里,我察觉到更可怕的事情。 是的,文字同学总是轻易地选择背负其他人的重担,而且态度干脆到令人害怕,至今他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 『成为我的故事吧。』 对于『月隐的玛莉玩偶』,为了接受她痛苦的生存方式与艰苦的战斗之路,才说出那句话;对于『吞食Lore的魔女』,为了证明她的存在,以及未来要和她一起以人的身分活下去的决心,才说出那句话。 对于『神隐』的两个人,明知会被卷入其中,仍奋不顾身地帮助犯下罪行的少女,为了替她们共同承担罪行,才说出这句话。 然后,自己的表妹……视为亲妹妹百般疼爱的少女,为了接纳她所有的痛苦、悲伤及感情,才说出那句话。 我以为他只是个再平凡也不过的少年。 我以为他只是个有点调皮又好色,个性直来直往,觉得自己不受欢迎,却无意间让许多女孩子为他哭泣的迟钝男生。 我对他顶多只有这种印象。 「太大意了——」 我将两手伸直,趴倒在桌上。 应该要早点发现的。 随着一篇篇故事的完成,他渐渐有了『主角』的架式。 不,以负面意义来说,已经接近『英雄』的架式了。 「虽然我觉得他是适应力极佳的孩子,但没想到竟然成长得这么快——」 一个月。 他得到『D-Phone』明明才过了一个月。 结果他却在短短的时间内收服了五位最高等级的『Lore』。 而且也将第五人所收服的『Lore』拉拢过来。 甚至与『苍蓝邪眼』成为了朋友。 他光凭自己一人,俨然就已经成为了一股『势力』。 「势力吗……」 他也希望我加入那股势力吗?还是说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我现在也处在对他在意不已的情况下,感觉有点危险。比起即将到来的考试,我反而更惦念着他。 「嗯,不知道暂时保留回答的做法对不对……」 反正他也不是要求交往,应该没关系吧? 虽然这样子有点像是在为自己找藉口。 「嗯,尽量不要放在心上,现在要专心准备考试。」 我喃喃自语着,终于离开了学生会室。 没想到,后来我会在那种情形下答覆他。 这时的我,真的是万万没有料到。 ◆2010-07-10T10:00:00 "Siragasaki Seaside Beach" ◇View Side : Hundred-ONE◇ 蔚蓝的天空、白色的沙滩,以及波光潋滟的大海。 考完试的放假期间,我们在学姊的介绍下,来到了这座南方岛屿『白咲岛』渡假。 「哇喔喔喔,好棒!!」 这家饭店的背后就是海边,地理位置极佳,而且是整栋包租给我们,真是太感激了。据说这是学姊爸爸的朋友所经营的饭店,每逢这个时期,都会让学姊全家租下来使用。而学姊的父母这阵子都待在海外,一直没有机会入住,所以这次可以说是特别招待。真的是有够有钱的。 「呵呵呵,好好享受喔。」 「好的!!」 看见戴着草帽露出笑容的学姊,顿时让我有种「无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或是要和谁对决,尽管放马过来吧!」的高昂心情。 「哥哥,你表现得太好色了。」 「噢,抱歉。」 撑着白色阳伞站在一旁的理亚微微嘟起嘴唇,但即使是理亚,也忍不住对眼前的景象露出陶醉的神色。 没错,随行的同伴还有—— 「啊——真令人心旷神恰,鸣央也很想念大海吧?」 「是啊……嗯。因为好久没来海边了,让我很开心呢,音央。」 六实姊妹感情融洽地相视而笑。 「哇——那边有悬崖耶!艾莉莎!悬崖耶!可以玩悬疑游戏!」 「犯人角色就交给我吧,沙绪,我要负责将人推下悬崖。」 陪理亚一块儿来的国中生搭档说道。 「看来要和大白鲨一决胜负的时候终于到来了,雾香。」 「说不定瑞江的胜算颇大唷。」 我的同班同学们。 以及—— 「冰澄,妾身可以超越水上摩托车吗?」 「你是想改行当哪种老太婆啊?」 虽然不是特别想邀,但冰澄和莱茵也跟着来了
。由于男生数量压倒性地少,于是我征询学姊是否可以邀请他们,她也很干脆地答应了。附带一提,虽然冰澄来得不是很心甘情愿,但莱茵倒是挺乐在其中的,完全是被女方牵着鼻子走的状态。 明明可以被美少女们围绕,同样受到邀请的艾伦却偏偏在今天因为急性腹痛留在家中休养。那家伙的运势之差有目共睹。 可是…… 「呵呵,这么热闹真是开心♪」 脸上堆满笑容的学姊,今天还是很惹人怜爱。 还在等待答覆的我,可以说是又紧张又兴奋。 既然没有马上被拒绝,代表我还有机会吧? 「嗯?」 「没事,我在想学姊家真厉害。」 「哈,没有这回事啦,文字同学拥有这么多可爱的朋友,比我厉害上好几倍呢。」 虽然我想回答『学姊也包括在内』,但将心上人说是『其中一位朋友』,简直像是在判对方出局,所以我又把话吞了回去。 「文字同学,先去把行李放下来,然后赶快换衣服出来玩吧!」 「好的!!」 总之告白的事情先摆在一边。 现在要先专心享受现下的美好。 经过大约三十分过后—— 天国出现在眼前。 「活、活着真是太幸福了……真的太幸福了……!」 我真的快哭出来了。 因为现在的状况堪称是人间仙境! 「啊哈哈!文字同学在哭了!」 首先是在所有人中拥有最强破坏兵器的学姊,那一对饱满又坚挺的玉峰,以及婀娜多姿的体态令人为之疯狂,已经完全堪称兵器了!! 「等、等一下啦,你不要盯着别人一直看好不好?还有,也不准你看鸣央!」 「那、那个……请文字先生适可而止就好……」 接着是毫不逊色于学姊的六实姊妹。 音央真不愧当过模特儿,大方展现出秾纤合度的完美身材。话虽如此,害羞地染红双颊的鸣央,杀伤力也不容小觑,因此在一旁忸忸怩怩地努力想遮住胸部和大腿的她,跟双胞胎(应该说原本就是同个存在)的音央拥有同等级的魅力。 「讨厌,文字你这样太色啰——!啊哈哈!」 然后是雾香令人魂牵梦萦的魔鬼身材,简直是一击毙命!虽然是很夸张的说法,但绝对具有杀死人的威力。 「…………」 说到杀死人,理亚正发出强烈的杀气瞪着我看。 与同年纪的贫乳二人组相比,理亚的发育情况可以说是相当顺利,想必日后会发育得愈来愈诱人,但现在她那身穿泳装的模样,反而更突显了楚楚可怜的气质。不知不觉中理亚竟然发育得这么好,让我享尽了当哥哥的福利。 「谢谢!!」 我跪在沙滩上向大家道谢。 就在这个瞬间—— 戳!! 「哇啊啊啊!?」 我的屁股不知遭到什么东西戳刺了!? 我连忙回过头一看,在不远处的遮阳伞下,只见一之江正躺在海滩椅上尽情放松,仿佛在说『我正在享受这完美的假期,有事吗?』。她戴着墨镜、单手拿着热带果汁,以及打发时间用的杂志等,完全展露出她很习惯这类高级渡假区的生活态度。 哎,毕竟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想必对这种地方早已习以为常了。 话说回来,她是从那个距离对我的屁股做了什么? 「一之江,你在做什么——不,是你做了什么啊!?」 「我想说,如果你渐渐喜欢上屁股被戳刺的感觉,就不会再对大家起色心了。」 「你说这是什么可怕的话!?」 一之江说出令我不愿去多想的发言。 不过,她的身体白皙如玉,却没有给人病怏怏的感觉,全归功于匀称的体态与柔和的曲线吧,甚至散发出一种『完美雕塑』的艺术氛围。 「艾莉莎!有好大一只鱼!啊哈!快逃、快逃!」 「我捡到海胆了!看我等一下塞进那边那位色狼的屁股里!」 两位国中生早早就跑到海里嬉闹,艾莉莎还不忘危言耸听一番。 附带一提,冰澄驾驶着水上摩托车,拖曳着莱茵玩滑水板。那些家伙感情果然还是很好嘛。 「来吧,音央,这时候我们就该来玩沙滩排球。」 我伸出双手示意。 「在你面前我打死也不玩。」 「音央、鸣央,我们来玩沙滩排球!小雾要跟我同队喔!」 没想到学姊会出面帮我。 啊啊,学姊,我的女神…… 「等等,会长……唔。」 音央撇下嘴角,红着脸地看着我。 鸣央则满脸通红、忸忸怩怩地看着我。 「好,文字!就由你担任裁判!」 雾香马上兴致勃勃地拿出沙滩球。 嗯,每次都多亏有你的帮忙,让我都想娶你了。 话说回来,这四个人玩沙滩排球的场面,应该要那个吧。 应该要录影才对。 戳!! 「唔咿咿咿!?」 屁股又被什么刺到了!? 我连忙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之江边看书边啜饮着热带饮料,仿佛在说『我什么都没做,有事吗?』可恶,既然都回过头了,瞧我好好把这家伙的身体尽收眼底。 「输掉的一方要让文字同学涂防晒油,这样可以吧☆」 「居然是这种只会让我幸福的规定!?」 学姊真的是我的女神……Goddess……! 「不、不可以这样,会长!?让那种家伙帮你涂防晒油,可是会生出小孩的!!」 「才生出不来啦!!」 音央大惊失色地出面抗议。鸣央则用手捣着嘴,看向我,又看向沙滩球,又看向沙滩,又看向我,忙得晕头转向。 「文字同学的小孩一定很可爱吧!」 学姊竟然说了让我不禁心跳加速的发言。 「一定可爱到让人想一口吃掉!」 雾香的赞同让人感觉带有其他含意。 「我赢的话,我要将文字埋进沙子里。」 音央带着一脸凶相瞪了过来。 「音央,埋好哥哥后,我们来玩敲西瓜。」 然后是我心爱的妹妹捧着西瓜走了过来。 「恕我冒昧请教一个问题,理亚,你应该不是打算在我被埋的地方玩敲西瓜吧?」 「哼。」 理亚将头转过去的模样,可爱到让我险些没命。 啊啊,嗯。 「因为理亚太可爱了,哥哥就算代替西瓜被敲破头,也会觉得死得其所。」 「为什么这样你就满足了!?」 理亚的吐槽让我的心情渐渐愉悦了起来。 开心又畅快的海边故事即将展开了。 ◆2010-07-10T12:30:00 "Siragasaki Seaside Beach" ◇View Side : Hundred-ONE◇ 「文字。」 「文字同学。」 「嗯?」 摇啊、摇啊,让人意乱情迷,我感觉已经欣赏到了一辈子份量的乳摇美景,之后按照惯例,我被埋进沙中后就被丢置一旁。正当我因为乳波荡漾而拚命忍住鼻血时,总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刺我屁股的一之江,以及让我神魂颠倒的众美女当中,负责「娇羞攻击」的鸣央,这两人突然双双来到我的身边。 「给你。」 一之江蹲下来,将某样东西放在我的头上。 「痛、好痛、痛死了,这是什么啊!?」 「你猜会是什么呢。提示,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 那个东西好像在我头上蠕动!好像有什么在刺我!有种刺痛感! 然而—— 一之江穿着泳装蹲着的模样,以及我眼前被泳装包裹住的胯下部分,让我的注意力不得不全集中在这上面,这种程度的刺痛感完全挡不住全面开启色狼模式的我。 「呵呵,一之江同学抓到刚刚在旁边走动的螃蟹。」 「我的美貌连螃蟹都会受到吸引。」 「一之江的确很可爱,但被螃蟹喜欢好像怪怪的。」 「你说得也对。」 一之江将我头上的小螃蟹拿了下来,接着放回沙滩,让它恢复自由。 我不禁心想:原来她也有会和小动物玩耍的可爱一面。 「嘿咻。」 那只手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锐利的刀子。 「呃,一、一之江同学!?」 「喂、喂、喂、喂!」 「怎么了吗?」 雪白又细瘦的手握着一把粗犷的刀子,刀身的部分呈弧形,是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说得明白一点,感觉完全就是要用来杀人的。在如此风光明媚的沙滩用那把刀抵着我,让我莫名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偷看胯下的费用就用你的首级来抵。」 「对不起。」 「看在你只有偷瞄一眼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以后请不要随便盯着人看。」 「遵命。」 原来连一之江也会感到害羞吗? 哎,嗯,虽然是双美腿,但我就不要猛盯着看好了。 「呵呵,一之江同学和文字同学真的是一对好搭档呢。」 鸣央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其温柔婉约的态度让我的心灵获得了平静,但身为『THE·杀戮女』代名词的一之江,与『THE·治愈系』的鸣央是相当罕见的组合。 「对了,有什么事吗?鸣央。」 不过,从底下的角度仰望鸣央的曼妙身材,已经让我到了愧疚的程度。虽然一之江看似无防备露出的胯下也让人不舍,但泳装还是要有所谓的魄力啊。 「是来通知你,音央她们已经先回到饭店休息了。」 「竟然把我埋在这里不管,也太狠了。」 理亚也是,她居然带着那副高傲的态度消失踪影。沙滩上只剩下被埋在沙子中只露出一颗头的我,以及放置在旁边的西瓜。 哎,不过鸣央没有丢下我就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话说回来,为了看我穿泳装而特地安排这趟海边之旅,你也太色胆包天了。」 一之江依然不改大言不惭的态度。 「虽然我的确有期待过你的泳装,但我之前已经看过了吧?」 「美丽的事物无论看过几遍都还会想再看吧。」 「那倒是。」 一之江的身姿的确十分优美,我可以认同这一点。硬要说哪点遗憾的话,还是胸部的大小吧…… 刺痛。 「对不起,您的魅力所向披靡,敝人主张胸部大小无分贵贱,祝福天底下所有的胸部。」 「很好。」 当脖子传来一股刺痛的瞬间,我口中马上冒出了这些话。一之江似乎满意我的回答,终于将手上的刀子收了起来。 不,等等,她是要把刀子藏在泳装的哪里?那把刀子很大耶? 简直像在变魔术,不过是一之江的话,好像就变得不足为奇,于是我决定停止去思考这件事…… 「不过,我讨厌挤满人群的沙滩,所以很满意这个近乎是私人专属的沙滩。」 「啊,我也是,如果有其他人在,我根本不敢穿上泳装。」 「你们两人都感到满足的话,我也很高兴。特别是一之江,之前就一直嚷嚷着想要好好放松玩乐一番吧。」 「我晓得你的用心,所以我打算尽情玩到累倒为止。我也打算在这里和鸣央加深感情,卿卿我我地展现波涛之美。」 「波涛之美!?」 与鸣央卿卿我我地展现波涛之美!? 这真是教人羡慕至极啊…… 「之后麻烦告诉我感想。」 「好吧。」 「咦?那、个……呃,这、这样我会很困扰……!」 满脸混乱不知如何是好的鸣央更惹人怜爱了。嗯,一之江啊,麻烦你多和鸣央培养感情,请特别着重于『波涛之美』方面。 「哎,最近也没有发生都市传说的事件,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基本上这种南国渡假圣地都会伴随着都市传说,例如那个悬崖,感觉就很有故事性。」 一之江的视线投向悬崖处。 感觉是在悬疑连续剧最后演到走投无路时会出现的悬崖。 「好像会伸出很多只手呢。」 「啊,好像有耶,这种传闻。」 「嗯?伸出很多只手吗?」 虽然鸣央同意一之江的意见,但据我所知没有这类传闻。 「有个恐怖传闻是:用相机拍摄那座悬崖的话,会拍到从海中伸出大量的手向人招手。」 「哇,那是什么啊,是拥有类似小沙绪那种能力的『Lore』吗?」 想像着突然出现大量惨白手臂的画面,让我顿时失去了斗志。 「那种看似自杀者众多的悬崖容易出现这类传闻。居心不良的摄影师看见疑似有自杀意图的人走在悬崖上,以为可以抢到独家便连忙拍照,却拍到那个人所面向的悬崖下方,从海中不断伸出大量的手向那个人招手——类似这种感觉。」 「呜哇——」 类似寻求自杀者作为替死鬼的故事。 光用听的便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附带一提,如果成为『Lore』的话,则会变成限定在该处出现的『Lore』。如果从悬崖下的海中招手的『Lore』,突然出现在山上就会很奇怪吧?」 「地点一旦有所限定,力量也会连带提升。」 「鸣央其实也是接近『地点限定』吧。」 鸣央的所在之处是在『富士藏村』的『和室』。 「是的,我的情形是只要将人引到『和室』或是『妖精庭园』,便能够发挥出十分强大的力量。」 「哦哦哦。」 『Half Lore』资历长久的两人,所提供的知识对我十分有帮助。 「原来也有所谓地点限定的『Lore』啊。」 「这座岛屿的悬崖似乎没有这类传闻就是了。」 一之江是事先调查过才来的吗?她在这方面真是让人感到佩服。 「另外,出现在隧道一类的幽灵也是地点限定的『Lore』,我个人称作『当地Lore』。」 「感觉一瞬间变得很亲民耶。」 「呵呵。」 想到被当作地方代表人物的『Lore』,让人不禁莞尔一笑。 「『Lore』的话题先摆一边吧。」 「啊,嗯,怎么了?」 「我没想到你会抱着这种居心不良的动机邀大家出来旅行。」 「若是可以发生居心不良的好运色色事件,确实会让我挺高兴的。」 我最近似乎整个人变得坦荡起来,哎唷,因为现在的我无所畏惧。 ——因为我做了这辈子屈指可数的真爱告白。 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心跳加速,不逼自己做点什么便会开始胡思乱想。学姊看起来神态自若,而我因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反而得以专心在准备考试上。 感觉可以打出『你也做得到的告白用功法』这类的广告标语。 「你还真是豁出去了呢,是因为被诗穗学姊甩掉,脑袋坏掉了吗?」 「才没有被甩掉!」 「啊……是、是这样吗?」 鸣央忸忸怩怩地,用手指抵着唇向我确认真伪。 啊——对了,结果没有向大家报告这件事,因为学姊的答覆是『暂时保留』。 「你好像还是老样子,虽然不太可能,莫非学姊的答覆是OK吗?」 怎么?原来一之江对我的告白结果有兴趣吗?鸣央好像也很在意地盯着我看。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两人知道我向学姊告白的事情?虽然心中纳闷,但现在既然整个人已经豁出去,觉得就算一之江跟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也犯不着吃惊了。 「她没有回答OK。」 在那次告白过后,学姊露出相当震惊的表情。 我还以为……我喜欢学姊的事情老早就被发现了。 『哇,吓了我一大跳,呵呵,我也喜欢文字同学喔♪』 在学姊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我还处在欣喜若狂之中。 『不过,还不到交往的地步吧?如果你愿意等我回答的话,我会很高兴喔。话说回来,文字同学,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然后一路发展到至今。 「嗯,原来暂时保留啊。哎呀,居然没有立刻被回绝……学姊居然会为了这件事犹豫,留给你一丝机会。」 「对呀……啊,不,我不是指文字同学没有魅力,而是惊讶七里学姊会要求给她考虑的时间。」 「老实说我也是。」 我完全没料到学姊会要求暂时保留答覆。 所以才会让我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我已经清楚地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了。 或许是归功于这个类似成就感的东西,我现在的心情倒是挺畅快的。 「那么,你是用怎样的示爱法?」 一之江果然很感兴趣吗? 目前答覆暂时保留,既不能用失败的角度谈论,也不能用成功的角度谈论,所以变成微妙无比的话题。 「啊——没有啦,我只是很普通地说了我喜欢你……」 「很正常呢,之后咧?」 这家伙也是女孩子,所以喜欢这种恋爱话题吧。 或者是想从我这里套出可以用来取笑我的话柄吧。 鸣央也是红着一张脸,兴趣盎然地听着我说话。 「你之后一定说了什么恶心的话吧,像是『请让我看你的胸部,呼嘿嘿』之类的,你这样不行喔。」 「我才没有说咧!说那种话一定不会成功吧!?而且我才不会呼嘿嘿那样笑!」 「居然连吐三个槽,你在这两个月内吐槽的功力进步不少耶。」 「因为出现了大大有助于我锻炼吐槽功力的对象。」 「那你应该要感谢我唷?」 一之江始终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 但她的态度与往常相比似乎显得有些不自然,是我太多心了吗? 「嗯——你怎么了吗?」 「你指什么?」 「没什么,因为正常来说你应该会对被埋起来的我置之不理才对。」 应该说平时的一之江反而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结果现在却只是过来打听恋爱进展,不大像她平时的作风。 「虽然我想说只是心血来潮,哎……真要老实说的话……」 「嗯?」 「因为我很在意你。如果被你狠狠甩掉的话,不如由我将你的首级拿下,让你从迷惘中解脱吧。」 「真庆幸没有被甩掉……!」 我发自内心感谢诗穗学姊。 这家伙刚刚说了『在意』吧,也就是说,一之江很在意我的告白结果吗? 「我和音央也很在意告白结果喔,音央还说『碰到会长要露出什么表情才好』呢。」 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会为了这种事情烦恼啦…… 哎,至少我的确让自己的伙伴们感到焦躁不安。 「原来啊,对不起,我很抱歉让你们感到在意。」 「啊……不会。」 「那么,你到底还说了什么?」 一之江果然还是紧咬不放。或许她是为了找出话柄取笑我,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豁出去了,想要取笑我尽管放马过来吧! 「在我的内心中,有着这么一句要向自己珍视的人告白时的台词。」 「……是的。」 鸣央若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你愿意成为我的故事吗——就是这句话。」 当下这个瞬间,一之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你对七里诗穗说了这句话?」 「啊,嗯,对啊。」 由于一之江吃惊的表情相当难得一见,让我也不由得感到讶异。 一之江看向似乎是学姊她们休息的饭店。除了鸣央以外,香汗淋漓的美艳少女们正在那间饭店内休息。 一之江确认她们还没回来后,突然间抓住我的脖子…… 「好痛痛痛痛痛!?」 接着一股作气地硬将我从沙中拉了出来! 「你、你未免也太乱来了吧!?」 「别吵这个了,你过来一下。」 一之江用大拇指指着悬崖那方。 「喔、喔,是可以啦……」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困惑的鸣央。 「不好意思,我要跟文字说几句话,没有发生什么事的话,晚上再来开会讨论我们的谈话内容吧。」 「啊,好、好的,我明白了。」 一之江吩咐完鸣央后,迳自跨步离去。 虽然是来自泳装少女的邀约,但感觉完全与美色扯不上边。 「那么我过去一趟,鸣央也回饭店和大家一起休息吧。」 「啊,好、好的,我会的。」 鸣央点了点头。 「啊,还有一件事,鸣央。」 「是的?」 鸣央微微歪头看着我的模样,让我不禁露出微笑。 「你的泳装超正点的,我好感动。」 「咦……!?啊……!」 鸣央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连忙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幸好我有用心挑选泳装。」 鸣央一脸腼腆地答道。 嗯,太棒了……!这位清纯可人的少女虽然羞于穿泳装,却仍欣喜接受我的赞美,让我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滋味。 「不要只顾着在那边甜言蜜语,赶快走了,秃子。」 「我哪有秃!?」 受到一之江的冷言催促,我只好赶紧追
上她。 回头一望,只见鸣央双手捧着脸颊…… 脸上洋溢着至今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2010-07-10T13:00:00 "Siragasaki Hotel Splendid Bath"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唔——噗咕噗咕噗咕……」 我正在饭店的大澡堂中泡澡,并直接将半颗头浸泡在浴池中。 此处坐落在可以将美丽的大海与晴空一览无遗的绝佳位置,正好可以让我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我们打完沙滩排球后,决定回到饭店休息一下。我想要冲掉一身的汗水,于是前来泡澡,也是因为想留点时间让自己思考一下。 这次的海边之旅真的非常开心,大家也很尽情地玩乐,不过,玩得很开心的同时,我的心底仍为该如何答覆文字同学感到挂心。 「该怎么办才好呢,没有答覆文字同学果然不太好吧……」 打沙滩排球时,他也满脸笑容地玩得很开心。音央好几次扣球攻击时都直击他的脸部,即使如此,他仍展现出十足的色狼本色,不怕死地频频偷瞄。 因为他的色狼本色实在太过坦荡,让人莫名地会想原谅他,这点让我觉得他实在很狡猾。因为女孩子当然也喜欢展现自己给别人看,而且他的色心不带恶意,不像其他男生偶尔投射而来的黏稠视线,这一点让我很庆幸。 「嗯,照这么看来,我或许还满喜欢他的。」 不是那种熊熊燃烧的热恋。 老实说,只是比较起来还算不差而已。 然而,这股情愫似乎蕴藏着一股热度……感觉可以继续发展下去。 「可是啊……他跟很多女生感情都很好……噗咕噗咕噗咕……」 今天来的女孩子们也几乎和他有一段渊源。 妹妹甚至还很露骨地表现出一种『哥哥只属于我』的气势。虽然那样也挺可爱的……我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身为被告白的一方,因此产生了优越感吗?如果是这样,我不就是个有点讨人厌的女人了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这样自我厌恶起来。 「呜喵——」 我就这样在浴池中滚来滚去。 喀啷一声,一个女孩子打开门走了进来。 「啊哈,你好,诗穗学姊。」 「啊,刚刚才碰过面耶,小雾。」 身体围着浴巾挥舞着双手的是仁藤雾香。 行事诡秘,『Lore』世界中屈指可数的厉害人物,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女』。 「你不待在房间休息不要紧吗?」 「因为听说大澡堂很棒,所以我就跑来看看了。」 这时传来「哗啦」的冲水声,雾香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对我露出笑容。 她的体态在我眼中也十分性感,能够理解文字同学常常会因此心起色念。这与大小无关,而是靠均衡感与形状决胜负的感觉。 「我同时拥有了美丽的大海、美丽的天空,还有美丽的学姊身体!也难怪文字同学会想吃掉学姊。」 「呵呵,谢谢你♪」 雾香接着进入浴池,慢慢移到我的身旁。 「嗯,感觉可以举办美胸祭典了。」 「嗯?」 听到刚刚那句话,我才发现沐浴区有个女孩子在。 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刚明明还只有我一个人啊。 「你没有洗身体就直接泡澡好吗,雾香?」 「这类温泉只需要冲一下身体就可以进去泡了,艾莉莎。」 拥有瀑布般美丽银发的少女正在搓洗着发丝。那么长的头发,洗起来想必很耗费时间。 「嗨,『管理员』,我没打招呼就自行进来了,还让我充分欣赏到你的傲人身材。」 「呜哇!原来你一直都在吗?」 『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绰号艾莉莎。 她也是『Lore』世界中屈指可数的厉害人物,是个刁钻古怪、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女』。如此大有来头的女孩子,好像一直都在观察我。 「诗穗学姊都吓到惊叫出声了,艾莉莎。」 「哎呀,像你这种形迹可疑的魔女突然闯进浴室,她当然会不开心啊。从各方面来说,她应该都会怕被你吃掉吧。」 「啊哈哈,从各方面来说,诗穗学姊的确拥有让人想吃掉的美丽身体,但诗穗学姊和我之前就交情不错了,所以那句惊叫,应该是针对以坏心眼闻名的艾莉莎所发出的才对。」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两位魔女齐聚一堂,任谁都会感到反感吗?」 「有可能喔。」 面对皮笑肉不笑地进行唇枪舌战的两人,我不禁露出苦笑。 「像我这样的女生,才要担心会被小雾和艾莉莎两人讨厌呢。」 「啊哈哈!我没问题的,诗穗学姊,而且你常陪我玩嘛。」 「我也没问题喔?其实我还满喜欢你们这种讨好卖乖的人喔。」 「能够被两位厉害的魔女这么说,我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至少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想进入我们所聚集的浴室。只要有认识我们的『Lore』或是『Half Lore』,绝对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我对这一点很有自信。 「艾莉莎也可以过来泡澡呀,这里的温泉肯定有丰胸的效果。」 「我这个大小就足够了,如果像你们一样丰满,会被新主人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瞧个不停。」 「啊——艾莉莎,可是文字上次忍痛放弃近距离一窥我的胸部的机会,说不定他喜欢小巧玲珑的胸部喔。」 「我想不太可能吧?按照雾香的说法,他最心仪的人应该是那边那位『管理员』吧?话说回来,近距离一窥胸部的机会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 从互动看起来,这两人的交情似乎意外地不错。 艾莉莎佯装若无其事地快速冲洗完毕后,接着匆匆进入浴池,或许她其实很在乎胸部的大 小。看着她的举动,让我不禁感到莞尔。之后我与小雾她们肩并肩,一同眺望外头的景色。 这两人皆是棘手的『魔女』与『魔女』。 由于小雾是『吞食魔女的魔女』,拥有部分『Lore』的『故事能力』;而艾莉莎似乎拥有可以与之抗衡的潜藏能力。因此在场实力最弱的我,必须尽量避免冲突的发生。 「呃,夹在两位魔女中间,我果然要被吃掉喵?」 我看向小雾,只见她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对这孩子万万不可大意,我必须小心一点才行。 「我想要聊聊天,现在正好可以趁大家休息时来点真心话时间。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艾莉莎,你意下如何呢?」 「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人对决的,即使是我和雾香,也敌不过现在的『管理员』吧。」 「是呀。」 ……咦? 「呃,请问这是客套话吗?」 「不,是事实。」 「看吧,她果然不知道。」 两位魔女似乎擅自达成了共识。 我不由得感到忐忑不安。 「呃……?」 「啊,不好意思,诗穗学姊,让你感到在意吗?」 「真讨厌性格恶劣的魔女耶,故意勾起诗穗学姊的注意,还装傻问对方。」 「你这个坏心眼的魔女还不是故意加上『现在』两个字。」 「啊哈哈,所谓的先声夺人嘛!看我的!」 艾莉莎比出水枪手势,朝小雾喷热水。 「哇!我要报仇!」 小雾也灵敏地比出水枪手势应战。 外头天色尚明,在热水四散飞溅的大澡堂中,我迳自思考着那两人的话。 敌不过现在的『管理员』——意思是,那两人赢不了我? 虽然我所拥有的『管理员Lore』这个能力有些奸诈,但再怎么样也对抗不了可以使用各种魔术的魔女,更何况是同时两个人。 「嘿,大海啸来了!」 艾莉莎用双手朝小雾泼洒热水。 「哇啊!讨厌,看我的大海啸回击!」 小雾也用双手朝艾莉莎回泼热水。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我……当然被来自双方的热水淋成了落汤鸡。 「你~们~两~个~!」 我举起食指,从指尖发出蓝光,但这招……恐怕制服不了这两人吧,或许应该直接使出全力? 「哇,暂停、暂停。」 小雾连忙挥舞双手。 「我感到很抱歉。」 艾莉莎也深深鞠躬道歉。 「是雾香的错!那家伙是坏魔女!」 「是艾莉莎的错!宣告死亡预兆摆明就是坏魔女的行径!」 看着这两人斗嘴,仿佛是一对感情要好的魔女姊妹。 「好了啦,罚你们不准吃饭喔!」 「我很抱歉,管理员大人。」 「真的很对不起,诗穗学姊,请饶了我,没有饭吃我会死掉……!」 两人立刻在浴池中正襟危坐了起来。 「不要吊人胃口后又马上离题。」 「啊,说得也是。」 「嗯,雾香果然是坏魔女。」 虽然艾莉莎的推卸之词很有趣,但不禁觉得同时也会带给我很多困扰。我将手指的亮光熄灭后,在两人面前嘟起嘴唇,小雾见状慌张地挥舞起双手。 「老实说,我真的不想招惹到『第八世界』的『管理员』。」 「哎呀,其他人也一样,只要有『管理员』的身分就很棘手了。」 两位魔女表达出反省的模样,换句话说,其实根本没有在反省。基于『魔女』的本质,会这样动不动偏离正题或嬉闹起来,或许也是莫可奈何的。她们充其量只是研究者,是『步入魔道的女孩子』,所以不受任何『人类的意识与道德观』的束缚。 「啊,可是我有点想看耶,『404连结(Not Found)』。」 「我当然也想看,但你不在乎自己的项目消失吗?」 「现在可不行,艾莉莎应该没差吧?」 「不要平白无故地推到别人身上,你随便叫出个敌人,不就可以看到这一招了吗?你很擅长那类召唤术吧?」 「使用艾莉莎的使魔不就好了?」 「我不想将我可爱的使魔作为牺牲品。」 「我也不想要牺牲可爱的『Lore』们啊。」 不受束缚,代表自由。因为完全不具有人类的本性,所以反而是最像人类的『Lore』。魔女几乎不受『Lore』所背负的制约限制,是在无尽的漫长岁月中,埋头于自身研究中的一群少女。 即使曾经被灭绝过一次,也不觉得她们会就此一蹶不振,这也是魔女有名的地方。 所以只是区区一介『管理员』的我,是不可能赢得了她们的。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你们说『现在』的我『果然』什么的,是指有我不知道的部分吗?」 『Lore』是靠谣传产生而来。 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谣传也不足为奇。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 「我们……也就是侍奉『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Lore』,如今已被『第101篇百物语』所收服,必须慎重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两人的表情与语气透露出一丝严肃。 也代表着她们打算说的事情颇为重大。 「诗穗学姊,接下来我们要跟你说说文字的事情,以及——」 「日后应该如何面对。」 「是与文字同学的日后问题……?」 「嗯,你的认知无误。」 「他不是向你告白了吗?你不妨先考虑日后打算如何面对他,再将答案告诉他吧。」 这两人都是文字同学的『故事』。 所以自然会在意我和他的故事会如何发展。 可是,如果只是普通的告白,对我完全不会造成影响。 偏偏是『那样』的告白,所以我才会陷入苦恼之中…… ——莫非是这两人,将我是『第八世界』管理员的事情泄漏出去的? 不过,这有什么好处? 就算成为文字同学的魔女,泄漏我的真实身分也没有好处可言。 虽然可能会有助于让我成为故事之一。 即使收服了『第八世界的管理员』,也无法让文字同学可以使用的招数大量增加。硬要说的话,只有透过网页收集情报的速度会变快而已,可是这也是身为魔女的小雾与艾莉莎的擅长领域。 而且对于他对我怀抱着爱意……这两人是作何感想? 特别是小雾,她是抱持着什么想法? 「……呃,关于那个告白……」 「嗯嗯,诗穗学姊,文字是怎么向你告白的?」 小雾目光熠熠生辉地开始逼问我,她逼问的方式不禁让我有些敬佩,不愧是吃遍『Lore』的有名魔女。不过,难道她不会嫉妒吗?还是说纯种『Lore』的小雾不拥有这类感情,或者是……其实她并不是真心喜欢文字同学? 「那种男人的告白方式想必是传统派,不然就是做作派吧。」 艾莉莎双手交抱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很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你们两个人还没听过他是如何向我告白的吗?」 「嗯,我只知道他告白了,之后便没有再去触及这件事。」 「我反而是为了打听他是如何告白才过来的,我的主人……啊,也就是理亚,那家伙肯定非常在意。」 这两人或许其实只想要聊恋爱话题,也就是所谓的恋爱经。 不过,这么一来…… 「其实呢。」 文字同学果然是透过别人才得知这件事的吧? 这么一想,我决定毫不保留地全说出来。 「他对我说:『你愿意成为我的故事吗?』」 「咦!?」 小雾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当时的我。 「哇——原来你向他坦白了吗?」 艾莉莎向我询问,我只有静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觉得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因为他是在考试前夕突然向我告白……所以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人告诉他的。」 如果是活得很长久的『魔女』,就算发现我的真实身分也不奇怪。 因为大部分古老的『Lore』都对『管理员』的交接略知一二。 我是在十年前接下『第八世界』的管理员,擅长情报战的魔女不大可能没有识破我的真实身分,就拿当下作例子吧,她们也是早就看出我的身分了。 「我要是告诉他这件事,会让文字同学更加挂心,所以没有告诉他。」 「我还没有义务要告诉他这件事。」 「……说得也是,那么……」 为什么? ——为什么文字同学知道我不是身为人类的存在? ◆2010-07-10T13:00:00 "Siragasaki" ◇View Side : Hundred-ONE◇ 我随着一之江来到悬崖边,该处比想像中要来得高耸。 最前端的岩石显得不大稳固,阵阵袭来的海浪声令人莫名感到恐惧。 即使现在拥有了『Half Lore』的能力,从如此陡峭的悬崖跌下去恐怕也是一命呜呼。 「你是犯人吧,文字?」 「唔,为什么你会发现?」 「会跟着侦探一同来到悬崖,就证明你是犯人了。」 「实际上你不觉得这种老套发展很不合常理吗?」 这座悬崖的危险程度让我忍不住反驳。 「也、也是。」 一之江依然压低着音量。 既然带我来到这种地方,想必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的对话内容。 「你觉得七里诗穗是某种『Lore』对吧?」 这句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学姊是『Lore』。 这个念头曾经在脑海闪过好几次,最后总被我否决。 然而,在与理亚对决过后,我更确信了这个可能性。 自从经历过『身旁重视的人是「Lore」』这件事后,我开始怀疑起身边的人。虽然明知不太可能,我甚至怀疑过艾伦。 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学姊是可能性最高的人选…… 「呐,一之江,上次去学姊家的时候我还完全没有察觉——」 「是的。」 「其实那里没有时钟吧?」 一之江用手抵着下巴,开始回想那段记忆。 「我只有去过学姊家一次,没有仔细观察……我记得我没有在学姊家确认时间过。」 「对吧?因为我习惯用手机确认时间,导致忘了这一点,而且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不记得时间。」 「很多事情?」 「像是被『床铺下的男子』袭击的时候。」 「原来如此,是指受到七里诗穗的诱惑而色欲薰心的事情吧?」 「唔、唔。」 因为实际情形如她所说的一样,我无法反驳……不过—— 为什么一之江会连这件事也知道? 我下次认真担心一下摄影机和窃听器的问题好了。 「可是,不可能只凭这些就断定她是『Lore』吧?」 「我没有断定,而是用『如果周遭的人有可能性的话……』的心态做出这样的推论。之前,一之江不是曾经试探过雾香吗?」 「是的,是在寻找『Lore吞食者』的时候吧?」 「对,当时你不是说雾香和学姊很可疑吗?虽然最后识破雾香,但我觉得或许学姊仍然有嫌疑……她或许有可能是其他的『Lore』。」 「……嗯,看来你有在这方面认真思考过。」 我好像得到了一之江的夸奖,感到有点开心。 「然后,我们经手的『Lore』事件大多是透过学姊的委托吧?神隐时也是,床铺下的男子也是。」 「好像的确是这样……原来如此。」 没错。 一旦开始起疑,七里诗穗学姊就更显得可疑。 然而,我的内心有种『希望不会是她』的想法。我还是希望那个总是露出灿烂笑容的学姊,不要与这个必须随时担心自身安危的可怕世界扯上关系。 ——理亚想必也是用这种心情看待我吧。 她希望我能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而不是要与『Lore』对决的世界,所以她才会感到常常因此感到不安或是害怕吧。 既然我接受了理亚的心意…… 无论是多么喜欢的人—— 不,正因为是喜欢的人,我才更不能逃避这股心情。 「居然会去怀疑自己的心上人,看来文字真的有所成长了呢。」 「老实说我真的感到很害怕,一直觉得『如果是真的就不妙了』,而且重点是……我不希望学姊像理亚一样必须去面对那股恐惧。」 所以我决定不去逃避,尽可能地去正视这件事。 不会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人而变得盲目,不去思考。 正因为喜欢,所以更要去用心思考才行。 「嗯,哎呀,你的想法满正确的。」 一之江静静地将视线投向我,明明身穿泳装,却丝毫不减其锋利无比的气势。她肯定很擅长向人施压。 远方传来阵阵海浪冲击悬崖的声音,光是海浪声与所在的高度便已让我感到战栗不已。 ……这家伙也会感到害怕或是痛苦吗? 因为已经习惯她傲慢的态度,让我有点无法想像。 「话说回来,没有时钟吗……不去调查一下,也不知道是否有这类都市传说……」 「学姊行动基本上是很规律的,和一之江认识前就一直是那样了。」 我在田径社活动结束后冲个澡,正好就会是学姊从学生会室回来的时间。而我这边的时间虽然偶尔会有一点误差,但学姊似乎都是同一时间现身。 「……在家完全不看时钟的人,可以按照时间规律作息吗?」 「也有可能习惯用手机确认时间。」 「有可能,或者是——对时间感觉异常敏锐。」 「时间感觉……嗯。」 一之江似乎在脑海中寻找都市传说的资料库。 微微眯起的双眼,表示她正在专注思考。 「………………」 嗯,这家伙果然很漂亮。 不过,在这么近距离之下和她谈话,让我不禁觉得,如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能够浮现一抹表情,其实会更加可爱。我一直觉得一之江若能表现出喜怒哀乐的话,肯定会更具魅力。这家伙如果对我甜甜一笑的话,我说不定会被当场击毙。 我会思考起这种事情,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在陡峭的悬崖边,还是因为一之江的泳装模样。 「我是不介意你对我产生淫念啦——」 「我没有产生淫念啊!?」 「那好吧,重点是……其实我有设想到一个让我很不想置信的都市传说,虽然我真的很不想置信……但我的猜测似乎没错。」 「不是那个都市传说反而比较值得高兴吗?」 「是的——与『无尽的一千零一夜』对决时,你应该也有听说到有所谓最强而最棘手的都市传说吧?」 「好像是叫……『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吧。」 让理亚害怕至极的难缠『Lore』。 以世界级规模流传全世界的最强都市传说。 「是的,后来该『Lore』被封印在某个『Lore』之中,才让威胁消失……得以暂时逃过一劫。」 「是艾莉莎所说的家伙吧。」
她曾提到,在一九九九年众多『Lore』曾与『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爆发一场全面对决。艾莉莎应该也有参加那场战争吧。 「如果没有类似世界濒临毁灭的谣传,那个『Lore』便无法实体化,对于现代人而言,必须要是比『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更具有可靠性,要比超自然现象更加『实际且有可能发生』的传闻才行。」 「那么难见的『Lore』曾在十一年前现身?」 「是的,我查过那个名称后才恍然大悟,确实曾在一九九九年在全世界造成轰动,是带有现实色彩的谣传。」 一之江的锐利视线投向我。 「……那家伙到底是……?」 「等到那个『时刻』降临,所有的精密机械会开始失控,或许还会误触核子弹的开关,甚至谣传电脑文明会受到强大的冲击而崩坏——这或许就是诺斯特拉达姆士所预言的人类灭亡,传说中的可怕都市传说。」 我也知道那个谣传。 同时胸口传来一阵剃痛,并发现自己脸上的血色倏然消失。 「如果她拥有的特性可以『正确记录毁灭前的时间』,那就算没有时钟,也能完全说得通了。」 「因为不需要看时钟……便知道时限吗……」 没错,换句话说—— 这就是一之江所说的……『不想置信』的都市传说。 七里诗穗是该『Lore』的可能性极高。 那就是—— 「『千禧年危机』。」 ◆2010-07-10T13:30:00 "Siragasaki Hotel Sauna Bath"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我有点恍惚地坐在高温的蒸气之中—— 与小雾、艾莉莎述说着往事。 我成为『管理员』……成为『Half Lore』,刚好是在十一年前。和国小女生常会做的事情一样,我当时迷上了恐怖故事与超自然现象。我收集了各种都市传说,并上传至父亲架设完毕后便闲置的网页上。 父亲是实力顶尖的程式设计师,而母亲也是电脑方面的工程师,现在这两人同时任职于国外的有名搜寻引擎公司,发挥各自的长才。受到两人薰陶的我,当时是一名精通电脑的小学生,所以年仅六、七岁时便懂得操作电脑。如同在钢琴世家,弹钢琴形同是一种沟通方式,而我家的生活重心自然也是围绕着电脑。 所以在当时,我每天读完各种书籍后,便将内容上传到网页上,供班上的同学们浏览。从恐怖故事到温馨小品、小咒语、占卜等,我收集了形形色色具有超自然要素的东西让朋友们浏览,并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刚升上小学的我,热衷着这种稍微早熟的游戏方式。 之后,我的网站开始受到大型论坛的瞩目,有许多陌生人前来造访,计数器的数字不断往上窜高。我开始透过当时风行的论坛与聊天室,与不知道我是小学生的陌生访客针对都市传说进行讨论与争论,也让都市传说渐渐广泛流传开来。 那段时期我过得很快乐,对于自己担任那些人聚集之地的『管理员』,让我感到十分自豪。还是小学生的我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公主,产生一种自己很伟大的错觉。 『管理员』所做的决定,大家一律唯命是从。而对我制定的规则感到不满,出声抗议或是蓄意闹版的那些人,我则什么也不用做,便会有人自动把那些人赶走。如果网站出了一些问题,父亲会喜孜孜地提供对策,母亲也对此乐观其成。 虽然也因此衍生出不少规定,但决定权总是在我身上。父亲他们也基于可以提升我的电脑一本事而允许我经营网站。唯独网聚……也就是在现实与网友见面受到他们的禁止,而我也不希望自己是小学生的事情曝光,所以接受了这个规定。 于是,我所架设的都市传说情报交换站,便成为了超自然现象爱好者之间口耳相传的知名网站。 从我的网站发出的传闻会迅速传开,有些甚至变得小有名气。其中也不乏有世界级规模的传闻,更让我与我的网站一举在网路上声名大噪。 所以在我升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便已经确立了我身为『管理员』的存在性。 就在那时,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你愿意用你的网站继承「第八世界」的名号吗?』 『第八世界』,在超自然现象爱好者之间被奉为传说中的网站,代表『只会刊登真实存在的都市传说网站』。 坦白说,我的网站上大多都为虚构故事,不,应该说任何一篇故事都没有可靠性,全部都只是单纯的传闻。当然,这些故事都不是我自己捏造的,尽管如此,其中也有不少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 所以,要接管那么有名的网站,让我感到有些抗拒。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人开始散播我的谣传。 我的网站正是『第八世界』—— 还有,其『管理员』或许就是网站的制作者。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将网站自称为『第八世界』也不为过吧? 比起其他为数众多的捏造网站,我的网站上的都市传说显得颇具可靠性。实际上也有人信以为真并进行验证,甚至有人亲身经历过连我都不相信的都市传说。 既然如此……我忍不住心想「应该无所谓吧?」 虽然大概有一半的动机是出于玩心,但当时还是国小女生的我,还是考虑了不少问题。不过,最后我还是受到周遭的吹捧而冲昏了头。 所以,我当时始终不明白这件事代表了什么意义。 最后,我将自己的网站名称更改成『第八世界』。 这也就是一切的开端。 更改网站名称的隔天,有个名叫『三枝』的同班同学递给我一支黑色手机。她是一位戴着眼镜,绑着一头麻花辫的女孩,在教室总是保持低调,总是在看书。 「来,诗穗!这是你的『D-Phone』!」 一开始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收下。 而且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同班并曾经一起玩耍过的三枝同学,要将这种东西拿给我。 「这是日后可以守护诗穗的东西!啊,不过……或许反而会让你碰上可怕的经历,呵呵。」 三枝同学愉悦地说道,我以为这一定是什么新游戏,便收下了手机。 然而,实际情形是—— 从那个瞬间,我便成为了『管理员』的『Half Lore』。 成为了真正的『第八世界』的管理员。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有可能是其他的存在?」 我做出结论。既然已经全盘托出,我打算要厘清所有疑问。 然而,听完我的话……小雾和艾莉莎双双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虽然这些过程完全没有问题——」 小雾有些困惑地开口说道。 「但你必须先成为『Lore』或是『Half Lore』,才能具有成为『管理员』的资格。」 「咦?」 「也就是说,如果你的话属实……代表你其实早已成为其他『Lore』了。你有没有印象?」 「印象……」 『Lore』的命运,可以说是从收下『D-Phone』的那一刻开始。 换句话说,当时我成为了『Lore』,也几乎在同一个瞬间成为了『管理员』……? 「例如『三枝同学』之后有没有提到什么?」 艾莉莎探头望向我。 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置身在闷热的雾气中,反而让我有种脑海中渐渐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我所知范围内,诗穗同学是能力出类拔萃的特别「Lore」。』 印象中听过她这么说。 那是在『何时』、『何处』见到『三枝同学』时所说的话? 『老实说,我甚至想给你三支「D-Phone」呢!啊哈哈!』 「印象中……她好像说要给我三支……的样子……」 紧接着从头部内侧传来一阵剧痛。 「唔、唔啊……好、好痛……!」 「哇哇,先到此为止吧,艾莉莎!」 小雾香急忙抱住我的身体。 她的手发出白光,触碰我的额头。 ——顿时感觉到头脑中一阵凉风吹拂而过,渐渐舒缓了疼痛。 「总之我先帮你止痛。」 这似乎是小雾的魔术。 在柔和光芒与凉爽清风的帮助下,我的疼痛与混乱开始消失了。 「嗯,三支吗……好像开始变得有趣了耶?」 与所说的话相反,艾莉莎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严肃。 她接着打开三温暖蒸气室的门,一阵风吹进室内。 「诗穗学姊,我们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休息吧。」 「嗯……谢谢你,小雾。」 她的语气中带着温柔。 啊,忍不住觉得文字同学会心动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我混乱的脑海中,迳自对这件事感到认同。 第五卷 第十六话「管理员」的传说 之二 ◆2010-07-10T17:30:00 "Siragasaki Seaside Beach" ◇View Side : Hundred-ONE◇ 『Lore的世界』——我在杳无人烟的黄昏沙滩上奔驰。 我将精神集中在全身上下,感应着逼近而来的『气息』。 『气息』似乎可以透过五感去感应。 分成以下几种类型:『视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透过视觉去感应出看不见的东西;『似乎有股焦臭味』——透过嗅觉去感应出气味;『口中似乎有股恶心的味道』——透过味觉去感应出味道;『似乎听见什么声波』——透过听觉去感应出声音。 而我是第五种,透过『触觉』去感应的类型。 要解释的话,就是可以透过皮肤去感应不具实际温度的『热源』,藉此正确地寻找出对方的气息。当该热源移动或是出现什么变化时,我所感应到的热度与『气息』的触感会随之产生反应。 只要持续进行锻炼,便渐渐可以透过五感去感应气息,当达到超越感官的境界时,甚至只靠『第六感』便可以察觉到各种风吹草动。 像一之江就常常用神秘的刃具频频对我偷袭,她说这也是为了锻炼这个能力……不过,应该有超过一半的动机是基于她的个人兴趣吧。 「好了,会从哪里出现……!?」 有可能会从后方、右方、左方或是上方进行攻击。思考要如何应对时,基于『八面临敌』这一点,会衍生出大量的可能性,只能靠经验缩小范围,换句话说,我极度缺乏经验。 所以我始终不明白这股『带刺』的热度代表了什么意思。 现在的我即使知道那是攻击的『气息』,却不晓得该采取何种应对手段。 因此,先放手一搏再说。 「嘿!」 我猛力朝前翻滚,接着仰躺着望向天空。 既然有无数的应对手段,就算把自己逼入绝境,也要减少到只剩一个。 在这种状况下,只能够从上方攻击我! 「好,放马过来吧!!」 「嗯,临场反应不错,但还差得远了。」 就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 我用右手挡下飞射而来的某个物体。 喀啷! 伴随着金属物体的敲击声,只见一只银色的水桶被我的拳头弹飞出去。 接着从上空出现一道黑影,伸出一双雪白的玉腿,践踏在我的腹部上。 「唔!」 「将军。」 一名小女孩在月光下漾着微笑,身上穿着哥德罗莉风格的泳装。 来者是『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也就是莱茵。 「这身哥德罗莉泳装底下穿的不是内裤,只是泳裤,所以就算看到也不觉得赚到吧。」 「的确是……我彻底输了。」 如果那种裙子造型的泳装下面穿的是内裤,或许在精神层面获胜的人是我。不愧是生性狡狯的莱茵,连这一点也不放过。 「你似乎学会了一些『Half Lore』须具备的举止与气息感应,但水准还不足以运用在与『Lore』的对决上。」 从脚边传来人声,我立刻撑起身体。 现身的是刚刚在一旁观战的冰澄。 「是吧,我也感觉得到身体的动作比以前灵活许多。」 「你可是『主角』,或许要面对真正的对决时才能发挥本领。不然妾身也可以真的夺走你的小命。」 「这就饶了我吧。」 莱茵移开踩在我身上的脚,手扠在腰际,露出一丝笑意。 「无论如何,你若是没有使用『第101篇百物语』的能力,恐怕也打不赢莱茵等级的『Lore』。只要明白这一点应该就会发现吧。」 冰澄推了推眼镜。 「那冰澄,你和我又差在哪边?」 莱茵拥有可以高速移动的身体能力。 这不是特殊能力,似乎只是莱茵具备的一般能力,以游戏风格来比喻的话,就是『速度』数值达到MAX。换句话说,在某种特殊的环境下——即使不是『Lore的世界』,莱茵也可以迅速移动。然而,冰澄和我同为人类,他虽然拥有特殊能力,但在一般的状态下,他也和我一样,仅仅拥有『Half Lore』的能力。 「很遗憾,我和你的经验有差,我当上『主角』的时日已久,若是『不择手段』的对决,当然是我比较有胜算。」 「啊——原来如此,没有规则的话,确实会比较棘手。」 我能够赢过冰澄,虽然部分是归功于冰澄太过大意……但当时存在着默认的规则。条件是冰澄必须以『主角』的身分,堂堂正正地打倒我,而我则是可以使出自己的所有能力。 「冰澄那家伙,如果碰上『打输的话,妾身就会被抢走』的条件……肯定会拚死拚活地想要守护心爱的妾身。」 「你说谁爱谁啊?」 「当然是说你爱妾身哪。」 冰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莱茵则是笑得合不拢嘴。 ……口头上虽然那样否认,但如果真的开出那种条件,那家伙恐怕真的会为了求胜而不择手段。 『主角』与『主角』的对决,考验着双方决心的强弱。 在与冰澄交手后,一直到与理亚对决时,我才深深领悟到这一点。 「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你们协助,毕竟是我突然拜托你们训练我的。」 「还真敢说。你说得实在太过突然,我还真的有些吓到了。」 冰澄用试探性的眼神注视着我的双眼。 「因为和一之江谈到有些可怕的事情,让我感到坐立不安。」 学姊有可能是『千禧年危机』的『Lore』。虽然那个『Lore』的锋芒已过,现在不再受世人关注……但或许现在仍存在着。 『如果「千禧年危机」的「Lore」仍存在的话,将会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这也代表了这个世界存在着另一个可能性。倘若她真的发挥出真正的能力,或许还可以回到过去窜改历史。由此可见,时间类型的「Lore」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回想起一之江的话,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以为已经结束的危机,其实尚未落幕,这样的事实让我战栗不已。 「看来你也碰到不少事情,算了。」 冰澄看见我的模样,只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反正只顾享乐的旅行也不合我的个性,有理由协助你进行训练,反而让我比较自在。」 「啊——也是,抱歉了,让你感到不自在。」 「别放在心上,妾身玩得很尽兴,放心吧!」 莱茵哈哈大笑起来,冰澄则对我露出苦笑。 「话说回来,还真没想到连『无尽的一千零一夜』都被你纳入麾下。」 「而且还是妹妹,是透过禁断之爱弥补实力差距的吗?」 莱茵露出窃笑。 ——但实际情形似乎与她说的大致相符,所以让我难以反驳。 「我有和理亚好好谈过,呃……我们言归于好了。」 「言归于好吗?」 冰澄似乎发现到话中有话,扬起了嘴角。 由于莱茵在旁窃笑着,或许她也猜中了七、八分。 「那么,这次是吹了什么风,让你突然想在这种地方进行训练?」 「啊——……因为有些原因啦。」 学姊或许是可怕至极的『Lore』。 自从听到一之江的这句话,让我相当心慌。 「有什么关系哪,冰澄。男人不是会有想要变强的时候吗?冰澄不也曾经突然锻炼起肌肉吗?只是不到三天就厌倦就是了。」 「…………这些往事就不用提了,莱茵。」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话说回来,竟然只撑了三天吗? 「咳,总之,你突然急着想要变强的理由我就先不问了。如今你已经收服了其他『主角』,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物上面。」 「其他事物?」 「嗯,现在连那个身为最强『主角』的『无尽的一千零一夜』都听命于你,你已经不是单纯的『主角』,而是一股『势力』了。」 「势力?」 面对我的询问,冰澄点了点头,并将眼镜推正。 「单人或是双人组的行动只能算是个人行动,然而你麾下的『Lore』们,各自拥有出类拔萃的能力。那些『Lore』齐聚一堂,并听命于你……已经堪称得上是一股『势力』了。」 「如果你打算胡作非为,会有其他的『势力』出面制止。」 现在我的确收服了为数不少的『Lore』,并各自拥有强大的能力,日后必须避免做出引人误会的行动,得团体行动才行……不。 「这代表我今后的所有行为,都会被视为团体的意识吗?」 「正是如此。只听命于你一人的集团,或是以团体的意识行事的集团——无论是哪一种形式,只要打倒你、打倒『第101篇百物语』,整个组织便会瓦解。」 要打倒我,同时也必须对付我的故事们。虽然我以往都是以一对一的方式对决,但与我敌对的人势必要面对复数的对决。换句话说,有可能要同时应付『玛莉玩偶』、『魔女』、『神隐』和『妖精』。 啊——嗯。光是想像就有点毛骨悚然了,让我有种仿佛在玩战国时代游戏、麾下拥有众多武将的感觉。 「不过,『传闻』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迳自蔓延开来。」 「你说得没错,『Hundred One』。接下来关于你的传闻,想必会变成『迟早会率领百名「Lore」,成为可怕势力的领导者』——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会成为领导者? 我完全没想过这一点。 莫名抱持着只要大家和乐相处,便能不断奋勇前进的想法。 未来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我完全没有考虑过。 然而—— 「……今后必须去考虑到这一点才行。」 「你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嘛。」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每次可都是在下定决心后才敢开口说『成为我的故事吧』。」 因此,我才能够完全收服她们的故事。 除此之外,我也必须继续拓展自己的故事。 哎,最近也下了好大一番决心说出那句话,但似乎效果差强人意。 「你好好努力吧。」 冰澄不感兴趣地挥了挥手。 「虽然他口头那么说,但冰澄内心其实很想帮你的。」 「我哪有说!?」 冰澄不留情面地吐槽发出阵阵窃笑的莱茵。嗯,这两人看来已经培养出绝佳的默契了。话说回来,冰澄也对莱茵说过那句话吗?我马上来问问看吧。 「喂,冰澄啊。」 「怎么了?」 「你有对莱茵说『成为我的故事』吗?」 我一开口问完,只见冰澄露骨地抿嘴不答。 「呵呵呵,他当时可是非——常——热情喔。」 「笨……!喂!给我住口!」 冰澄顿时满脸通红。难不成这家伙真的那么热情地向莱茵示爱?真让我好奇不已。 「你想知道吗?『Hundred One』。」 「我愿意洗耳恭听。」 「喂,住手!!一文字,你也别跟着起哄!!」 「妾身因为中了冰澄的策略而败北,他抱住即将消失的妾身,然后硬是将妾身给……」 「抱、抱住,然后硬是给……」 「『成为我的故事吧,这么一来,你就永远属于我了……』还露出深情款款的模样。」 「哇呜——!好做作!!」 莱茵形容时还不忘模仿当时的语气,这种台词我还真的模仿不来。虽然之前就觉得冰澄是这种家伙了,没想到他私底下那么会耍帅。 「你们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这时才发现冰澄已摘下眼镜……双眼闪烁着蓝光。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哇哈哈,有什么关系!妾身和冰澄因此产生了无法拆散的深厚羁绊呢。哇哈哈。」 莱茵显得十分从容,冰澄则拚命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从实际年龄与精神年龄来看,莱茵肯定岁数较大,看得出她是给予包容的那方。 那么,我和大家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今天我三两下就败给了莱茵,从这点来看
,要是没有大家从旁协助,我是没办法独当一面的。冰澄凭着策略,便可以独自打败实力高深的莱茵,我只能算是初出茅庐。 真希望自己可以早日独当一面,受到他人的信赖。 我必须成为那样的主角。 ——非达成不可。 要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无法替自己最喜欢的人背负一切。 ◆2010-07-10T19:30:00 "Siragasaki Hotel"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结果我到底是何种『Lore』? 当我还在苦恼着这件事时,转眼间已夜幕低垂。 现在,我正准备要和大家一同享用饭店的美味晚餐。 「浮潜好好玩喔!谢谢你,诗穗!」 坐在我旁边的小沙绪笑容满面地向我道谢。 「只要你玩得开心,我也会很高兴喔♪」 「嘿嘿——没想到可以那么近距离欣赏鱼儿——仿佛置身在真实的水族馆呢!」 「明天要不要挑战水肺潜水?我会找教练来指导的,珊瑚礁很漂亮喔。」 「哇——!我要、我要!潜水、潜水!」 小沙绪坐在旁边紧紧抱着我不放。 即使怀有心事,我还是尽量放宽心和大家在海边玩个痛快。像刚刚,我也找了几个有意愿的女生,一起在浅滩游泳并欣赏鱼儿。大家似乎不太常接触水上活动,因此玩得格外开心。 因为不这么做不行。烦恼要归烦恼、玩耍要归玩耍、『Lore』要归『Lore』。 这十年来我总是清楚地划分开来,并无形中累积了自身的经验,知道该如何应对。 哎,不过也拜此之赐,让我到了这个岁数还不知恋爱为何物。 不过相反地,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让我无暇去顾及那些事。 「才相处没多久,她就变得很黏你了呢。」 坐在对面的小瑞瑞佩服地吃着白饭。 她刚刚也跟我一起向大家进行浮潜的说明,讲解器具的使用方式。小瑞瑞好像什么都会呢。 「呵呵,因为诗穗很温柔啊!还会给我好多抱抱!」 「波涛抱抱是吗?那会压死人的。」 「才不会死咧!!反而很舒服呢!」 「那比死还要可怕,你已经※迷失自我了。沙绪,你已经变成软体动物了。」(编注:原文为「骨抜き」,这里是由字面意义衍伸的双关语。) 「咦咦咦咦咦!?」 「然后会进化成大章鱼。」 「我才不要!!好像B级电影里面的东西!」 在小瑞瑞冷静的捉弄之下,小沙绪变得愈来愈害怕了。 「话说回来,刚刚又没有出现大白鲨!」 「那东西会出现在失去戒心的美女身旁。」 「哦,是这样吗?」 「所以,你想见到大白鲨的话,首先要让学姊失去戒心。」 「OK,我明白了!」 不知道小沙绪究竟是明白了什么,只见她往我扑过来,并紧紧抱住我的身体……这是想让我失去戒心吗? 「沙绪,现在是用餐时间喔。」 「我知道了!」 理亚一脸困惑地提醒小沙绪,小沙绪则朝气蓬勃地回答,然后马上把我放开。 还真看不出这两人年纪相同。以年纪来说,小沙绪显得格外稚气,理亚则显得格外成熟。 不过,正因为这两人截然相反,才会成为这么好的搭档。 我没有足以称为搭档的对象。 所以……我突然发现—— 说不定我一直以来都很寂寞。 「怎么了吗?七里学姊。」 理亚用有些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她脸上浮现担心的神色,让我不禁感到一阵心惊。 ——这个女孩子超乎想像地喜欢文字同学。 虽然占据的是妹妹的位置,但由于只是表兄妹,所以可以和平常人一样交往、结婚。 在今天,她也要文字同学收敛色心,大吃飞醋,还随时追寻着他的身影,态度表现得再明白不过。 而且,她还看见文字同学对我心生色念的模样,以国中二年级的稚气思维来说,她就算把我视为情敌也不奇怪。 「哇,让你担心了。」 「我当然会担心,因为你明明看起来心事重重,但似乎又挂念这次旅行主办人的身分,认为让大家玩得开心是你的义务。」 ……观察得真仔细。 『无尽的一千零一夜』果然不简单。 是怀抱着觉悟,自己选择成为『主角』的女孩子。 光是这一点便已让人深感佩服,想不到她还这么会察言观色。 「啊呜……好害羞喵——」 「尤其哥哥总是盯着你不放,如果感到不舒服,请一定要说出来,我会替你好好地教训他的。」 「哈哈,谢谢你!文字同学的视线不会让我感到很恶心,所以不要紧的。喏,如果是那种更露骨的视线,我就不喜欢了。」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哥哥的视线比较幼稚。」 理亚轻笑着点头附和。 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文字同学投来的视线,就和对大胸部感到好奇的小学生差不多,要是真的大方地让他看个够或是要他摸,肯定会紧张到什么都不敢做。 事实上小雾似乎曾积极地对他施展色诱攻势,但他却完全没出手。文字同学应该在这方面比较含蓄吧。 「那么,诗穗学姊,接下来的预定行程是什么?」 「嗯,自由时间吧?这里有类似美容按摩的服务,我可以帮大家安排喔。」 「美容……吗?」 理亚停下手中的筷子,陷入沉思。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没有做过美体按摩吧?不如说,在这些成员之中有正式接受过美容疗程的人—— 「很舒服喔,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吧?我和鸣央原本就打算要去。」 应该也只有当过模特儿的音央吧。 「啊,是这样吗?」 「不但可以美容,还可以放松身心喔。」 「嗯……我可能会去……也说不定……」 理亚朝文字同学偷瞄了一眼。 他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和冰澄同学愉快地聊着天。 虽然企划这趟旅行的人是我,但他无疑是这个团体的中心。不过当事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件事,总是自由自在地玩乐与欢笑。 「自由时间结束后,就是放烟火的时间吧?我准备了很多烟火哟♪」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我猜,理亚等一下一定会去美容中心吧。 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肯定意味着『希望自己能够再变得更美丽一点……』 她从小便认识文字同学,现在也依然待在他的身旁。 身旁一直有人陪伴,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明明是我未曾经历的感觉,但我的内心却涌上一股奇怪的心情…… 刺痛。 「唔!?」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类似胸口猛然被一块巨石压住的痛楚。 「……唔。」 因为太过疼痛,让我忍不住按住胸口。 不行。 不可以打坏现在和平又开朗的气氛。 「你怎么了吗?诗穗。」 小沙绪担心地探过头看着我的脸。 「其实我肚子有点痛,我先回房间去喔。」 「啊呜——……不要紧吗?我也陪你去吧?」 小沙绪仍然感到担心,于是我摸了摸小沙绪的头要她放心。 「嗯,不要紧、不要紧,我只是有点吃太饱。那么等一下我们再一起放烟火吧♪」 「嗯!待会儿见喔!」 看见小沙绪露出灿烂的笑容后,让我感到一阵放心。 「……?」 突然间我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急忙地回过头。 然而,眼前——只有一扇面向漆黑大海与星空的巨大窗户。 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我决定不要放在心上。 「那么,从现在开始是大家的自由时间,等晚上十点再到海岸放烟火吧!」 宣告完毕后,我依然按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胸口。 面对大家的担心眼神,我尽可能地装出开朗的模样,然后走出了餐厅。 ◆2010-07-10T23:00:00 "Siragasaki Hotel 801 Room" ◇View Side : Hundred-ONE◇ 尽情玩了一整天的我,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房间后,马上趴倒在床上。冰澄与我同房。※房间号码的安排已经不只是小小的恶作剧,甚至让我感受到一股恶意。哎,不过那家伙已经出去寻找岛上是否有『Lore』的踪迹,他的那分勤勉也称得上是『主角』的特质吧。(编注:80l在日文中可以读成「YAOI」,指含有较露骨性爱场面的男同性恋作品。) 「也可能是在和莱茵深夜约会吧。」 这么一来我更不应该去当电灯泡了。不过,那两人看起来不像恩爱的情侣,比较像是损友或是拌嘴伙伴一类的关系——这也许和我与一之江之间的关系很像。 「可是啊……」 和冰澄他们进行训练后,那两个家伙脸不红气不喘的,只有我累得满身是汗,这应该也是归功于经验之差吧。 或许是因为我受到不小的打击,才会想要埋首在训练上。 学姊有可能是『Lore』,而且,她身上或许封印着恐怖的『Lore』——对我造成重大威胁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一之江当时这么说过。 「『千禧年危机』……吗?」 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最心爱的人,却有可能会杀了我。 学姊会杀了我……?为什么?原因是?又会透过何种能力? 「『千禧年危机』……」 虽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但我还依稀记得。 电视上曾报导过,说千禧年会让所有的电脑陷入当机,让金融机构造成莫大损失,世界经济也会因此面临大危机。 换句话说,甚至连媒体也助长了传闻……也就是『千禧年危机』的散播。 当然,还不确定学姊就是那个『Lore』,我连她是『Lore』还是『Half Lore』都还没查个水落石出。然而,我现在……甚至不敢去确认这件事。 「因为她暂时保留了给我的答覆嘛。」 我明明在等待告白的答覆,如果还在这段期间为了其他事情去找学姊,总觉得会很尴尬。就算不把这个当理由,我也不可能开门见山地问她『学姊是「Lore」吗?』而且,目前她还没引发任何灾难,这让我忍不住想催眠自己「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如同一之江所说的,学姊身上可能封印着『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因此我绝不能等闲视之;但既然目前没有发生任何问题,无谓地刺激对方似乎也不太妥当。而且让我最不解的是,就算她真的是『千禧年危机』好了,但那个『Lore』不是早就失去效力了吗? 「只要人们不再提起传闻,『Lore』应该就会消失吧?」 现在早已过了二〇〇〇年,已经是二〇一〇年了。 直接断定事情已经落幕会太过武断吗? 还是说『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虽然被封印,但因为它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只能暂时压制住而已?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说是「事件尚未落幕」吗? 「……………………我身边不是正有一位这类传闻的专家吗?」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望向墙壁。 ——那名『Lore』能够自在运用名为『天方夜谭』的能力,并施展用来终结都市传说的『对抗神话』。 名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最强主角。 然后……也是曾对我表达爱慕之意的可爱表妹,被我视为亲妹妹般疼爱的女孩子——须藤理亚。 然而,『千禧年危机』封印着理亚最为恐惧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我不愿因为和她讨论这些事情,而让她感到害怕…… 「和她说『其实我很怀疑学姊』好像也怪怪的。」 我可不能空穴来风地胡乱说话。而且刚刚吃饭和放烟火的时候,她们看起来相处得还很融洽呢。 「虽然还有些害怕,这个时间点也怪怪的……但还是得向学姊亲自确认一番吧?」 尚未得到告白的达覆,便必须先向学姊确认其他事情——时机就是这么不凑巧。我忍不住将头埋进枕头中。 「唔唔,该怎么办?」 叮咚♪ 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谁?」 我走到房门旁应门。 『哥哥,我可以跟你讲一下话吗?』 理亚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了过来。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在这种时间造访别人的房间,这让我在心中稍微嘟嚷了一番,但想成是妹妹跑来我房间的话,好像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喔、喔。」 话虽如此,因为我感到有点紧张,所以回答的时候有点结巴。 「是关于明天的预定行程……」 接着理亚就以理所当然的态度,隔着门板迳自讲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理亚有这样的习惯。在和人聊天的时候,她只要能隔着门交谈就满足了。如果是在我家的话,这样的行为我当然不介意,但这里是饭店,隔着门交谈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于是我打开了房门。 「啊!」 站在走廊上的理亚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遮住身上的睡衣。 「怎么了?」 「啊,不……因为穿着睡衣有点难为情……」 那是一套淡粉红的睡衣,理亚穿在身上很好看。沐浴乳的清甜香味窜入鼻间。可爱的妹妹才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衣,而她的肌肤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可能是去了所谓的『美容中心』做过保养吧。 嗯,这种情形下——让她进房间的话,我一定会紧张到不知所措。 「哈哈,我会尽量不去看你,进来房间吧。」 虽然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我却还是爽快地招呼理亚进房间。我的身体果然是诚实的。 「冰澄先生呢?」 「和莱茵在深夜约会吧。」 「咦?啊……是这样吗……啊……打扰了……」 理亚走进房间后,困惑地环顾四周。 「呃、呃……」 她不知为何红着一张脸,在床边坐了下来。 微弯的右手食指羞怯地抵在唇瓣上的举动,更加令人神魂荡漾,从睡衣露出的锁骨部分也十分诱人。 ▶对抗→理性 「不要这么紧张啦,你不是常常帮我整理房间吗?应该早就习惯男人的房间了吧?」 「那都是在哥哥不在的时候做的。」 理亚低垂下视线,不去和我四目相对。 「啊……对不起,哥哥被我吵醒了吗?」 理亚触摸着床铺,畏畏缩缩地问道。 她可能发现床上尚残留着余温吧。 「啊——我只是躺在床上打滚而已。」 「原来如此,哥哥是在烦恼什么事情吗?」 接着理亚的视线笔直地朝我投射而来。 ……我周遭的女孩子,不知为何都能猜中我心中的想法。 「我真有这么单纯吗?」 「呵呵,因为哥哥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有什么烦恼或是困难,便会在床上打滚……要决定高中升学的时候也是。」 在我进入现在就读的夜坂学园前,身为国中生的我,的确曾经在准备升学考试的空档,烦恼过『这所高中真的好吗?』这样的问题。当时理亚放弃就读私立国中,决定和我一样就读十二宫中学。 「每个人烦恼的时候,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发泄方式。」 「原来如此,理亚也有吗?」 「啊……应该也有吧,或许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到的习惯吧。」 理亚终于笑了出来,光是这样便让我感到放心不少。 「对不起,哥哥,我好像还是有点紧张。」 「没关系,我也是啊。」 我们两个互相点了点头,一起笑了出来。 「哥哥不介意的话,也请到床边坐下吧。我们一起坐下来,心情应该也会放松一点。」 「是这样吗?」 「至少比站在面前聊天要好多了。」 这么说也是,只有理亚坐着,我却站着,或许会带给她一股压迫感。我顺着她的意思坐到床边,只见理亚将身体靠了过来,静静地露出微笑。那惹人怜爱的笑容,几乎要将我的整颗心夺走了。 「那么,你是来讨论明天的预定行程吗?」 「啊,是的,要参加水肺潜水的话,必须做好充足的检测,像身高、体重和脚掌尺寸等等。潜水衣、鳍……呃,应该说脚蹼?要租用这些器具时,好像要事前申请。」 「嗯,原来如此。」 「女生那边已经提出申请了。」 潜水衣……应该是指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服装吧,那是一种服贴于身体的装束。女性成员在选用衣物时,除了身高,还需要其他各种数据吧,因为每个人的尺寸大小截然不同。 「我绝对不会透露给哥哥喔。」 「我想也是——」 哎,嗯。有些事情——像现在讨论的这件事——知道的话会惹来杀身之祸,我至少还有这点常识。况且与其执着于数据,不如实际透过双眼享受。 「我懂了,你等一下喔。」 与其口述让理亚抄记,不如由我写一张纸条让理亚带走。 我曾经在漫画中看过,这类饭店总会将备忘录摆在电话附近。 「呼……」 我一拿起备忘录,理亚就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你果然玩太累了吗?」 「虽然的确玩得很累,但也有部分是出于紧张。」 「啊——这样啊,因为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在场吧。」 我认识这次的每一个成员,但对于理亚而言,这些都是素昧平生的人——尤其是学姊。 「是这样没错,那个……因为也有男性在场。」 「冰澄吗——」 理亚有类似洁癖的倾向,不光是被人碰触,连被盯着看也会感到不舒服,更何况是在身穿泳装的状态下。 「其实,我希望自己可以独享理亚穿泳装的景象。」 「我觉得这句话大有问题。」 理亚轻笑出声,脸上泛着一抹红晕。 「哥哥要是没邀请他的话,会成为在场唯一的一位男性,因而受到大家的孤立。」 所谓的万红丛中一点绿,乍看是令人欣喜的后宫,但实际上很有可能会感到处处不自在。 「嗯……」 「我也觉得多一、两位男性相伴,哥哥也能玩得更开心,所以不要紧的。」 「哎,虽然被女孩子围绕着是令人很开心啦……」 「但我想哥哥一定会因为处处顾虑到大家而累得一塌糊涂。」 ……理亚连这方面都替我着想,真是一个非常贴心的好妹妹。 要是我吃苦受罪的话,理亚也无法尽情地玩乐。如果有人玩得不开心,其他人也会觉得扫兴。这么一来,这趟旅行就全毁了。 「因为他好像已经有类似的交往对象,所以我才会去找冰澄的,总觉得他很安全。」 「啊,是指莱茵小姐吧。」 「嗯,他们两个现在也一起出去了。从两人的距离感来看,总觉得他们是那种关系。」 「啊……是的,我看见他们时,心中也有这种想法。」 理亚说完后思考了一下。 「他好像对我的身体没有兴趣,所以应该没问题。」 邀请冰澄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和莱茵之间的气氛似乎不错,也对其他女性不感兴趣的样子。 不,也不能排除他个性闷骚的可能性。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他的对象可是外表年幼的莱茵,如果他是罗莉控的话,比起理亚,应该会更执着在小沙绪身上才对,所以应该没有大碍。 「不过,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耶。」 「那个『苍蓝邪眼』吗?嗯……」 理亚将视线转到一旁,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即使他和『高速罗莉老太婆』莱茵联手惹出了什么万一,也不用担心。」 「惹出了什么万一……你是指什么不用担心?」 「『天方夜谭』会随时准备就绪的意思。」 理亚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忍不住感到惊诧。 发现我的异状后,她叹了一口气。 「呼。哥哥太容易随便相信别人和『Lore』了。」 「不,因为刚刚他们还协助我训练耶。」 「这的确可以看成感情变好了,只是……」 「嗯?」 理亚笔直地注视着我的双眼。 「对方也有可能受到操控喔。」 「操控……?」 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没错,『Lore』拥有形形色色的能力,或许真有『Lore』可以控制其他『Lore』喔。」 「唔,哎呀,虽然是有可能啦。」 「就算不是这样,也可能因为被挟持作为人质,被胁迫与我们敌对。哥哥还太天真了。」 面对将脸凑上前的理亚,我后退了一步。 「不,可是啊,理亚——」 「没有什么可是,基本上,哥哥每次都是……」 理亚继续把脸凑了过来,俨
然已经进入了说教模式。 她肯定已经忘了自己身穿着睡衣。因为身体微微前倾,没有发现到胸前若隐若现。 ……虽然看得见里面穿着内衣,但从现在的角度看去,可以从肌肤与内衣的隙缝清楚地窥见优美的乳沟…… 如果我的视线所在位置再上面一点,或是理亚的身体再下面一点,我便能看见呼之欲出的娇嫩双峰。应该说我很想看。 然而—— 「理亚,暂停一下。」 我遮着自己的双眼告诉理亚。 「咦?……啊!!」 理亚发出娇羞的叫声,接着传来一阵衣服的摩擦声,她想必是慌张地遮着胸口。我做了让自己感到万分遗憾的行为,真的太遗憾了!! 可是,要是真的看到了,我一定会不断责备自己是无耻至极的男人,也会无形间让理亚受到创伤。 「……有看到吗?」 「不,呃,你的乳沟很迷人,但在快看见重点部位前,我就先将自己封印起来了。」 「这、这样子啊……呼。」 听见理亚不知所措的脆弱声音,我不禁庆幸没有看到。 莫名松了一口气。虽然我的确很想看啦,真的超想看的。 「……哥哥不想看吗?」 这个妹妹是在说什么啦! 「啊、呃!?」 「啊,呃……对不起,哥哥果然对我这种身材……」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哇,连说了十四次!?」 「讲句老实话,我当然很想看!刚才恶魔和我说『偷看一眼再装没事,之后可以不断回味』,而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战胜了这个恶魔!」 「是、是吗……」 「可是,我更不希望……你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我看到宝贵的身体。要是你为此难过或困扰,我会很难受的。我不想因为一时的色欲薰心而伤害到理亚。」 我一鼓作气地说完一大串话。 ——虽然觉得似乎有点太过坦白了。 「……很、很想看吗……呃……」 理亚喃喃说道,并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特别是胸部附近。 不只是脸颊,连耳根都红成了一片。 「谢、谢谢……」 「唔……」 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道谢似乎颇怪的。 话说回来,原来理亚还是会意识到这种方面啊。 理亚欲言又止的视线不时飘过来,也让我感到格外在意。如果她现在对我说:「哥哥,想看吗?」我想必会失去拒绝的力气吧,我在各方面部快要濒临崩溃了。 我想听她这么说,也想看——应该说怎么可能不想看!!高涨的欲望让内心渐渐失控了起来,于是我努力转移话题。 「回、回归正题吧,理亚。呃……你抱着枕头好了。」 「好、好的。」 我将床上的枕头递了过去,理亚则是双脸羞红地抱住枕头。 嗯,好可爱。 希望这样的清纯妹妹之后也只会对我露出诱人的一面。 离题了。 「咳,换句话说,太过信任『Lore』会招致危险吗?」 我努力转到正经的话题上。 「啊……是的。话虽如此,但我想哥哥一定不喜欢猜忌别人。尤其在碰到女孩子的时候,哥哥想必完全无法对对方起疑……应该说,哥哥恐怕会觉得被骗也无所谓吧?」 「唔哇。」 猜得没错。假设一之江或是雾香背地里有着什么企图,因此害我吃尽苦头,我也只会摸摸鼻子自认倒楣。我至今受到她们不少次的帮助,然而,如果这全市她们为了达成目的而演的一场戏,我肯定也不会想要加以阻止。 也许我在这方面很有自信吧。如果同伴之中有人拥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烈决心,甚至打算为此欺骗我,我还是会选择放手不管。 「哥哥总是以别人的目的为优先……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不是以哥哥的目的为优先,我可不会认同。」 理亚隔着枕头,以仰望的姿势注视着我。 「唔,对不起。」 「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如果哥哥不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呃……会让我对成为哥哥的故事的选择感到困惑。」 在不满的视线注视下,又被理亚那么一说,不禁让我感到愧疚不已。 我的目的。 我能拥有这么一位愿意以我的目的为优先的可靠伙伴,真的要好好感谢她们。 「谢谢你,理亚,身旁能有理亚陪伴,我真的很开心。」 「陪、陪伴……!?」 理亚的脸颊变得比刚刚更加通红。 理亚的视线先是四处飘移了一会儿,然后用湿润的双眸注视着我。 ——有理亚陪伴让我很开心。啊,我懂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夫妻间的对话。 「哥哥……呃。」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像是在窥视我的反应。 「我可以……再坐过去一点吗?」 「喔、喔。」 只是妹妹坐过来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明明这么告诉自己,但我的心脏却怦怦跳个不停。 接着理亚稍微靠了过来。 那双眼眸氤氲着水气……然后深深地凝望着我的双眼。 理亚的脸颊和耳根都已红透,被她那样满脸通红地凝视,让我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我……最喜欢哥哥了。」 她那时也曾经像这样向我告白。 是的,不是兄妹之情,而只是男女之情。 「如果是哥哥……我不介意被触碰……呃……被看到也没关系……」 理亚的视线带着热度。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 啊,一回过神,理亚的脸已经贴到了咫尺之处。 「所以……哥哥。」 理亚接着放开枕头,慢慢地凑近我的脸。 理亚粉红色的柔软双唇逐渐逼近而来…… 我现在猛烈地想要吻她的唇!猛烈到不行! 虽然现在回想起那段回忆实在不太妥当,但我现在冲动的程度,就跟之前被只穿着浴袍的雾香压倒、犹豫是否要闯入眼前的桃花源时相同。 「理、理亚……」 「嗯……」 一旦闭上双眼的话,代表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会就这样和理亚接吻?还是会就这样进展到更惊人的程度? 我忍不住思考着这些事情。 就在这个当下—— 咚匡!! 「唔!?」 饭店里爆出了一阵冲击。 ◆2010-07-10T23:00:00 "Siragasaki Hotel"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就在文字同学在背地里忙着和妹妹亲热的时候—— 我捣着疼痛的胸口倒在床上。 现在只有隐隐作痛,不到剧痛难耐的地步。 这有点像是肚子痛的感觉,疼痛会持续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唔……」 我还忍受得了这股疼痛。 但有件事比疼痛更令我在意…… 「是有谁在吗?」 有一股视线看着我。 从在餐厅的时候,便一直有人看着我。 虽然我完全不晓得是谁。 感觉似乎近在咫尺。 感觉似乎远在千里。 我感觉到这样的一股存在。 「好奇怪……」 明明是至今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然而,我却莫名地确信——有人在看我。 这既不是心理作用也不是幻觉,而是有某个离身在某处的人物,从刚刚便一直盯着我看。 不过,幸好这不是像刚刚和理亚说话时感受到的讨厌视线。 话虽如此,被一直紧盯着不放,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嗯……」 我慢慢撑起身体,爬下床铺,打算喝点饮料。 无意间视线落向窗户,玻璃映照着我的身影。 ——我身旁有着一名身穿白色洋装的女孩子。 「咦!?」 我慌张地回过头,却没有任何人在。 明明确实有人影映照在玻璃上。 「你终于发现我的存在了,姊姊。」 这名少女将帽子深戴至眉际,只露出嘴部。 她的唇瓣漾着微笑,让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是怎么回事? 好奇怪,我对这名少女有股极为熟悉的感觉。 「这也代表着你或许马上就要觉醒了。」 觉醒? 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着我。 视线的主人正是这名少女。 那股视线仿佛穿透了身体,连同我的灵魂也一并注视着。 会对自己投射这种视线的人,怎么想都只有她。 「你、你是……?」 「我叫小社喔,姊姊。」 小社。 是负责将『D-Phone』交付给新生『Lore』的存在。 其存在被称作系统的少女。 尽管如此,我却知道…… 她不单纯只是那样的存在。 「啊,果然如此,你已经渐渐察觉到了吧?」 小社轻声笑着,并用手握住帽子。 「不可以……」 没错,不可以。 我一旦看见她的脸,一定会—— 「我想说你应该差不多想要知道一切了,这样对你比较轻松嘛。」 「不、不可以……!」 小社不顾我的阻挡,将帽子摘了下来。 然后—— 「啊、啊啊啊!」 从我的口中发出尖叫声。 我晓得那张脸。 不,是我应当要知道的存在。 因为眼前的那个人—— 「来吧,时间差不多了,姊姊,以及姊姊之中的另一个姊姊。」 没错,那个人是—— 「按照约定,我们来继续迎接毁灭的未来吧。」 是八岁时的我。 ◆2010-07-10T23:30:00 "Siragasaki Hotel 801 Room" ◇View Side : Hundred-ONE◇ 咚匡!! 「哇!?」 「理亚!」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上下摇晃。我连忙抱住理亚,接着倒在床上用身体护住她。 「是地震吗……?」 「不,哥哥,这是……!」 在我身体底下的理亚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叽叽巨响。 「是『Lore的世界』,哥哥!」 理亚已经取出『D-Phone』了。我的这位妹妹之所以能成为最强主角『无尽的一千零一夜』,或许就是归功于其机灵的应变能力与反应速度吧。 我一面为那股令人意乱情迷的气氛感到扼腕,同时也有种『好险』的感觉,然后撑起身体,将放在口袋的『D-Phone』拿了出来。 「………………」 「哥哥?」 理亚站起来后,胸口的衣领凌乱地敞开,于是我默默地替她整理衣领。 「哇!?对、对不起!」 「不,嗯,感谢招待。」 「粗、粗茶淡饭、不成敬意……不是啦!」 「喔、喔。对了,大家好像都是住双人房吧?」 「是的,除了七里学姊以外,应该都是双人房。」 学姊是独自睡一个房间吗?我记得一之江与雾香同房,而音央与鸣央同房。 「和我同房的沙绪说要去七里学姊房间玩。」 原来小沙绪这么快就黏上学姊了啊?能够看见学姊展现大姊姊的魅力,绝对会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原来如此,我等一下再连络小沙绪看看。那么,呃——」 其他独自睡一个房间的人是…… 既然冰澄和莱茵不在,所以只剩下跟莱茵同房的人。 「莱菌是跟谁同房?」 「艾莉莎吧。」 原来是傲慢罗莉少女组合啊。拜访那间房间的访客会受到百般捉弄,或许对于M属性的人来说,是犹如乐园般的房间。我不禁吞了吞口水。 不对,这不是重点。所以说,艾莉莎现在很有可能单独行动,但那家伙是足以与雾香匹敌的魔女,应该有办法自力解决才对。 「总之,我先和一之江她们联络看看。」 「好的,我也去联络沙绪和艾莉莎。」 理亚抱起我的枕头走向房门,似乎是想避免干扰到双方的电话声,但抱着枕头走动的举止流露她可爱的一面。虽然明知这是饭店的枕头,但这可爱的姿态,还是让我兴起想把枕头送她的念头。如果理亚还将自己房间的枕头作为回礼送给我,我恐怕会兴奋地睡不着。哎,今晚就姑且枕着靠垫睡吧。 话说回来,回想起理亚那时凌乱的领口—— 「……应该有稍微成长了吧。」 涌上的这股色心让我渐渐恢复了冷静。 「先跟一之江联络吧。」 这种时候最可靠的果然还是那家伙。虽然我闪过先找雾香的念头,但由于刚刚回想起脸红心跳的画面,让我感到有些尴尬。哎,反正那两人住同一间。 我开启『D-Phone』的通讯录,正准备拨打之际—— 嘟噜噜噜噜。 也真凑巧,一之江先打了电话过来。 「喔喔,真难得耶。喂?」 『喂,是我。挑这种时候跟妹妹亲热不太好吧?』 「你在场偷看吗!?」 『哇,我没想到你真的做了,哇。』 在错愕之余,电话那端的声音也变得愈来愈小声,我则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真的很对不起。」 『就算你真心道歉,还是很令人看不下去,因为这算是犯罪了。』 「是的……下次我真的会注意……」 『很好。那么,呃。喂,是我,我现在在房间,托雾香的福,我们已经得知你们进入了某人的「Lore的世界」。』 「一之江,你们没有进来吗?」 『基本上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可以进入「Lore的世界」,不过比较起来,你们「主角」即使没有受到邀请,也有可能会误闯进去,这也是因为你们有这种特性。』 原来『主角』拥有这种特性吗? 不过,也就是说,创造出这个『Lore的世界』的『Lore』可能不是要对我们下手,而我们只是刚好误闯进来罢了? 『因此,如果要呼叫我的话,请透过平时的强制召唤,因为要移动很麻烦。如果不用呼叫就能解决当然更好,因为我们现在正在看一部有趣的电影。』 你们也太悠哉了吧。不过,正因为这个冷静过头的态度反而让我感到放心,她似乎也和雾香相处得不错,应该不用担心吧。 「如果你们掌握到了相关资讯,可以立刻联络我吗?因为目前还不清楚目标是我们还是其他人。」 『没问题,我们看完电影会立刻采取行动。』 结果还是以电影为优先吗?虽然我很想吐槽,不过……哎,这样才像是一之江的作风。而且若有什么万一,可以使用强制召唤,先尽量靠自己努力看看好了。 「好,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那么,你就在掌握对方身分,并确认是何种「Lore」后,在想准备解决对方的时候呼叫我们吧。』 一之江完全不打算过问移动方式、建议与对策。 哎,这或许是因为无论对方来头有多么大,她都有自信可以打倒对方吧。 「我懂了,晚点再联络。」 『好的,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她很难得地出演关心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一之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久之前,她也找我私下一起讨论事情,难道说一之江终于进入娇羞期了吗?不,天底下恐怕就只有那家伙不会有这种时期吧。 「呃,接着……要联络音央和鸣央才行。」 我接着用『D-Phone』打给音央。 电话还响不到一声就接通了。 『喂!?没事吧!?你一个人吗!?』 「哇喔,很有精神喔。」 『鸣央感应到你被卷入「Lore的世界」,好像是透过「神隐」的能力发现的。』 鸣央擅长感应这类受到隔离的世界,这应该要归功于她是『神隐』,拥有连接异世界之间的能力之故。 「原来如此,由于目前还不晓得目标是我们还是其他人,接下来我们准备出去调查,音央和鸣央没有问题吧?」 『嗯,我们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鸣央很担心你。』 「哈哈,谢谢。麻烦你转告鸣央,我还活蹦乱跳的,请她放心。」 『我已经告诉她了,那孩子很爱操心……她叫我不要多嘴,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喔。』 「好。」 音央和鸣央似乎也处得很好,让我放心不少。 接下来只剩下理亚负责联络的那两人。 『嗯?你刚刚说「我们」?冰澄也在你旁边吗?』 「不,其实刚刚是兄妹的聊天时间。」 『啊——她刚刚有说要去问你明天的预定行程,你应该没有对她下手吧?』 我顿时心虚了一下。 嗯,幸亏这次我也有把持住,没有做出逾矩的行为。 「我没有下手喔。」 『总觉得有点难以相信耶……听好了,你可别对国中生下手,这可是犯罪喔!就算理亚感觉很成熟,但她各方面还很稚嫩的。』 「唔、唔,我知道啦,她也是我重要的妹妹啊。」 『真是的。』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既然觉得重要,就好好珍惜她吧。』 「嗯、嗯。」 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眼的反应啊? 「那么,音央,能麻烦你去看一下学姊吗?」 『会长吗?可以啊,怎么了?』 「因为学姊有可能是自己住一间,毕竟我们其他人都是双人合住。」 『啊——说得也是,说起来学姊有提过她住单人房。OK,我现在就去一趟。』 「麻烦你了,我们这边如果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会再联络你。」 『好,那么,你们那边也加油喔。』 「抱歉,那就拜托你了。」 『别客气,我们也想成为文字愿意依赖的对象嘛。』 音央笑着挂断了电话。 想成为我愿意依赖的对象。当时……和理亚对决时,让我深刻地感受到这股决心,鸣央应该也怀抱着同样的思绪吧。 「我早就受到你们不少帮助了。」 我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这时理亚慌慌张张地从门边走了过来。 「哥哥,已经联络好了!」 「状况如何?」 「是的,沙绪似乎在房间睡觉,我先回去换衣服,再和她会合。」 「好。」 的确,总不能一直穿着睡衣行动。 「总之我已经将我们在『Lore的世界』的事情告诉她们了。我也请音央去看学姊的状况。现况大致就是如此。」 「我明白了,那么,轮到我们表现了,哥哥。」 「嗯。」 我和理亚互相点头示意。 这是『主角』兄妹首次联手出击。 第五卷 第十七话「管理员」的传说 之三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我在黑暗中载浮载沉着。 看不到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感觉,只能任由身体飘飘晃晃地摇曳着。 「呃——?」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什么都没有吧?」 小社的声音,从我耳朵的深处传了过来。 她是负责发送『D-Phone』的存在,与我接掌的『管理员』职务有几分相似。如果她只是个无关的陌生人,我或许会以为她和我一样,是从别人手中接下职务的。 然而,在知道对方就是我本人之后,我不禁猜测——她其实只是将自己的职务送回我手中罢了。 「这里是我的梦境吗?」 「是呀,这是在姊姊的意识深处,说是在梦中也不为过。」 「意识深处?也就是说我睡着了?」 「类似吧,但姊姊能不能清醒过来,我就不晓得了。」 听见她的那句话,我顿时从背后升起一阵寒意。 「那个,小社,因为你是我,所以我才告诉你喔。」 「嗯,什么事?」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办法呀,若我不这么做,『现在』甚至不会存在。因为全人类会在一九九九年全数灭亡,而姊姊也会消失呀。」 「……若不把我的记忆消除,情况就会演变成那样?」 「嗯,差不多唷。」 真是随便的回答,让我感到一阵好笑。 话题的重点似乎在于我『不知道』的这个部分。 「刚刚你提到未来会毁灭……」 「一开始就是姊姊和我许下约定,我们才会合为一体呀。」 「咦,是这样吗!?」 「嗯,这也是我俩存在的意义。如果不将世界毁灭的话,我和姊姊就会双双消失。」 就算把话说得这么自然,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我……对于现在的生活颇为满意,也想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我确实不希望自己会消失,但如果我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亲手毁灭世界的话,我想必会变得无法自持。
「世界消失的话,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一无所有的漆黑之地。 只能一个人停滞于虚无的永恒世界。 我好想摆脱这个孤独的窘境。想起天空的宽广、大海的美丽以及大家灿烂的笑容,我才开始庆幸自己体验过这些事情……所以这里是我再厌恶不过的地方。 「姊姊,你非常喜欢现在的世界对吧?」 「好像是吧,虽然没有什么自信就是了。」 在成为『管理员』之后,我的个性似乎变得有些骄傲。 我开始自诩为观测者,以藐视的目光看待其他的故事。 世界会变得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主角』们要去面对的问题——我的内心总是抱持着这种想法。因此,当种种事情朝着我直扑而来的这个瞬间,我头一次因为恐惧而产生了慌张的念头。 「姊姊,你应该快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会比较好吗?想起来后又会变得怎么样?」 恢复记忆后的我会就此降生,一无所知的我则是烟消雾散。 我莫名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你也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可是,我不想要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因为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的话,我心中的各种愿望……像是想要欣赏各种事物、想要拥有各种东西的这类欲望,全部都会慢慢消失殆尽。 我想要体验更多事物。 而且——我也必须回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才行。 一回想起他那张腼腆的笑容,我的内心深处便燃起了一道灼热的火炬。 「明天预定要举办水肺潜水,我想要早点离开这里喵。」 这让我变得稍微坚强,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那永不放弃的开朗个性成了我黑暗中的光明。 「嗯,那么……我们来玩有奖征答吧?奖赏是那个哥哥喔。」 小社不仅拥有我的外貌,似乎也能看穿我的内心。 「姊姊可以用目前仅存的记忆回答唷——姊姊,你收到前任管理员的邮件时,还记得你们当时是在谈论什么话题吗?」 「咦?呃……」 「当时早已过了一九九九年七月前半段,像姊姊你们一样喜欢都市传说的孩子,早已不去注意『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了……不对。」 小社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你们应该是在讨论——『其实』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另有其物。」 「是……是啊。」 没错。 在我的网站上的留言板和聊天室讨论得最热烈的时期,是预言中提到的七月。六月三十日的深夜,大家聚集在聊天室,等待日期改变的那一刻,由于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后一直到七月三十一日为止,大家每个晚上都会齐众一堂,七嘴八舌地猜测预言是否会在今天发生。 然而,最后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进入八月后……不,早在七月份的时候,风潮便已经转换到其他话题上了。 例如计算出来的日期其实有误,或是以旧历换算的话,会是何年何月一类的话题。 不过,当时讨论最热烈的『大预言』话题则是…… 是的。 「『千禧年危机』?」 「正是如此。」 小社露出灿烂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千禧年危机』这个字眼,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千禧年危机』,是指所有的电脑将会当机,甚至受到电视与媒体大肆报导的严重问题。实际上好像真的有电脑因此报销。这是无论小孩或是大人皆会相信,在不喜欢超自然现象的人们之间也会成为话题的传闻。」 「嗯、嗯……」 接着朦胧之中—— 我开始回忆起这件事。 「当时,『千禧年危机』的开端……据说是某个担任网站管理员的少女,私下杜撰出来的吧?」 「……嗯。」 没错,正是如此。 刚进入一九九九年七月,我们因为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而大失所望。因为当时的我们并不晓得真的有事情发生,而且还是那么恐怖的大战。 所以我开始寻找可以让大家热烈讨论的末日都市传说。 我透过在学校打听、阅读更多书籍,展开了大规模的调查。 就在那个时候……爸爸告诉了我那个传闻。 『其实,在进入二〇〇〇年的那个瞬间,可能会有很多电脑会因此毁坏,因为三位数演算的系统有可能无法辨识二〇〇〇这个数字。』 父亲是老练的程式设计师,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据说父母亲之前便深受这个传闻困扰,还因此被迫召开内容艰涩的会议并拟定对策。 『会造成什么困扰吗?』 对于我当时的提问,父亲用有点恐怖的语气向我解说。 透过机械操控的东西有可能一夕之间毁坏,因为机械失控而导致重大事故。一个不小心,或许有可能误射导弹,飞到全世界各个角落。 我当时的想法还很天真——只是感到欣喜雀跃。 这不是像『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那样暧昧的预言。 其『可能性』让我有种十分贴近现实的感觉。 所以,我立刻将内容刊登到网站上。 不久之后便成为全新的『末日预言』,广泛地流传开来。 身为资讯提供者的我,也在一眨眼之间变得广为人知。 谣传该网站的『管理员』正是散布『千禧年危机』的始作俑者。 更应该说,该名管理员正是其存在本身…… 「咦、咦……?」 至今我一直想不起这件事,然而现在却可以轻易地回想起来。 「呃、呃……」 一阵刺痛袭来,让我顿时感到头痛欲裂。 小社的声音仿佛钻进我的头中,加深了痛楚。 「『第八世界管理员』和『发送D-Phone的少女』,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Lore』或『Half Lore』才能继承的存在。因此,他们才能看见并指使世界上所有的『Lore』。」 「……咦?」 怦通。 我的心脏猛然一跳,头也跟着更痛了。 小社的声音刺着我的身体,响遍胸口、头中以及内心。 「前任『管理员』想出了一个对策,要封印住『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这种强大的『Lore』,必须要用足以让全世界的人相信的新传闻作为媒介。就在那时……刚好出现了『千禧年危机』的传闻。所以,身为前任管理员的她,打算将『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改写成『千禧年危机』。」 小社的声音在头中响彻不已,震动着疼痛的部位,总觉得好不舒服,身上的不适感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然后……那个作战成功了。进入八月后,力量渐失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被说服成为『千禧年危机』……就此潜伏起来,等待毁灭世界的下一次机会。她说:『那种东西只能延缓毁灭的降临,因为末日预言绝对不会结束,只要人类还存活的一天,我一定会不断出现』。」 每当小社的话传进耳中,我体内的心脏便会猛然跳动。 为什么这些应该与我无关的事情,会让我心跳变得如此剧烈? 为什么我会这么……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清楚『千禧年危机』的『Lore』是否有同意这件事,也可能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擅自被封印起来。前任管理员赌上自己的性命,用此作为最后的手段。于是……她向『千禧年危机』的『Lore』这么询问——」 小社停顿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说出一字一句。 「你愿意用你的网站继承『第八世界』的名号吗?」 「!?」 那句话。 是我收到的邮件内容。 可是,有件事很奇怪。 因为我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指称成另一种存在,这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因为大预言并不是只要经过一段时间便会消失的『Lore』,现在仍会受到『那个大预言是发生在哪一年』或是『这才是真正的预言!』一类的话题持续散播下去。被世人打从心底相信的都市传说会成为神话般的存在,形同信仰般地受到崇信。」 成为神话的『Lore』——这正是我一直在意的『Lore』的进化。 既然有所谓女神、圣女般的存在,那么出现成为神话的『Lore』也不奇怪,说不定其实已经存在了好几个实例。 「可是,这么一来……我是……」 是的,我一开始并不是『管理员』。 照她的说法,如果只有强大『Lore』才能继承『管理员』的话—— 我一开始便是透过其他的身分,继承了这个职务。 意思是说—— 「我、我……就是……」 「就是这么一回事,姊姊本身就是『千禧年危机』的『Lore』。」 小社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算被这么说,我也毫无自觉。 我只是单纯的『管理员』,明明只是一个对网路世界略知皮毛的平凡小学生,无意间成为了『第八世界』的『管理员』。 可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 为什么胸口会如此疼痛,感到一阵晕眩,头痛欲裂……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痛苦? 「就算告诉你真相,你还是想不起来呀,前任管理员的诅咒真强大……那孩子十分厉害呢,所以我才会变成了『这副德行』。」 让我想不起来的『诅咒』? 意思是说,是有人刻意让我遗忘了自己是身为『千禧年危机』的『Lore』。 然后,让我悠悠哉哉地活到现在。 「所以呢,七里诗穗姊姊,你本身就是引起来世界毁灭的『Lore』。这个漆黑的世界,正是姊姊眼中的末日景象。也就是说——这是姊姊所带来的末日世界。」 一无所有的黑暗,一无所有的世界,一切都将逐渐凋零的绝望之地—— 「……怎么会……」 叮咚。 这时,传来一个理应在这个世界听不到的声音。 「会长!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那是音央的声音。 可是,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的,没问题。」 呃!? 刚刚的回答……并不是我回答的。 然而,回答的人……的确是我。 『我』明明在这里呀。 那么,刚刚回答音央的人是……? 「打扰了。」 不可以,音央,现在的我感觉很危险!! 因为有其他人……代替我成为了『我』! 「请进,音央、鸣央,以及……」 我可以感觉到那个『我』感到十分高兴。 是的,我可以完全感受到她的情绪。她是…… ——既然如此……! 「呐……唔、唔!?」 「哇,会长,你怎么了吗?」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我竭尽『我』所有的意志力。 至少说出一句话也好…… 「快逃——!!」 光是将这句话告诉那两个人,便耗费了我大半的精神力。 接着——意识渐渐笼罩在漆黑之中。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Hundred-ONE◇ 在我走出饭店的房间之后,就看到了换好衣服的理亚。 她穿戴整齐,头上也系上了缎带。虽然刚才表现得有些轻匆冒失,但她现在已判若两人地换上了凛然的表情。 「我联络不上艾莉莎。」 「是吗?」 虽然不清楚是否与这次的事件有所关连,但最好还是要留意一下艾莉莎失踪的事情。 「可是……」 走出饭店房间的我们环顾着四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内部装潢完全不一样了。 先前还是简约典雅的空间,现在仿佛经过了数十年、数百年一样,变得破旧不堪。 俨然像在废墟之中——而这正是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 「哇,好厉害!是破破烂烂的『Lore的世界』!」 小沙绪大感惊讶地不断东张西望。 我眺望着她的模样,努力寻找『气息』。 我感觉到上方似乎有股暖风。我藉由类似体感温度的感觉,感应出热源『方向』,并找出气息的来源。 「上方……似乎有股热气。」 小沙绪朝我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哦——还不赖嘛!如果不够熟练,是无法感应出气息的。」 「理亚还无法感应到吗?」 「是的,我想是因为我的『Lore』在这类感应与身体能力不太发达的关系。」 「所以取而代之地,主人才能使用超乎常人的能力!」 小沙绪一脸开心地磨蹭着理亚。 那个模样显得相当讨人怜爱。 「咦,理亚,你不要紧吗?」 「只要忍耐一下的话还无妨。」 「你在忍耐吗!?」 是的,理亚的体质极度无法忍受肢体接触,得刻意忍耐才行。 因此,她的回避能力已强化至第六感的水准,若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触碰,她的身体甚至可以自动躲开。 照她的解释,这是一种『女神』与『圣女』所拥有的能力,可以让秽物近不了身……总之理亚忍耐的话,我和小沙绪便可以碰触理亚。 「而且被沙绪碰触的话,我就可以共享她一部分的知觉。」 「嗯、嗯,主人和我现在就像是一心同体喔!才不会让你介入咧!呸!」 小沙绪露出可爱的舌头向我放话。 不过,就状况来说,小沙绪也算是我的故事之一。 哎,只要可以和乐融融(?)维持这种关系,应该就没什么大碍吧。 「麻烦你好好保护理亚,不要让她遭受危险。」 「喔,包在我身上!」 只要全身覆盖在红斗篷之中,便可以保护理亚不受到任何外敌的伤害,这是名为『红斗篷』的『Lore』拥有的能力。这威力有多么强大,我再清楚也不过。只要让理亚本身的回避能力和小沙绪的红斗篷联手,理亚的生命安全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多亏我自己也终于可以感应到『气息』一类的东西,得以确定附近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我尚未掌握到突然受到偷袭时会出现何种『反应』,因此仍需要严加防备。 随着脚步的前进,气息变得愈来愈浓烈。 由于电梯没有启动,我们只得利用逃生梯往上爬……楼梯的构造让我清楚感受到『来自上方的空气』,因此让我更加确定『Lore的世界』的中心就在上面。 「除了刚刚的餐厅之外,楼上还有什么吗?」 我缓慢地爬着楼梯,并开口询问。 「餐厅楼上是皇家蜜月套房一类的楼层。七里学姊好像在那个楼层安排了几间个人房。」 「因为大家比较想住双人房,所以诗穗才会一个人住皇家蜜月套房。」 上面是诗穗学姊的房间吗? 强烈的『气息』让我感到更加不安。 不知道音央现在怎样了……? 如果有顺利找到学姊,确认到她的安全就好了。 「哎呀!」 小沙绪仰望着楼梯上方叫了一声。 抬头一看,通往楼上的楼梯已经完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破烂不堪、朝上无止尽延伸的天井。 「虽然只要用飞的就能上得去,但天井上方并没有任何气息。」 「或许空间已经扭曲了。」 面对平淡地说出惊人用语的理亚,我忍不住内心大感震惊。 我们只好走出楼梯间——来到了餐厅所在的楼层。 「哇——……」 这里的空间也受到扭曲了吗?我们的左手边是餐厅的入口,但右侧不见墙壁的踪影,只剩下漆黑的空间。 而我们眼前的走廊——变得无比漫长。 既然无法透过刚才的楼梯前往更上面的楼层,要前进的话,看来是只能走过这条无限漫长的走廊了。有如迷宫般构造奇妙的『Lore的世界』让我感到格外新鲜。今后玩游戏时,我要尽量不去抱持『明明这条路可以通,为什么不能前进』的想法。 「我感觉到一股『气息』来自这条走廊的前方。」 「真凑巧耶,我也清楚感觉到有股气息就在前方。」 同时,我也清楚感觉到该『Lore的气息』。脖颈感觉到一阵刺痛,脑内的热度不断上升,好像在对自己发出『危险!』警讯一样。这可以说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吧——警告自己不能待在这个地方,愈接近愈会有性命危险。老实说,我实在是不太想前进。 「看来这里应该有『Lore』吧?」 「还是很厉害的家伙!」 无法感应到气息的理亚似乎也有所感应。或许她是透过与小沙绪共享的知觉,进而察觉到对方气息的存在。只见理亚的脸色愈显苍白,小沙绪的脸上虽然露出笑容,但额头泛着汗水。 现在我已可以凭那股气息断定,对方拥有压倒性的力量。 「小沙绪,这家伙好像不太妙?」 「是、是呀,不、不过只要由我出马,应该两三下就能解决吧?」 小沙绪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果然人如其名,是个坦白直率的女孩子。有这样的女孩子在身旁,能够让我稍微感到安心,是个不可或缺的好伙伴。然后,根据我和她交手的经验,我知道小沙绪在紧要关头时采取的行动,往往可以带来好运。因为和理亚她们对决时,小沙绪本来应该是派不上用场的,但多亏有她和艾莉莎在一起,她们才没有受伤。 「那么,出发吧。」 在我跨出脚步的瞬间—— 叽叽叽叽! 突然传来响亮的声响。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洞穴』。 「哇,这是!?」 小沙绪挺身护着理亚,我则站到她们前面。 我总觉得这个洞穴与『气息』似曾相识。这是…… 「鸣央!?」 鸣央无力地从洞穴中倒了下来,我连忙扶住她。 「是『神隐』吗?」 理亚锐利的视线投向洞穴,那个洞穴将鸣央吐出后便消失不见了。 「啊、唔……文字同学……」 在我的搀扶之下,鸣央握住我的手,额头冒出大量的汗水。 「对不起,音央她……!」 「音央?那家伙怎么了?」 「是,我们赶到了诗穗学姊那边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来……唔!」 鸣央端正的脸庞痛苦地扭曲着。她该不会是受伤了吧?但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完好无缺。 「发生什么事了?鸣央。」 「对不起……这个『Lore的世界』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鸣央扶着我的手,努力挣扎起身,并开口说道。 「唔……总觉得这股空气好讨人厌……」 挡在理亚面前的小沙绪,眯起那张惹人怜爱的双眼嘟嚷着,她的表情少了以往的开朗与坚强,看起来十分苍白。 「呼……嗯……」 不管是站着深呼吸的鸣央,还是双手握拳的小沙绪,都明显看得出来在努力忍耐着。 「……文字同学、理亚,你们没事吗?」 被鸣央一问,我和理亚互相对看。 确实感觉到有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息,但不至于像小沙绪一样整张脸顿时刷白,也不像鸣央冷汗直流。 「哥哥,那或许只有『Half Lore』能感觉得到?」 「也许是这……」 正当我要表示认同时—— 「文字同学!」 「主人!」 那两人率先动了起来,鸣央朝我扑了过来,将我压倒在地;小沙结也瞬间用红斗篷将理亚包覆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下一刻—— 叽嘎啊啊啊啊!! 一道蓝白色的炮击从头顶呼啸而过! 那是只要稍微碰触,便能把人体炸得灰飞烟灭的强大光束。 ——刚刚的是—— 「艾莉莎的炮击!?」 啪沙一声,掀开斗篷现身的小沙绪看向走廊的另一头。我没有空间享受鸣央的柔软娇躯,跟着看了过去。 在阴暗之中……可以明显看出手持一把巨大手枪的银发少女。然而,那道身影充其量只是道影子,让人莫名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艾莉莎?」 理亚呼唤了一声,那个身影完全不见反应。仿佛既是艾莉莎、又不是艾莉莎,看起来只是如同影子般的存在。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这时,我的『D-Phone』响了起来。 正打算从口袋中拿出时…… 「哇!?」 软绵绵的触感。 一股柔软的触感在手中扩散开来。 「抱歉,鸣央,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话,我会更加尽情享受!」 「我、我知道啦,快一点!」 鸣央泫然欲泣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 该怎么说,如果不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此时我一定正沉浸在感动与余韵之中,遗憾的是,现在一刻都不容松懈。我会认真做事的,所以在那边冷眼相待的理亚啊,拜托你饶了我吧。 「呃、喂!?」 『嗨,「H
undred One」。你能够顺利躲过真是太好了。』 「咦,艾莉莎!?」 艾莉莎打来的电话让我感到吃惊,我立刻开启成扩音模式。 这样一来,理亚她们也听得到电话的声音。 『没错,是我喔。然后呢,在那边的其实好像也是我耶。』 那个伫立不动的身影看起来不像在讲电话,似乎只是在观察我们这边的动静——或者是在填充手枪的能源。 『我们似乎进不了你们那边的「Lore的世界」,我和雾香会合后,曾试着进行调查和拟定对策。不过照现在的状况看来,似乎是有个相当棘手的家伙觉醒了耶?』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喔,那边的我似乎填充能源完毕了,就算是冒牌货,但那家伙是复制我的数据做出来的。总之赶快闪吧!!』 话音刚落的瞬间—— 小沙绪再次用红斗篷包覆住理亚,从现场消失,我则抱着鸣央双双滚进旁边大门打开的餐厅当中。 叽嘎嘎嘎嘎嘎!! 一道蓝白色的光束从走廊上直袭而来。 『哎呀——我还真难对付耶——被缠上的话,你们根本不是对手,哇哈哈,我真行。』 「我早就知道你很难对付,重点是那个到底是什么!」 『这是所谓的棘手连续技,例如「Lore」与「Lore」之间的契合度达到最高一类的,所以才会产生出平常无法现形的「Lore的影子」。』 「还连续技咧。」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应该是在极为罕见的情形下才能产生出那家伙。 『哎,虽然那一发的威力和我一模一样,但是一点灵魂也没有。那家伙缺少了我的头脑,处于Bug状态,现在她只会不断朝你们释放炮击。』 「Bug?」 「难不成……」 在我身下,秀发披散成扇型……被我压在身下的鸣央虽然羞红着双脸,仍严肃地加入了对话。抱歉,麻烦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另外,感谢招待。 「应该不是受到操控吧?」 从走廊上传来理亚询问艾莉莎的声音。 『对,我的主体正悠哉地待在饭店的房间内。不过,那些家伙虽然没有意志,但其「Lore」的能力依然十分强大,因为这可是将记录在「第八世界」的「Lore」数据具现化后的产物。也就是我们的「影子」。』 「『第八世界』的数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东西?」 『详细内容暂时省略,意思就是盯上你的是那位「管理员」。』 『第八世界』的『管理员』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被那么厉害的人盯上。 喀啦。 这时从餐厅传来某人的脚步声,我的脑中闪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哎呀——果然来了吗?之后再谈吧,你们现在最好先专心应付那边的问题。』 「好像……说得也是。」 我抱着不情愿的心情望了过去,不好的预感成真,一双修长而带着肉感的美腿从裙下露了出来。下一个瞬间—— 『文字同学!那边也有我的影子,要小心!!』 有个声音插进我和艾莉莎之间的通话。 雾香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出现在餐厅的窗边。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E.Scheherazade◇ 「为什么艾莉莎的影子会盯上我们!?」 小沙绪用红斗篷将我覆盖住,语气困惑地说道。 这也是情有可原,因为至今她都不曾这样战斗过。 可是—— 事情如同我刚刚对哥哥的提醒。 我认为伙伴有可能会被『操控』。 因此,我才比较能够采取冷静的方式应对。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我的『D-Phone』突然间响了起来。我从口袋掏出耳机戴上,接着按下了通话键。由于现在的『D-Phone』是最新机型,只要透过特殊的耳机便能接听电话,制作耳机给我的人正是艾莉莎。 她的魔术似乎被称作为『炼金术』,擅长制作这类小道具。我不禁佩服原来魔术也有形形色色的种类。 『所以说,我现在改拨电话给你们。』 「那边好像也出现了其他人的影子,应该是雾香吧?」 『猜得没错。你应该比较熟悉另一个名字吧?』 没错。那个深受哥哥的信赖、名叫『雾香』的女生,过去曾是和我有过一段渊源的魔女。她当时的名字和外表都不一样,现在则自称『雾香』。对魔女来说,名字并不具太大的意思。 虽然我很担心在餐厅中的哥哥必须与自己信赖的『魔女』影子交战,但这边也必须应付擅长神出鬼没的『神隐』。老实说,我很不愿意让哥哥和那个拥有性感体态、散发着成熟气息,并会不经意地频频引诱哥哥的人待在一起。 虽然很懊悔,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难题。 「我听见你和哥哥的对话了,只要解决那个艾莉莎就可以了吧?」 『虽然我知道理亚下手毫不留情,但还是希望可以点到为止就好。虽然只是影子,但那也是我在「第八世界」的「Lore数据」,被消灭的话,说不定会导致我们「Lore」在世界上的数据出现毁损,这也意味着我们会死亡。』 「我会妥善处理的,但不会手下留情。」 『我想也是,这才是我的主人。呼——』 夹带着无奈与错愕的叹息声传进耳中。 哎,她可不是能让我轻松应战的对手,这一点我再清楚也不过了。话说回来,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与『魔女』交手。 「不过,充其量只是透过数据产生出来的东西吧?」 『对,我也跟餐厅的那些人说过了,那些家伙现在的状况类似我和雾香的「Lore」部分出现Bug,导致行为不受控制。她与我的意志无关,会自动朝疑似敌人的家伙发出炮击。』 「呃,艾莉莎看得见这边的状况吗?」 小沙绪抱着我的肩膀,一刻也不松懈地盯着艾莉莎的影子。现在我不用刻意忍耐,也可以接受她的碰触,因为那是值得信赖的『伙伴』的手。 『其实完全看不见,但因为在那边的人也是「我」,似乎可以感觉出那家伙的动静。』 「嗯、嗯,我想我懂了!那么,只要解决那家伙就可以了吧!」 『哈哈哈,无论是队友或是主人,我的伙伴总是危险又充满魅力耶,真是的。好吧,身为本体的我准许你们,赶快解决掉她吧。』 「遵命——!」 小沙绪显得干劲十足,但我却感到一丝退缩。虽然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是伙伴,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必须全力对付那个扰乱『艾莉莎的数据』、被艾莉莎称为Bug的存在。在这里解决掉『魔女』的话,在之后的对决上便无法再派出魔女。 ——然而,目前最好的办法,却是先打败身为敌人的存在…… 在与敌人交战时,魔女的协助是非常宝贵的资源,而为了救出魔女,则必须打倒其存在。这也是决定性的矛盾。 「作战方式是在我使用『天方夜谭』拖住她的期间,由沙绪负责压制住那把手枪。」 「哇,在敌人面前开作战会议没关系吗?」 「只要那个艾莉莎不具有智能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 『哎,而且负责动脑的在这边嘛。』 是的,所以那个艾莉莎是只会扣扳机的银发少女。 「就算真的无法打倒艾莉莎的影子,只要能拖住她,我们的目的就成功了……虽然这不是我愿意的。」 「嗯?」 由于在这里也可以依稀听到餐厅的动静,所以让我得知了一件事。 哥哥和鸣央做出了某种决定。虽然他们拟定的战略让我难以接受,但既然局势已经朝那个方向发展,在这里的我也必须采取行动。 ……事后再好好教训哥哥吧。 其实我想和哥哥一直待在一起。想在打倒艾莉莎和餐厅的雾香影子后,让我们两个『主角』一同面对敌人。但如今只能无奈地将这份心情掩盖起来。 「总之,我们开始行动吧,沙绪。」 「嗯、嗯!OK!」 小沙绪用红斗篷包覆住我的身体。 接着,我像是被温暖又柔软的布料包覆般,进入了一个舒适宜人的空间。这里是没有光线的『红色』世界,双眼不会感到刺眼。只能感受到一股平静,以及一抹淡淡的寂寥。 尽管如此,由于一直有着『沙绪在身旁』的气息,所以那抹寂寥不足以造成影响。是的,她总是待在我身旁,包容着我。 ——为了保护我而陪伴着我。 所以我才得以放心地说出这句话。 【那个魔女在一切结束后,才开口提及最后的预兆。】 「——!!」 艾莉莎的影子似乎在痛苦挣扎着。 『唔呃……!果然有人在控制我的『夜谭』啊……!』 艾莉莎明明感到难受,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愉悦。 【预兆与未来已不复存在——笑着诉说的魔女不带一丝阴霾,但也因此,她的笑容看起来无比落寞。因为她——】 「呜啊啊啊啊啊!!」 那个尖叫声不是来自话筒,而是从艾莉莎的影子发出的。 「她的动作停止了,就是现在!!『怪人魔掌』!」 随着沙绪的声音,视线顿时开阔了起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痛苦地跪在地上的艾莉莎,以及将她的巨大手枪淹没的无数只白手。 我差点产生了趁势消灭她的冲动。 「趁现在,哥哥!!」 「谢啦,理亚!!」 看准时机从餐厅冲出来的哥哥,戴着单眼镜,身上穿着类似和服的装束。想必穿上那套服装后,便可以操控『神隐』的力量——那是可以自由穿梭异世界的犯规技能。 这是他们在餐厅决定的作战。 作战方式是——拖住对方,并尽可能不要伤害到魔女的影子。 然后再由哥哥打倒引起祸端的『Lore』。 「没有成功的话,我可不原谅你喔,哥哥。」 「我晓得,包在我身上!」 我看着哥哥穿越蜷缩着身体的艾莉莎身旁、奋勇前冲的背影。 ——明明还说要和我同生共死的。 真希望至少可以让我抱怨几句。 「主人!可能快要控制不住了!」 「已经OK了,剩下是对付影子来拖延时间。」 「咦?O、OK!可是……或许支撑不了多久耶。」 我这才发现,沙绪的手微微发抖着。 仔细一看,她的脸上也涌出大量的汗水。 『啊——理亚,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感觉是带有意图性的健忘。请说。」 『喔。其实只要长时间待在那个空间,「Lore」便会出现Bug。虽然身为主角的你们似乎不受影响,但身为纯种「Lore」的我们完全无法躲避,「Half Lore」也会渐渐失去控制。』 「唉……这种事情拜托早点说嘛。」 沙绪失控的话,我可以咏唱她的『夜谭』,如同对付艾莉莎那样制止她的行动。不过—— 「……我可没办法同时阻止两个人啊。」 「呜……对不起,主人……」 沙绪的声音渐渐变得衰弱起来。 接着,枪身从无数只的白手中慢慢地举了起来。 这下子事情真的严重了—— 「一切都托付在你身上了,哥哥。」 我们只能将一切寄托在身为我们故事的主角——哥哥身上。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Hundred-ONE◇ 我一看见雾香的影子,顿时涌起一股怀念之情。 那双眼眸中浮现的是不带任何表情的眼神。 那是过去雾香和我对决时所露出的眼神。 『我和艾莉莎不同,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从这方面来看,我的影子应该不算难对付。』 雾香在电话另一端喃喃说道。 『不过,我或许会召唤使魔……也就是被我吞食的「Lore」,这一点要多加留意。因为透过我的Bug数据召唤出的孩子,本身应该也是Bug数据。』 「Bug?」 「那是电脑用语,指程式失去控制……导致出现非预期的动作。」 鸣央慢慢站了起来。 我感觉得到她体内逐渐升起一股强大的『气息』。 『哇,你打算使用「神隐」的力量吗?鸣央。』 「不这么做的话,就赢不了你吧,雾香?」 鸣央露出一抹苦笑,头发仿佛拥有心跳般地飘散开来。 淡淡的光芒开始包围住她的身体,宛如月光般静静地产生变化,一袭和服逐渐在鸣央身上成形。 原来变化服装时不是赤裸着身体,不禁让我感到有些遗憾,但以后要切记这一点。 『文字同学,你刚刚想了色色的事情对吧?』 「抱歉,我以为变化服装时必须赤裸着身体。」 「咦!?真、真是的,文字同学……」 原本一本正经的鸣央,顿时变得满脸通红。 比起使用『神隐』时的正经态度,我更喜欢像这样感到害羞又不知所措的鸣央,也想看着这样的她。不过,她的额头上布满汗水,端正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唔……话说回来,这也是Bug吗?」 『对,是让我和艾莉莎的数据完全失控的Bug。换句话说,这是可以让所有遵循法则运行的事物陷入失控的强大「Lore」能力。只要身处在这个空间,这股禁忌的力量可以让使用「Lore」能力的纯种「Lore」一瞬间沦陷,「Half Lore」也会一步步地不受控制,能够与之抗衡的只有「主角」而已。』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拥有这种能力的敌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音央不是最为危险吗? 虽然那家伙比任何人都还像人类,但其实是纯种的『Lore』。 「音央……」 鸣央担心地喃喃自语,这也难怪,因为她算是独自逃到这里来的。 让程式出现Bug,有可能毁损既有的数据,并使其失控。 换句话说,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是…… 「是『千禧年危机』对吧?雾香。」 『文字同学果然已经知道了啊。那么,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人是谁吧?』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大受打击,而雾香态度干脆地肯定了我的话,更让我确信这一点,也因此让我倍感震惊。然而,因为已经和一之江谈过这件事,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七里诗穗学姊。 她果然是『千禧年危机』。 她现在正在运用『Lore』的力量。还有,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刚刚艾莉莎提到的『管理员』,但现在的状况很有可能是学姊制造出来的。 「既然如此,我更应该去阻止她。」 心情沉重,有股失去宝贵事物的落寞感。 她是我珍视的人、我喜欢的人、想要让她幸福的人。 我不愿相信那个人使用了『让其他人失控的能力』。 所以……我更必须去阻止她。 「……文字同学。」 鸣央用双手握住我的手,那张脸上露出了苦涩而温柔的微笑……原来我的手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紧紧地握住。 「谢谢你,鸣央。嗯,不要紧。我可以借用你的力量吗?」 「是的,我是被你拯救的女人,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疾风先生。」 『疾风先生』是只有两人独处时才会用的称呼,我忍不住感到害羞起来。 『唔——负责治愈文字同学心灵的人明明是我!虽然有些懊悔,但两人都要小心!我会想出对策的!』 只见雾香的影子……拿出一本巨大的红色书本。 那书俨然散发出『魔导书』的气息,只见她一页一页地翻动着那本书。 『是要召唤使魔吧,被我吞食的「Lore」们有……哇,糟糕了!』 手机传来雾香罕见的慌张声音。 那本红色书本顿时发出强烈的光辉,红色的亮光变成粒子,开始旋转了起来。 在旋转的中心,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 「咦?啊,你是……!」 「呜哇!」 随着逐渐成形,变成一个少女的身影,终于现身的她有着我很熟悉的外貌,她闪烁着红色的眼眸,露出灿笑。 「朱、朱井词乃……!」 那是我们过去曾经误闯的『富士藏村』的主人。朱井词乃,也就是别名『食人村』的『Lore』。 记得当时是由雾香出马将她解决了…… 「原来雾香可以像这样使唤吃掉的人?」 『啊、啊哈哈……很厉害吧,啊哈哈……』 雾香难得会这样笑着敷衍其词。她原本打算对我隐藏这个能力吗?在我相当困惑之际,鸣央已经用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两人。 「你就是靠这样收集大量的『Lore』吧?」 鸣央的语气中夹带着猜忌,让我不禁内心一惊。原来对于雾香而言,只要待在我的身边,便能得到吞食『Lore』的机会,到了紧急时刻也可以做为棋子利用。这也证明了——对于雾香而言,她之所以愿意当我的故事,其实是基于相互利用的关系。 雾香确实行事诡秘,不轻易透露真心话,是极为危险的魔女。 一之江也一直对她保持戒心,每个人只会警告我『不要相信那家伙』。因为『Lore吞食者』就是这种会受到周遭提防的可怕存在。 不过,无论她隐藏了什么秘密,盘算着什么坏主意—— 我终究无法讨厌雾香。 该怎么说呢……她在引诱我的时候,曾经流露出非常直率的态度,这让我觉得,或许那才是雾香的真面目。 「故意在和我交手时召唤出词乃,真的很坏心眼耶。」 『啊、啊哈哈……嗯,对不起。我应该是为了确实打倒敌人,于是基于合理性的考量,才召唤出这个「Lore」吧——毕竟这是可以造成对方精神上负担的对手。即使有Bug,好像还是可以正确地运用我的判断力。』 「听你的口吻还是那么轻松,让我感到放心不少。而且……我也想让词乃见识一下,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鸣央散发出一股紧绷的气息。 同时感觉到她体内的『神隐』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我已经不是躲在『食人村』施展神隐的我了!」 身穿和服的鸣央,双眸与衣服都发出淡淡的光芒,让我受到鼓舞。那是她内心的光辉、充满力量的光彩。 「来吧,疾风先生,请使用我的力量,马上赶到七里学姊的身边去吧!」 「我懂了,这里就交给你了,鸣央!」 我维持着与雾香的通话,右手紧握着『D-Phone』。右手手掌顿时感到一阵发烫,我握着手中发热的手机,从正中间一口气穿越词乃与雾香的影子。 随之出现一道红色的轨迹,我尽可能地用严峻的语气说道: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接着,『D-Phone』虽然还是通话中的状态,仍自行动了起来,对我拍照! 一阵奇妙的旋律开始响起,餐厅顿时笼罩在黑白二色中。这个瞬间,开始有无数的红光围绕在我的四周旋转起来。 身上出现一件类似白袍的高领长袍,右手握着的『D-Phone』变化成单片眼镜的模样,我立刻从脑海中浮现的『书库』影像中,伸手挑选出拥有压倒性强大力量的『神隐』。 「啊……嗯、啊啊啊啊!」 在我触碰到书的那个瞬间,眼前的鸣央发出极为性感的叫声。不过,现在的我没有余力去享受那个声音。 『神隐』。这是多么可怕的『Lore』。 内侧充满着混沌般的漆黑漩涡,将一切吞噬殆尽的地狱之门。 从中满溢出大量的怨恨、憎恶、悲伤、绝望,以及将一切吞噬的虚无。 透过这个可怕的东西施展神隐—— 亲自接触过才晓得,鸣央竟然可以灵活地运用这股力量,并不让其失控,让我不禁感到佩服。这股力量不断躁动,光是握在手中,便让我害怕自己的手是否会被吞噬。其中包含了遭到『神隐』的人们的痛苦与悲伤,以及,寻找失踪者的人们发出的绝望叫声。我努力不让自己被那股漆黑感情的奔流给吞没。 「疾风先生……请加油。」 一缕发丝贴附在满身是汗的鸣央唇边。那个模样显得十分香艳诱人。没错,这么柔弱的女孩子都在努力了,我不努力怎么行! 「我不要紧的,鸣央、雾香!」 『哦哦哦!好厉害!「神隐」果然好厉害,文字同学!哇喔!』 雾香敏锐地感受到那股汹涌澎湃的负面力量,显得雀跃不已。从变化成单片眼镜的『D-Phone』传来她兴高采烈的声音,让我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是的,雾香就是这么坦荡荡的邪恶少女,既然我身为她的『主角』,我也要让自己达到可以一笑置之的水准才行。 「嗯?」 突然间,我看到映照在窗户中的自己。我不知何时换上了类似和服的装束。这就是我的……简单
来说就是所谓的『神隐模式』吧?原来如此。 「疾风先生,请趁我动手时快跑!然后去将七里学姊……!」 「嗯,我懂了!我一定会——」 我没有打倒学姊的念头。 我总是会这么对待自己珍视的人、最喜欢的故事们。 「我一定会拯救她,并收服她!!」 面对我的宣言,鸣央笑着点了点头。 『理亚她们在走廊上,已经成功拖住艾莉莎的影子了,趁这个空隙快走吧,文字同学!』 从走廊上的确感觉得到一股强大力量的气息。是可以透过压倒性的高阶概念,将『故事』本质消灭的狂暴力量与其气息。 那是——理亚的『天方夜谭』!! 「我要攻击了,词乃!」 就在鸣央两手举向词乃时,我同时冲了出去。 词乃发现到我的动静,对我伸出手—— 「『堕入地狱』!!」 鸣央喊出那句话的瞬间,围绕在词乃与雾香身体四周的无数物体——状似硬式棒球的黑色球体开始浮了起来。 「唔!?」 黑色球体碰触到词乃的指尖,旋即冒出黑烟般的气体,削去了她的手指。仿佛那些球体存『吞噬』着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哇——好厉害,下手毫不留情!制作出那么大量的地狱之洞,还可以完全控制住呢!鸣央和音央的「Lore」分开之后,让「神隐」的力量提升了不少耶。』 我恍然大悟地听着雾香的说明,因为我拥有她的能力,才得以了解其中必须承担的风险与折磨之大。只要稍不留神,自己便会坠入从地狱之洞释放出来的大量黑暗之中,是一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招式。 「我马上就让这起事件画下句点!」 「是的!」 鸣央强而有力地回答,同时也从走廊上传来一个声音。 「趁现在,哥哥!!」 「谢啦,理亚!!」 听见理亚的声音后,我顺势冲出了餐厅。 第五卷 第十八话「管理员」的传说 之四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Site Manager◇ ——结果我的意识还是停留在原地。 至今还是在黑暗中飘飘荡荡。 我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着很美好的人生。我有温柔的父母,朋友也都是好人,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因为自从担任『管理员』后,悲惨与恐怖的故事对我来说形同家常便饭。即使如此,每天还是过得十分充实,丝毫不觉得痛苦。 现在也是。 我有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向我告白了。我为了他的那句话感到苦恼不已,最后暂时保留答覆……还真是青春呢。 喜欢或讨厌、恋爱或爱情——我会因为这些事情时而紧张、时而忧虑,时而独自傻笑,会感到困惑、感到揪心、感到难过。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活着』的感觉吧?所以,我才能了解到自己至今的人生是多么美好。我了解、我认同,然后感到满足。 这趟旅行真的玩得很开心——所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所以—— 即使我已恢复了所有记忆,我仍旧自豪自己拥有过这么美好的人生。 我是——成为『千禧年危机』的『Half Lore』。 我是——成为『管理员』的『Half Lore』。 然后我是—— 可是,啊,怎么办。 这样下去的话,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样下去的话,我便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这样下去的话,这个世界将会…… 我希望有人伸出援手。 我只能祷告有人会伸出援手。 可是…… 我在黑暗中如祷告般地握起双手。 请千万不要让他过来。 绝对不要让他过来。 你来的话——便会被消灭。 所以…… 「所以拜托你不要过来——文字同学!!」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Hundred-ONE◇ 「什么!?」 在我穿越餐厅,从前方的逃生梯爬至最上阶的时候—— 出现在眼前的是大海与白色沙滩,以及……令人感到诡异的红色天空。由于天空是红色的关系,导致大海被染红,仿佛是一片血海。明明是这座岛上的熟悉景色,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回过头一看,一路爬上来的楼梯已经消失了。 『文字同学要小心,她将「第八世界」的数据全部聚集在这里,而且也是可以运用那些数据的「管理员」的势力范围。』 「『管理员』的势力范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加重了对这个『世界』的戒心,然后依循雾香的忠告,慎重地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色显得过于和平、过于安静,甚至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却又能笃定是这里没错,这里就是这样的『Lore的世界』。 我集中精神,绷紧全身的感觉,以便去感受空气与温度的不同。不是只单靠视觉、听觉或嗅觉,而是将自身化为雷达那般去探索。 突然,我感应到一股强烈的热源。仿佛该处有个火炉一点一滴地灼烧着我的身体。我清楚感觉到这股气息。 然而—— 「有两个?」 『文字同学!』 听到雾香尖锐的叫声时——我感觉到头顶上有无数的气息,于是连忙往旁一跳。我在沙滩滚了半圈后着地,回头一望,刚刚我所在的地方刺满了大量的刀刃。 不,是大量的荆棘。 那些荆棘如同矛枪般化为锐利的刀刃,向我袭来。 「是音央吗!」 抬头一望,眼神一片空洞的音央飞在空中。原来荆棘不只可以用来捆绑他人,还可以像这样化为矛枪飞射出去!从她以『妖精』的『Lore』觉醒的瞬间,能使用的招式也增加了吗? 然而,音央脸上面无表情。身穿着浅绿色礼服的少女站在爽朗的蓝天上,这幅画面显得十分梦幻,却又让人感到一丝恐惧。 『这个音央是本人!』 「真的假的!」 我回想起刚刚鸣央使出的招式。无数的黑色球体……虽然数量无法像她那么多—— 「给我乖乖束手就擒吧!『堕入地狱』!」 我在自己手上制作出有如排球大小的漆黑球体,然后朝头上的音央丢了过去。就在这个瞬间,音央用无数的荆棘射向球体。 然而,荆棘全被漆黑的球体吞噬。神隐之洞,连接地狱的大门,正是这个球体的真实身分。不过,现在的我可以灵活地运用它。漆黑的球体接着在音央的周围开始旋转了起来。 「……唔!」 音央不晓得该如何应付球体,只能静止在空中。无论使出什么攻击皆会被球体吸收,一旦碰触到球体,有可能就此被吞没。明明是自己使出的招式,却忍不住觉得是个很狡猾的武器。 然后,鸣央的这股能力其实还有个更加狡猾的地方,现在的我终于明白到了这件事。『神隐』是力量强大到难以控制的『Lore』。一之江与音央的能力是属于平均型,而鸣央是属于力量型。以游戏来比喻,就类似会消耗大量MP的强力魔法。 「音央,恕我失礼一下!『地狱之门』!」 我在自己面前准备了一颗漆黑球体,然后将右手伸了进去。 『哇,文字同学!?』 有种右手的指尖呈粒子状消失的感觉。然而,相反来说——也代表着重生,我将手伸向『前方』。 「呃!?」 我的『手』从在音央周围旋转的其中一个球体伸了出来! 『哇,空间控制!?』 音央会吃惊也是正常的,这个『神隐』的力量,无论是多么遥远的地方,都可以无视于空间,将我的身体传送过去。 「抱歉,睡着吧,音央!」 接着我将手掌抵在她的前额。 「『仲夏夜之梦』!」 我以手为媒介,直接使出『进入梦乡』的能力,只见音央安静地闭上双眼睡着了。 她顿时失去力量,险些要往下坠落,我连忙用手扶住她,让她睡在沙滩上。如果不是处在『Lore』状态,我只凭单手恐怕无法支撑住音央,这让我忍不住冒出一丝冷汗。 『「神隐」的能力真方便耶。』 「不过缺点是耗力甚钜……」 每次一使用神隐的能力,头便会感到沉重,喘不过气来,体内『生命』的力量被一丝丝地夺去。如果过度使用,被这个漆黑球体吞噬的恐怕是我自己。 哎,还有另一个问题,现在音央所做的是关于恋爱的梦。虽然不晓得对象是谁,但要先做好事后被她骂的心理准备。 无论如何,总算摆平了音央。虽然是本人,但由于意识不清,所以才让我可以轻松获胜吧。 「如果是平常的音央,她早就抓狂了。」 『果然,音央应该是完全被Bug感染了吧?』 「哎,虽然我也希望不是。这种会造成同伴反目成仇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嗯,这次是透过「管理员」的力量架构出「Lore」的数据,再受到「千禧年危机」的能力影响,让「Lore」一个接着一个失控,也就是连锁效应。』 「呐,雾香。学姊是『千禧年危机』对吧?为什么也会出现『管理员』的能力?」 『嗯,关于这个问题,你现在去问本人会比较快哟,文字。』 或许吧,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与当事人对峙了。 「不过,如果要派出艾莉莎或是雾香,应该是没有失控的数据比较强吧?」 『如果没有失控的话,就算是数据,说不定也会喜欢上文字同学喔?我可不愿意连自己都变成情敌!那样太讨厌了!』 「唔、唔呃,是吗?谢谢你。」 『啊哈,不用客气。』 ……总之,『管理员』吗?『第八世界』的管理员拥有像雾香或是艾莉莎那样的『Lore』数据也不足为奇。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话,不过,可以役使那些『Lore』是非常犯规的能力,而且她还拥有加上『千禧年危机』的能力。 为什么我每次要面对的对手总是—— 「有其他『主角』像我一样,每次都要和『最强』等级的敌人对决吗?」 『我想没有吧。而且在最强阵容中,除了瑞江以外,大家都互相认识,这个机率也很神奇喔。』 说起来除了一之江,大家原本就是朋友。哎,冰澄不是我的故事,所以不算在内。原来我的周遭充满着『Lore』。不知情或许其实是一种罪过。嗯。 「话说『Half Lore』的小沙绪和鸣央好像感到很难受,为什么只有我和理亚没事?」 『现在的文字变得有点像「Lore」,或许有点危险也不定。「Lore」的能力与力量会让存在的法则失控,并将其领向破坏与毁灭的方向。所以,文字——』 「嗯,你是要说我身处的状况不太妙,要赶快解决是吧?」 我再将意识集中在另一个热源上。如果音央的热源是火炉的话,另一个则是盛暑的太阳,拥有着破天荒的规模与大小。 『她』是—— 「呵呵♪」 她站在浪边玩着水。 她赤裸着一双脚,露出开心的笑容在海边玩耍。一阵阵溅起的水花在脚边形成一道小巧的彩虹,那副惹人怜爱的景象莫名让我感到一阵悲伤。 这与现在的状况实在太过脱节,所以更让我感到一丝寒意—— 「学姊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难不成连学姊也染上Bug了? 『嗯,我想应该还有意识,有可能现在出现的不是「七里诗穗」的人格,而是其他「Lore」,因为那孩子的体内有三个「Lore」。』 「……也有可能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嗯,洗澡的时候,我和她聊过一阵子,所以我隐约猜到了。』 「竟然是在洗澡的时候!」 学姊和雾香一同入浴……那是多么美好的乐园啊。 不晓得学姊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她只顾着与一波波涌上岸边的海浪嬉戏。 『我们谈了不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引起这次的事件……对不起。』 「没关系啦,等学姊平安回来后,你再跟她道歉吧。」 不过,这么一来,现在的学姊到底会是哪一个『Lore』? 历经不少场战斗的我,希望这个明明已经发现到我,却只顾着与海浪嬉戏的人物,不会是我所知道的『七里诗穗』学姊。 『我之所以和她接触,是因为如果「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面临觉醒,我就会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 那句话让我感到一阵寒颤。 『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若是觉醒的话,文字也会死掉吧?因为理亚看到的,就是这个预兆对吧?』 我确实也看到了这个预兆。同样在梦中看见这个预兆的理亚告诉我,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阻止预兆成真。 『预兆这种东西,是融合了各种要素后才诞生的,是一种相当具有物理性、数学性的未来预测。所以我们魔女不能对此置之不管。』 「所以才对学姊下手?」 『哎,如果能够收拾掉她,或者是被我吃掉,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反而会是我们会被她毁灭,所以我打算加强那道封印。例如——让诗穗学姊完全恢复记忆的话,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 「学姊……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 『嗯,因为过去的封印手法是封印在「第八世界」的「管理员」体内。她是一个会被所有的「Lore」以及这个「世界」视为「管理员」的女孩子,所以诗穗学姊也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管理员」。』 哎,光是学姊是『第八世界』的『管理员』这件事,就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事实上体内还封印了会引起世界毁灭的可怕存在,并遗忘了这件事。想到学姊被任人摆布,让我感到十分不舍。 「难不成……学姊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后,有可能会失控而让力量暴走?」 『应该吧。』 从单片眼镜传来雾香十分干脆的回答。然而,我莫名觉得她的声音带着歉意。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只是希望她是真的感到抱歉。 「谢谢你,雾香。在学姊的……处境更加恶化前,你打算帮助她吧?」 『文字……?』 「说不定你真的打算收拾掉她……不过,如果雾香和艾莉莎摆出冷血的态度,打算追求最完善的结果,一定不会做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你们应该会商量『该如何打倒她』并付诸行动吧?」 『啊……嗯。』 「但是,雾香和艾莉莎在学姊知道自己的身分后,还是打算想办法帮助她吧?所以,谢谢你。」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耶。』 「魔女的实验或是研究也是一样,结果并不代表一切吧?实验和研究的目的,是要在大量的失败中寻找出最好的办法吧?所以失败也无妨。毕竟这么一来……」 我慢慢朝学姊跨出脚步。 「之后就轮到我表现了吧?」 身后的音央仍睡得十分安稳。 所以我可以放心地走到学姊那边去。 「嗯?」 学姊发现到我,笑咪咪地将脸转了过来。 ——我好喜欢学姊的笑容。 那个惹人怜爱的表情总是治愈了我。 不过,眼前的笑容与以往不同。 虚无,不带任何感情……只剩下如同面具般的笑容。 「学姊,你不答覆我上次的告白,竟然自己在这种地方玩耍。」 面对我的一番话,学姊完全没有反应。 「和大家一起玩耍的时候,我当然也很开心,我同时也很高兴学姊能感受到欢愉的气氛;可是,我无法忍受让学姊受到痛苦、感到害怕,或是去逼迫自己。所以——」 学姊只是静静地听我说话。 「所以,我希望恢复原状。」 来回拍打的海浪浸湿了我的双脚。 与学姊的距离已经是伸手可及。 「原来如此——『第101篇百物语』的主角,一文字疾风同学。外号文字同学。我也一直观察着你喔。」 「我……?」 不自然的感觉。 明明是从学姊口中说出的话,却怎么都不像是学姊平时的口吻。不是以往慢条斯理的柔和口气,硬要说的话,这种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更加突显出这股不自然的感觉。 「……你是『千禧年危机』吗?」 「不,猜错了。」 「那么,莫非你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很遗憾,又猜错了。呵呵。」 摇晃着肩膀轻笑出声的学姊,露出我从未看过的妩媚视线注视着我。 「你在『二〇一〇年,五月十日。晚上六点半。夜坂学园的校门口』收下『D-Phone』。」 「……呃!?」 她突然冒出的话,让我立刻感到一股寒气。 「在『二〇一〇年,五月十日。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一文字疾风的房间』连接上『第八世界』,开始以『Lore』的身分展开故事。这时,无视于『D-Phone』的『月隐的玛莉玩偶』来电。」 「这是……」 「『二〇一〇年,五月十一日。早上八点四十分。二年A班的教室。』有名少女转学过来……那是你与『月隐的玛莉玩偶』的相遇。」 ◆2010-05-10T18:30:00 "Yasaka High School Gate" ◆2010-05-10T23:45:00 "Hayate's Room" ◆2010-05-11T08:40:00 "Yasaka High School 2-A Class" 那是我的行动记录。竟然完全了掌握我的行踪…… 『文字同学,她是「管理员」的「Lore」!』 「『管理员』的『Lore』……!」 「没错,管理、记录、掌握所有『Lore』的行动,这就是我喔,一文字疾风同学。所以,我完全了解你目前为止的行动。意思是说……」 学姊显得雀跃不已似地伸手指向我。 「我也知道你的所有弱点。」 她指向我的胸口。 「你无法对我做出任何会伤害到我的行为。你总是抱着这种天真的心态带领着其他『Lore』,然而,一旦这个原则瓦解的瞬间,你的故事之后会像是换人代笔一般,人格失去了一贯性。身为故事的管理员,持续看着『主角变得无趣』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如果你能避免这一点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唔呃。」 这的确是我的致命弱点,也是理亚一直担心的问题。 「你非常重视这个身体的主人……七里诗穗。从某方面来说,我拥有对你最有效的人质,这么说也不夸张吧?只要能破坏身为容器的七里诗穗,『千禧年危机』与『管理员』都会消灭,『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也不会复活,但你一定下不了手吧?」 说得没错。 如果一切都很顺利,但不小心伤到学姊的身体……甚至让她丧命的话,我会……光是想像到这种未来便感到害怕的我,一定无法选择这条路。 「因此,你现在完全无能为力喔,一文字疾风同学。这样下去的话,你与你宝贵的故事们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吧?因为,你或许会受到『千禧年危机』的七里诗穗能力失控后带来的影响,造成无可挽回的Bug,所以我建议你立刻将大家带离这里。」 没想到她会提供这么诱人的建议。 没错,我确实无法对学姊的身体做出任何伤害。既然如此,不如先行折返,重新拟定对策……现在还在战斗中的理亚与鸣央的处境也愈来愈危险,或许也会对雾香、艾莉莎的影子以及音央本人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把学姊丢在这里逃跑,真的好吗? 「唔呃。」 理性做出了撤退的判断。然而,感性却无法接受。 眼前是自己最珍视的人,我不救她,反而落荒而逃,这真的好吗? 「学姊!」 我向学姊呼喊,但她依然维持着那张冷漠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明白你的一切。虽然心中明白折返比较正确,但无法放弃我的身体……无法放弃七里诗穗吧?」 透过学姊身体发言的『管理员』晃着肩膀轻笑出声。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没有打算要伤害这具身体,在目的达成后,也可以还给你。」 「咦,目的……?」 「是的,我从一九九九年开始背负着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使命。身为『管理员』的我,不能坐视『Lore』们被消灭。失去肉体后,我继续像这样借用其他人的身体,藉此维持自己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只为了达成目的。现在的我——只是为了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而存在着。」 平稳淡然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执念。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大规模战争。据说当时死伤无数,想必战况相当激烈。 身为『管理员』的这个人,或许
在那时失去了许多伙伴、朋友以及珍视的人,所以才会努力想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可是—— 「一定要透过学姊的身体吗……?」 明明早已知道答案,唯独这一点我不愿退让。 内心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所以语调愈变愈弱。 「事实上,真正的七里诗穗应该早在『千禧年危机』的时候便消失了。」 「呃!?」 「成为『Lore』的人类,必须遵循『Half Lore』的规定。『千禧年危机』没有造成世界毁灭,不再被世人流传,当事人会被所有人遗忘。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是『Lore』们的规定。」 「学姊……应该要消失?」 「是的,她还能活下来,是因为被赋予了『第八世界』的『管理员』的身分。七里诗穗在那时不再只是『千禧年危机』的『Lore』,她同时透过成为『管理员』延长了寿命。这都是归功于我在她的体内的关系。」 『现在说话的那个人啊,你的身体已经不在了吧。』 单片眼镜传出雾香的声音,似乎有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只见……拥有学姊外表的那位『管理员』点了两次头。 「是的,你猜得没错。我在那场战争……与『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战争中失去了身体。但可以透过继承『管理员』的方式,转移我的意识。」 藉由意识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体来复活。面对为了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不择手段的她,让我不禁感到战栗不已。 「一文字疾风同学,我已经死去,所以你大可说我只是类似幽灵的存在。已经失去肉体,凭着执念而活的我被认为是幽灵也是无可奈何的。在这种发展的故事中,大部分的主角会抱持着这种论点,向对方说:『给我离开那个身体』。」 的确有这种发展的故事。以拯救珍视的人为优先,自始至终贯彻自己的信念,最后迎接决战的故事。 「阅读那类故事时,我会感到共鸣;打倒敌人后,自己也会感到痛快。只是当主角换成是自己时,状况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虽然故事的主角总是果断地做出抉择,但或许其实都是经过一番苦恼才勉强做出抉择也不一定。 「可是,那样不像我的作风。」 『是啊,因为文字不是那类型的人嘛。』 从单片眼镜传来阵阵笑声。雾香似乎完全了解我的个性,也因为这样才会成为我的伙伴吧。 「更何况『管理员』应该不是我的『敌人』。如果刚刚的话全都属实,就代表是你让原本应该消失的诗穗学姊活了下来。拜此之赐……我才能够喜欢上诗穗学姊这个人,所以你反而算是我的恩人吧?」 「呵呵,说得也是。我的确不讨厌一文字疾风同学那种天真过头的解释。在另一头说话的『尼图蕾斯特』也是受到你那种有趣的天真想法吸引,才会待在你的身旁吧。」 『是啊,虽然我一开始满心只想吃掉文字,但文字完全不放弃我,让我有种……』 雾香思考了一下,维持着开朗的语气。 『让我有种被他吃掉也甘愿的感觉。』 「噗哇,你在说什么!?」 『呵呵呵,我随时等你喔,文字。』 不愧是魔女,在这种场合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勾引我。害我因为其他含意而心跳加速了起来。 「能够让那个魔女对你抱持这种想法,从这一点来看,你的确是一位『特殊』的主角。不过,我不是乐观的人,然后,七里诗穗也不是乐观的人。因为我们『管理员』至今目睹过无数因为太过天真而消失的『主角』。」 「果然是这样吗……」 这种天真的心态,也许迟早会害我丧命。被理亚责骂后,我一直思考着这件事。能力的强弱、技术的高低当然也会影响生存率,但更重要的是信念的部分。 我不想失去任何人,因此我选择自己一肩扛起。 听到有许多『主角』前辈因此殒命,顿时在我的内心形成一股沉重的压力。 「不过,即使如此,既然雾香她们愿意接受我这位『主角』的天真,在这种时候改变作风,可是会影响她们对我的好感度喔。」 「呵呵,原来如此。好感度……真是有趣的比喻,或许也可以在我的管理系统中加进这个参数。」 「可以直接用双眼确认感觉很可怕……」 『啊,好可怕喔……』 「咦,你会害怕吗?」 『如果我的好感度爆满的话,文字会感到困扰吧。』 「啊、是啊,虽然会很开心,但爆满的话,感觉怪难为情的。」 『相反来说,我这么积极主动示好,结果好感度很低的话,文字一定会沮丧吧?』 「……应该会觉得女孩子果然很可怕——」 『喏,很可怕对吧?』 「嗯。」 「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要加入好感度计量表好了,因为就算『玛莉玩偶』的好感度为众人之冠,一文字疾风同学还是会困扰吧。」 光是『一之江拥有好感度』这种状况便让我感到惊愕。不过她最近开始会露出娇羞的一面,让我忍不住觉得,如果好感度有达到『也许不讨厌』的程度也令人满开心的。 「而且,一文字疾风同学,如果将你对其他女生的想法数据化,你也会怕被别人看到吧?」 「……啊——」 好可怕。将大家排上顺位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希望可以将好感度的事情当作没提过。」 我对『管理员』用双手比出叉叉的形状。 「不过,这让我新增了一位我想提升好感度的对象。」 『啊,开始了。』 雾香表现出『真拿你没辙』的态度。 「啊——原来如此。」 如果『管理员』知道至今的来龙去脉,应该马上便能理解我的话中含意。 「你不需要离开学姊的身体,因为你一离开,学姊就有可能会消失,因此维持原状也没关系喔,『管理员』。所以……」 「……是的。」 所以,我每次都会说出这句话—— 「你愿意成为我的故事吗?」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E.Scheherazade◇ 哥哥现在说不定正在展开求爱攻势。 明明在战斗中,我却感到一股焦躁的心情。 「主人的表情感觉好可怕喔!!我会努力的啦!」 「咦?啊,不是的,我不是在对沙绪生气。」 可以扰乱我的内心的人,永远只有哥哥。 有点讽刺的是,正是因为这份怒意才让我变得冷静。 「啊,那么,主人。」 「嗯?」 「我可以说丧气话吗?我可能快撑不下去了……」 沙绪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已冒出大量的汗水。这位乐观向上的朋友,是会直接说出丧气话的直率乖孩子,但像这样事先征询我的意见还是头一遭。这也代表我们已被逼入绝境了。 「想说丧气话就尽管说吧,之后我会尽量慰劳你的。」 「啊,真、真的吗?那我再继续努力一下好了!」 像这样对我唯命是从的沙绪,让我感到一丝罪恶感,但在我成为她们的主人时,我对自己订立了『坚忍不拔』、『当机立断』一类的目标。照哥哥的说法,这是『主角』的自负。 「话虽如此……」 眼前『艾莉莎的身体』真的非常棘手。 「真想直接解决掉她。」 「对呀——」 『哎,如果我是你们,应该也会说那种话。』 即使三人的意见一致,现状却是一筹莫展。虽说只是艾莉莎的影子,但如果将数据破坏,有可能会对艾莉莎的主体造成影响。若有个什么闪失,甚至可能会让艾莉莎消灭。 「只要摧毁那把光束枪就没事了说。」 「哥哥明明已经摧毁掉那把手枪了,这恢复得太快了吧?」 『因为我使用的原理是炼金术,被破坏的东西只要进行重建,便能轻易恢复原状。』 原来如此,所以代表被破坏也不会构成影响。 「像那样发射了好几发,都不会用尽能量吗?」 「以往都是由我供给能量,现在是靠什么发射?」 『现在是靠我的魔力吧。换句话说,只要让她不断发射便能打倒她——』 「那么就采取这个作战方式吧!」 『最大的问题是,我的魔力目前是接近无限的,因为预兆的魔女是末日的魔女,只要身处在末日时空的世界,魔力可说是取之不尽。』 「啊啊!拜托你去改行当正义的魔女啦!」 『嗯,我现在也开始想拥有正义感了。』 不利的消息接踵而来,让我渐渐开始感到焦躁。 「最坏的情形是不得不解决掉她——你不会介意吧?」 「哇,主人,你原本不打算解决掉她吗?」 『我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理亚一定会爽快地就解决掉她。』 哎,虽然我也是打算爽快地解决掉她啦。 被说成这样,内心莫名地感到难过。 「……毕竟我也成为了那位素以天真闻名的『主角』的故事。」 「那家伙是吧?下次要收拾的对象应该是那个闷声色狼对吧!」 『虽然我觉得他算是直来直往的色狼,但我也同意迟早要收拾掉他。好,既然有了共通的敌人,今后我们是死党了。』 「OK,死党!」 死党之间产生的斗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呵呵。」 这些对话让身处在危急状况中的我们不禁笑了出来。 「沙绪,麻烦你稍微保留自己的力量,不要再保护我了。」 「咦咦咦!?这、这样太危险了吧!?」 「虽然的确很危险,但我会想办法避开危险的,因为我擅长躲避。」 『哎,的确。以我的计算能力来说,就算被躲掉两发,第三发还是绝对会命中,意思是说,两发应该是在安全范围内。』 「唔……唔——」 沙绪一脸担心地看着我,于是我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对她点头示意。 「所以,趁我在闪躲时,向艾莉莎的主体展开攻击吧。」 「可以不攻击武器吗?」 「如果只是要拖住她,只要夺走武器就好了,但现在的情势不同。收拾掉『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来提升沙绪的地位吧。」 『在要被收拾掉的当事人面前讲这些话,我是不反对啦。』 「原来如此!好,我就朝这点努力!」 沙绪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考虑到之后的对决……与导致世界毁灭的『Lore』之间的对决,如果不趁现在提升沙绪的水准,或许我们会变成绊脚石。我是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可是,虽然自己说有点奇怪,不过我可是很强的喔。而且你们的战力充其量只有沙绪一个人耶。理亚的「天方夜谭」确实很难应付,但我早已晓得那是透过「发言」所引发的时滞现象。』 「是呀,我不能在不知会沙绪的状态下使用那个能力,太危险了。」 我同意艾莉莎的忠告,一面思考着计划。首先必须小心炮击,遭到炮击的瞬间,连我都会魂飞魄散。现在似乎已经填充完能量,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接着,我还得思索刚才艾莉莎给予的忠告。意思是说,即使不具有艾莉莎的『智能』,那位『预兆的魔女』仍会透过我们的行为进行学习。 「嗯,没问题,我已经想到作战方式了。」 「喔,是吗!」 『而且还不打算告诉我们,理亚是认真的!』 如果作战能够按照我所想的进行,应该可以逆转情势。 这个作战考验的是我的勇气。 「是的,我随时都很认真。」 我伸手紧握住挂在手机上的吊饰。 ——总算。因为我终于可以将我的心意表达出来了。 「我没有空闲停留在这种地方!」 直到哥哥正视我之前,我绝不轻言放弃。 「我要上了!」 在我呐喊出声的那一刻,艾莉莎的影子将枪举向我。 她一直在等待我冲出来的时候吧。人在『一开始行动』的瞬间会出现空隙,所以她要捕捉那个空隙进行冷静的攻击。现在的我,的确浑身空隙。 在看到蓝白色光束的瞬间,我的身体不自觉地趴倒在地。那道光束稍微触及到背后的头发,发出滋滋的烧焦声。我的身体紧接着往一旁翻滚。蓝白色的光束毫不留情地射穿我刚刚趴倒的地上。 ……虽然很感谢自己这份会擅自回避的才能,但在趴倒和翻滚时会造成身体疼痛,并强行扭曲身体,让人相当吃不消。事实上这能力也曾经让我扭伤与撞伤。 连续两发。刚刚的两发可能已经将我的『回避』能力额度用尽。可是,第三发炮击却迟迟没有发射。虽说可以无止尽地发射,但因为连续发射了两发,可能必须重新进行填充吧。 ——如果魔力足够发射第三发,我就完蛋了。 除非我赢了赌注。 「魔女虽然可以愚弄圣女,但无法直接下手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是魔女的定位吧。』 我一站起身,便立刻奔向艾莉莎的影子。 「理、理亚……」 从身后传来沙绪担心的声音。 「看我的!」 我的头朝前方,整个人直接冲向艾莉莎的影子。力气不大的我只使得出这类擒抱的招式。 然而,艾莉莎将手上的巨大手枪横摆,向我使出托击。这是她对我发动的第三次攻击。我的身体擅自蹲了下来,打算躲开那把手枪—— 咚! 随着一阵撞击声,我的侧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我的身体重重撞向餐厅那面的墙壁,然后像是从墙上弹开似地摔倒在地。 「理亚——!!」 沙绪凄惨的叫声传进耳中。坦白说,我全身疼痛到无以复加,全身上下的痛觉——包括被手枪殴打的侧腹部、撞到墙壁的背部,以及着地时撞到的头部同时发出讯号。不过,如果她本来就不打算靠这一击致我于死地,那这一串动作,其实都是在她经过计算之后实行的攻势吗? 我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中按下了『D-Phone』的按钮,重新读取资料夹中沙绪的『Code』。 「啊!?」 我半睁着双眼,看见沙绪的身体一瞬间发出光芒,之后化为粒子状消失不见。 接着,在我的眼前——沙绪的身体出现在艾莉莎的背后。 「趁现在,沙绪!」 艾莉莎是透过演算、计算、预测所有的『预兆』来做出判断的魔女。如果刚刚沙绪追上来和我同时攻击她,肯定一下子就被看穿了。那么,不如制造出不存在于预想、预测中的发展。 身为主人的我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敌阵,明知会被打倒,仍不顾一切往前冲。 接着,在她的『背后』重新召唤沙绪。 「喂,是我——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想说出玛莉玩偶那句经典台词耶!」 当沙绪站在艾莉莎背后的那一刻,她的攻击便已经告终。 「『深红外套』!」 艾莉莎的判断果然不凡。对于沙绪突然出现在身后,她没有浪费动作转过身来,而是直接将手枪举向身后。只不过身后只剩下大大张开的『斗篷』。 『怪人红斗篷』的『Lore』·沙绪。张开的斗篷中不见她的身体,但头部仍完好无缺地在斗篷的上方,张开的斗篷内侧是一片深红黑暗。那片黑暗似乎是其他空间入口。 伸出手枪的那一刻便胜负已定。只见艾莉莎整个人被吞进了红斗篷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我可是诱拐可爱少女的『Lore』,无论是魔女还是圣女,我都手到擒来喔!」 沙绪得意洋洋地做出宣言后,将斗篷闭了起来。 『这招真的高明,我彻底输了。』 「哇哈哈!耶!」 我欣慰地看着沙绪做出胜利手势的模样,然后失去了意识。 ……哥哥,我完成任务了。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KAMI-KAKUSHI◇ 其实我无法长时间维持那些在词乃与雾香周围旋转的漆黑球体,为了让球体持续存在,我必须不断使用力量,而且让球体旋转的操作,更加剧了力量的消耗。 「话虽如此——」 我并不感到悲观。 虽然敌人是『魔女』与『食人村』的可怕存在。 这两人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言语』。 但失去这一点后,她们只剩下『Lore』的能力。 「我要让两位瞧瞧『神隐』真正的可怕。」 这里没有疾风先生,没有音央。或许会被雾香得知,但她现在应该和疾风先生在专心对付学姊。 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也不会被发现。 这种时候才能发挥『神隐』的真正价值。 虽然词乃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我其实有点不喜欢她独特的语尾上扬口气。询问时一律会加上一句「可以吗?」那个独特的说话方式。无论在做什么抉择时,她的那句话总是会带来罪恶感,老实说让我感到十分痛苦。 不过,似乎因此也让我变得更坚强。在做任何事情前,会在心中对自己确认「可以吗?」所以也让我明白决心是多么强大而痛苦的东西。 所以,现在我要毫不犹豫地打倒她们。 虽然可能会让雾香与词乃的数据发生问题,但那个魔女应该老早就预料到这一点。而且我不觉得『第八世界』有将那个『魔女』的数据全部记录下来。 那股『诡秘』气息会加深对方的疑心,潜入人心的空隙,这正是雾香的魔女作风。现在的我受不到任何煽动,内心也没有空隙可以趁虚而入。雾香的威胁可以说是减少了一半。 面对包围着自己的黑色球体,雾香的影子只是露出思考对策的模样。如果是真正的她,我想老早就潜入我的心中,试图让我解除那些黑色球体。 ……如此可怕的魔女居然待在疾风先生的身旁。 虽然我对此感到十分害怕,但也因此让我放心了不少。 只要她还站在我们这一边,疾风先生就不会输。无论采取何种手段,我相信雾香一定不会让他被消灭。这是我对她的一种认知。 「来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我询问的瞬间—— 雾香的影子手上摊开的书本再次发出光芒。 接着,词乃不顾自己的身体受到损伤,直接朝我冲来。当然,被黑色球体碰触到的地方开始渐渐蒸发消失,词乃的身体呈蜂窝状,令人不堪入目。 舍弃棋子,只要打倒主体就好了。 这是雾香的影子所做出的决定吧。 事实上,词乃只要有一招命中到我,只要那只手碰触到我的胸口,或许就可以凭她的杀人技术轻易地贯穿我的胸口。不过我正等待着这一刻。 等到词乃的手贯穿我的胸口……准备挖出心脏的那一刻。 「『地狱之门』!」 在那只手即将碰到我的时候,我在胸口制造出一个漆黑的『洞穴』。只见词乃维持着同样的速度,整只手消失在洞穴中。 啪咻! 那只手贯穿了雾香的胸口。 我将胸前的洞穴化为入口,并将盘旋在雾香周围的漆黑球体化为出口。这是『门』,是连接空间之间的凶狠招式。 「……唔。」 雾香的影子瞪大着双眼……露出笑容。 眼前满身疮痍的词乃几乎化为了粒子状,也带着笑容。 我莫名觉得这两人有几分相像。都是以纯种『Lore』的身分诞生……不畏惧死亡的可怕存在。 「没有意志的『Lore』是赢不了『神隐』的。」 我伸手挥开词乃,没两三下便烟消雾散了。 接着我走向胸口流出大量鲜血的雾香。 「为什么你可以露出笑容?」 雾香的影子与雾香的意志没有关连性。 仅具有『吞食Lore的魔女』数据,以及附带的行动原理。 「无论有何种理由,接下来—— 当我准备说出『我要让你消失』的瞬间—— 大量的矛枪从四面八方袭来,打算将我和雾香双双贯穿!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我还是具备这方面的知识,这是『村』用来杀害魔女的特别招式。 这次的攻势,是失去身体的词乃瞄准我接近雾香影子的瞬间使出的最后挣扎。无数的矛枪打算连同雾香的影子,将我们双双贯穿。 这么大量的矛枪连『地狱之门』也无法抵挡。 「『妖精庭园』!」 这个瞬间,我将自己转移到自己的隔离空间——神隐的世界。 原处只剩下雾香的影子,以及变成黑烟后的词乃残渣。释放出的无数矛枪已经无法攻击到我。 「就算在这里,我还是很不想使用这招……但也没办法了吧。」 咻咻咻咻! 庭园的荆棘缠住雾香的影子,同时,变成黑色烟雾的词乃也因为无数的荆棘而彻底消灭。 「请你们——永远待在这座庭园。」 我讲完这句话,便走进自己制造出来的庞大黑洞中。 她们之后会有何种下场?是有能力逃脱,或者是永远被封印在其中一座无限庭园之中? ——这些都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情。 回
到原来的餐厅后,我直接跪倒在地。顿时冒出大量汗水,心跳也变得激烈起来,我只能扶着身旁的椅子来平复自己的呼吸。 「呼……呼……疾风先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我喃喃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之后应该可以允许我进入他的梦中吧。 我一心只思考着这些事情。 ◆2010-07-10T23:30:00? "???" ◇View Side : Hundred-ONE◇ 「成为你的故事吗……」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由于是第二次对学姊说这句台词,让我感到有些不自然。 『管理员』用手指抵着嘴唇,用仰望我的姿势思考着。因为学姊没有这种习惯,果然是不同人,这让我不禁有些感慨。 「嗯,我还不清楚你背负了多少决心,既然关系到世界的毁灭,我想肯定是非常壮烈的意志吧。不过,我完全无法想像。」 老实说,因为牵扯的规模太过庞大,我还是无法完全厘清现况。所以我用言语将自己真实的想法传达出去。 「你打算凭那种随便的心态,收服我作为故事吗?」 「你说得没错。真要说的话,我既不了解一之江的痛苦,也不晓得雾香是多么恶劣的人,也不清楚音央与鸣央背负着多少罪恶感,甚至连理亚……是怀抱着何等坚定的决心投身战斗中都一无所知。」 是的,我连这些都不明白。虽然猜得到一定既辛苦又痛苦又难过,让人想要逃避,但我感觉不到真实感。 「既然不是当事人,我就无法明白。那种痛苦、企图、罪恶意识、决心,都是属于她们宝贵的『自我存在』。我既无法明白、也无法有所意识。」 是的,现在的我就可以说得出口。 在下定决心要好好战斗之后,历经无数次挫折,然后又重新爬起来的现在,我终于说得出口了。 我目前还很弱,经验也不足,但明白自己必须领导这群实力高超的故事们,所以才说得出口。 「我只要继续扮演自己——只要对大家而言,我是『一文字疾风』就够了。我认为这就是作为故事主角的存在方式。」 虽然把话讲得如此斩钉截铁,但其实我很害怕。这算不算是将个人主义与主张强加于人?如果无法取得共识,或许可能会被对方讨厌,也可能会换来白眼,导致彻底决裂。 若是钻牛角尖下去,就会对说出自己所选择的路一事感到后悔。我其实可以放软身段,挑选对方想听的话,一同去思考,这样也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可是,我现在露出坦荡荡的模样,并尽可能用高傲的态度说出这些话。 因为这是一文字疾风现在的真实想法。 「………………」 『管理员』注视着我,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我第一次看见学姊露出这种毫无情绪的表情。因为她平常总是笑脸迎人、态度温柔,这种反差反而更增添了一股令人害怕的冷漠感。 「一文字疾风同学,看来我应该和你处不来。」 她用低沉而锐利的口气拒绝了我。如果说完全不感到心痛肯定是骗人的。 「而且,我似乎也跟七里诗穗处不来。这个少女总是一个人,一直是孤零零的。她一直在寻找可以陪伴在身旁的伴侣,所以期许着你或是其他伙伴可以成为那样的人。然而,因为你的主张太过残酷,认为个人的痛苦是属于个人的,无法互相分担……我想这样是行不通的。」 『管理员』两手的手指从指尖开始发出蓝白色的光芒。我察觉到那是她的备战状态,于是将意识集中在『气息』上。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学姊和你能够成为我的故事。」 「你太任性了……我是不会认同的。『第101篇百物语』,我不会让你逃出这个世界,给我消失吧!」 从『管理员』的双眼发出蓝色光芒的同时,她仿佛在敲打腰际的虚拟键盘,舞动着发光的指尖。闪耀着蓝白色光芒的字母、数字与符号快速闪逝而去,在『管理员』的面前浮现蓝白色的文字串。 『文字同学,刚刚的对话内容先暂时搁置一旁,总之要小心!』 「我明白,谢谢你,雾香!」 我周遭的温度顿时急遽下降。没错,『管理员』已经开始对我展开攻击! 「唔,这是!?」 我身上穿的衣服开始被切割成大大小小的立方体。不,不只是衣服,我的四肢仿佛被打上了马赛克,开始缓缓消失。 感觉不到痛楚,身体只是慢慢地进行『消灭』。 『这就是「管理员」可以使用的「404连结」!?可是,那应该只可以用来消除「第八世界」中的数据才对!』 雾香感到惊愕不已。能让这家伙吃惊成这样,想必事态相当严重。而我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身体将要消失的可怕状况。 「是的,这个能力原本只能消除『Lore』的记述内容,将至今累积的认知度恢复成白纸。」 『管理员』的嘴角漾起残酷的笑容。 「『千禧年危机』会破坏所有的程式、使其失控,引领至更具有直接性的毁灭发展。所以我的『管理员』能力与七里诗穗的『千禧年危机』合而为一的话……便可以透过『管理员』的能力进行破坏与消灭。」 「唔!」 四肢没有痛楚与感觉,只有一股渐渐被削去的淡淡寒意。我马上在自己的脚边打开通往『地狱』的洞口,跳进洞中。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管理员』迅速地在空中打字,在她面前浮现比刚刚更长一串的文章。以指尖熟练地按下执行键后——原本已经跳进洞中的我,不知为何反从洞中弹了出来。 「怎、怎么回事!?」 「我改写了你的『Lore』属性。这是将『吸收一切的地狱入口』改写成『吐出一切的地狱出口』的结果。」 「竟然会这样……」 「以前的我办不到这一点,不过现在利用『千禧年危机』拥有的时间控制能力,反过来加以运用。」 『你真厉害耶,「管理员」。你完全明白透过资料建构与解析能力,可以让自己描绘出的结果产生何种变化……以及「千禧年危机」可以造成何种影响吧?』 「因为我花了十年才掌握到这些事情。」 她在得到学姊的身体后,就不断研究该能力的原理吗?为了迎接战争到来的那一天,为了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那一天,为了摧毁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这全是因为她拥有如此强烈的执念。 不过我已经不再感到烦恼,或许会让她的努力白费,但我已经决定不再对此犹豫。当然,我还是会感到心痛与后悔,更重要的是,这也许会让学姊永远陷入悲伤之中。 但是,我已经决定贯彻『自我』。如果我做错的话,我拥有绝对会将我拉回正途的伙伴、也拥有如果我不是『文字』便会反感,不再引诱我的伙伴、还有为了让我来到这里,挺身与可怕的魔女影子战斗的宝贵伙伴们。我拥有一同受挫、一同成长的伙伴。 所以—— 「我是不会输的,『管理员』!与你十年来的努力比较起来,我这短短两个月的决心或许不算什么!但这是我最美好的两个月!」 我呐喊着,一直线地冲向『管理员』。我的『地狱之门』似乎遭到『管理员』改写,所以移动或是逃亡时都无法将身体的一部分转移到远处去。『神隐』在实质上已经完全遭到封杀。 既然如此,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双手。我想用这双手碰触『管理员』、碰触学姊。四肢、手臂与关节显得笨重不已,仿佛在恶梦中奔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身体。然而,即便如此—— 「而且我『永不放弃』的人生,至今已经度过了第十七个年头!!」 哗啦。我不断地踢着水,好不容易缩短了与学姊的距离——朝露出伶俐眼神的学姊头部伸出手——! 「虽不知你有何企图……我现在就让你消失!」 『管理员』用飞快的速度打着字,大量的文字排列在她的面前。然后,在我的手即将触及学姊的瞬间—— 「哇、哇啊啊啊!?」 我的手脚、身体都被像是四方形的方块侵蚀,开始迅速消失。消失的部分呈现空白,『什么也不存在』。是的,我的存在渐渐被化为『无』。 「学、姊!」 我用已经不存在的『手』的『气息』伸向学姊。 「学姊!!」 即使不存在着实体,但感觉得到『气息』的话,便具有类似温度的感觉。至少将这份感觉传达给学姊吧!这是我在内心的全力呐喊! 「——诗穗!!」 「那张嘴也给我消失吧!」 在听到『管理员』几近惨叫的瞬间—— ——我的存在已经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同时受到『程式』与『Bug』攻击的我,因为『管理员』的意志……而失去了肉体吗?这样下去,迟早『意识』也会消失。 我曾经体验过这种感觉,仿佛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只有意识飘浮在黑暗中的寂寥之处——也就是『神隐』之中。 这『消灭』的过程与『神隐』极为相似,可以使用『神隐』力量的我可以分辨出这一点。 因此,我才会伸出『手』。虽然失去了肉体,但从该处感觉得到精神,感觉得到想法,或许可以传达到内心。既然从该处感觉得到『气息』,或许这双手的气息可以传达给对方。 所以我用这双手的『气息』碰触了学姊的头。 或许只是我以为可以碰触得到,实际上我已经渐渐不再存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自己,或许也只是一场梦。 然而,如果这是梦的话,如果学姊也在梦中的话—— 这双手啊,传达到学姊的梦中吧——! 「……文字同学?」 在黑暗中传来了学姊令人怀念不已的声音。只要听得到声音,我便只需要将意识集中往该处就行了。 这是『神隐』的能力之一——『异界迷乡』。 是可以偷窥对方的梦境,并让自己出现在梦中的能力。 『管理员』出现的时候,或许学姊的意识就会进入梦中吧。既然可以像这样碰触到学姊的意识,那我的推论就一定没错! 「我来接你了,学姊。」 我朝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学姊伸出了手。 学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然后流下了一滴泪水。 「可是,文字同学不会支持我,也不会为我着想吧?就算我感到痛苦、难过,也不肯成为我的同伴,你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我刚刚这么说过。我不打算分担任何人的痛苦、悲伤以及罪恶意识。因为我就是我,无论其他人怀抱着何种想法,或是让其他产生何种想法,我都对此问心无愧。 「嗯,是的。」 所以我要清楚地表达出去。 「那么……我……」 学姊的哭声变得愈来愈明显。我担心自己的意思是否有顺利地表达出去,所以尽自己所能地将想法传达给学姊。 「因为,我想和学姊在一起。」 「…………咦?」 「以后也想要一直在一起。无论是在学姊感到痛苦时、难过时,我都想一直和学姊在一起。我想面带着笑容握着学姊的手说『不要紧的』。」 「咦?可、可是……刚刚……」 「如果我成为学姊的支柱,只顾着考虑学姊的心情,该怎么说……这样的话,就不像是一文字疾风了。这样的话,随便哪个可以看穿学姊的内心、会说好听话的人,都可以成为学姊的支柱了。」 「怎么……可能……随便谁都好……」 学姊吸了吸鼻子,眼里仍泛着泪水,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我……应该说我认为,人是无法百分之百理解其他人的心情的。所以才会去思考,努力去接近对方。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我才会喜欢学姊,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站在学姊身旁……我想以自己的真实模样,成为可以让学姊感到安心的男人。」 我用已经消失的手……伸向学姊的脸颊,总觉得我摸到了。 我用手指擦拭从学姊眼中流出的泪水,接着捧住那张脸颊。 「所以,诗穗学姊,成为我的故事吧……你愿意永远和我并肩而行吗?不是成为对方的支柱,而是成为我、学姊和大家互相扶持的故事。」 我态度明确地注视着学姊的脸庞。 这是我现在——没有一丝虚假的心意。 学姊眨了眨双眼——然后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滑落而下。 「文字同学,我……我……」」 学姊——将那张哭泣的脸埋进我的胸膛。 然后使劲全力紧紧地抱住我。 「我该怎么办!?我和『管理员』一起让文字同学的身体消失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紧的,诗穗学姊,请你试着将手绕到我的背后。」 是的,已经失去身体的我,手与胸膛应该都已经不在了。 因为现在身处在梦中,所以我做了某种猜测。 不过,是的。 在那个绝对不容侵犯的地方,一定还有『我』的存在。 「咦,文字同学,这是为什么……?」 学姊感到诧异不已。想必她是多么不可置信。 「为什么文字同学的背部没有消失?」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D-Phone』震耳欲聋的来电铃声。 「咦咦咦!?这是……这是!?」 是的,这是我和那家伙之间的绝对羁绊。尽管我的身体全部消失了,但一定还是会有一个地方不会消失。在学姊还在惊讶的期间,来电铃声陡然停了下来。 『喂,是我。』 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机械音的声音。 『我在你的背后。』 接着,四周漆黑的空间瞬间消散,我的视野一口气开阔了起来。 「怎、怎么会……为什么……?」 这里是饭店的房间,皇家蜜月套房。宽广的房间只有我与控制着学姊身体的『管理员』,以及—— 「百万吨瑞江之拳!」 「喔啊!?」 突然用拳头殴打我的后脑勺的少女是一之江。 「你突、突、突然做什么!?」 「因为。我在现实世界的职业是武僧,想要抱怨的话,就在现实世界用拳头表达吧。」 ……被她摆了一道……吗? 「唔……我现在就想回过头抱怨你几句……!」 「我可是※手段肮脏的忍者,等你回过头后,想必已经不见人影了。」(编注:「武僧」和「忍者」两句,皆是出自日本某位网友的经典台词。) 一之江还是老样子,登场的时候总是夹杂着令人费解的笑点。 「不过,你下了很大的赌注呢,文字。」 「嗯?」 「你凭着『神隐』的力量,即使身处在『肉体完全消失』的状态,最后还是一如预期地成功脱困了吧?」 「啊——你说对了一部分。其实我只是坚信,即使我的身体消失了,一定会有一部分残留下来。多亏了『神隐』,让我掌握住『消失』的手法。」 我拥有一种能力,可以得知附在自己身上的『Lore』的详细资讯。 『Lore的消失』,许多『Lore』与『Half Lore』因为太过害怕自己面临这种下场,为了让提及自己的『都市传说』持续流传,会模仿故事中的行动。 「现在的我是『第101篇百物语』,同时也是『神隐』。所以即使因为『管理员』的招式而让『第101篇百物语』消失,但还可以模仿『神隐』的故事。」 『管理员』睁大了双眼注视着我和一之江。 「意思是说,突然消失的『第101篇百物语』遭到了『神隐』。」 「竟然、竟然有这种漏洞……!:」 『管理员』连忙用发出蓝白色光芒的手开始打字。 一之江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我看向她手中的『D-Phone』画面。 上面记载着『第八世界』的文章。 ◆2010-7-10T24:00:00 "Siragasaki Hotel Royal Sweet Room" 『第101篇百物语。藉由让自己遭到『神隐』—— 从『管理员』的世界返回现实。 「这篇文章是……!?」 「应该是『现在』的管理员所写的……」 一之江让我看着『D-Phone』,继续说下去。 「她为了不让你发现,让你的意识出现错乱,而在刚刚写下了这些文章。」 「……七里诗穗!!」 『管理员』大喊着那个名字,双手、指尖与双眼同时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了解!?我、你还有她都只是想要拯救世界!可是却、可是却!!」 接着,在一之江开启的『D-Phone』页面之中,出现了新文章。 『嗯,我晓得。所以「管理员」啊,我、文字同学和小瑞瑞都绝对不会否定你。因为我们一定可以和你的心情产生共鸣。所以,你不需要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好吗?因为出现了抱持着同样想法,愿意站在身旁的人,你已经……不需要站在最前面哭泣了。』 原来如此,原来『管理员』是以前与『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战争中具有领导地位的人物。没错,她是『势力』的领导者。所以为了给予伙伴们方向,总是向前看。即使是失去肉体后的现在,为了挺身站在前头,自己仍必须不断战斗下去。 「你只要成为我的故事,之后只需要和我一同奋战就够了。如果我表现得不可靠又错误百出,那个时候你可以严厉地……我想想。」 我露出浅浅一笑。 「『管理』我吧,『管理员』。」 话一说完,『管理员』眨了眨眼睛。 「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对吧?」 「啊——嗯。我确实故意用了比较恶劣的讲法。」 「你真的是……」 『管理员』错愕地喃喃自语,然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下次我可不会饶过你。我会在七里诗穗的体内……好好地观察你,不会再让你鲁莽行事或是做出过于危险的赌注。」 她说完,露出了温和而柔软的笑容。 因为那个笑容不同于以往的学姊,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了起来。 「咦?啊,呃……」 在我整颗心怦怦跳的时候—— 「百万吨瑞江飞踢!」 戳!! 一之江不知道用什么刺进我的背部!! 「这哪里是飞踢!?」 「是如同刀刃般锐利的飞踢。这是在我『对色眯眯的脸感到生气』时会发动的招式。」 伴随着剧痛,难得听见一之江的真心话。 「呵呵呵……文字同学和小瑞瑞真是的。」 一回过神,她已经从『管理员』的口吻恢复到以往的学姊口气。 「虽然我在各方面都还不成熟……但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学姊同时抱住我和一之江,并答覆『告白』的瞬间。 叮啷叮啷铃——♪叮啷叮啷铃——♪ 从『D-Phone』发出两道声音。 我将『第八世界』的『管理员』,以及『千禧年危机』收服成为自己的故事了。 第五卷 后话 于是,向世界末日宣战 ◆2010-07-11T14:00:00 "Siragasaki Seaside Beach" ◇View Side : Hundred-ONE◇ 「呼哈啊啊啊啊!」 结束水肺潜水后的我,独力整理完器具,步履蹒跚地趴倒在阳伞下的海滩椅。 这虽然是昨天一之江所使用的海滩椅,但一之江现在正和学姊忙着玩拖曳伞。 这是一种让小艇从拖曳着降落伞,在天空翱翔的畅快游戏。等我恢复体力后,也打算加入她们。 「话说回来……」 我从远处眺望着这群泳装美少女。 套着泳圈在玩的国中生组合、两人共骑一台水上摩托车的音央与鸣央,以及乘着拖曳伞翱翔于天际的一之江与学姊。 「这些令人兴奋不已的泳装模样,看惯了反而有种可惜的感觉。」 任何事只要少了新鲜感,便会变得稀松平常,不禁令人扼腕。 「是吗?要我换新泳衣吗?还要是比较刺激一点的?」 这时,雾香拿着热带水果汁走了过来。 「谢谢。顺道一提,比起刺激性,我更重视形象。」 「形象?」 「好比说,雾香平常是穿可爱的比基尼,会让人愈看愈感到血脉贲张,给人一种煽情的形象。」 「啊哈哈!是吗,原来我的泳衣很煽情呀?」 雾香看着自己的泳衣,稍微拉扯了一下。 「喂!」 「啊哈,有心跳加速吗?」 明明没有看到什么大不了的画面,但我的心脏还是猛跳个不停。男人是会对女孩子调整泳衣的举动感到兴奋的生物。 「我喜欢像现在这样不断会对雾香感到心跳不已的人生。」 「哇,你看破俗尘了。」 雾香被我逗得咯咯笑了出来。 「如果文字同学想看的话,我可以让你看个够本
……」 她接着在我面前将手指伸到胸前,身体微微前倾。 「你想要摸个够本……也可以喔?如果我把泳装脱光的话,你会愿意帮我涂防晒油吗?帮我擦背部……还有前面。」 「前面……也可以……!?」 「呵呵。」 雾香接着慢慢拉下泳装……再往下一点,就可以看到雾香胸部前端的神秘仙境!就在这个时候—— 我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咦?没关系唷?男孩子很喜欢泳衣『走光』吧?」 「虽然我爱得要命,但那是意外造成的走光,不是像这样主动走光。这样不行。」 「啊哈哈,既然你都说『不行』了,那也没办法了。」 雾香依然笑容满面,然后将脸凑近我的耳边。 「……『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好像复活了喔。」 是的,她轻声细语地告诉我。 突然尖周遭的声音消失了,世界变成黑白二色。 「哦,你竟然有发现到我呀,姊姊。」 小社不知何时出现在沙滩上。 「那当然呀。因为有股气息无预警地突然接近文字嘛。就算看不到,隐藏自己的存在,但在魔女的结界中毫无意义可言。」 「好像是这样呢,姊姊。哎,我……现在也不打算做什么,我反而只是要来向哥哥道谢。」 小社如往常一般,在帽子下露出诡谲的笑容。 「我有做了什么需要让你向我道谢的事情吗?」 「嗯!还是非常棒的事情。」 小社轻声笑了出来。 然后静静地摘下帽子。 她的真实面貌出现在眼前——与某人有几分相似。 不,现在我可以看得出来。 「……!原来小社长得和学姊很相像。」 「是的,我是七里诗穗八岁时的模样。然后得到这个外表后,让我得以和她分开,是获得解放的『Lore』。」 ——可以从『千禧年危机』之中解放的『Lore』。 就只有那号人物了。 「你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吧,小社?」 「就是这么一回事,哥哥。谢谢你将我从七里诗穗的体内解放出来。」 从会向我道谢这一点来看,看来她是真的『复活』了吧。 完全令人束手无策的存在,打算杀掉我的最棘手『Lore』。 「不,不用放在心上。那么,小社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如同以往,继续发送『D-Phone』。」 「咦,是这样吗?」 「因为现在还不是『降临之时』,在这之前我会一直寻找『Lore』。」 在她带来『毁灭』之前,还有缓冲的时间吗? 既然如此—— 「小社,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喔。」 「啊哈!嗯,我明白了,哥哥。所以——我会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不晓得我会变成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人们与世界是否会毁灭……」 小社接着看向雾香,露出灿烂一笑。 「我也期待你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喔,姊姊。」 「……我应该会做出以往的抉择喔,小社。」 与雾香结束交谈后,她再次戴起帽子。 「再见了,哥哥、姊姊。」 小社接着慢慢地跨步离去。 下次碰面的时候,或许真的会是在生死交关的战斗上。 「小社!」 所以我才叫住了那个娇小的背影。 「到时候,我也期待见到小社真正的模样!无论是娇小的模样还是长大后的模样,一定要让我见上一面喔!」 小社没有回过头,直接举起了右手—— 回过神后,世界的声音与颜色已经恢复原状了。 我和雾香同时喘了一口气,看来我们都很紧张。 「话说雾香的抉择是什么?」 「啊哈,女孩子有时候必须鼓起勇气做出抉择。例如……像是第一次的时候……」 雾香将胸部贴向我,让我顿时将意识集中在这上面,也明白她很明显地在回避我的问题。 「是、是吗?」 「嗯,我随时都等着献给你喔,文字同学。」 「感谢招待。」 「哇,已经享用过了吗!?」 虽然我们马上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但我在内心下定了决心。 既然我可以收服『管理员』与诗穗学姊。 那么就算来者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我也一定可以收服对方。 我继续感受着雾香柔软的触感,视线笔直地仰望天空。 眼前的景象仿佛预兆着接下来的风暴—— 巨大的云朵悠然地飘于天际。 第五卷 后记 就算有人吐槽「封面人物是不是『没有穿(内裤)』啊!」,我也不会闪过「糟了!?」的念头,为裙子还是不够短这点感到扼腕喔。不过,我试着想像露出肤色的胯下出版问世的光景,反而开始庆幸有维持原来的封面……我和庄司会像B级电影的片尾,互相向对方点头示意。流愈多眼泪,代表男人可以变得愈坚强。总之,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サイトウケンジ。希望第一次见面的读者也务必阅读其他集,因为这次是泳装特辑,我也一如往常会在后记做剧透。 这次是以个性扑朔迷离的文字心上人——七里诗穗学姊的第一人称与文字的视点交叉进行故事,并全力直逼剧情核心。因此,从后记开始阅读的读者,请务必要看完本篇内容喔!已经看完的读者也请不要说「原来是妹妹特辑」。这次应该是学姊特辑……才对…… 在泳装特辑这部分,女孩子们会毫不吝啬地露出柔嫩的肌肤,频频对文字放电,真是叫人羡慕不已。现实充应该去死,加上他这次是※理亚充,所以还是让人嫉妒地想叫他去死。主角受到众人嫉妒的故事——这或许就是第101篇百物语的真貌吧。唔呵呵。(编注:「现实充」原文为リア充,「理亚充」的原文亦为リア充,两者同字。) 我总是很困惑,为什么露内裤会被禁止,泳装就可以被接受?既然两者的裸露面积一样,只要布料够厚,就不会有问题吧?又或者说,如果是「泳装不会感到害羞嘛!」、「虽然穿泳装很害羞,但若是给你看的话……(脸红)」等等状况,我就没有任何意见,万岁!泳装最棒了!耶耶耶耶!『虽然害羞但为了自己而忍耐的美少女』还得有劳其他作者了,一切就万事拜托了。 那么,对于还没看过本篇内容的读者,我来简单说明一下大纲:泳装、洗澡、妹妹的诱惑、告白的答覆——大概是类似这样的过程。本集中,原本是以双胞胎角色之姿登场——本该是同一人物的鸣央,以及上集中成为伙伴的表妹理亚,这次会在战斗中稍微有所活跃。然后是学姊的真心话时间,好奇总是笑咪咪、摸不透内心世界的女孩子在想什么的人,请务必要阅读本集。 托上一集的福,我收到了许多读者的鼓励,其中第四集的感想大多是「理亚好萌!」,让我不禁庆幸有赶上目前MF文库的妹妹热潮。虽然不是拜此之赐,但本集中展开色诱攻势的不是雾香,而是轮到了理亚。在草稿阶段,我忍不住要求:「不好意思,我想再多看一些理亚的胸部,噗噗」。可、可不是为了喜欢理亚的你喔!我装出傲娇的模样,其实内心正在「呼嘿嘿」地喘气。这次妹妹高明的手段令人忍不住偷笑,但在本集过后,雾香也会开始发挥自身拥有的武器,不让理亚专美于前,积极施展色诱!而且学姊和鸣央也会加入战局!虽然我希望可以按照这样的形式,但由于目前尚未定案,或许会心血来潮改和音央卿卿我我。而一之江一定会维持一贯的『刺娇』美少女模式,态度高傲地不断戳刺文字,并露出难以判断是不是娇羞的态度。这想必可以成为一种崭新的属性。最后一之江以老样子的方式登场,每次她登场所说出的台词,都是在当下随便决定的,所以身为作者的我也完全无法预测。本作品的登场人物会随着自己的想法行动,所以故事没有写到最后,我也不晓得会如何发展。我深深佩服会先写下情节与预定再进行创作的人。 还有,在故事尾声,揭露了那孩子原来是最终大魔王,这不代表故事才收集到一点点就要挑战最终大魔王了。本书预计会再继续连载一阵子喔。「再继续连载一阵子」这句话出自我最喜欢的一套漫画,而后来,那套系列作连载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这篇故事会如何发展呢?我还有很多想写的东西就是了。例如「最后打算如何对待雾香啊,这个玩弄女人心的家伙!」或是「要如何回答理亚的告白啊,这个玩弄女人心的家伙!」或是「你明明就晓得鸣央的心意吧,这个玩弄女人心的家伙!」为了回应对文字感到不爽的人,一之江会一直存在下去。 写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其实是因为这次后记的页数很多,让我烦恼应该要写什么。以前只有两页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写致谢词,这次因为页数太多,反而让我措手不及。那么差不多该进入致谢的时间了。 首先要感谢的当然是我的搭档凉香小姐。感谢你每次都画出如此惹人怜爱的插图!我可以说是为了想看凉香小姐的插图,才故意写出那些煽情与帅气的桥段,以后也请尽量把怨气出在我头上吧!也要感谢总是会温柔又热情地守护着我们的责任编辑庄司先生。之后或许会出现类似「没有庄司先生的话,我就……写不出来了……」这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后续发展,以后也继续多加关照了。虽然我总是增添您的困扰,以后也请温柔对待我喔,好害羞唷。 接着是总是给予为了学姊而烦恼不已的我许多建议的脚本家代濑先生,让我深深感受到有伙伴替自己审视内容的喜悦。太感谢了。同样感谢在写完后提供感想给我的脚本家三日堂先生。最喜欢热血展开的你,这次满足了吗?今后也请以「热血展开检查员」的身分陪伴在我身边。 然后,总是会提到其大名——在部落格写下感想的海冬零儿老师。您说要出货的情色感还没送来吗?(跪坐)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非常感谢您在第六集写出夏绿蒂的泳装模样,我到底是喜欢泳装到什么地步了啊。 还有,这次也帮了不少忙的ホリマコト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您同时兼顾两边的进度,还请您不要太过勉强,多多保重身体。我总是看着您常常画给我的优树菜偷笑。 其他还有榎本先生、田中先生、深山ユーキ等伙伴们,虽然最近忙不过来,但下次我们去夏威夷吧!夏威夷!因为不曾出过国,所以希望有机会可以出国一趟。冬天去夏威夷,这好像艺人一样的生活哪。我希望哪天可以四处旅行。然后是关于文字的原型——虽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型了,我也不希望在向人介绍『这是文字的原型喔』时看到对方露出厌恶的表情,所以今后有机会再向大家介绍。请做好心理准备。 非常感谢填写问卷的各位读者,看过问卷的统计结果后,我非常讶异理亚竟然一口气就与雾香、一之江并驾齐驱。我忍不住心想「都是归功于你们这些妹控啦」。感谢各位每次总是给予温暖人心的意见,让我相当感动。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再者,无论是在部落格或是在Twitter提到感想的读者,我都会一一搜寻来看!虽然有时会出现严厉的意见,但让我获益良多,希望以后可以继续毫不留情地提供感想。 还有其他提供漫画『トリニティ·セブン』与个人工作室『EX-ONE』旗下作品感想的每一位,真的很高兴能收到各位的感想,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最后,我最感谢的,还是拿起这本书阅读的您,在此献上最高的谢意。今后サイトウケンジ我也会尽情发挥自己的想法来满足各位,如果有机会再次看见我的作品,希望可以带着窃笑说「啊!又是サイトウケンジ!噗呼呼」啰。 在2011年某个略带凉意的日子,思绪已飞往南国大海 サイトウケンジ 第六卷 序章 说书人的开场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任雷劈 ◆2010-??-??T??:??:?? "???" 那么、那么,终于告白成功了! ……唉唷,怎么一副不满的表情?当然啦,这种讲述某个男人不断地扩大后宫的故事,看在其他男性同胞眼中,或许一点也不值得庆祝。而且,倾心已久的学姊还给予了几乎等于是OK的答覆,会感到怒火中烧也是无可厚非的。 唉,讲白一点,这就跟钱差不多啦,不是有句话说人滚钱不如钱滚钱吗?富裕之人会透过手上的财富,来让自己更加受到瞩目,同样地,只要聚集到人,工作也会跟着源源不断。换句话说,表现亮眼的人会吸引拥有财富的人。相反地,贫穷且毫无作为的人,通常也不会具备吸引他人的风采。这绝对不是都市传说,只是单纯的事实! 同理可证,身边围绕着女孩子的男人必定拥有一种吸引女孩子的机制。从一般的逻辑来看,可以聚集到女孩子,代表那个男人一定擅于对待女性。对待女性经验丰富的男人,和无法好好与女性交谈的男人,其实对女孩子来说有着截然不同的情趣呢!哇哈哈! ……呃,请不要因此感到沮丧。 你想想嘛,你现在不就是正和我这个美丽、健谈、可爱而且美丽(要重复一次)的女生聊得很开心吗?虽然我也心知肚明,这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在说个不停啦。尽管如此,你还是在与女孩子交谈呀。是的,如果至今都不太有这种机会的话,可以将现在视为起点! 那么,呃,我们是在讲什么? 喔,是提到文字终于向学姊告白成功了。 所以他的后宫也到此结束了吗?终于与女性正式展开交往了? 不不,不用担心! 老实说那位学姊不擅于处理男女关系。意思是说,虽然有很多女性聚集在文字身边,但文字这个人可是完全不懂如何对待女性的傻瓜。因为啊,他如果是情圣的话,受到诱惑时,会用更高招的方式来把对方迷得神魂颠倒。而且如果是喜好女色的帅哥,则会伸出手说:「这次容我点到为止吧(潇洒)」,表现出这种方式来轻松带过,就像是在额头啄吻一样。啊,文字曾经这么做过吧?或许他也算得上是精明的男人吧。嗯,佩服。 无论如何,只要身旁围绕着众多女性,文字却仍不晓得该如何应对的话,女孩子或许会不断增加下去。 总之,本集是延续上次海边的发展。这次比起文字,反而是不将文字放在眼里的女孩子大大活跃的故事也不一定? 顺道一提,也是最终魔王也在背后蠢蠢欲动的故事。 那么就来谈谈令人好奇的百物语第六集吧。 第六卷 第十九话 「破灭」的传说 之一 ◆2010-07-11T19:00:00 "Siragasaki Hotel Table tennis Room" 「玛莉玩偶,来分个高下吧!」 小沙绪冷不防地用手指着我跟一之江。 小沙绪依旧顶着公主卷的金发,不过现在却穿着一袭可爱的浴衣,真不知道该说是好看还是突兀。换上这番打扮的她,今天仍意气风发地挺着平坦的胸部。我看着锁骨以及从袖子与裙摆露出的雪白肌肤,与其说是性感,更让人感受到一股健康的可爱氛围,显得十分清爽动人。 顺道一提,我跟一之江穿着浴衣,正在饭店的桌球场进行激战。 「来,球拍。」 「谢啦!」 我将原本自己用的球拍递给了小沙绪。 「哦,你想成为我波动球下的亡魂是吗?」 一之江摆出莫名帅气的姿势握着球拍。 「咦?什么意思!?」 「这是相当可怕的必杀技。话说在前头喔,我认真起来可是强到吓死人呢。」 我翻起袖子,露出手肘以下的部分。 手臂上有大量的红色伤痕……一之江对我攻击时留下的桌球球印清晰可见。 「桌球是要怎么玩才会变成这样啊!?」 「我的波动球有一百零九种。」 「好像比我知道的还多了一种!」 「就跟明明是百物语,有个男人却胡扯是『第101篇百物语』一样。」 「啊,原来如此。」 小沙绪爽快地表示认同了。话说回来,一开始也不是我自己胡扯,我是被发现中选后,才不得不用这个名号的。唉,但我现在对自己身为『Hundred One』这件事感到自豪,所以决定将反驳吞回肚里。 「唔、唔——不过我会努力的!做好心理准备了!」 小沙绪露出胆怯的表情,紧抿着嘴唇做出这个悲壮的决定。 我观望着她们令人莞尔的模样,走到桌球室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准备投进零钱买饮料。 「我要可乐。」 「啊,我也要可乐。」 为什么被她们这样理所当然地要求,我便有种非买不可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两人都是绝世美少女吧。被可爱的女孩子要求,如果内容只是小事,约有八成的男人绝对会爽快地答应。顺道一提,会拒绝的男人有一成是对女孩子感到腻烦的帅哥,剩下的一成则是身为男人却喜欢同性的人。唉,虽然这只是我擅自认定的比例啦。 「真没办法耶。」 口头上这么说,却显得有些高兴的我,很明显是被归类在那八成之中。『对我态度特别带刺的两名美少女』对我做出要求,肯定称得上是好事。自从前来这趟旅行后,我便好事不断,或许这波好事潮会持续下去。嗯,南方岛屿超赞——我决定再多留一阵子! 我买了两人份的可乐,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她们确认随时可以喝后,终于准备开战。 「那么,我要上啰——必杀杀人魔球『Ping Pong of The Dead』。」 「刚才明明不是这招吧!?」 「这是被打中的人会变成僵尸的可怕B级恐怖片魔球。」 「咿——!?」 不断吓唬小沙绪的一之江绝对是S吧。唉,不过把小沙绪吓哭的确是很有成就感,这点我也感同身受。 出言威吓的一之江,第一发球却是极为好打的普通球。小沙绪似乎来不及反应,只见她努力维持身体重心,才勉强回击。站在小沙绪对面的一之江,这次仍然是回了一记龟速的回球。 「哇哇哇哇。」 虽然是非常朴实的回球,但对于身体反应不及与无法拿捏时机的小沙绪来说,是很难对付的攻击。嗯——能用最低限的力道换来最有效果的刁难,一之江果然有本事。而且这样也算得上有好好在桌球上交战。 「话说回来……」 我喝了一口自己的茶,小声低喃道。 昨晚的对决,应该算是与学姊两情相悦……了吧? 『虽然我在各方面都还不成熟……但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虽然我觉得那句话是代表那个意思,但或许没那么好康,就单纯只是成为故事一部分的意思。而且,学姊体内又存在着『管理员』。如果现在跟学姊卿卿我我,代表也跟那个『管理员』卿卿我我吗? 「唔——唔唔唔唔……」 今天的学姊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改变的地方。虽然她似乎对昨天发生的事情感到过意不去,不过大家都很爽快地原谅她,甚至连音央也对被操控的事情不再追究。大概是学姊久经阵仗,明白其中的拿捏分寸,但也可能是其实很想道歉,但却碍于自己的自尊拉不下脸吧。 无论如何…… 总之我跟学姊之间没有任何进展,感觉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没有说『请跟我交往』。」 「啊,原来如此。」 我对突然从旁边传来的中肯发言感到认同。 「呃,哇啊!?」 「我也要可乐。」 身穿浴衣、将那头长长的银发挽成双马尾的艾莉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右侧。 忍不住觉得这个发型也很适合这家伙……但她虽然是一名少女,却同时也是目前我最警戒的『Lore』。话说回来,我的内心刚刚似乎被看穿了。 「总之先来个可乐吧。」 「喔、喔。」 她表现出不买可乐便不开口说话的气势。 因为她总是摆出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有点难以对应,不过我最后还是会乖乖听话就是了。这也是『预兆的魔女』的技能吗?比方说,她看得出我会答应这种小事之类的。 我迅速买了可乐并拿给艾莉莎,只见她露齿而笑。 「谢谢,会对女人百依百顺的家伙可是方便到不行的工具喔。」 「不要说这种会让我感到后悔万分的话。」 我朝桌子瞄了一眼,一之江与小沙绪的可乐罐凝结着水滴。定睛一看,小沙绪满身是汗地追着球跑,反观一之江似乎从刚才便没有移动过一步。这是什么招式?一之江领域吗? 「咕噜、咕噜,呼哈!哎呀,别人请的可乐真好喝!」 「你说得这么坦然,却不会感到不好意思,我觉得是个很大的问题。」 「有什么关系?因为你让一位银发美少女得到了幸福。这些幸福累积之下会形成羁绊,然后通往快乐的结局。」 「原来如此啊……」 快乐的结局是从微小的幸福堆积起来的。 那是我颇为喜欢的一句话,所以让我有些开心。 「不过你现在只是负责跑腿而已。」 「我想也是——」 唉,即使只是跑腿,只要能够让一之江、小沙绪以及艾莉莎多少感到
幸福,那便是有正面的意义吧。虽然痛的是我的荷包,但这趟旅行其实没有花费半毛钱,所以三罐可乐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那么,你不打算要求跟她交往吗?」 「喔喔,差点忘了。不把话说出口,心意果然还是无法传达出去吗?」 「这是当然的。告白后又置之不理,也让人很困扰。互换一下立场,这就类似『虽然喜欢文字,但不采取任何行动也无所谓』这样。」 「虽然很高兴,但的确会烦恼到底该怎么办。」 「对吧?」 艾莉莎得意洋洋地抬头看着我。这位少女很喜欢做出『露齿而笑』与『满脸窃笑』一类的表情。如同学姊的『喵哈——』一般,有着独特的个人色彩。 「那么,我果然应该要对她说『请跟我交往』吗?」 「应该会被拒绝就是了。」 「什么!?」 被轻易否定的我,忍不住一脸正经地看向艾莉莎。 「喂喂,万人迷。首先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状况吧。」 艾莉莎感到傻眼地说道,并笔直地注视着我的脸。 「仍保留其他人的答覆,只顾着自己的感情进展,会不会太自私了?」 「唔唔。」 保留。 艾莉莎的话深深刺进我的心坎。 这么说也对。我……唉,算满受欢迎的。雾香总是欣喜雀跃地诱惑我,鸣央也愿意在我面前露出羞于见人的一面。 然后…… 「你不顾我的主人,跑去对那个七里诗穗说『请跟我交往』,未免太不应该了吧。」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 艾莉莎的主人——也就是我的表妹理亚,是第一个向我告白的女孩子。不,虽然雾香也有说过喜欢我,但理亚表现的是男女方面的喜欢。 「唉,虽然我家主人那种『这样也无所谓』的想法也确实大有问题。不过七里诗穗不是那种会跟无法清楚划清感情的人交往的随便女人。」 「是啊。」 艾莉莎的话坦白直接,所以更深深刺痛了我的内心。 我停下喝茶的手,捂住胸口。 「呵呵。唉,她也在等待你有所作为吧。从我的论点来看,受到欢迎当然是再好不过。站在女人的立场,我希望你能从中择一,但男人的本能欲望,总是希望能选多少就选多少吧?」 「很有道理的一番话,可是艾莉莎也是个普通女孩子吧?」 「嗯,但我应该不算是单纯的女孩子,而是梦幻美少女。」 她得意地露出窃笑的表情,比起梦幻一词,她看起来更适合豪爽这个形容。 「梦幻美少女没有被选中也没关系吗?」 「我……因为我们是魔女,魔性之女可以不用去顾虑那方面,只需要靠高明的骗术欺骗对方。」 刻意改用『我们』……应该是因为雾香也包含在内吧。 靠高明的骗术欺骗对方吗?这么说来,我已经完全被雾香骗得团团转,不仅对此感到高兴,甚至还觉得无所谓。 至今也曾经受到忠告要更加警戒雾香,实际上艾莉莎也是想要暗示这件事吧。 可是…… 「魔女真可怕耶,我更想和你们当好朋友了。」 「对吧?顺道一提,我的友情可以靠金钱与食物换取喔。」 「那爱情怎么办?」 「请用有形的东西来表达你的爱吧。」 艾莉莎俐落地把话题做了收尾。我想,她果然不适合当梦幻美少女,而比较像是个可以轻松往来的朋友。像这样子交谈,甚至会让我忘了她是危险的魔女…… 「总之,现在的我就只能奉上可乐,还请高抬贵手。」 「原来如此,意思是我可以再要一罐吗?」 ……然后不经意表现出不留情的一面。 我只能耸耸肩,从自动贩卖机购买本日第四罐可乐。 ◆2010-07-11T19:30:00 "Siragasaki Hotel Table tennis Room" 「呼……咿……呼……呼……」 筋疲力尽的小沙绪倒在桌球场的长椅上。 「你输了比赛,从此就是我的奴隶了。」 「咦咦咦!?」 小沙绪明明疲累不已,仍然吓得跳了起来。我瞥见她的胸口泛着汗水,不过这不算是性感,而是一种健康的魅力。唉,我果然对女孩子的肌肤没有抵抗力,所以才会紧盯不放。 「喂,沙绪。好色男在偷看你喔。」 艾莉莎看着我们,带着窃笑地提醒。 「咦?」 小沙绪慌张地瞪视着我。 「感谢招待。」 「只是因为这样就被感谢了!?」 我双手合十膜拜,小沙绪顿时羞红了双颊,迅速紧紧包住胸口。嗯,害羞的少女果然好可爱呀。 「是说,你要让奴隶做什么?」 「那当然是无法说出口的各种事情。」 「咦!?」 脸色转为惨白的小沙绪,急忙对艾莉莎投向求助的视线。 「看来你只能乖乖去当情色奴隶啰?」 「四面楚歌啊——!」 艾莉莎毫不犹豫地站在情色这一方。 「唉,像我们这种神秘美少女,就是对公主卷发少女做出性骚扰也很OK啦。」 「哪有OK的道理啊!?」 小沙绪对一之江的冷静发言做出精准的吐槽。 像这样有其他人分担我的吐槽工作真好。 「和文字接触就有可能发生攸关犯罪的事件,所以要多加小心。」 「我明明没做什么事啊!?」 「已经发生了男性向国中少女搭话的案件。」 「那根本不算是什么案件。」 「可是,世上的确有只是问路或是打招呼便被认为是犯罪的案例。尤其是像你这种一脸好色的男人千万要格外留意。光是搭上挤满人的电车便会立刻被逮捕。」 「……这世界真是可怕啊……」 因为她用平常的态度说话,听起来莫名有说服力。 「原来如此。跟这个男人一起搭客满的电车,会让自己的人生步向毁灭对吧?」 结果小沙绪立刻当真了。 这个国家也太无情了。 「唉,那家伙被逮捕的话,我想主人会难过吧。」 没想到艾莉莎居然出面为我缓颊。 「所以,为了不被发现,应该把他监禁起来,调教成不会再用色眯眯的眼神偷看女人的男生。」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帮我说话!」 我对艾莉莎吐了一句,只见她呵呵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跟这家伙还有小沙绪相处在一起,似乎渐渐变成理所当然的状况了,同时我也有股新同伴增加的喜悦。嗯。 「那么,既然艾莉莎会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是啊,我感觉到了一些『预兆』。」 艾莉莎像是在卖关子一样,竖起一根食指。 「嗯?有什么危险的『Lore』要出现吗?」 小沙绪抓住浴衣的胸口处,撑起了身体。 「应该吧,我的预兆可是百发百中的。」 「可靠性有那么高吗?」 我晓得艾莉莎是掌管『预兆』的魔女。她与理亚邂逅时,曾对她发出死亡预告。不过,在成功改变命运的瞬间,便可以将预兆的意义扭转过来。 换句话说,艾莉莎的预兆是可以改变的未来。 「所以说,你再这样厮混下去迟早会死。」 「我晓得啦。为了避免死兆成真,我正在努力着。」 理亚梦见我倒在一片血海中。那也是艾莉莎让她所看见的预兆……理亚为了避免预兆成真,试图改变未来,而我反倒将她收为故事。所以,那个未来应该尚未被推翻。 「唉,文字将会被我杀掉,所以请不用在意,继续说下去吧。」 「这么说也是。」 一之江简短说完,艾莉莎也跟着简短附和。即使我开口反驳肯定也会遭到无视,所以我选择闭上嘴。 「那么,会出现什么狠角色?」 小沙绪的眼睛闪闪发亮。或许她对会有『Lore』出现一事感到很兴奋。话说回来,冰澄跟莱茵他们也在四处寻找『Lore』。对于『Half Lore』跟『Lore』而言,打败其他『Lore』提升名气,同时也是可以提升存在感的机会。 「刚才从黄昏到晚上,悬崖另一端的海面上——开始出现了一阵诡异的雾气。」 「浓雾吗?」 我回想起我们所居住的城镇『夜霞市』。由于位在海拔偏高的地带,清晨会被一片浓雾笼罩。雾香曾经告诉我,这种带着神秘气息的地区容易流传都市传说。 在雾中与雾香的对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其实只过了两个月左右,真是让人讶异。 「对。『预兆』大多会透过这种浅显易懂的方式传递出讯息。例如地震前夕出现地震云,或是鲸鱼被冲上岸边。」 「所以这次海面上起雾也代表了什么预兆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按照至今的模式来看的话……」 艾莉莎得意洋洋地卖关子。 虽然我不清楚海面上起雾是代表了什么,但或许真的有可能是预兆。不过,艾莉莎光凭这样便看得出是什么预兆以及『Lore』的类型等等,让我由衷地感到佩服。 「是玛丽·赛勒斯特号吗?」 一之江也不管还在卖关子的艾莉莎,直接了当地说出了答案。 「喔,被你抢先了呢。」 「因为是类似玛莉玩偶的名称,我偶尔也会被那么叫。」 玛莉小姐与玛丽小姐吗?话说回来,一之江的都市传说中的确也有『玛丽小姐』的说法。 「玛丽小姐怎么了吗?」 小沙绪似乎老早解除警戒,打开胸口用手扇风。柔软的胸部随即映入眼帘,让人无法分辨是有料还是没料。这孩子未免太快就松懈了,对我来说,可以再次看见惹人怜爱的雪白肌肤,当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于是我决定边听说明,边享受偷看的乐趣。 「关于这个玛丽·赛勒斯特号——又称为梅莉·赛勒斯特号事件,听说是实际存在的;总之就是有同名的帆船在海上漂流。」 艾莉莎闭上双眼,开始得意洋洋地述说,于是我将视线从小沙绪身上移了回去。 「然后有别艘船的船员发现那艘船,上船调查后,发现船上没有任何人。」 「无人船?啊,我知道了!这是幽灵船或是鬼船类的故事吧!」 小沙绪似乎兴奋不已,只见她立刻将身体往前倾。 拜此之赐,胸部的前半段也从敞开的胸口处微微露了出来。 喂喂,这个角度也太妙了。如果我的视角再高一点的话,不是会看见小沙绪惹人怜爱(无误)的禁忌之处吗? 不,身为男人不应该偷看。今后小沙绪或许会碰到想向对方说:「我是第一次让男人看见裸体」的人。不,虽然不晓得现在有没有,不过她的言行举止还很稚气,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要等呢。应该说,要是在这个年纪就给男人看裸体,我对母校的印象会跌落谷底。如果属实,我势必要到国中抗议才行。我现在终于体会到兄长或是父执辈的心情了。 「从某方面来说是那样没错,但不会出现幽灵。」 「什么嘛。」 看来她对幽灵很感兴趣。我个人倒是产生了一种幽灵也是『Lore』的假设。之后再请教看看一之江或是雾香吧。 「是的,换句话来说,什么都没有这点,反而也是这个都市传说的可怕之处。那艘船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尸体。意思是说,那是一艘如假包换的空船。」 「嗯嗯。」 小沙绪开始入迷地听着艾莉莎的话,又渐渐地忽略了敞开的胸口。喂喂,小妹妹,这样真的好吗?继续入迷下去,我会变成俗称的『第一次看到你裸体(应该说是胸部)的男人』喔。 不,等等,一文字疾风。现在的我对小沙绪抱着亲情一类的感情,我看她就像看妹妹或是女儿一样。兄长与父亲应该不包含在『第一次献出裸体的男性』的范围内吧?因为一出生大家都是裸体,也会一起洗澡。家人不包含在内应该不奇怪吧? 话说理亚从小就因为洁癖的关系,所以我不曾跟她一起洗过澡。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懊悔自己没有这个经验。虽然曾经在雾香洗澡时误闯进去,但这个情况又有些不一样。而且加上记忆有点模糊了,看得并不清楚。 算了,管他的。我对小沙绪来说,应该是类似哥哥的存在吧,因为她是我心爱妹妹的搭档呀——换句话说,说我算是她的大哥也不夸张。这么一来,我就可以这么想了吧:即使窥探了胸部前端的神秘光景,对小沙绪来说也不算数,换句话说,被我看也没什么关系吧? 「沙绪,你好像对这个话题很热衷耶。」 「那当然!因为我可是实力高深的『Lore』呢。」 她得意地挺起胸部。反覆摆出前倾与后倾姿势,让我整颗心全悬在胸部上面。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桃花源吗?还真是个在妄想世界与现实之间享受的高难度精神游戏。哎呀,我也提升等级了呢。嗯。 「对了,文字。」 「嗯,一之江,怎么了?」 我一面认真思考,看向一之江——赫然发现匕首的尖端出现在我的眼球数毫米前。 「做了一个好梦了吧?」 那是将我所描绘的桃花源破坏殆尽的一句话。 「你应该不会后悔吧?」 「是的……是一场好梦……」 我乖乖地说道。 接着一之江的匕首就这样刺进了我的眼睛……………… Bad End—— 为了避免上述情形发生,我挺直背脊,将视线从小沙绪身上移开。 应该说会容许我到现在才开口,看来一之江也变得温柔不少。或者其实她是在瞄准最具效果的时机?我想应该是后者吧,因为她可是一之江哪。 「那么,只是一艘没有人的船在海上四处漂流吧?哪里跟『Lore』扯得上边了?」 「你不会再继续观察沙绪了吗?」 「我已经做足了好梦。」 在若隐若现的缝隙间挣扎…… 那是我最为快乐的时光,如同历经一场美梦。当我看见短裙露出的内裤,因而感到幸运的同时,也会觉得愧疚。看见小沙绪胸部的那一天,我可能会在罪恶感的苛责下,心情低落地踏上旅行的归程。 「嗯?观察我?」 「我总觉得小沙绪会变得更加可爱。」 「咦?是吗?哇哈哈,你真是会看人耶!唔呵呵。」 看见她用开玩笑来掩饰害羞的模样,让我的胸口一阵揪痛。 啊啊,请你保持着纯真的心地长大吧。 「那么,我们继续回到正题喔。那艘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尸体——到这里没有问题。可是,在无人状态下漂流的玛丽·赛勒斯特号的船长室,桌上却摆着吃到一半的温热早餐,以及冒着热气的咖啡。」 「咦?还是温热的吗?」 小沙绪再次毫无防备地眼睛闪闪发亮了起来。 于是我再次站到自动贩卖机前,购买了一罐可乐。 「来,小沙绪。」 「咦?奇怪?第二罐?为什么?」 「因为小沙绪很可爱。所以将那罐可乐好好拿在胸前,用双手握着喝会更加可爱。嗯。」 「是吗?嗯——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照你说的方法喝好了。嘿嘿嘿。」 嗯,很可爱。 然后很好骗。 多亏她慎重地握着那罐可乐,天衣无缝地守住了胸口,我也终于可以集中在正题上。美梦到此真的宣告结束了。 呼……不愧是理亚的搭档,这能力真是可怕。 「摆着温热的食物,表示船长不久前还在用餐吗?」 我立刻加入话题。 「就是这么一回事。听说调理室仍开着火炖煮锅子内的食物,船员的房间也有留下吃到一半的鸡肉与炖汤。然后,在船上的航海日志上留下了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小沙绪紧张地用双手紧握住可乐。 多亏了可乐,才得以阻止她在无意识之中做出春光外泄的动作。 「『12月4日,我的妻子玛丽……』」 「咦?玛丽怎么了吗?」 她一歪着头,那一头公主卷发便随之摇晃。 「没有任何后续,只有留下这段耐人寻味的话。」 「呜哇——真是不清不楚的故事耶!」 沙绪向一之江抗议,一之江却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变成『Lore』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按照最常见的发展来说,『玛丽』会出现,上船的人则会消失不见。这个情形下,玛丽通常是从虚构的妻子所产生的,是纯粹的『Lore』。」 「这是最常见的发展吗?」 按照故事来看,航海日志上那句『我的妻子玛丽……』的确让人有想像空间。简单做个揣测,容易想成『我的妻子玛丽杀了船员』,所以才会变成最常见的发展。 「『Lore』会从愈多人相信的部分具现化而生。换句话来说,最传统又常见的故事才会流传开来。相反的,复杂的故事则会被遗忘,在无法流传开来之下,最后消失。」 「也就是说用简单的方式比较容易讲述故事吧?那么,这类型的『Lore』或许在这附近出现了也不一定?」 「没错。唉,实际上无论是『玛丽』出现的发展或是其他发展,对我们这个阵容来说都不足为惧啦。」 艾莉莎露出一如往常的窃笑。 只要我们全员出动,区区一个『Lore』的确不算什么,或许只有在场的四人便足够了。这说明了我们现在的战力无懈可击。 「应该说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仍双手牢牢握着可乐的小沙绪,意气风发地说道。 「置之不理的话,或许会造成附近船只与渔夫的困扰吧?」 「可能会有普通人靠近,一上船便被杀害。」 这么一来,趁早去收服对方会比较妥当。 「那么,赶快连络大家……」 「我一个人就够了啦!」 小沙绪打断我的话,并对我投以瞪视。 「应该说,理亚、诗穗还有大家都因为昨天的种种,加上今天玩得很疲累,所以我想让她们休息。」 「沙绪这两天不也忙得很累吗?」 「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啦!」 小沙绪这么回答艾莉莎之后,恶狠狠地瞪着一之江。 「而且我不想输给玛莉玩偶!」 她还是老样子,对一之江怀抱着竞争心态。 反观一之江仍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态度。 「虽然是我一人出马便可以轻松解决的『Lore』,但既然沙绪都这么说了,我退让也没有关系。我也很期待你早日成为身经百战的故事。」 「是、是呀。以后我都要让你坐冷板凳了!」 「虽然你的干劲十足,但还是要有人从旁监视。所以,文字,你跟她一起去吧。」 「唉,我想也是。不用一之江说,我也打算跟着她去。」 虽然晓得小沙绪是十分强大的『Half Lore』,但只有一个女孩子还是令人担心。若是因此身受重伤,理亚也会十分难过。 「咦——我不要啦!」 「刚刚在桌球比赛输给我,你现在应该是我的奴隶才对。」 「唔唔。」 嗯,在这种地方不留情面也很有一之江的作风。说到底,她或许也对小沙绪放不下心吧,但她却不打算表现出来。 「另外,小沙绪,我也有条件。」 「唔——什么啦。」 她一瞬间鼓起腮帮子,嘟起嘴唇。 「你要向理亚说过了才能去。然后,她说不行的话,要立刻死心。懂吗?」 「咦?啊,可是……」 她苦恼地游移着视线。 哈哈——果然是这样。 「我明白你想要向理亚禀告『Lore已经被自己收服』,让她惊喜的心情。因为理亚真的很喜欢小沙绪……但如果知道小沙绪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逢危险,反而一定会惹她生气的。」 「唔……唔——……有可能。」 「你想要好好表现的话,就好好得到她的允许,然后打胜战凯旋而归。虽然她同样会担心,但我想你至少可以获得理亚的大力夸奖,她也会给予拥抱。」 「嗯……是吗?说得也是。我也不想让理亚困扰。」 她如此懂事也是深受理亚喜爱的原因吧。 仔细一看,艾莉莎露出一脸窃笑,一之江的嘴角也有些上扬。 「虽然我非常不想跟你一起去!唉,嗯。你可要感谢我喔!」 「喔,那么我只是跟着你去,什么事都不管喔?」 「没错、没错。你坐在观战席仔细欣赏我的活跃吧!」 看着满面笑容的小沙绪,我下定决心要极力避免让这孩子碰到危险。 「那么,我立刻去找理亚!」 「我也一起去向她说明吧。」 「好,快走吧。」 小沙绪立刻带着艾莉莎跑了出去。 听着拖鞋的响亮脚步声逐渐远去,顿时一股觉得『年轻真好』的老年人心情油然而生。 「可是,真的不需要全部人一起去吗?」 我对这件事感到在意,于是试着向一之江确认。 「『Lore』没有所谓的绝对。连我只要稍微大意,就有可能会中招消灭。」 一之
江说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话。 「既然如此……」 「所以,才希望那个容易大意的沙绪能够进步。我想理亚也会明白我的用意,为了今后的战斗着想,必须让她有所成长才行。」 「……原来是这样吗?」 今后的战斗。 我顿时忆起在白天遇见的小社。 「『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 「也对。我明白为什么艾莉莎的预兆中,只有我一个人倒下了。」 一之江用冰冷冷的视线看向我。 「因为依照我的想法,应该就是不希望大家死去或是消失。既然只要一展开战斗,便会有害大家死去或消失的可能性,而我不希望大家死去,所以最后会选择独自迎敌。」 「真是愚蠢的想法。」 「我想也是。」 面对一之江尖锐的回应,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预兆的内容是我落得战死的下场。所以,虽然会害怕与不安,但我想要跟大家一起奋战。如同我将理亚收为同伴时所说的——这才是所谓的同生共死。至少我还有着这样的决心。」 我用力紧握住拳头。 愈去思考,手似乎也会跟着颤抖起来。 小社……『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是多么强大的敌人,我尚未确切感受到。但是透过学姊体内的『管理员』的决心,可以想像得出是相当可怕棘手的敌人。 毕竟对方可是『恐怖大王』。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文字。」 一之江轻轻握住我颤抖不已的手。 「你没有忘记要杀了你的人是我吧?」 「嗯?」 「你还在我的『Lore』故事中。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回过头,然后杀了你。因为这就是我的『Lore』……」 话说回来的确是这样。 一之江的『Lore』曾经追杀着我,并将我逼入绝境。 因为在最后的『只剩下回过头』的阶段时被我抱住的关系,最后就被含糊带过,但这家伙的故事尚未结束。 也就是说,我是被追杀的受害者。 一之江仍是想要杀死我的『Lore』。 「要杀死你的人是我,所以,你不会死的。」 一之江的眼神透出一股温柔。 因为她用非常迂回的说法。 意思是:「我会保护你的」。 「说得也是。毕竟你都在我背后刺了那么多刀了,结果我还是没死。」 「我有许多可以不杀死对方来让对方痛苦的方式。」 「玛莉玩偶真可怕耶。」 「是的。无论你会和多少『Lore』交战,最后会杀死你的人终究是我,这一点我绝对不会退让。」 被这么斩钉截铁地一说,让我的内心舒畅多了。 我跟一之江的关系,既不是朋友,当然更不是恋人。 从这家伙眼里来看,我是她的猎物。 而我的立场则是不断从这家伙手中逃出的牺牲者。 因为这一层奇妙的关系,一之江才会一直守在我的背后。 她一直保护着我的背后。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一定要小心不能死在其他家伙的手下。」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不让一之江以外的人杀了我。」 「很好。」 如果这个关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虽然形容起来很骇人,但我觉得有这种关系也不错。 是的,我不得不这么认为。 「好了,娇羞时间到此结束。」 「果然是娇羞时间吗?」 「唉,因为你最近有点负荷过量。如果因为压力太大而从沙绪开始偷袭可就不得了了。」 「才不会咧!?应该说为什么还特别指定小沙绪?」 以偷袭的角度来看,小沙绪可是和性感沾不上边的女孩子。 我的确觉得她很可爱,但用这种眼光看待她的瞬间似乎便构成了犯罪。 「因为她是无防备又纯真的女孩。或许你会把头探进她的跨下,大喊着好想闻好想闻喔。」 「未免太变态了!」 应该说那是什么情境啊。 「不能因为两个人去挑战『Lore』就频频对她性骚扰喔。她可是很容易产生阴影的年纪。」 「唔唔……这个我会注意的。」 「懂吗?也禁止在不可抗力下吃她豆腐。」 「……我会注意。」 为什么要对这件事百般叮咛?而且不可抗力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吧?身旁都是美少女的小说主角们,一定会不断在不可抗力下吃到女生豆腐,我本人遭遇的机率也相当高。虽然不晓得算不算是不可抗力,但雾香也会经常诱惑我。托她的福,我已经变得相当擅于忍耐了。 「总之我会注意,如果碰到了,我也会避免伤害到她。」 「唉……」 她错愕地叹了一口气。 「唉,如果沙绪意识到自己被视为情色对象后,或多或少对男人感到警戒心也是好事,所以我没有对这件事很在意。」 这家伙似乎笃信我一定会做出什么色色的事情。 「我在意的是这次的『Lore』。」 「嗯?」 一之江刖食指抵着嘴唇,摆出思考的姿势。 「按照刚刚我们讨论的情况来看,这次的『Lore』其实很弱小吧?」 「这只限定『玛丽·赛勒斯特号』是『Lore』的情况,按照往例,几乎没有特别厉害的。而且已经调查过这附近,并没有『Lore』出没的踪迹。我认为这次出现的应该是刚诞生的『Lore』。」 「既然如此,是什么让你在意?」 一之江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迳自地凝视着虚空。 这个模样更突显了她那份带着透明感的美丽。 一开口尽是奇妙发言,或是全面发挥毒舌功力,像这样在思考的时候则会散发出一股知性美少女的气息。 「我在意的还是时机吧。」 「时机……是指会在我们在这里的期间出现吗?」 「是的。成功攻略七里诗穗,同时将『千禧年危机』与『管理员』的『Lore』收为伙伴。但因此也让最棘手的敌人『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破茧而出。在这个时机点上突然出现的『Lore』……让我感到在意不已。」 「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小社所设计的吗?」 「可能性不是零。」 我回想起小社在白色帽檐下露出的笑容。 她说今后也不会停止发送『D-phone』。 这应该代表『Lore』会继续增加下去的意思。 ——众多『Lore』将『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视为敌人。现在她的作为是在为自己树立敌人……会是这种意思吗? 「她拥有『毁灭属性』。」 「『毁灭属性』?」 又冒出一个我喜欢的单字。 「『世界即将毁灭』——只要这类传闻流传得愈广泛,她便会变得愈强大。世界上的某处发生灾害、世界上的某处掀起战火、世界上的某处蔓延着大规模的病毒——只要发生这类『许多人丧命』的事件,在场的人便会开始谈论起她。」 一之江讲到一个段落,抬头看向我。 「比方说——『世界的末日到来了,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所预告的一定是指现在的状况!』之类的。」 我不是不明白那种心情。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世界』等于是自己所生活的周遭环境。所以生活遭到威胁,就形同世界末日降临。 「因此,她不会轻易消失,是随时会被流传而复活的存在。因为至今封印在七里诗穗体内的『小社』,就单纯只是发送『D-phone』的存在;然而,她今后则是为了四处散布自己的传闻而发送『D-phone』。为了尽可能促成『毁灭属性』——悲剧性『Lore』的诞生。」 原来小社可能抱有这种企图吗? 「今后会有更多的『Lore』诞生吗?」 「是的。应该也会出现因为害怕遭到消灭而到处滋事的『Half Lore』。」 听到害怕遭到消灭的『Half Lore』,我立刻想起小沙绪。 在我透过梦境窥见的记忆之中,她在刚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试图袭击理亚。 因为她抱着不这么做便会消失的恐惧。 即使是喜欢的人。不,正因为喜欢,才不得不动手袭击。 面对『Half Lore』的生存方式……我感到非常痛心。 「文字。」 我在不知不觉中又紧握住拳头,这让一之江轻声提醒。 「不要焦急。」 「……我晓得,就算我干着急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想要尽可能拯救那些『Lore』。 因此,我必须阻止小社。 然而,现在的我去与她交战的话——势必会像预兆显示那样战败死去。 虽然感到焦急,但焦急也不能解决事情。正因为如此—— 「所以要支援像小沙绪这样的孩子,让我的故事变得更加强大才行吧?」 「没错。如果你总是依靠像我这样的最强『Lore』,是不会成长的。」 「唔唔,我会铭记在心。」 我的确每次都依靠一之江。 必须偶尔不借助一之江的力量,自己好好努力才行,嗯。 「呼——有好多事情要做,时间却显得好少啊——」 「唉,请好好加油。我要趁机放松一下。」 不去依靠一之江,就等于让她放松吗? 「好,我会努力让你可以尽情放松。」 「就是这股气势。首先请先变强,强到能用桌球赢过我吧。」 「喔。」 不晓得小社会带来什么样的『Lore』。这次的『Lore』或许是受到她期待的特别敌人。所以,我绝对不能松懈——要尽全力支援小沙绪。 我再次紧握拳头,这次不是因为焦急或是不安,而是充满了干劲与气魄。 第六卷 第二十话 「破灭」的传说 之二 ◆2010-07-11T20:00:00 "Siragasaki Hotel 801 Room" 于是,小沙绪与艾莉莎前去取得理亚的同意,我则将伙伴们聚集到自己的房间。 同房的冰澄今天似乎也与莱茵共同外出侦察。本来想告诉他『Lore』真的出现了,但他们不在便算了。或许那家伙老早用自己的一套方式在与什么交战了吧。 总之,身穿浴衣而来的鸣央、音央以及雾香的性感模样让我的眼睛闪闪发光。而且,一之江从桌球场开始便一直跟我共同行动。今天或许刚好是她的娇羞期,希望可以维持下去。 「没想到会被文字叫来房间。鸣央、音央,幸好我们洗澡时有很努力地把自己给洗白白了耶。」 「咦、咦咦咦咦咦!?我、我没有,呃,没有这种意思,那个,呃!」 「我没有这种意思,也没有努力把自己给洗白白!」 六实姊妹因为雾香的成人玩笑而满脸通红。好极了,再多来一点。 「咦?是这样吗?那么就由我来色诱文字好了喵?」 雾香稍微掀开浴衣的衣襟。 她露出起伏有致的雪白乳沟,着实令人垂涎不已。身穿泳装时所露出的乳沟当然也堪称一绝,但浴衣这种轻薄布料所显露出的悖德性感,有一种直击日本男儿心的强大魅力,这和形状或大小完全无关喔。 「感谢招待。」 「哇,已经被吃掉了吗?」 我双手合十膜拜,只见雾香一脸开心地跑到我的身旁。 音央投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不知为何让我感到兴奋。不行,难道我是染上了这种习惯吗? 不过,在洗澡时努力吗…… 对于男人而言,欣赏女孩子如何洗澡是美梦中的美梦。 为了将那一幕尽收眼底,就必须要有被逮捕的心理准备。我有与大家一起奋战的决心,但却没有被逮捕的心理准备。 话虽如此,会在意的地方还是会在意。 「那么,女孩子主要是如何洗澡的?」 我立刻询问雾香。 「呃——我想,应该没有男孩子想像中那么美好喔。」 「是吗?」 「按照文字同学的想像……我想想。你应该会觉得,鸣央会模样清纯地坐着,拿着木桶慢慢地从肩膀冲下热水对吧?」 「喔喔……………………喔喔!!」 的确是这样。 鸣央是清纯系黑发女孩。洗澡时一定会仔细地挽起头发,慢条斯理地用热水冲洗雪白的肌肤。 「啊、啊……我并不是用那种清纯的洗澡方式……」 鸣央羞红着脸忸忸怩怩。嗯,真可爱。 「然后,音央则是努力刷洗身体,搓出满身的泡泡。给人这种印象吧?」 「嗯,原来如此!」 音央给人洗澡的印象,应该会笔直伸出右手,用左手努力搓出泡泡,并开朗地与鸣央交谈吧。 「你这么觉得吗?」 「唉,以印象来说的确是啦……」 「哼,男人真的是笨蛋。」 ……被她投以轻蔑的眼神了。 然而,可以看见音央露出那种表情,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赞美。已经提升等级的我开始产生这种想法。 「那边那个妄想男孩文字。」 「一之江,怎么了吗?」 「在现实是『洗刷刷!哇哈哈!洗刷刷!』这种感觉喔。」 「骗人!?」 「是真的。『我今天看到文字露出超猥亵的眼神——哇哈哈,超好笑的——超差劲,有够臭的』会边说出这些话,边清洗脚趾之间。」 「才不臭咧!?而且清洗的地方也太过真实了吧!」 「既然你对女孩子抱有幻想,就由我来粉碎你的幻想。」 一之江用力握住拳头。总觉得那只右手可以将我的所有妄想彻底粉碎。 「可是洗澡时的对话的确也让人很好奇耶。」 应该会看着彼此的胸部说:「好大喔——」「才没有这回事」一类的,互相嬉闹欢笑。 「『文字感觉很小吧——超好笑的——臭死了』都是这类内容。」 「很小!?」 「女孩子洗澡时就是这么地百无禁忌。」 「住口——不要再说了——!」 一之江让我抱有的『女孩子是美好事物』这个妄想逐渐崩坏。真可怕,她竟然学会了这种精神攻击。话说回来是什么东西很小? 「你们没有说这种事情吧?」 我忍不住向音央询问。 「是啊,我们才没有提到文字。」 这让我顿时产生一股寂寞的感觉,男人心真是复杂。 「呵呵,音央真是的。」 「干、干嘛啦。而且呀,鸣央你也洗得太认真了吧?」 「咦?音、音央明明也洗得很卖力呀。」 「我是……喏,是为了顾虑到穿上泳装的时候,才会洗得比较彻底啦。」 她瞄了我一眼。 「嗯?喔,你穿上泳装的确破坏力十足。」 「不要用破坏力来评价泳装,变态!」 音央满脸通红地将手边的枕头丢了过来。 碰。 因为她那张害羞的表情很可爱,于是我乖乖用脸接受她的攻击。 嗯,是比戳刺要温柔好几倍的攻击。音央虽然口头上总是逞强,但内在肯定是数一数二温柔的女孩子。 不过,原来音央是因为在意别人看到她穿上泳装时的想法而卖力洗澡。我忍不住好奇她是如何洗澡,于是开始妄想音央的洗澡场景。 例如举起那对硕大的胸部…… 「变态制裁!」 戳刺!! 「哇啊啊啊!!」 一之江不知何时绕到我的背后,打断了我的妄想。可是,明明身穿浴衣,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掏出东西来刺我的? 「我已经针对文字的变态部位进行局部破坏了。」 「一之江,谢谢你。等一下请你喝果汁当作局部破坏的酬劳。」 「多谢。」 一之江有礼貌地向音央鞠躬道谢。 「在你的脑海中,应该就属瑞江的洗澡方式最可爱了吧?」 雾香在一旁加油添醋。 「唔……是吗?」 我听见了无法漠视的话,忍耐着痛楚问道。一之江……确实给人有种会端坐在椅子上,卖力刷洗肌肤的印象! 「是的。例如我可爱到会在拿起剃刀时迷糊地狠狠割到手腕。」 「听起来好痛————!?」 迷糊地狠狠割到手腕!?这是哪门子的迷糊少女啦!光想像到染血的浴室便让人痛苦难耐。不行,想像力变强的我不能听这种充满痛楚的内容。 「瑞江明明就没有用剃刀的必要呀。」 「喔,是这样吗?」 雾香的发言让我感到放心。 「…………唔。」 不知为何一之江——似乎脸红了起来。 「嗯?怎么了……」 正当我准备开口询问的瞬间—— 戳刺! 「哇啊啊——!?」 她用两根食指戳了我的双眼。 「为、为什么——!?」 因为太过直接的痛楚,让我在地上打滚。明明没有留指甲,但用手指戳一下眼睛竟然会这么痛。那家伙的手指是含有什么刺激物吗?莫非至今她都是用手指对我施展戳剌? 「啊……」 「雾、雾香,别说了。」 鸣央跟音央似乎有所察觉。 「呵呵,有点太过刺激了?」 然后是语气中带着一丝反省的雾香。一之江则是不发一语。刚刚的发言到底是什么地方引起女孩子们的注意了? 虽然眼睛不断滚滚流出泪水,但我的头脑仍在冷静运作。一之江用剃刀作为题材欺负我,可是,一之江的身体似乎没有可以供剃刀使用的地方。换句话说,一之江拥有一身不需除毛的光滑肌肤。 虽然这么理解,但提到这件事之后,女孩子们都显得十分害羞……呃,那就代表这是一件害羞的事情。嗯,也就是说…… 「一之江不需要用剃刀除毛的意思是……」 用剃刀除毛的地方。也就是有部位是需要用上剃刀的。 换句话说。 难不成—— 「那句话可以当作遗书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之后会请你吃蛋糕的,所以可以原谅我吗?」 「很好。你一思考那件事的瞬间,我会立刻予以扭断。」 「扭断!?」 好可怕。 连开口问要扭断什么都令人害怕。 因此,虽然一之江的秘密是深具魅力的题材,但性命与尊严也是很宝贵的,我决定停止继续推理下去。提示是:「提到用剃刀除毛的地方会是?」——继续推理下去恐怕会让我身陷险境。 ※最后,我停止了思考……(编注:出自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的第二部头目名台词。) 「那么,雾香,别再说洗澡的事情了。」 「下次要一起洗吗?」 「真的吗?」 「反正都一起洗过一次了嘛。」 「不要说这种会招致误会的话!」 虽然还是无法回到正题,但我似乎也乐在其中。 这有点像是教室的氛围或是旅行时的兴奋情绪。像这样不进入正题、不着边际地聊着各种话题的光景,让我感到有点开心。 「而且,那次又不是只有单独跟你两个人而已。」 「当时音央、瑞江也在一起嘛。」 「不要说得像是我跟音央、一之江与雾香四个人一起洗后宫浴好吗?」 「原、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情……?」 「鸣央果然信以为真了!」 「啊——有啊……喏,是在从神隐村逃出的时候。」 音央向鸣央解释。 哎呀,真令人怀念。话说回来我曾经在雾香入浴误闯进去。当时因为挨了一之江的那招『会失去记忆的剧痛』,完全不记得雾香那副一定令人心荡神驰的裸体。 「话说回来,为什么那时会去洗澡?」 「嗯?为什么吗?」 「喏,印象中不是说要帮我调查事情吗?」 「嗯,所以用我的魔术进行搜寻。」 「在浴室?」 「我可以透过水流与水洼,使用掌管『情报』的魔术。喏,魔女不是经常会透过水晶或是水洼映照出的东西来收集情报吗?所以,我想说到浴室最快了。」 原来如此,我晓得魔术具有这类步骤与发动方式。 不单纯只是洗澡,而是收集情报的一环。 结果因此让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不得不大大赞扬一下:魔女的术法实在是太棒了。 「既然如此,你还是搜寻不到即将出现的『Lore』情报吗?」 「唔——只要条件吻合的话就可行。当时是因为文字提供的情报,才得以让我钜细靡遗地进行调查,但是这次尚未出现事件的受害案例。所以轮到可以预测『未来将发生之事』的预兆魔女表现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魔女的招数也是有所区分的。应该不存在凡事都办得到的万能魔法吧? 「我不需要付出代价一类的吗?」 「嗯?呵呵,只要文字会对我感到心动的话,那么……」 雾香又露出魅惑的眼神对我放电。加上若隐若现的胸口,仍是攻击力强大的诱惑。嗯,该怎么说呢,亏我居
然能够持续撑到现在。 「变态。」 被音央的冷言冷语一骂,我立刻回过神来。 「咳,不小心离题了。」 「啊哈哈,没办法啦。这表示你感到很放松吧?」 「是啊,这些成员的确让我感到格外安心。」 「对文字来说,我、瑞江、音央与鸣央,已经是可以轻松对待的伙伴了吧?」 『伙伴』吗? 以前被说是一股『势力』时,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我可以接受『伙伴』这一词。我在众人之中称不上是地位最高,实力也不是最厉害。我是依靠大家的力量才好不容易可以战斗的半吊子。而且,每次危急时,都是靠一之江出手拯救。与其说是『势力的领导者』,更像是依靠『伙伴』力量的中心人物。 「把我收为『爱妾』也无妨喔。」 雾香将脸凑近,光这样便让我心跳加快。 总觉得今晚的雾香施展诱惑的次数有些过多。如果到了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今天就又会和平常一样,沦为受尽诱惑却吃不到的一天了。这样太可惜了。真是太过可惜了……!可是,我有学姊这位宝贵的心上人,不能屈服于她的诱惑,既然如此,没有受到诱惑或许比较好。 像我这样专情的人,或许还是无法成为后宫主角吧。嗯,应该没办法。应该。一定的。 「这件事情,嗯,先暂时搁到一边吧。」 「要暂时搁到一边吗?」 「拜托让我暂时搁到一边。」 「呵呵,文字~我很高兴你没有抛弃我喔。」 雾香开始会光明正大地在大家面前说这些话,或许是基于什么理由……这会让人忍不住想追究起来,所以现在也暂时搁到一边。 「那么,简单归纳一下艾莉莎的话,好像过不久后,会有『Lore』在海面上诞生。」 好不容易来到了可以进行说明的阶段,顿时转变成有些紧张的气氛。 「『Lore』正在诞生……吗?」 原本红着脸沉默不语的鸣央,一转到普通的话题随即变得积极起来。 「是『预兆』艾莉莎……呃,她发现海面上某处起了浓雾,表示那是『Lore』的预兆。」 「哦……那孩子可以办得到这种事吗?」 音央双手交抱,一脸佩服的模样。硬要说的话,鸣央比较注重『Lore』,音央则是比较注重伙伴的能力。这或许是『资深Lore的神隐』与『新生Lore的妖精』的差别。鸣央针对收服『Lore』,音央则是针对自己的成长方法有兴趣。 「可能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Lore』。这是只要有船只失踪,便绝对会被重提的传闻。」 「我也曾经听过这个都市传说。如果大家熟知的传闻都是这样的模式,那会生出危险的『Lore』吗?」 听完一之江的话,音央问道。 「如果按照预测,对方真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Lore』,应该不用担心会有多大威胁性。大概就只会有文字被七里诗穗迷昏头时打倒的『床铺下的男子』的强度,换句话说,应该只会是个甫诞生的『Lore』。」 「是吗?明明很有名呀?」 音央似乎感到不能认同。 『Lore』是靠『知名度』一类来决定强弱。 如果『玛丽·赛勒斯特号事件』是连音央都曾经耳闻过的有名传闻,不就如同鸣央的『神隐』一样,可以发挥强大无比的力量吗? 「如果是货真价实的『玛丽·赛勒斯特号』的『Lore』现身的话,或许事情就不妙了。但这次诞生的『Lore』仅只有『类似该传闻』的程度。换句话说,因为是劣化的复制品,所以实力弱小。」 「喔,原来如此。」 透过雾香的说明,音央似乎立刻听懂了。不愧是学生会副会长,理解力相当过人。我不稍微整理一下便无法听懂。 「呃——那么,所以虽然有名但不难应付吗……?」 我看着一之江向她确认。如同刚才所说的,因为有可能……与小社有所关联。 似乎发现到我的视线,只见一之江微微点了点头。或许会造成无谓的不安,所以现在还不要向大家提到小社的事情——这应该是她的意思吧。 「『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Lore』应该很好收服,况且也可以顺道解决那个事件。」 「是的。虽然那个事件仍残留着谜团,但常被提到的『直到准备用餐的前一刻,仍有人存在的迹象』,已经被当作不实之说流传开来。」 如果那个谣传已经流传开来,『Lore』或许已经形同结束。 只要被称为『对抗神话』的谣传流传开来的话,『Lore』便会消灭。所以『玛丽·赛勒斯特号』的『Lore』实体应该不会现身。 然而『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Lore』会出现,也是因为该传闻赫赫有名,才会产生类似的谣传。 「哦……真正的传闻已经被解决,却还会出现类似的『Lore』吗?」 「如同瑞江所说的,只要有『船只失踪』,便会出现『玛丽·赛勒斯特号』的冒牌货或是『幽灵船』一类的。」 「如果是『幽灵船』的话,靠近便能马上分辨得出来……」 「应该会有很多骸骨吧?」 一如幽灵船给人的印象。虽然那样也颇令人毛骨悚然,但的确容易分辨。 「所以,先试着接近观察,如果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话,小沙绪一个人也处理得来,况且有文字同学陪在一旁,也感觉令人放心不少。」 原来如此,只有小沙绪一人的话或许可以轻松解决,像我这样功夫还不到家的门外汉则会被判出局。拥有像小沙绪这种称职的『Half Lore』的能力便足以应付。 「唉,其实也可能没有想像中的这么好解决……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等靠近那艘船时再说好了。」 「嗯,明白了。」 雾香似乎想了不少。或许与一之江一样,她也在思索与小社有所关联的可能性。 「总之,小沙绪想要独自前往察看,而我会陪着她一起去,所以想找大家针对这件事情讨论一下。」 「既然如此,应该也要向『管理员』确认一下比较好。她应该晓得即将现身的『Lore』会不会如同预测中的弱小,或者是其实在这附近流传着更耸动的传闻,因为拥有地域性而变得格外强大。如果是后者,一定会在『第八世界』留下纪录。」 可以调查这类消息也是『第八世界』的使用方式。 而且掌管这类消息的『管理员』现在也是伙伴。 感觉……我真的总是依靠伙伴的力量。 ——然而,提到学姊的话…… 「你现在要过去吗?」 「是啊。只瞒着学姊一个人也过意不去。」 我回答双手交抱的音央,然后站了起来,一之江也同样起身。 「那么,我们也该进行准备了。」 雾香喃道,鸣央与音央也跟着点点头。 「喔,你们也要来吗?」 「那当然啰。虽然实际潜入敌营的是小沙绪与文字。但我们也要做好支援的准备……吧?」 雾香轻笑一声,对我眨眼放送秋波。光这样便让我神魂颠倒。她曾经有一段期间变得体弱多病,但现在似乎已经恢复精神,让我放心不少。 「是吗?那么麻烦你们了。」 我低下头道谢,三个人则温柔地露出笑容。 ◆2010-07-11T20:30:00 "Siragasaki Hotel Royal Sweet Room" 因为如此,我前来拜访学姊的房间。 学姊住的是单人房。刚刚我回想起来她那『虽然我在各方面都还不成熟……但以后也请多多指教!』的回答,换句话说,现在的我跟学姊是所谓的两情相悦。或许说已经在交往了也不夸张? 不不,那段话也可以解释成『请让我以一介故事的身分多多指教』。并不是成为特别的恋人关系,单纯只是成为我的伙伴罢了。 嗯…… 「不要只顾着妄想色色的事情,请赶快叫她,DT小子。」 「DT……!?」 我似乎被站在身后的一之江用很过分的字眼称呼! 「没用的迟钝小子,简称※DT小子。」(译注:日文中「没用的」「迟钝」分开来的拼音首字为D与T,而日文中称呼处男的童贞,拼音字首也是DT。) 「……这样的话,嗯,就让你喊吧。」 虽然是会对男孩子有些杀伤力的英文单字,但既然不是想像中的恶劣意思,就会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像刚才也是这样,让我忍不住感叹语言的想像力威力之大。 「不,喏,事情才刚过不久,我担心她会不会很累。」 「昨天与今天都大活跃的我,都可以精神奕奕地打桌球了,我想她应该不要紧的。」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仔细一想,昨天这家伙也是在最后出现,抢尽好处。这次的一之江像处在省电模式一样,其实没付出多大力气。 「喏,请你认真一点。现在是『Lore』时间。」 「这么说也是。」 被一之江严厉指责后,让我有所改观。享受青春的时间虽然也很重要,但现在是『Lore』时间。换句话说,要是不好好振奋起精神的话,会失去宝贵事物的时间。 我紧抿住嘴唇,按下房间前的门铃。 恰啦啦啦啦啦——♪ 感觉是踏进超商时的音乐。 「哇,是超商。」 「有的饭店门铃声会使用跟超商一样的音乐。」 「原来如此。」 顿时让人切身感受到这是栋高级饭店。 「来了!文字同学,小瑞瑞,欢迎光临!」 门喀嚓一声敞开,迎面而来的是身穿浴衣的学姊。 然后是感觉会从浴衣蹦跳出来的嫩白乳沟! 刚才雾香的胸部已经让人沉不住气,果然学姊的更大……! 戳刺!! 「唔,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招……!」 「就你不闪避乖乖接招这点,我给予赞赏。」 不出所料,我一露出色眯眯的模样,背后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这家伙每次在我被美色迷倒时,总会给予痛击。莫非是因为嫉妒?虽然我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事实恐怕不是这样。或许这家伙跟理亚一样,讨厌男孩子好色的一面。 或是像「※我认为好色是不应该的!」那种噱头——口头上明明这么怒斥,其实私底下却是对色色的事情很感兴趣的女孩子,真是可爱的家伙。(编注:出自漫画「魔力女管家」。) 「我感受到一股让我想要大开杀戒的气息,干脆直接在这里动手好了。或是让对方只剩半条命也可以,我要让那人全身动弹不得,只能勉强苟活下去。」 「小瑞瑞真是手段凶残耶。」 与冰冷到极点的一之江相反,学姊的嗓音带着一股悠哉的温柔。 啊啊,不愧是我的天使。简直是绽放在腥风血雨中的一朵花。 「这种时候只要斩断手脚就能达成目的唷。」 「容我表示佩服。」 「一群可怕的家伙!」 话说回来学姊也是『Lore』资历长久的老鸟。这类可怕的话题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虽然她至今都隐藏着这个事实……也就是一直假装成对『Lore』一无所知,但我完全不在乎。如果是学姊的话,我愿意一直被骗下去。因为学姊很可爱,现在也用往常的态度对待我。 嗯,我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至少希望是由学姊将我监禁起来……」 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冀望。 「啊哈哈~文字同学,我是开玩笑的啦~」 「啊哈哈,文字同学,我是开玩笑的啦。」 一之江呆板地重复了一遍学姊的话。这家伙或许迟早真的会把我监禁起来,真的要小心。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如果她真的打算对我做什么,我一定无法抵抗吧。 「一之江大人,对不起。下次请让我请你吃蛋糕。」 「那就原谅你吧。」 我鞠躬低头,尽可能舍弃无谓的自尊。 因为性命跟两手两脚都很宝贵,所以我选择向一之江低头道歉。 「呵呵,你们两个人感情很融洽喵——」 这样看起来也叫感情融洽,学姊似乎有些脱线过头了。不过,这也是学姊的魅力之一,只好坦然接受了。 「那么,在这里站着不好说话,进房间吧。」 「打扰了。」 在学姊的招待下,我们踏进了房内。 眼前是昨天刚造访的房间。 我们战斗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房间现在变回了饭店内的普通一室。当时没有注意到,真不愧是皇家蜜月套房,足足有我们房间的两倍之大。 看见两张床并排在一起……让人不由得害羞起来。 「呵呵,要一起睡吗?」 学姊似乎发现到我的视线,用带着恶作剧的眼神抬头看着我。 「求之不得!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我不想再被戳刺下去,所以要忍耐。」 「啊哈,是这样吗?」 学姊的态度一如往常。嗯,没有交往也无所谓。只要继续与学姊保持感情融洽……因为比起以前变得更为亲密了,所以这样我便满足了。学姊那令人想入非非的惹火身材当然极具魅力,但我并非只会用这种色色的角度去看学姊。不过她真的很有魅力呢,伤脑筋。 「嗯——咳。学姊,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开始说道。 「文字同学是指似乎出现了『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Lore』这件事?」 「啊,你已经晓得了吗?」 「对呀,你们坐下来等我一下好吗?」 学姊示意要我们在沙发坐下,并用原本便准备好的茶壶冲泡红茶。从她熟练的动作来看,或许平常便经常冲泡红茶了。学姊与红茶,的确很相配。 「因为我体内的『管理员』告诉我有这类『Lore』即将出现。虽然还没有记载在网站上。」 「是这样吗?」 看来学姊有与体内的『第八世界』的『管理员』好好相处。她也是我的『故事』之一,目前是在学姊体内呈现一人两角的状态。虽然不晓得自己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见到她们会感情要好地互相交换情报,让我放心不少。 「如果只是普通的『Lore』的话,我们之中随便一人便能轻松将其解决——文字同学现在也是想来跟我谈这件事吧?」 「啊——是的。正是这件事没错。」 完全被学姊看穿了。虽然在得知她的真实身分前,我便感觉她其实是一位相当敏锐的学姊,事实证明我的预想果然没错,心中涌起了一股微妙的认同感。 「因为小沙绪表现出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所以我会陪她一起去。」 「因为是刚诞生的『Lore』,我想应该没有大碍吧?那么我只要在小沙绪与文字同学收服『Lore』后,写上:身为『第101篇百物语』的『Lore』之一的『红斗篷』,收服了『刚出生的玛丽·赛勒斯特号』——这样就没问题啰。」 原来如此,会变成这么一回事吗? 因为我并没有开口向小沙绪与艾莉莎要求『成为我的故事吧』,所以一直没有真实感。按照规定,将自己以外的『主角』收为自己的『故事』时,该名主角的故事也会变成自己的故事。看来这个规定也能够适用在小沙绪与艾莉莎身上。 「唉,请特别强调小沙绪格外努力。」 「好的,那孩子也有点焦躁。」 「焦躁吗?」 我回忆起小沙绪的模样。她无所畏惧又充满精神,感觉不出有一丝焦躁的情绪。 「我想她有感到焦躁喔。一直觉得自己的主人是最强的,结果主人却成为了其他主角的故事。而且那位主角身旁还围绕着实力惊人的『Lore』。」 「啊——原来如此。」 我看着在一旁乖乖喝着红茶的一之江,在内心感到认同。 小沙绪凡事都会对一之江燃起竞争心态。是想要宣示自己也是可以派得上用场的强大『Lore』吗? 我的故事们的确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还是国中生的她,年纪与经验都尚浅,会感到焦躁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一起加入战局的艾莉莎则原本便是狡狯的魔女。 「之后我会向认识的人打听有没有船只可以载你们到『Lore』附近。」 「什么,学姊愿意帮我们做到这种地步吗?」 原本便在烦恼该怎么到海面上去,她的这个提议令人十分感激。 「这是当然的呀。除了我所拥有的能力之外,我的人脉或是门路等手段,也该为文字同学付出才行。毕竟文字同学是所谓的『主角』嘛。」 「人脉跟门路吗……」 「对,除此之外就是身体啰。」 「身、身体!?」 「呵呵。」 学姊一脸笑咪咪地注视着我。 「当然是靠劳力工作的意思。」 「喔、喔,这样啊,说得也是。呼——」 完全不晓得学姊哪句才是真心话。这么看来,就算问她那句『请多多指教』是什么意思,应该也不会正面回答吧。换句话说,确认彼此没有交往这件事,也要暂时保留了。 「总之,麻烦你安排船只了。」 「OK,这是成为文字同学的故事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所以我要努力才行喔。」 学姊可爱地用两手比出胜利手势。 那张喵哈——的笑脸果然是我的治愈泉源。 赶快解决『Lore』事件,享受快乐又悠闲的时光——这股心情成为了我的干劲。 ◆2010-07-11T21:00:00 "Siragasaki Hotel" 离开学姊房间后,我跟一之江一起走在走廊上。 话说回来,我们今天几乎都在一起行动。 「欸,一之江。我想聊一下跟『Lore』无关的话题。」 「谈话费一分钟算你一万圆。」 「好贵!?」 「所以有什么事吗?在回到房间前,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当你的聊天对象。」 她从下方抬头看着我。 每当这样走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一之江真是既娇小又可爱。虽然锐利的视线、傲慢无礼的态度,以及经常说出令人费解的话,以上几点都大大偏离了『可爱』的范畴,但综合之下,仍让我觉得十分可爱。 「就是啊,刚刚学姊不是有说过吗?除了拥有的能力之外,人脉或是门路等也很重要。」 「你忘了提身体。」 「唔……唉,嗯。不过是指劳力工作的意思。」 一听见学姊的身体仍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然后我想到……我几乎对一之江的事情一无所知。」 「明明在跟七里诗穗交谈,结果你却想到我的事情吗?」 「嗯——这样的确有点不妥。」 不知为何,我觉得学姊的这几句话其实是在对一之江说的。 我不晓得这家伙的本名。只知道她家里富裕,可以随时呼叫高级轿车,然后似乎有个妹妹。 「唉,被你晓得的话,不但要担心你会不会跟踪妹妹,甚至会对她做出色色的事情,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 「我才不会!」 虽然确实很好奇一之江的妹妹会是怎么样的女孩子。但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我是对一之江本身感到在意。 「有部分是因为至今被你救了不少次,让我百般依赖你。」 「嗯。」 那双笔直地往上望过来的眼眸,显得十分透澈澄净。任谁都不会想到如此充满透明感的少女,会是执着于杀人的妖怪吧。 一想到这里,我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是这样。 是有人将这家伙视为『妖怪』,并四处散布谣言,然后被许多人信以为真后,这家伙才变成『玛莉玩偶』的。 这是多么可怕又沉重的事情。因为我被这家伙追杀过,所以多少可以明白——一之江是因为被人当作『可怕的怪物』,才会不得不继续扮演那个怪物。 「……对一之江的事情一无所知,让我感到……」 莫名涌起的一股懊悔,让我又再次紧握住拳头。自己似乎有一感到懊悔便会紧握拳头的习惯。然而,即使知道这件事仍无法停下动作,内心有许多不明了的情绪在翻腾不已。 至今这家伙抱着何种苦恼?抱着何种心情?然后,是做了什么觉悟才会选择成为『Lore』的这条路?我明明一路跟她奋战至今……却对此完全不知情。 「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 一之江用冰冷冷的声音回答。 「果然是这样。」 一之江想必隐藏了许多事情。她不断逞强,隐藏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一面,也因为不用本名的关系,而和我产生了些许距离感。 然而,我还是忍不住思考……这家伙虽然表现出超然出群的态度,私底下其实背负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像是痛苦、难受、悲伤……寂寞等等。她甚至不愿显露出那些心情,为得只是能继续保持坚强。 要扮演人见人怕的『玛莉玩偶』。 所以,这家伙为了继续受到世人害怕,只能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情。 因此我才会感慨—— ——身为搭档、身为
伙伴。我希望可以多少减轻她的负担,这种想法果然是所谓的自我满足吗? 「喂,※秃茶壶。」(译注:大阪俗语,形容光溜溜的秃头状似茶壶。) 「谁是秃茶……壶……」 碰。 一之江小巧的头碰到了我的手臂。 称不上是依靠的感触。一之江只是稍微将头靠了过来,就仅有这种程度的接触而已。 明明只是这样,一之江碰过的地方却变得滚烫起来。 「你不可以老是像这样,一股脑儿地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 她总是能够轻易看穿我的烦恼与纠葛。 「就因为你是这种个性,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任何事。因为你会擅自分担,擅自烦恼,擅自努力。」 「……抱歉。」 那是一之江的责备,同时也是体谅。 正因为晓得,所以我才无法坦率接受。 「我啊,只要是生气或是焦躁时就会刺刺你,偶尔想到时也会刺刺你,没有理由的时候也会刺刺你。所以…… 虽然内心闪过了『那又如何』的想法,但她似乎还没说完,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可以让我卸下所有顾虑的只有你而已。这样……还不满足吗?」 听见这句话,我看向一之江。 一之江没有对上我的视线,而是将头靠着我的手臂看向不一样的方向。 可以看见她的耳朵已经是羞红一片。 顿时有股喜悦涌上心头。 「我简直是满足得不得了,谢谢。」 一之江表示只对我可以卸下所有顾虑。 这也代表,我稍微给予了那颗充满秘密的少女心放松的空间。 「这样还不懂的话,你就真的是个秃茶壶了。」 试图掩饰害羞的这句话,让我更加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2010-07-11T22:00:00 "Siragasaki Hotel Entrance Hall" 「好——我们立刻出发,把那家伙收拾掉吧——!」 小沙绪在饭店一楼的大厅朝气蓬勃地举起右拳。 学姊安排的游艇驾驶不久将抵达,于是决定在大厅集合。 离集合时间其实还有十分钟以上,但迫不及待的小沙绪带着身为同行者的我早一步来到这里。 不过,都已经住了两天,我到现在仍住不惯这间饭店。 大厅有准备豪华的沙发,搭配上美轮美奂的装潢,散发着十足的奢华感。这种地方只有数名年轻男女,而且其中三人还是国中女生,不免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话虽如此,学姊或是一之江习惯这类高级饭店的人——以及像是音央因为工作关系曾经住过几次的人,则显得平心静气。冰澄等人为了收服『Lore』而走遍各地,来到这里仍保持我行我素的态度。雾香跟艾莉莎无论在哪都不受影响,按照往常的步调行事。所以实际上感到紧张的只有我、鸣央以及理亚而已。 「哥哥。」 理亚拉了拉我的衣服袖口。 「我们到那边谈一下好吗?」 我看向她指着的方向,是已经打烊的礼品店。理亚瞄了小沙绪一眼,从这点来看,应该是要谈这次的『Lore』出征。我点点头,跟理亚一起移动到礼品店附近。 话说回来,明天就要回家了,要趁早上购买礼物才行。艾伦那家伙肯定会懊悔不已,至少要买些好吃的安慰他。 「嗯,怎么了?」 在离入口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开口询问理亚。 「哥哥真的只跟沙绪两人去吗?」 理亚看向小沙绪,进行确认。这里可以看见精神奕奕的小沙绪,以及被她的模样逗笑的艾莉莎。 「是啊,小沙绪本来打算一个人去。话虽如此,放她一个人还是会让人担心。」 「只有一个人的确是会担心,但她的主人是我。因此,应该也有不是哥哥去,而是由我陪同的选择方式。」 理亚的话很有道理,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因为理亚跟身为搭档的小沙绪一起去收服『Lore』才是最正常的组合。 然而我也怀抱着不容退让的决心。 「虽然我也这么想过,但这样会轮到我操心过度。」 「操心过度吗?」 「是啊,我绝对无法悠哉地坐在这里等。只要理亚一出发,一分钟会感觉像是一小时,然后拚命嚷嚷着『她们还没回来吗?』」 因为太过紧张不安,导致无法静下心做事,只能到处东晃西晃。为了转换心情而跑到饭店外,无意间找了小艇,最后也跟了上去。我相信自己会因为操心理亚而做到这种地步。 「……哥哥太过保护我了。」 理亚微微嘟起嘴唇,一脸责备地看着我。 「呼……可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心情。哥哥要去,我也会感到担心。话虽如此,如果我说『我也要去』,感觉又像是不信任沙绪,反而会伤到她。」 「你就看成要去收服『Lore』的只有小沙绪,另一个人则是同行者。而且我可是『主角』,随时可以呼叫救援。」 「没错。哥哥的支援方式也很广泛,而且哥哥的身手比我高明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由我陪同前往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危急时,只要呼叫一之江即可。不管是什么『Lore』,都一定会败在她的手下。 「……哥哥,可是……」 她更加用力握住我的衣袖。 「我可是很担心喔?」 从她抬眼望来的视线中,我感受到深深的『担心』。 理亚是为了我,才踏进这个时时刻刻要与『Lore』战斗的世界。虽然现在因为我的那句『一起奋战吧』而成为伙伴,但她本来是将战斗的事情隐瞒起来,下定决心要在私底下保护我。 如果理亚先从艾莉莎口中得知预兆,她这次也可能会瞒着我,私下跟小沙绪一起前去收服『Lore』。而且艾莉莎又是理亚的故事,会这样发展的可能性相当高。 但那家伙只告诉了我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可以相信『魔女』——我曾经多次听过这句话,难道艾莉莎也有所企图吗? 「有什么事我会立刻连络你……就算没有事情,我也会连络你的。」 见到我伸出手,理亚犹豫片刻后,探出了头。 突然摸她的话,她会吓得缩起来,但像这样先取得她的同意,便可以摸她。 有着柔顺触感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清香。 「你的头发有股香香的味道。」 我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随即忍不住觉得「糟糕了」。 女孩子对味道敏感,会在意自己给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咦,啊……呃。」 理亚顿时满脸通红。果然让她感到害羞了吗!当我立刻准备道歉时…… 「……我想哥哥可能会喜欢……所以借用了诗穗学姊的洗发精。」 她小小声地说出这句话,让我将道歉吞了回去。 我的确喜欢学姊。 然后,理亚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会借用学姊的洗发精。 这…… 「如果是哥哥喜欢的味道……那个,我们家也买同一个牌子吧。」 理亚畏畏缩缩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眸望着我。 理亚在这次的旅行积极地施展攻势。 虽然面对她的攻势让我感到欣喜,但却不晓得应该如何应对,我回答时必须相当谨慎才行。被自己最为熟悉的女孩子直白地表示好感,我认为会感到不知所措是很正常的。 我一边烦恼着该如何回答,一边摸着她的头。 「啊——!理亚被人性骚扰了——!」 「才没有!」 小沙绪发现到我们,并指了过来,我立刻予以吐槽。 「沙绪,那样不算被性骚扰,理亚接下来要让对方做的那些事情才算。」 「我才没有呢!」 艾莉莎在一旁扇风点火,这次轮到理亚吐槽了。 我们一下子变成了吐槽兄妹。 然而,拜此之赐,刚才紧绷的气氛终于松懈了一些。 「大、大家差不多快到齐了,哥哥,我们回去吧。」 「喔、喔,说得也是。」 我点头附和并将手移开。 理亚却握住我的手……露出有些腼腆的微笑。 「我会担心得不得了,所以请赶快回来喔。」 她用力握住我的手,光是那股力道带来的心意,便让我心跳急速加快。 「啊——!又在性骚扰了——!」 「不是喔,那是表示『等平安回来之后要对我性骚扰喔』——的意思。」 「哇,好、好成人的动作!」 这两人恣意胡扯,我跟理亚都决定不再吐槽。 「我会平安回来的。」 「是。」 因为有妹妹在等着自己回去。 所以我在内心发誓,要极力避免挺身走险。 ◆2010-07-11T22:30:00 "The Sea" 最后大家几乎都坐上了夜间出航的游艇。 缺席的只有冰澄跟莱茵,我的故事们齐聚一堂。 剩下的就是驾驶游艇的大哥,虽然不认识,但学姊表示他也是拥有『Lore』方面知识的人。好像是叫做『缎原先生』吧?这类人选也考虑周详,不愧是『第八世界』的『管理员』。 「不需要那么多人来送行啦!」 小沙绪虽然口头上抱怨,另一方面却又显得很高兴。唉,毕竟我也有过被别人担心会感到高兴的经验。 「话说回来,学姊,真的不要紧吗?」 就算驾驶没关系,但饭店的员工是一般人。大半夜跑出去搭乘游艇会被怀疑也是正常的。 「嗯,我用了大家一起去参加尖叫四起的夜间试胆大会这样的说法。」 「啊——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饭店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吧。多亏这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我跟学姊都没有被发现是『Lore』的相关人士。这或许得归功于学姊经年累月的经验。 「呵呵呵。」 我无法从那张笑脸看穿她的内心。不过,这样也无所谓啦,因为很可爱嘛。 「是真的会出现妖怪的试胆大会耶。」 船艇逐渐驶进被笼罩着浓雾的海域。原本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大海,视线变得更加恶劣起来。虽然我只是陪同小沙绪前来,但不由得开始感到不安。 即使其他人再三保证绝对是弱小的『Lore』,但毕竟曾经跟一之江提到小社的企图,所以那件事也让我变得十分在意。 「这艘船可以靠到多近?」 「嗯,预订是要停靠在一起喔。」 想不到居然要接舷。 「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应该吧。」 留在这艘船上的成员个个身怀绝技。即使被那艘船正面袭击,应该也有能力可以应对。 「文字同学,你们将敌人收服后,若能马上回来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我担心的是,将敌人解决后,会连同船只一起消失。」 「嗯?啊,原来如此。」 「文字同学跟小沙绪双双坠进海里丧命可就不好了。」 「呜哇——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这么说也是。打倒『Lore』后,船只应该也会消失吧。 这么一来,在船上的我们当然会掉进海里。 「偷偷在文字身上系上铁球好了。」 「为什么要让我沉下去!?」 我对不经意地插进话题的一之江予以吐槽。 「呵呵——我就想到会有这种事,底下已经先穿上了泳装,所以不要紧的!」 小沙绪掀开自己的裙子,露出底下的泳装。 ——虽说穿着泳装,不过直接把胯下示人恐怕不太好吧。她的动作与其说是散发着健康美,不如说是给人活力十足的天真印象,因此我并没有动起歪脑筋。 「沙绪,不、不可以这样!」 理亚慌张地制止小沙绪的手。她羞红了整张脸,然后用极为锐利的视线瞪视着我。 「放心,我再怎么样也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小沙绪啦。」 我举起双手告诉理亚。 「刚刚穿着浴衣的时候,你不是有偷看沙绪的胸部吗?」 艾莉莎一脸窃笑地拆穿我。 「哥、哥哥……!」 「唉,抱歉。男孩子都被下了诅咒,会忍不住凝视女孩子敞开的胸口。我也很无奈。」 我仍举着双手胡扯这些不成理由的瞎话。 「唔……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理亚转而询问一旁的音央。 「暂且先不论诅咒,但每一个男人基本上的确都会猛盯着胸部看。」 音央肯定经常被人注视吧。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但理亚你们以后要注意喔。尤其是文字总会一直看着胸部。」 理亚斜眼瞪视我。 啊啊,看来这下回去之后,又是一连串的说教时间。 「看着音央的胸部逐渐隆起也是我的乐趣。」 「不要说得这么正大光明,笨蛋!」 她用拳头敲了我的头,看见音央这么有精神,让我放心不少。 虽然今天游玩的时候表现得很正常,但这家伙其实会暗地为一些小事情钻牛角尖。 在神隐事件以及和理亚战斗时,她都曾为一些事情消沉过。因此让我对她放心不下,不时会留意她的状况。 「音央真是的……」 音央身旁有鸣央为她担心,所以我可能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可是……」 讲到这种话题,总是会第一个冒出的雾香现在却不在。 定睛一看,她正站在船头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海面。 那个背影有股难以接近的氛围,所以大家也没有靠近她。 「……雾香,怎么了吗?」 「嗯。」 我走到她的身后,凑过去看着她的睑。 她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 「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话说回来,稍早前她曾说过:「等靠近那艘船时再说」,不如立刻问问看。 「嗯,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感到不解。」 「例如说,即将面对的『Lore』其实超级厉害?」 「我想应该不会。这阵雾只要我认真一下,便会立刻散去,前面的『Lore』气息也……微弱到反而会被我们的气息盖过。」 大概是因为我方的等级太高了吧,不过照这样看来,接下来要面对的『Lore』似乎实力真的不怎么样。 「所以才会让我在意啊。」 「嗯?所以才会在意吗?」 「对,如果换成是我的话,会以此把它当成『诱饵』,对前来收服弱小『Lore』的其他『Lore』设下圈套。」 换成是我的话——这句话透露出雾香的真心。 「如果是这样,代表存在着设下这个『诱饵』的敌人将会是……」 「……小社一类的吗?」 复活过来的最强敌人。在预兆中,显示或许会让我丧命的『Lore』。 也就是刚才与一之江提到的强敌『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不晓得。那孩子比起我们魔女更接近『破灭』。不过,她似乎满喜欢你的,应该不会在这里设下这种陷阱对付你才对……」 「是这样吗?」 「嗯,她不是说过要发送更多『D-phone』吗?」 虽然已经跟一之江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也想听听看雾香的意见,于是我点点头。 「那应该是要增加更多『Lore』的意思。那些增加的『Lore』,或许会成为对付自己的势力,也或许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棋子。那孩子打算掀起某种大规模的行动,所以今后应该会为此一直增加『Lore』吧。」 「哇啊,原来是这样。」 「嗯,所以若说她这次有什么企图的话……」 雾香难得一脸正经地看着我。 「文字,你要多加小心。如果小社打算做什么的话,目标一定会锁定你。」 那双眼眸是流露出发自内心感到担忧的眼神。就像是刚刚的理亚一样,眼神中诉说着自己也想同行的意念。 「真是失算耶。」 我看着雾香的双眼,露出笑容。 「嗯?」 「我以为是弱小的『Lore』,所以应该不要紧,既然有可能暗藏着幕后黑手,早知道就该跟雾香先卿卿我我一番的。」 「卿卿我我吗?你又希望我留下吻痕之类的吗?」 「那次真的是充满热情耶……」 神隐事件的时候,雾香在诱惑我的时候留下了吻痕。 其实当时雾香是将操控的虫寄生在我体内,但那次让我脸红心跳到无暇去在意那些事情。 「因为是大家一起出来旅行,所以都没有卿卿我我的机会。」 「我还以为雾香会更加积极地诱惑我。」 「啊哈哈,我想说偶尔也要将机会让给妹妹。」 被说中了。 实际上理亚昨晚才对我做出类似诱惑的行为。 「哇,真的被诱惑了吗?」 「我当然没有出手喔。」 「我想也是吧。如果真的出手的话……我可是会拚命追问『为什么要冷落我』唷。」 雾香发出阵阵笑声。看来她终于恢复以往的样子了。 「你愿意再跟我一起去漂亮的饭店吗?」 「那会让我紧张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暂时不行。」 「咦——这次我们去床铺会旋转的饭店啦。」 「气氛会让人想入非非耶,所以更加不行。」 「啊哈,那么我要先想另一种诱惑方式。」 雾香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吐了吐舌头。 光是这样便让我充满了期待,但感受得到背后的各种视线,所以我决定保持冷静到底。 「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好好处理,也会向大家求援的。所以,我不会开口说出要你不要担心……」 「我明白了,我会当个乖孩子等你回来。」 看见雾香点头,我也感到放心。 「啊,看得到了!」 小沙绪精神饱满的声音响彻整艘游艇。 仔细一瞧,在这阵雾中隐约可以看到那艘船的剪影。 我们所搭乘的游艇开始慢慢减速,最后终于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艘船的大小。这艘船看来可以容纳不少的乘客量,并附有住宿设施。虽然不是豪华游轮,但仍比这艘游艇大上一级。应该具有高速船的大小。 船头清楚地刻写着名字。 『卢莎卡号』 是第一次耳闻的船名。 「又是一个不祥的名字耶。」 雾香看见那个名字不禁皱起眉头。 「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意思?」 好像是曾经在游戏中看过的名字,但我已经印象模糊了。 「卢莎卡,在斯拉夫神话中被称为水之女神,不过与其说是女神,其实更像是妖怪。某方面来说,与我们魔女相似。是年轻早逝的新娘或是死于水难的女孩子变成妖精的故事。」 一听到妖精,我不由得看了音央一眼。 「……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 音央似乎感到一阵寒气,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或许同样是身为『妖精』,所以感应到了什么。 来到这里后,情势果然从『简单地收服Lore』变得诡异了起来。 不过,幸好可靠的伙伴都聚集在这里。 或许应该说服小沙绪,大家同心协力迎敌会比较好。 「喂,小沙绪。」 「呜,什、什么事啦。」 明显可以看出小沙绪很紧张。 按照这种情形,如果真的是什么人设下的陷阱,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艘船给人不好的感觉,所以还是不要只有两人……」 正当我说到一半…… 咻呼呼呼! 吹来一阵仿佛要将我们笼罩起来的强风。 「哇、哇哇。」 「喔!」 眼见小沙绪失去重心,我连忙抓住她的手,只见周围的雾气愈来愈浓密。甚至看不见身旁的小沙绪的脸。这股令人感到不祥的雾气,将眼前的视线完全遮蔽了起来。 「小沙绪,你不要紧吧?」 「我、我当然不要紧啊!」 隐约可以在浓雾的另一端看见她的招牌公主卷发,看来她应该还待在我的身旁。感到放心的同时,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暂时不放开手。 「雾香,刚刚的风是……」 当我一开口说话时,头的某处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唔……雾香?」 没有任何回应。于是我急忙寻找『气息』——却在这附近感应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难不成…… 「喂,雾香!一之江!学姊!音央!鸣央!」 「理、理亚!?艾莉莎!」 我跟小沙绪试着呼唤众人,却毫无回应。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我们被吸进了这艘船的『Lore』世界。」 「原、原来如此。」 小沙绪用力地握住我的手。 想必是对目前的状况感到不安吧。为了不跟小沙绪失散,我也用力回握住她的手。 「啊,对了,『D-phone』!」 「喔,对耶。」 只要有『D-phone』,无论隔着何种空间都可以进行联络。我至今也有好几次都靠它脱困,所以对此再清楚也不过。神隐事件的时候,被关在异空间中的『村子』,也是
靠它与外头的雾香取得联络。 然而—— 「怎么回事?」 以往总是会立刻启动的『D-phone』荧幕上没有显示任何东西。 「咦?为什么?故障了吗?」 看样子小沙绪的『D-phone』也是同样的状况。 以前用的时候,只要荧幕亮起,它便可以立刻做为手机使用。 可是现在即使按下按钮,摇动或是拍打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开始确信这家伙肯定不是『好对付的Lore』。 「怎、怎么办!」 公主卷发在雾的另一端虚弱地摇晃着。 这么一来也没办法了。 「只能按照当初的预定,去打倒这个『Lore』了。」 「说、说得也是,我懂了。」 小沙绪试图掩盖颤抖的声音。 虽然很在意其他伙伴现在的情况,但大家比我更加可靠,反而是我跟小沙绪最让人担心。 「竟然是这么难缠的『Lore』。小沙绪,只要打倒它,你立刻会名震天下。」 「啊,是、是吗!嗯,好,要努力!」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看来似乎让她产生斗志了。 「好,我们上船吧。」 「好、好的!」 虽然回答仍透着一丝不安。 但现在只能靠她勇闯敌阵了。 ——于是我跟小沙绪,前往迎战谜样的『Lore』。 第六卷 第二十一话 「破灭」的传说 之三 ◆2010-07-11T23:00:00 "???" 沙沙…… 海浪拍打着船身,静静地回响着波涛声。 「虽然很想叫你把手放开……不过现在就特别允许你这样做吧。」 小沙绪说完,立刻用力地紧紧握住我的手,于是我也轻轻地回握。 游艇上方的雾气似乎并没有散去的迹象。我们稍微走了一圈,完全不见大家的踪影。 不晓得是只有我们被吸进了这艘船的『Lore』世界,还是大家都被东分西散了。总之,既然没有对外的联络方式,当务之急便是必须打倒眼前的『Lore』。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D-phone』不能启动的话,我便无法进入战斗模式。 「要立刻上船吗?」 「等一下。」 我握着小沙绪的手,右手则握着『D-phone』。无论怎么紧握或是集中精神,手掌都没有发烫起来。接着我一口气往旁边一挥,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出现一道红色的轨迹。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即使说出这句话,『D-phone』仍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 「……怎么了啦?」 「果然。好像不能使用我的能力。」 「咦咦咦咦咦咦!?那该怎么办啦!?」 「只能靠『Half Lore』受到强化的身体能力背水一战了。只是如果真的要打起来,只能仰赖小沙绪努力了。」 「咦?啊,嗯……唉,真是没办法耶。应该说,我其实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虽然小沙绪在表面上逞强,但透过她的手可以感觉到微微的颤抖。 突然与其他人失散,而且又要面对来路不明的敌人。甚至无法使用『D-phone』,这样的敌人其实相当棘手,会感到不安也是难免的。 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慌张,保持平常心。 「小沙绪,全靠你了。」 我用两只手握住小沙绪的手。 「啊……」 因为雾气的关系,不晓得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莫名传来一股羞涩的氛围。 「啊,这是当然的!我两三下就可以收拾对方,然后要让理亚摸摸头!」 确认她的手已经停止颤抖后,我再次用两只手握住她的手。 「喏,赶快出发前往那艘船吧!」 被小沙绪用力一拉,红色的斗篷顿时出现在眼前。斗篷大大展开,将我的身体覆盖起来。 「喔喔,这就是小沙绪的红斗篷吗?」 触感光滑,而且带着一股暖意。光是被这斗篷包覆住,便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唔——虽然不想用来盖住男人,但也没办法了。」 小沙绪的脸近在眼前。她小巧的脸蛋上有着大大的眼眸,皮肤滑嫩无比。这家伙长大后肯定会变成一个大美女吧—— 「不要猛盯着人家看!」 「哎呀,我在想你长大一定会变成美女。」 「咦?嘿嘿嘿,是吗?唉,那么给你看一下也没关系。」 ——然后个性又特别单纯。 唉,实际上应该会如同我所说的一样,所以可以开始期待了。至于身材的部分嘛,其实音央在国中时也没有特别出色,所以还有不少成长空间。 「好好抓住喔。」 小沙绪从游艇仰望着『卢莎卡号』的甲板,离这里约有十公尺的高度。本来要从原本的船转搭另一艘船时,可以从船侧身的梯子爬上去,但从这里并没有看见类似的东西。我们没有技术可以移动失去驾驶的这艘船。 「我要抓住哪里?」 「我带着理亚时,是让她环住腰际……你可不要乱摸奇怪的地方。」 「我会努力。」 环住腰际吗? 我将手伸向换上一身贵族风格服装的小沙绪,并贴上她的腰际。我感受到少女特有的柔软身体触感,以及骨骼的硬度,让我感到有些害羞。真是细瘦的腰肢啊,我一面心想,并一面尽可能地用轻微的力道揽住。 「哇啊!?」 「抱、抱歉。」 「你摸的方式很色耶,秃头!」 「我没有秃头,真的很抱歉!」 轻轻碰触反而让她感到痒的样子。嗯,要揽住这么纤细又脆弱的女生腰部,让我不太习惯。应该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经验,所以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啊啊,真是的,拿你没辙耶!」 当我烦恼着该用什么方式揽腰时,小沙绪主动紧紧抱住我的身体。一股甜美的香味窜入鼻间。虽然她将我的头抱在怀中,但我没有感受到应有的胸部弹力。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话说回来,这次尽是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如、如果你产生什么非分之想,我可是不会饶过你的喔!」 「喔,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才对。」 「被你说得这么果断,反而让人更生气!」 少女心真是难捉摸啊。 「要出发啰!」 「好。」 「预备,嘿!」 小沙绪抱着我,大大地往上一跃。 伴随着一股飘然的浮游感,我们一口气接近了『卢莎卡号』。 啪哒一声,我们降落在甲板上。 「我丢。」 小沙绪随即将我丢在甲板上。 「好痛!」 「哼,让你有了美好的回忆,你该知足了!」 她双颊泛红,交抱着双手将脸转向另一边。唉,确实如此。可以被这么青涩可人的少女抱住,的确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也是,谢啦。」 「哼。」 她又再次将脸转向一边,背对着我。 ……嗯。可以清楚看见小沙绪的身影,代表甲板上的雾气稀薄。我回想起训练内容,试着寻找气息…… 「好像感觉不到什么吧?」 「是啊。」 我跟小沙绪都一无所获。环顾四周,有通往客房的门扉与下楼用的阶梯……船内亮着燎光。 「有什么人在吗?」 小沙绪看着亮光处喃喃自语。 「按照『Lore』的传闻,或许会有『消失前一刻的生活迹象』。」 「啊——是指吃到一半的食物吧。如果不是吃到一半,我就可以大快朵颐一番,为什么只吃了一些啊。」 确实,我也不太想吃别人吃剩的食物。如果有刚煮好的热腾腾食物,我或许也会想要品尝一口看看。 不过,因为之前发生的神隐事件,应该有一项规定是『不可以吃异世界的食物』。当时虽然已经被我吃下肚,但幸亏有雾香、一之江以及鸣央的帮助,我才能平安回来……既然现在无法与她们取得联系,不要乱碰食物才是上上之策。 「这时女人就要靠胆识了,立刻展开调查吧!」 「好,男人也要靠胆识。我明白了。」 我跟小沙绪互相点头示意,立刻在船上进行搜索。 ◆2010-07-11T23:00:00? "???" 船内灯火通明,视线也十分良好。看向窗外,仅是雾濛濛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气氛固然诡异,但以客人的身分在船内活动则不会构成大碍。一进入船内,我们立刻确认贴在墙上的地图。船内分别为一等客房、二等客房,以及做为大通铺的宽广空间。船员的房间似乎在其他地方。有小型的商店、可以稍事休息的餐厅,自动贩卖机也有卖泡面。船的下层应该是机舱与仓库。唉,是极为普通的构造。 「除了没有人烟这一点之外,它其实是一艘很普通的船。」 「是呀,真教人大失所望。」 小沙绪开始松懈下来,但我反而提高了警戒。 『富士藏村』 我的脑海中一直闪过这个名字。在神隐事件时,我们在他人的设计之下误闯进了一座村子。刚进入那座村子时,也感觉只是极为普通的和平村庄。因为被称为『食人村』,还以为会是多么可怕的地方,但村人看起来个个平易近人,让我们完全失去了警戒。然而,一到半夜零点,村人便会残暴化——所以在这里也完全不能大意。 「要不要调查看看,是否真的有人曾经存在的迹象?」 小沙绪似乎想要调查附近的客房。 「也好,我也对这件事很好奇。」 「对吧!那么快点行动吧。」 小沙绪打开附近的房门,里头是铺着榻榻米、约有四坪大的房间。室内铺着四床棉被,之前似乎有人睡过,显得有些凌乱。摆放着只喝到一半的果汁罐与啤酒罐,下酒菜的包装已经被开封,里面只减少了一些。 「电视还开着!」 是稍微旧型的映像管电视。不过,画面却是一片杂讯。这里果然收不到讯号吧。 「啧,什么画面都没有耶。」 「也难怪。话虽如此,的确留有前一刻还有人存在的迹象。」 虽然有些犹豫,但我试着用手碰触铺在地上的棉被。 棉被上残留着不久前还有人睡在里头的余温。 「好温暖,好像稍早前还有人在这里一样。」 「是住在这艘船上的人吗?」 「我想应该是……棉被残留着某人的温度,是颇为骇人的一件事。仿佛从人消失的瞬间,时间便停止了一样。」 「是吗?看我用科学的角度来思考一番。呃——你冰冷的手接纳了从棉被传来的暖度……类似这种感觉吧?」 真是语焉不详的科学理论。 「唉,我想应该是吧。」 话虽如此,我自己也对这方面不清楚,所以随便附和了一声。 「换句话说,温度还能从棉被转移到你的身上,所以这艘船的时间并没有停止!」 「喔喔!」 这个解释听起来的确煞有其事。 「小沙绪,你好厉害喔!感觉被你说中了。」 「对吧!我也可以当个头脑派『Lore』喔。」 她嘿嘿地笑着,得意洋洋地挺起平坦的胸部,那个模样十分讨人怜爱,我的心情也因此得以保持平静,还好现在在自己身旁的是小沙绪。 「我们按照这个步调继续调查其他地方,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吧!」 虽然有些偏离了原本的目的,但我并没有打算阻止。 这次的『Lore』虽然尚未现身,不过要是小沙绪能够打倒对方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 然而,这家伙究竟是拥有何种攻击方式的『Lore』呢? 如果是『玛丽·赛勒斯特号』,『让人凭空消失』在都市传说中是比较常见的能力。刚才回想起来的神隐也是,小沙绪的红斗篷也是,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到某处去。 究竟是我的伙伴们消失,还是我们是自己消失,这点目前还不大清楚,但从无法使用『D-phone』这点来看,应该是我们被关进了『Lore』世界。 「话说回来,不能使用『D-phone』还真是不方便耶。既无法与大家联络,也无法浏览网站,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搜寻是哪一种传闻,而且你也不能变身吧?这是怎么搞的呀?」 「你说得没错……」 即使想要调查这家伙的底细,但若不能连上『第八世界』,也就只能束手无策。无法联络上博学多闻的雾香,也无法召唤出一之江…… 想到这里,我猛然一惊。 无法使用『D-phoneh』代表无法召唤出一之江。 「原、原来是这样吗?」 「嗯?」 一想到这点,瞬间从背后窜升起一股恶寒。 她现在无法保护我的背后。 思考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不安一口气涌了上来。因为她一直守在我的背后保护我,才得以让我战斗至今。然而现在可能失去了这份保护。这个可能性轻而易举地在我的内心撒下恐惧的种子。 就在这时…… 有股冰凉的触感袭向我的背部。 「呃!?」 我连忙转过身去,眼前却空无一物。 「怎、怎么了啦?」 「不,刚刚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碰了我的背部。」 「『Lore』终于现身了?」 「不晓得,小沙绪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嗯,我没有看见,你等一下喔。」 小沙绪绕到我的背后,环顾着四周,然后用手触摸我的背部。 从她的态度与行为来看,可以看出并没有什么异状。 同时也肯定了我所感觉到的恐惧。 ——背部被一只冰冷的手碰触。 然后现在小沙绪也可以触摸我的背部。 换句话说,保护我的背后的一之江——现在不在这里。 「好像什么都没有……呃,怎、怎么了啦?突然铁青着一张脸。」 「啊,没、没有啦……」 小沙绪吃惊地探过头来。 「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假设。」 没错,只是不好的假设。或许不是真的碰到危险,所以她还没有现身的打算。不过,那家伙不在的这个假设,开始在我的脑海中如滚雪球般愈滚愈大。 ……这样下去我无法保持冷静进行搜索。冷静下来吧,放松,我试着说服自己,反而让那份不安更强烈了起来。 「抱歉,麻烦给我一些时间。」 我这么告诉小沙绪后,闭上了双眼。 集中起精神,试着平息在内心汹涌翻腾的不安与恐惧。 「嗯——……」 感觉得到小沙绪正在注视着我。虽然想要睁开双眼,露出笑容让她放心,却难以如愿。 「不要露出这种痛苦的表情嘛!真是的!」 正当我以为惹她生气时—— 用力一抱。 ——却突然被她紧紧抱住了。 「咦?小沙绪?」 「啊——其实我根本不想抱男人!」 小沙绪将我的脸抱在平坦的胸前,大声抱怨。 从她的胸部传来急速跳动的心跳声。 「不过,每当我感到不安或是烦恼时,理亚总是会这样做。以前爸爸跟妈妈也会这样做,不过现在是理亚最常这么做。她明明讨厌与人肢体碰触,却努力想要安慰我。所以我也要努力。」 原来理亚与小沙绪是用这种方式加深感情的。 从胸部以及身体所感受到的温暖,开始在我结冻的内心扩散开来,仿佛被一股温柔的感触所包围。 「因为理亚最喜欢你,所以我最讨厌你!……不过你露出那副可怜的模样,让我无法视而不见。真是的,笨蛋!」 「……抱歉,谢谢你。」 「要记住这份恩情喔!」 她抱住我的手似乎不晓得该如何拿捏力道,于是用尽了全力。不知是因为紧张或是其他原因,她急速的心跳声让我感到十分窝心。 就算最信赖的那家伙不在,现在也有一起面对『Lore』的伙伴,我并不是一个人。既然有了这种想法,就更应该去相信努力去面对讨厌事物的小沙绪。 「呼……」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后,终于恢复了冷静。 今天跟小沙绪的胸部还真有缘。有部分是一片平坦的关系,所以没有产生色色的念头,不过或许其实要归功于她那如同名字般单纯又直接的个性。虽然至今都把她当孩子看待,现在我却对她重新改观了,她其实也是拥有母性特质的女孩子。 「冷静下来了吗?」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不过我可以稍微耍帅了。」 「啊哈哈,不过再怎么要帅也没有意义了!」 她轻轻摸了我的头,接着慢慢放开了我。 小沙绪的整张脸红成一片,这种举动对她来说应该需要不少的勇气吧。让这么青涩可人的少女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再不努力的话,我就不配称为男人。 「好,那么我们继续在船内进行彻底搜索,努力揪出『Lore』吧。既然对方刚刚打算对我做些什么,或许还会在我们调查的期间现身。」 「嗯,是呀。赶快揪出『Lore』,然后赶快一举收服!」 小沙绪仍显得有些尴尬,只见她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为了避免与她走散,我也连忙跟在后头。 虽然少了一之江与大家作为后盾,但现在要好好相信伙伴,然后采取行动。这么一想,恐惧似乎也可以转换成勇气了。 ◆2010-07-11T23:00:00? "???" 在空无一人的船内四处走着,我感觉到除了小沙绪以外,似乎还潜伏着其他人。小沙绪的靴子发出喀、喀的脚步声,以及我的鞋子发出咚、咚的脚步声,然后偶尔…… 啪、啪。 似乎可以听见赤脚走在身后的细微脚步声。 「那个声音好像还在?」 差不多要巡完最后一个房间时,小沙绪问道。 「是啊,应该说,比刚才听得更清楚了。」 「是这样啊。嗯……为什么我听不见呢?」 虽然我有告诉小沙绪自己感觉到的那股气息,但无论她怎么竖耳倾听,或是紧贴着我的背后而行,都无法有所感觉。 换句话说,那个神秘的存在是冲着我来的。 现在的小沙绪与我之间,差别在于有没有处在『Lore』状态。 或许这个声音只有处在人类状态下才可以听得见。 「总之,这是最后的房间了吧!」 眼前的门扇挂着员工室的门牌。 如果是『玛丽·赛勒斯特号』事件,里头应该会是船长室。 我附和着小沙绪,慎重地将手伸向门把—— 一碰。 「呃!?」 冰冷的手再次碰触我的背部,我急忙抓住那只手。 『唔!?』 好,抓住冰冷的手了! 感觉到对方倒抽一口气,我立刻转过身去。 『……唔!』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蓝白色的半透明少女,她正用惊讶的眼神注视着我。外表看起来应该是国小高年级或是国中一年级的年纪。她顶着一头淡红色的卷发,虽然有着日本人的五官,但似乎混有外国的血统。 「终、终于逮到你了。」 「咦?什么?有什么在吗!?」 小沙绪果然看不见吗? 原来她是只有我可以看见的少女?换句话说,或许是幽灵一类的?不可思议的是,我不会感到害怕。 不过,是少女吗……… 如果对方是男人、泛着妖艳笑容的美女,或是神经质的老太婆,就会立刻被我视为敌人,但眼前的却是噙着泪水的少女。 这下不可能被我视为敌人了。 「是个女孩子。岁数与小沙绪相仿……不,呃,好像还要小一点。因为我抓住了她的手腕,所以吓得眼眶含泪。」 「哦,原来真的有啊。而且为什么会不小心把那么小的孩子说成跟我年纪相仿?」 那是因为小沙绪看起来像小学生——这点我决定不要老实说出口。 「是因为你这么可爱的关系。」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跟我相仿吧!」 嗯,老样子,她还是很好骗。 好。 即使被我抓住手腕,却没有特别打算做什么的动静。假如是『Lore』的话,可能会立刻展开战斗,但她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含泪紧盯着我不放。 「呃,我试着跟她沟通看看。」 「也对,希望她不是只有你才看得见的妄想产物。」 「我周遭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我可不是会靠妄想满足自己的男人。」 「原来如此!」 小沙绪似乎以为指的是自己,所以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唉,小沙绪的确是可爱女孩子中的其中一个,但我决定不要多做吐槽。 「呃……你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吧?」 我稍微松缓了握住少女手腕的力道,尽可能温柔地询问。 接着那孩子颤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诉说什么。然而,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并没有传进我的耳中。 「抱歉,我听不见。这种时候……可以麻烦你点头或是摇头回应我吗?」 她似乎听见了
我的话,点了两下头。 那么,该问她什么才好? 「她无法说话吗?」 「好像是。所以我请她用点头或是摇头来回答。」 「那么先自我介绍吧。等等,好像无法问她的名字。」 小沙绪交叠起双手,开始思考,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首先必须要让对方解除警戒。 「我叫做一文字疾风。」 「名字叫做文字才对!」 「那是绰号而不是本名,我可不承认喔!!」 「是吗?大家喊着文字同学、文字同学,你不是还露出一脸腼腆的模样嘛!」 「那是因为……让那些家伙这样喊没关系啦!」 「既然找不到藉口,直接改名叫做文字也没关系吧,呵呵。」 唔,无法反驳。 看着我们的互动,少女不禁眨了眨眼睛。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似乎顺利让她解除警戒了。 「那么,这位红斗篷少女是……」 「『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是正义的『Lore』喔!」 「同时也是名叫『怪人红斗篷』的女孩子。」 少女仍眨着双眼,似乎不晓得何谓『Lore』。 这么一来……这孩子是普通人吗? 「呃,你听过『Lore』吗?」 听见我这样一问,她摇了摇头。 看来她没有听过『Lore』。 「怎么样?」 「她似乎不晓得『Lore』的事情。这么看来,有可能是被卷入这个事件的普通民众。」 「哦……不过也有可能才刚成为『Lore』吧?」 喔,原来,差点忘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她是普通的孩子,那就代表她是『Lore』手下的牺牲者。虽然希望打倒『Lore』就可以获救,但也有可能为时已晚。而照小沙绪说的,如果这孩子是『Lore』的话,那么只要打倒她就可以让事件落幕。 不,或者是—— 「有可能是『Half Lore』?」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不过若朝这个方向发展下去,这孩子最后会被谣传是这个事件的犯人吧。总之,假如是『Lore』的话,应该会有『D-phone』吧?」 这么说也是。 见到小沙绪十分冷静地进行分析,让我感到有些吃惊。没想到她竟会意外地大显身手,仔细想想,我应该早就知道她有这份能耐才是。 「你有类似这样的东西吗?」 我取出『D-phone』,那孩子表情顿时丕变。 被我握住的手开始颤抖,泪水从眼眶滚滚而落。 只见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挥开我的手,在走廊上奔跑了起来。赤脚发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喂、喂!」 「怎么了?」 「她一看见『D-phone』,立刻就哭着跑走了!我要去追她!」 「咦?啊,等等,等一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见到我拔腿跑了出去,小沙绪也立刻追了上来。 在我的视线中,少女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继续下去铁定会跟丢。 ——没办法。 「小沙绪,麻烦把我扔到走廊的另一端去!」 「原来如此,我懂了!用尽全力是吧!」 虽然『Lore』使出全力是相当可怕的,但现在我没空顾虑那些事情。 小沙绪用手环住我的腰部。 「飞吧!!」 她毫不犹豫地将我扔到走廊深处。 我用飞快的速度逼近少女。糟糕,这样会撞上她! 「趴下!」 少女听见我的声音回过头一看,露出极为恐慌的表情,接着抱头蹲了下来。 我用诡异的姿势飞越她的头顶,这个画面想必是极为荒诞的景象。我在内心祷告至少不要受到重伤。在撞进走廊的尽头处前,我交叉起双手,准备迎接撞击。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我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撞击。一回过神,发现自己仍持续飞在走廊上。 「咦?」 眼前是一脸哑然的小沙绪。 「危险,快避开!!」 等我开口时,已经来不及了。 「哇啊——!?」 「喔哇——!?」 接着我的身体撞上小沙绪单薄的胸部。 我没有感受到柔软的冲击感,紧接着,我们的身体在走廊滚了好几圈。 我们穿过吓得站在原地的少女,然后碰的一声,才终于发出了小沙绪撞到墙壁上的声音,但我因为两眼昏花,而无法掌握目前的状况。冲击应该是停下来了没错。 「好痛痛痛痛痛……」 看样子小沙绪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这可能要归功于『Lore』的耐打身体。而我则是全身疼痛不已,但没有感受到致命性的剧痛,所以应该是没有骨折才对。 「抱歉,不要紧吧……?」 抬起头时,才感觉到我的脸似乎被夹在某个柔软的物体之中。 然后,眼前——即将触及鼻尖的距离,有着一块带着温热的布料。 虽然不晓得自己现在的状况,但莫名可以理解头部现在夹在小沙绪的什么地方。 是的,这里应该是…… 小沙绪的胯下!! 「好痛……到底是怎样啦……」 她似乎还没有发现我的状态。青涩可人的国中女生用大腿夹着男人的头部,而且最为宝贵的地方还被鼻尖抵着,如果被她发现这件事的话—— 光是想像便令人感到害怕。况且,如果这件事传进她的主人理亚的耳里,肯定会演变成无止尽的说教地狱——展开『无尽的千夜说教』。我对这一点可说是再明白也不过…… A.若无其事地起身。 B.假装失去意识。 C.机会难得,我闻我闻! 脑海中出现了选项。嗯,确实是很有『主角』气势的选项。 不过我还是想对自己说一句,C很糟糕吧。 虽然眼前的不是内裤而是泳装。 也就是说,如同上次猛盯一之江胯下的时候一样,穿着泳装时被看到胯下,应该是不会生太大的气,但是『我闻我闻』可就不行了吧。虽然我能明了想做这件事的心境,但这很明显是变态的行径。在受到说教前便会被逮捕了。 那么只剩A或是B…… A应该是我最擅长的应对方式。B则端看能够装睡到什么程度,而且我的演技不太好。可是,如果A无法敷衍过去的话,那我仍必须面临说教地狱,而B则可以谎称:「咦?发生什么事?哎呀,我昏过去所以不清楚耶——嘿嘿嘿~」,照这样看来,这似乎是最安全的选项。 好,之后就全看我的演技可以发挥到什么程度…… 「咦?啊……哇啊啊啊啊啊!?」 糟糕了,就在我烦恼的期间,小沙绪已经察觉到异状了! 「你、你、你在做什么啦!?这个色狼!变态!花心男!!」 碰咚碰咚碰咚!! 小沙绪像抓狂一样地用拳头往我的头猛敲。 「唔啊啊啊啊!?」 因为是『Lore』使出全部力量拚命乱敲,那股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从可以轻松扔掷一个男人这点来看,或许小沙绪其实是属于力量型的『Lore』。而这力量型的拳头正猛敲着我的后脑勺。 我的意识一瞬间逐渐远去。 啊啊,小沙绪啊。至少我觉得你说我是花心男这点是错的…… 这股念头变成我最后的记忆—— Bad End ◆2010-07-11T23:00:00? "???" 实际上我昏过去只有短暂的瞬间,害我以为进入了Bad End,不过那很显然是我想太多了。倒下的位置似乎也与刚才没有什么不同。话说回来,后脑勺传来的阵阵疼痛,果然是因为小沙绪的内裤,不对,是拳头的关系吧。唉,受到『Half Lore』的连续攻击,却只有这种程度的伤害,或许应该算是侥幸。 往上一看,眼前是满脸通红带着怒气的小沙绪,以及一脸担心探头看着我的神秘少女。 「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我记得一清二楚,但假装忘记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沙绪斜眼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我。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清楚窥见刚刚我猛盯着看的裙下风光,我决定当作是皮肉之痛的代价乖乖收下。 「不,我好像依稀记得撞上墙壁的瞬间,不知为何却撞上小沙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也是不经意的谎言。我决定彻底假装自己没有大闻一番。毕竟那只是一场事故,而且想必也对小沙绪造成了心灵创伤。不不,我应该没有闻吧?看来我似乎已经有些混乱了。 「空间扭曲是吗……」 小沙绪交叠着双手思考的模样显得很有架式。 探头过来的少女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莫非她已经发现了我其实是在演戏?但即使如此,继续假装下去对小沙绪才是最好的。 「话说回来,那个女孩子呢?」 「她正在我旁边担心地看着我。」 「哼,她是属于幽灵一类的吧?」 看来她似乎相信我没有记忆的说法。虽然脸颊仍然泛红,但那应该是感到害羞或是尴尬的缘故吧,这些应该可以靠时间冲淡,应该啦。 「她似乎明白我们并没有恶意。」 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一直吵吵闹闹的,其中一个还被痛打了一顿,让她因此放下戒心吧。 这些或许让她就另一个层面感到害怕,但这位少女应该有感受到我们没有任何危害她的意思。从她现在仍担心地望着我来看,似乎也对我们解除了警戒。 「啊——嗯。我们没有要危害你的意思。」 我挥了挥手,只见她点了点头。 「这家伙或许会对女生恶作剧就是了!」 小沙绪的话切中了要点。唉,我自己也由衷对她感到抱歉,所以对此并不加以反驳。 「刚才她是被『D-phone』……黑色手机吓到,才会逃走的样子。」 听到我提起『D-phone』,少女脸上又浮现恐惧之色。 「不不,不会拿出来给你看的,你放心吧。」 看到我摇了摇手,她露出了明显的安心表情。 「她好像对『D-phone』感到格外害怕?」 「『D-phone』是可怕的东西吗?」 我在原地盘腿而坐,抬头看着少女继续说道。小沙绪不晓得她在哪里,所以随便挑了个位置,坐在我的旁边。 「有可能,例如因为『D-phone』有过不好的遭遇。」 「『D-phone』即使受到强力冲击好像也不会坏吧?下次就拿来当作殴打你的凶器。」 虽然被小沙绪殴打很可怕,但这孩子感觉不出有受到暴力对待的迹象。唉,因为她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态,也无法仔细确认就是了。 这么一来,究竟会是何种可能性? 「那么,呃。你看见的那孩子是『Lore』吗?还是牺牲者?她可爱吗?」 「她的确很可爱喔,有着浑圆的大眼睛。」 「哼,萝莉控!」 我没来由地被骂得好难听啊。 不过,因为刚才发生了那件事,现在我选择乖乖接受她的责骂。 可能因为被夸可爱感到高兴,只见少女轻笑了一声。 「你是这艘船的客人吗?」 我问道,她则连续点了两下头。 「她好像是客人。」 「哦,所以她原本是人类吧。这么一来,她就是『Lore』手下的牺牲者……或者是变成『Lore』的人类。」 变成『Lore』的人类。听到这句话,我的背部顿时窜起一阵寒意。 因为小沙绪也是这类「变成『Lore』的人类」。 所以才会立刻联想到这一点。 「如果是变成『Lore』的人类,是要基于何种缘由才会变成『Lore』?」 我看着小沙绪的双眼问道。如果她露出难以启齿或是痛苦的神色,我打算立刻停止追问。 小沙绪一脸正经地回看着我,略显犹豫地开口说道: 「我想想。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人类只要被谣传是『妖怪』便会变成『Half Lore』吧?我指的不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甚至就连大人都相信谣传。」 「是啊,这点我知道。」 「以我的情况来说,我来到日本前便已经变成『Lore』了。我从小的时候便很喜欢这种红色的斗篷。」 小沙绪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斗篷,接着眼神飘向远方,开始娓娓诉说。 在她那张脸上流露出寂寞的神色。 可以看出变成『Half Lore』并不是什么令人快乐的事情。 「正如你所知,正如你所见,我曾经住在义大利的一座小城镇。」 原来是义大利吗?这份开朗与率直的确给人那个国家的气息。 「小时候,因为我很喜欢这类斗篷,所以无论是在外面玩耍或是在家里的时候,我都一直把斗篷穿在身上。我是从电视上看到这种斗篷的,因为我之后直嚷着想要,所以妈妈特地缝制了这件给我。当时电视中的日本英雄穿着这种红斗篷翩然一甩,看的我直呼好帅!顺道一提,我玩的游戏是扮演英雄喔。」 明明是自嘲的语气,却透出一股缅怀过去的寂寞感。小沙绪那张平常让人觉得是年幼女孩的侧脸,现在莫名看起来带着一份成熟。 原来女孩子也会玩扮演英雄的游戏。不过,我的内心也认为那确实很有小沙绪的作风。反过来说,如果我看到理亚扮起英雄的话,我肯定会吓得目瞪口呆。唉,那家伙小时候喜欢的则是扮家家酒跟扮演新娘的游戏。 可是,既然是身穿红斗篷玩扮演英雄的游戏,那也只是个喜欢斗篷的女孩子罢了,不可能会有人把她视为怪物。 「那阵子,我都玩这个游戏来让欺负人的小孩嚎啕大哭。」 光听这段话,实在让人分辨不出谁才是欺负人的小孩。 「当时我住的镇上发生了诱拐事件。而且那还是只挑可爱的年幼女孩子诱拐的坏家伙。」 「……难道你被当作了犯人?」 「没有,并不是这样。像我这种可爱又惹人怜爱的少女,怎么可能会被怀疑是犯人。而且,犯人立刻就被逮捕了。他是像你一样的萝莉控性犯罪者!」 我可既不是萝莉控也不是性犯罪者。我也差不多快受够了,下次她要是再满嘴胡说八道,我就要毫不留情地给她吐槽个痛快。 「不过,犯人明明已经遭到逮捕,女孩子却没有停止失踪。反而失踪的人数开始大增。」 「……犯人不是已经被逮捕了吗?」 「没错。所以当时的我认为这一定是其他犯人做的好事!因为我的朋友之中也有几个人不见了,所以我把自己当作是英雄,打算去逮捕犯人。虽然爸爸跟妈妈会担心,但我告诉他们红斗篷是正义的标记,所以不要紧的!」 截至目前为止,我认为她说的话都很正常。城镇频传诱拐案件,于是充满正义感的女孩子想要跳出来揪出犯人。不过,我不太清楚普通的女孩子变成『Half Lore』的案例。一之江的背景谜团重重,而鸣央会成为『神隐』则是为了保护音央。然后学姊则是因为将『千禧年危机』散播出去,因此不知不觉间被视为元凶。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耳闻单纯是因为被人谣传,而让女孩子变成『Half Lore』的案例。这样的案件是怎样发展,才会产生出『怪人红斗篷』的? 我感到气氛变得紧绷,心跳也逐渐加快。 「就在女孩子接二连三地消失的期间,唯独我一直平安无事。我想应该是因为我身穿红斗篷而小有名气,诱拐这种女孩子会引人注目,所以犯人也避免找上我。不过,反而因为这样而开始出现了这类流言——」 小沙绪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死心的念头。 「『在黄昏时,我看见穿着红斗篷的人在诱拐女孩子』。」 那应该是为了寻找女孩子的行踪、四处在镇上奔走的小沙绪吧。然而,那件事却阴错阳差地被误传了开来。 「因为诱拐案件完全不见平息,镇上也把这件事看成是怪物所为。那里跟日本不同,地方治安不太好,而且那座城镇是个既小又封闭、容易相信诡异迷信的地方。」 我看见小沙绪的手微微发抖。 虽然有些犹豫,但我仍握住了那只手。 「哇呀,怎么了!?」 此举果然吓了她一跳。 「不,我想说你讲得好像很痛苦,所以忍不住就……」 「虽然很明显可以看出你是想藉机偷握我的手……唉,算了。」 她斜眼瞪了我一下,随即又露出微笑,而手的颤抖也停止了,所以我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平安无事,加上有红斗篷掳人的谣传……于是许多人将这两点联想在一起。但再怎么样,也很难相信是我直接出手诱拐的,所以他们只是怀疑犯人可能就在我的附近。或者认为我也许是被恶魔所附身了,而掳人的就是附在我身上的恶魔。虽然说起来很奇怪,但这样也看得出来镇上的人们有多恐慌。我为了正义而披上的红斗篷,不知何时在镇里已经成为恐怖的代名词……」 小沙绪低垂下双眼。 「接着小社出现了。她拿着『D-phone』到我面前。」 聆听小沙绪游说往事的少女,顿时露出害怕的表情。 小社出现,也就代表了…… 小沙绪在那时已经形同成为『Lore』了吗? 「那孩子这么对我说:『收下这个,姊姊便能够成为真正的妖怪,相对地,你也可以收拾真正的犯人』。」 「真正的犯人?」 「没错。犯人是……警方。负责诱拐案件的刑警其实才是犯人,他刻意穿上红斗篷再掳走女孩子们。而向大人散布我就是『红斗篷』的,也是那个家伙!他为了让自己不被注意,便在镇上散播流言——自己则假装在寻找女孩子们!」 小沙绪的声音中夹带着怒气。刑警是犯人,而且从他刻意扮演怪人这点来看,他的行为当中透露出一股疯狂。然后,散布流言的竟然也是那家伙。 怒火从我的内心深处滚滚涌出。 「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收拾那家伙,所以从小社手中收下了『D-phone』——成为了『真正的红斗篷』。那家伙也跟我一样是个快要成为『怪人红斗篷』的『Lore』……因为我的流言量比较大,所以赢过他的样子。」 意思是,镇上的人认为小沙绪是真正的红斗篷吗? 不,身为犯人的刑警当然会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实身分。与名字被直接散播开来的小沙绪比较起来,或许被谣传的程度比较薄弱。 「唉,被那家伙诱拐的女孩子们,在我成为真正的红斗篷——『罗索·帕尔迪蒙吐姆』时便被释放,所以平安回来了。」 小沙绪是被小社利用那份正义感,才走上『Half Lore』的道路吗?这个故事里头充满了人们的不安,以及险恶人类的卑鄙企图。靠着正义感战斗的她,现在也受到『怪物』的身分而苦。 「异国之地上演的红斗篷对决红斗篷!类似这种感觉!欸,很帅吧?所以你不需要这样握着我的手啦。」 小沙绪努力发出开朗又坚强的声音。 然而—— 这一定也是造成她在镇上待不下去,最后搬到日本的原因。 为了不让自己消失,所以必须持续诱拐其他女孩子。 然后,在与理亚交战时,她曾哭着呐喊:「我不想消失。」 知道这些种种的我,并没有想要放开那只手的打算。 「唔——……这样还是不放开吗?真是的……所以你才会被当成变态……」 小沙绪这么说道。 她困惑地环顾四周,同时又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 「你背负的事物明明就比我要沉重得多呀,笨男人。」 「男人的帅气度,是靠对宝贵的人抱持的心意大小来决定的。」 我又回握住她的手,只见小沙绪红着脸,高兴地低下头。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许多这样遭遇的女孩子——变成『Lore』,成为不得不危害起人类的孩子。 或许在这艘船上的少女也是同样的遭遇。 我这么心想,抬头看向专注聆听小沙绪说话的少女。 「抱歉,我们讲得有点久。」 少女摇了摇头,紧抿住嘴唇。 似乎是抱着什么决心的表情。 女孩子的这种模样,我已经见过不少次了。 「…………」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跟小沙绪,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后迳自从裙子的口袋取出某样东西。 那是…… 「哦,玛丽,你下定决心啦。」 传来熟悉不已的声音的瞬间…… 砰匡!! 船身大大震动,开始倾斜。 第六卷 第二十二话 「破灭」的传说 之四 ◆2010-07-11T23:00:00? "???" 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船身开始倾斜。 少女顿时慌张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船身发出嘎嘎嘎的挤压声,开始朝下方倾斜——船头则朝上翘起。 匡啷! 紧接着又有一股强烈的震动袭向我们。 「啊哇哇哇哇
哇哇!」 这个瞬间,小沙绪失去了重心。她的轻盈身体斜向一边,开始朝背后摔去。 「危险!」 我连忙伸出手扶住她,但就在快要抓住斗篷时,斗篷突然飘动翻飞了起来。斗篷的动作似乎是在拒绝我的碰触一样,让我不禁感到迟疑,接着小沙绪的身体便开始翻滚…… 眼看她即将重重撞上背后的墙壁。 「哇啊啊啊啊!?」 「……呃!」 半透明的少女看见这个情形,立刻伸出了左手。 然后小沙绪的身体——倏地从墙旁消失。 「什么!?」 仿佛被吸收进去一样——她红色的身影被吸进粗糙的墙壁后便消失不见了。 我差点撞到墙壁的时候,恐怕也是像那样消失吧。也就是说,是这名少女刚刚让我免于撞上墙壁,至于小沙绪会从哪里出现…… 「啊哇哇哇哇哇!!」 果其不然,她的身体朝我的前方滚了过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小沙绪,我有点措手不及,只能专注地踏稳脚步,不让自己的身体摔倒,并准备接住来自前方的撞击。 「哇啊啊!?」 「哇喔!」 与其说是接住,我们更像是狠狠地撞在一起、然后在一阵翻滚后才停了下来。是说,我到底是用什么姿势撑住她,而且又是什么方式让她的身体停住的啊?如果不把眼睛睁开,便无法厘清这些疑问,但脸上有股柔软又温暖的触感,恐怕又是小沙绪的身体某处靠到了我的脸上。 今天我真的是不断对小沙绪做出性骚扰……这件事要是公开的话,我以后走在路上大概要小心了。如果一之江在场,恐怕会上演连血腥电影也望尘莫及的戳刺场面。但我现在甚至殷切期待听到她的吐槽,毕竟我真的是对小沙绪做了罪该万死的行为。 ——好。 首先必须思考的是,我的脸是被埋在小沙绪的身体何处。虽然有许多必须思考的事情,比起突然出现的『神秘声音』、船的爆炸声,甚至是船身倾斜的事情,现在的我决定先专注于眼前…… 只不过,现在我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是小沙绪的神圣之处……让我连睁开眼睛都感到害怕。 既然脸可以埋进去,代表该处有足够的柔软度并足以夹住我的脸。既是女孩子,而且还是小沙绪的平坦身体,这种部位可说是少之又少。换句话说,可以猜测的部位并不多。 如果是明显是糟糕部位的话……那我以后将再也无法反驳小沙绪的『色狼!变态!』一类的骂声。然而,可以顺利接住她,没有让她受伤这点,让我放心了下来。也就是说,暂且不论她的心灵,但我至少成功保护了她的身体。嗯,这件事足以让我抬头挺胸。 好,做好心理准备了。上吧,一文字疾风! 那么,会是什么部位呢! 我准备睁开双眼的瞬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却被小沙绪奋力摔了出去! 「呜喔喔喔!?」 啪搭一声,我被摔到地上,意识瞬间逐渐远去。 「呼、呼、呼,你、你总是趁机……!」 往上一看,小沙绪紧握着裙子,眼眶浮现大量泪水。 顺道环视了四周,刚才出声的少女——身穿白色洋装,戴着一顶大大帽子遮住脸庞的小社,一如往常地面带微笑等待着我,少女则是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们。这两位都在等我们先处理完呢。 可是,将我的脸埋住的部位应该不是上半身吧。腋下、脖子等可以夹住的部位一口气缩减。当然不可能会是胸部。不过,是下半身的话,那就真的大事不妙了。只有一处覆水难收的部分,那是对少女来说,可是所谓的最终防线。 ——那么,那个地方就是……! 「好痛痛……喂,只是脸撞到你的膝盖,未免太狠了吧……」 「咦?膝盖?」 「嗯?不是吗?那么是大腿吗?」 「咦?啊,对、对呀,是膝盖啦!膝盖!少女的膝盖可是很宝贵的!!」 小沙绪仍握着裙子显得忸忸怩怩。嗯,应该是那里吧,是屁股吧?我明白得很,可是对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用屁股夹住男人的脸,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创伤。 只要彼此没有承认,便不会成为事实。因此,我跟小沙绪现在彼此认定『脸撞到的部位是膝盖』。 这一点,为我、为她,甚至是全世界,都带来了和谐。 这件事情暂时先搁到一边。 「总之,是小社吗……」 我看向突然现身的她。白天时也见过她一面,比起那时,现在的她散发出一股更为诡异的氛围。 「聊完了吗?」 「是啊,感谢你在旁等待。」 「呵呵,白天时我就这么觉得,哥哥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那种后宫型主角耶。」 这句话直接在我心上开了一刀。 我也隐约觉得这是一场女孩子轮番上阵的不可抗力吃豆腐大会,甚至让我开始怀疑这莫非是『主角』的能力之一了。然而,在内心高兴的同时,另一方面,事后的尴尬或是打圆场,又让我倍尝艰苦。对于全天下受到不可抗力影响的『主角』们,我由衷感到同情。因为,虽然表面上很幸运,但就某方面来说,我也会落得十分凄惨的下场。而且之后又必须为了要处理好人际关系而大伤脑筋。 「差不多可以从自怨自怜时光中回来了吧?」 「嗯,麻烦了。」 她光是说出那句话,便让我承受了极大的精神打击。真的很对不起,我突然有种想向人道歉的愧疚心情。若无其事地对我使出精神攻击后,小社面向半透明的少女……『玛丽』。 「你们是来收拾这孩子的吗?啊,以哥哥的模式来说,应该是来救助她的吧?」 被帽子遮住表情的脸上,只有嘴里发出阵阵笑声。 被唤为『玛丽』的少女。印象中是在『玛丽·赛勒斯特号』事件最后提到的名字。船长日记在写到『我的妻子玛丽……』之后便中断了。 「咦?那么这个孩子是人妻!?」 小沙绪东张西望,似乎还是看不见玛丽。 玛丽大大地摇了三下头,看来她应该不是人妻。 「这样啊,你们是在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晓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情况下特地来见我的?是因为听了艾莉莎的预兆吗?魔女真是一群令人困扰的大姊姊呢。」 虽然口头上说困扰,语气中却带着愉悦。一下说特地来见她,一下说大姊姊让她感到困扰,这些话隐隐带着矛盾。 「你说特地来见你——意思是小社希望我们过来这里吧?」 「嗯。我原本打算主动邀请哥哥,因为我想跟哥哥玩游戏。」 游戏。 这句话隐约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白天见面时,你好像是说会在『降临之时』见面。」 我回想起白天她说的话,开口问道。 「嗯,现在还不是『降临之时』。我想为了那个时刻做准备,也想要好好规划一番。因为,这是与将我解放出来的宝贵哥哥所共度的片刻时光。」 为何听到宝贵这个字眼,反而只让我感到恐惧?是因为小沙绪的眼神像在说:「你这个萝莉控」的关系吗? 「所以,这次原本想要给予你隆重的款待,但玛丽拒绝使用『D-phone』的力量,不愿意成为『Lore』。」 玛丽从口袋中取出的东西—— 那个是……『D-phone』吧。 与我们常见的『D-phone』明显形状不同。 我们的『D-phone』有着现代风格的简约设计,与玛丽手上拿的东西截然相反;那个东西有着格格不入的扭曲形状,在手中闪烁的诡异红光,如同心跳般脉动着。那个……真的是我们所知道的『D-phone』吗? 「我已经告诉她,如果不使用的话,她就会消失,但她还是很害怕变成妖怪。比起消失,更害怕变成妖怪,真是奇怪耶。」 小社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这一定是因为即使玛丽真的消失,对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即使她的外表是学姊的年幼模样,但她却是从『末日预言』诞生出来的纯种『Lore』,不可能与人类一样拥有人心。 「可是,哥哥说过『我比较讨厌消失』吧?」 「当然。」 我撑起身体。 我绝对不允许可爱的女孩子消失。 可是……我为什么有股不祥的预感? 小社所说的游戏是什么? 小社选在玛丽成为『Lore』前的不完全状态,引诱我们上门。然后玛丽拿出『D-phone』的瞬间,紧接而来的是爆炸声,让这艘船随之倾斜—— 虽然有很多事情尚未厘清,但首要之务是照料眼前的女孩子。我摇了一下头,看向玛丽。 她仍是一副不知所措、泫然欲泣的模样,用双手抱着『D-phone』。 「好,玛丽,你打算怎么办?你已经快要消失了。」 听到小社的话,玛丽的肩膀又猛然一颤。 这名少女必须自己做出要变成『妖怪』的选择。小沙绪、鸣央和一之江一定也做出了这个选择——日后必须面对许多痛苦、悲伤以及残酷的事情。或许也必须不断累积罪孽。 「这位哥哥救了不少像你一样的『Lore』喔。所以你向他求救不就好了?」 然后小社在一旁煽动她成为『Lore』。应该是因为如果玛丽没有成为『Lore』,便无法开始她想玩的『游戏』吧。 「你坚持不成为『Lore』,这样下去,这艘船又会沉没……哥哥他们也会死掉喔。」 玛丽的肩膀更加令人心疼地猛烈颤抖了起来。 玛丽的脸上浮现恐惧与犹豫,手不断微微发抖。没有人会自愿变成妖怪。可是,现在她却被迫做出选择——就因为受到『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逼迫。 我应该说些什么?我能够对她说些什么呢? 「不要紧的喔!」 这时,小沙绪高声大喊: 「首先,就算这艘船沉没,我也不会死的!因为我擅长游泳,就算有鲨鱼出没,我也可以收拾掉它!」 小沙绪态度坚决地指向自己认为玛丽所在的位置,并扬起微笑。由于她的手指微妙偏离玛丽的位置,我便若无其事地将手指移到她正确的方向。 「哦,感谢。」 小沙绪面向着玛丽,维持无所畏惧的模样。 「而且,就算变成『Lore』、变成妖怪,一样也可以过得幸福又快乐!有温柔的美女主人、有坏心眼却博学多闻的魔女、有好色又惹人生气的可靠笨蛋、有他温柔的伙伴在——」 小沙绪看不见玛丽的身影,也完全看不见她感到害怕与犹豫的表情。 然而,这些都毫无关系。 即使看不到、感觉不到、听不到,只要眼前有『女孩子遇到麻烦』,小沙绪便不会置之不理。她就是正义感如此强烈的女孩子。无论是『Lore』或是陷阱,都不在她考量的范围内。小沙绪正用着发自内心想要维护正义的壮志,努力打动着玛丽。 「虽然我曾非常害怕、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也曾经嚎啕大哭过,但我现在仍在这里努力着!所以,不可以选择让自己消失!!」 这是曾经因为害怕消失而哭泣的小沙绪,才有资格说的话。 为了不让自己消失,『Half Lore』为了生存,必须犯下罪孽。可是,假如有其他的解套方式、假如有愿意一起烦恼的伙伴,或许可以找到快乐又幸福的日子。 不。 我会让她获得幸福的——!! 「没错,玛丽,你不可以消失。我会救你的!」 我朝玛丽伸出手,小沙绪也跟着朝同个方向伸出手。 「就算我们会命丧海底,就算你变成『Lore』,我都会救你的!我就是为此成为『主角』的!!」 是的,最终选择权还是在玛丽身上。 不过,无论她选择了哪一边,我都会救她。我可以如此断言。 即使现在无法借用伙伴的力量,但这里有着跟我怀抱着同样决心的小沙绪。所以—— 「原来如此。所以……玛丽打算怎么做?」 小社呵呵地笑了一下。 「这样下去,只要船沉没,哥哥你们也会没命。或许能侥幸逃过一命,但我认为机会微乎其微。尤其现在没有魔女跟总是保护哥哥背后的搭档在身旁。」 没错,这的确是我最为害怕的一件事。同时也理解到,这个状况果然是小社设的局。封住『D-phone』,让我无法与大家联络——她打算以这种手段把我逼入绝境。 「只要使用『D-phone』成为『Lore』,虽然会变成妖怪,但就可以不用消失了。或许哥哥你们也可以逃过一劫。只是——」 小社总是会在最后加上不祥的预言。 「玛丽必须杀了哥哥你们就是了。」 玛丽?杀了我们? 我无法掌握小社想表达的意思。当然,玛丽应该也听不懂吧。她看向我们,双眼透出一股哀凄—— 瞬间—— 「不要紧!这家伙姑且不论,但我是不会死的!」 小沙绪说得十分坦荡。 「不,我也不会死的!」 「你说的喔,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可都不要死喔!」 「包在我身上,我可是连最强的玛莉玩偶都杀不成的男人耶。」 「哼!迟早我会夺下最强的名号!」 我们互不相让,相视而笑。 没错,我们不打算消失,当然也不打算被杀。 「………………」 玛丽看着我们,睁大了双眼。 然后—— 嗯。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后,开启了捧在双手中的『D-phone』。 『D-phone』顿时发出红光,玛丽的身体恢复了清楚的轮廓。原本是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实体化。 「哦……真的是很可爱的孩子耶。」 小沙绪似乎终于看得见玛丽了,只见她高兴地露出笑容。 ——这么一来,这孩子已经完全变成『Lore』了。 然后,责任都归在我的身上。 所以,我果然要将这孩子—— 「玛丽,恭喜你。向崭新的自己道声生日快乐吧。」 小社拍了拍手鼓掌,走到玛丽与我们的中间。仿佛要将我们隔开一般。 「也恭喜哥哥跟姊姊。不过,这样游戏终于要开始了。继续跟着这艘船一起沉没,被卷进『这艘船的时空』的话,哥哥跟姊姊便会消失喔。」 「唔!!」 玛丽顿时颤抖了起来。 「现在哥哥无法使用『神隐』的力量,恐怕无法对抗『消失』的能力吧。就算真的侥幸逃过一劫,也无法同时救起沙绪姊姊。」 她说得一针见血。我只要使用鸣央的『神隐』力量,确实可以对抗『消灭』系的『Lore』。 但现在与鸣央失去了联系,我无法确定是否可以使用那份力量。 而且,小沙绪是普通的『Half Lore』。消失的话……便再也无可挽回了。 「哥哥你们必须想办法逃出『这艘船的时空』。这就是游戏的目的。」 轰轰轰轰轰,船只发出低沉的重低音。 「这艘船的时空?」 「是的,这艘船已经快要沉没了。『卢莎卡』是因为不明原因的爆炸而沉没的船只。船上的乘客、船员无一幸免——是真实发生的凄惨事件。不过——」 小社的嘴角弯成新月形,泛起满满的笑意。 「没有人知道真相。这是一起从世界的历史纪录中、人们的记忆中完全遭到消抹的事件。明明实际上发生过,却被当成不曾发生,最后成为都市传说的——故事。」 「咦?那是什么意思……」 小沙绪一脸困惑地看向小社。 我也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实际上发生过,却被当成不曾发生? 那个理由莫名让我有种……非常沉重的不祥预感。 「哥哥,我也想要收集那种既沉重又黑暗,充满着悲剧性与绝望,最接近『破灭属性』的『Lore』。」 『破灭属性』 那个词让我回想起雾香的话—— 「那孩子比起我们魔女更接近『破灭』。」 「如同哥哥收集『Lore』一样,我……『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也想效仿。因为,上次只有我孤军奋斗,所以才会失败遭到封印。所以,看见哥哥的表现,让我产生了这个想法——如果有伙伴的话,我一定可以变得更强大。」 那是相当恐怖的一句话。 凭一己之力便足以导致世界毁灭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这次打算收集『Lore』……成为一股『势力』。 而且被选中的正是玛丽。 她是接近『破灭属性』的『Lore』吗? 「我认为这样很公平。哥哥收集百物语,在『降临之时』向我宣战。而我为了对抗哥哥你们,也增加朋友来准备迎战。喏——感觉非常、非常好玩吧?」 小社微微倾斜着头,像在诉说游戏计划般的模样。 在我眼中——没错。 看起来俨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大王』。 同时闪过脑海的是,我死于非命的景象。 换句话说,那个预兆是从这里开始延伸的结果吧。 我的伙伴们分开迎战小社的同伙,最后则由我独自挑战小社——然后败北。 只要依靠大家就没问题!——自己的这种肤浅想法,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粉碎了。 「等等、等等、等等!」 小沙绪代替一时语塞的我,出面怒斥: 「我晓得你想要增加朋友!你尽管去找,凑满一百人后到富士山的山顶吃三明治吧!」 她好像是想用童谣的梗,但歌词里说的应该是饭团吧,不过我选择不予以吐槽。 「虽然不晓得是破灭属性还是爆炸属性!但那孩子由我们来保护!谁会乖乖交给『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听见小沙绪的话,小社被逗得摇晃着肩膀发出阵阵笑声。 「说得也是,我也是这么认为。虽然玛丽是被我选上的『Lore』,但她也是在姊姊跟哥哥的说服下才愿意成为『Lore』的。」 虽然是本人做出的选择,但还是由我们说服她,才选择踏上成为『Lore』的这条路。 玛丽或许其实想以人类的身分消失也不一定。 所以我们想要给予她名为幸福的希望。 「好,哥哥,那么游戏开始吧。」 小社高高地举起手。 「唔、唔唔!?」 玛丽的『D-phone』突然发出深红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将害怕地拚命挣扎的玛丽身体包围了起来。仿佛像是『D-phone』在吞噬着玛丽。 「等、等等,你做了什么啦!?」 「具有极高的『破灭属性』的『D-phone』,会像这样让该『Lore』更接近本质。如同玛丽身为『玛丽·赛勒斯特号』事件的犯人『玛丽』一样——成为不断将人、世界吞噬消灭的存在。」 小社压着帽子,朝倾斜的船只上方——船头的方向走去。仿佛像在诉说自己的任务到此结束。 「……………………!?」 在我们的眼前,玛丽换上一袭深红色的礼服。如同我用上大家的故事时换上衣服一样。 「『破灭的水妖精』——那是她现在的名字唷,哥哥。」 包围着玛丽的光芒逐渐减弱下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发色转为深红色,露出狂傲笑容的『破灭的水妖精』。 玛丽原本胆怯又畏畏缩缩的氛围完全不复存在。 「喂、喂,玛丽?」 我开始试着呼喊她,但她对我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只见她倏地举起右手—— 「唔,退后!」 当小沙绪将身旁的我推开的瞬间…… 玛丽迅速挥下了右手。 咚! 小沙绪的身体突然撞上墙壁。 「咕啊!?」 墙壁像是突然凭空出现般袭向小沙绪,她娇小的身躯因此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地。 紧接着,玛丽又举起右手,然后一口气往下挥。 「小沙绪!」 「唔!」 小沙绪没有往上看,再次翻滚到我的身旁。 轰——! 一块天花板被俐落地切了开来,接着朝原本小沙绪所在的地方坠落。 玛丽站在另一端,将右手由下往上挥起—— 「嘿呀!」 小沙绪将我用红斗篷包裹住。 这是个既温暖又带着清香的漆黑空间。被包裹在里头的我,在下一个瞬间掉在玛丽背后的地板上。 「好痛!」 看来将理亚包裹起来进行瞬间移动的,就是这个转移能力。虽然很高兴她愿意对我使用,但动作未免也太粗鲁了。 鼻子撞到地板的我,含泪抬头看向小沙绪。 「感觉走廊一瞬间变成了立体拼图……」 玛丽缓慢地面向我们,伸出了右手。 然而,天花板突然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玛丽的右手。 「我已经识破你是用那只手来操弄墙壁跟天花板的!」 玛丽看着小沙绪的苍白之手,然后再看着小沙绪,不发一语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还不晓得其他『Lore』的能力,会有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为什么会突
然变成这么具有攻击性呢? 「哥哥,『破灭的水妖精』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整艘船。」 小社站在船头俯视而下,告诉我这件事实。 原来如此,可以随意操控墙壁或是地板吗?也就是一种可以『创造出船的状态』的能力。话说回来,先前我跟小沙绪在撞向墙壁时,玛丽也是靠『一瞬间让墙壁消失』来救我们的吧。在尚未成为『Lore』之前,或许类似的能方便已经开始觉醒了。 「现在玛丽的『Lore』处在要消灭『这艘船上的人』的状态。是想要消灭这艘船上『所有人』的存在。姊姊,所以你小心一点比较好喔。」 「哼!这样才有战斗的意义!」 小沙绪强硬的回答,似乎让小社十分满意。 「沙绪姊姊被制伏的话,玛丽就是我的了。」 「这代表我赢的话,玛丽就是我的了吧?规则简单,我喜欢!」 面对散发出压倒性『气息』的玛丽,小沙绪伸出了右拳。 「那么就来好好比划一下吧!诱拐可爱的女孩子是我的专利!!」 面对小沙绪的战斗宣言,玛丽也用微笑回应。 她用力握住没有被束缚住的左手。 突然,我跟小沙绪所在的地板像是被切断开来,整个凭空消失了。 「唔!?」 「呃!?」 小沙绪连忙用从天花板伸下来的苍白之手抓住自己,右手则握住了我的手。然而,玛丽拥有可以随时让天花板消失或是移动的能力。 从我们下方传来隆隆声响……那是海流卷起漩涡的骇人巨响。原本底下应该是机舱与仓库一类的楼层,玛丽似乎将已经沉没的船尾转移到了这里。 能够将沉没船只吞噬的海流想必相当猛烈,人一掉进去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吧。 「小沙绪,放开我!」 然而我却这么大喊——并挥开那只手。 「咦?为什么!?」 如果两人掉下去的话,肯定无法打倒玛丽。既然如此,不如全托付给小沙绪,而我…… 「我一定会平安生还的!!」 我一边往下坠,一边向上高举拳头宣示。 老实说,被那么可怕的漩涡吞没或许会小命不保。 可是,我也不能因此拖累小沙绪,更何况…… 「战胜危机才叫做『主角』啊——!!」 「文、文字,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从遥远的上方传来悲痛的叫喊。 为了不让小沙绪哭泣,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平安生还。 「好啊!!」 然后我奋力地吸了一口气。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坠进了汹涌澎湃的漩涡之中。 ◆2010-07-11T23:00:00? "???" 被卷进漩涡中的我,首先感到棘手的是,自己的身体被猛烈的速度牵引,不断旋转个不停。我一点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让我领悟到单凭人类的一己之力,是无法战胜大自然的。 如同掉落在瀑布的树叶一样,只能任由激流的摆布。 我被海流扫得晕头转向,意识逐渐远去。 「咳……!」 糟糕,我不小心将屏住的气全部吐了出来。 这个瞬间,大量的海水不断窜进我的口鼻。仿佛全身被硬生生与海水同化一般,感到痛苦不已。 窒息死亡是最痛苦的死法。 这个知识在脑海里一闪而逝,顿时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笼罩着全身。 我只能继续受尽痛苦,慢慢失去氧气;即使死命挣扎也无法战胜水流,只得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终至死去——由于呼吸太过困难,我涌起想伸手猛抓全身上下的念头,却因为身体被水压彻底压制而失去了动作的自由。 ……开始后悔自己向小沙绪耍帅了。 开始后悔没有努力思考如何存活下来。 开始后悔我的故事将在这种地方画上句点。 ——然而,我到最后还是无法后悔。 如果有时间后悔跟感到绝望的话,好歹应该要动动脑袋。 小沙绪没有错。 当然,我这个选择也没有错。 我强烈地相信着。 我在这里丧命的话,我的故事们会如何?一之江、雾香、音央、鸣央、学姊、理亚、艾莉莎,然后是小沙绪。她们一定不顺意见到我落得这种下场吧。 既然如此——! 「咕噜咕噜噜噜噜!!」 死命挣扎!首先为了不输给水压,尽可能张开手臂! 将身体缩成一团是无法改变现况的。所谓溺水者攀草求生。既然如此,无论是草还是其他东西,我都要抓住! 「咕噜噜噜噜噜噜!!」 接着是奋力睁开双眼! 因为海水会刺痛双眼而难以睁开,总之先让自己可以稍微掌握住四周的状况! 有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好。 只要有什么东西,我就抓住就好了! 我边想边睁开双眼,然后—— 我发现到了某个东西! 在我飞快旋转的视线中,不知是偶然还是奇迹,瞄到了某个东西的影子。 是鱼吗?或者是船的零件?我无法看出被漩涡吞没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不过,只能将希望赌在那个影子上,于是我奋力地伸出手—— 拜托,只有指尖碰到也好。 这样我就可以用尽全力抓住那个东西。 所以—— 已经失去感觉的指尖,以及用尽全力伸出去的手。 终于抓到『那个东西』的瞬间—— 「咕噜……」 我的意识在这时模糊了起来……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前一刻,我还被呼吸困难、痛楚和恐惧折磨,而现在的我脱离了这一切,在某个漆黑的地方载浮载沉。有种自己变成幽灵的感觉。我已经不用为凶暴袭向自己的水流还有无法呼吸的挣扎所苦,感觉变得好轻松呀。 ——我已经死掉变成幽灵了。 假如我最后什么都无法抓住,因为耍帅而死,那么现在遗留下来的意识,或许是我的懊悔吧。 就算硬是假装自己没有感到懊悔,终究还是会懊悔。 如果我已经死去的话,会对无法再与大家见面这件事感到遗憾。 第一个浮出的是一之江的脸,究竟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让我碰到可怕经验的存在,还是因为她是我最信赖的搭档? 一想起那家伙,种种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转学第一天就被她瞪、被追杀时差点死在她的手下、拥抱时的触感,然后一起寻找『Lore吞食者』,在『食人村』战斗,一起制伏了莱茵、艾莉莎、『管理员』…… 一有空隙就偷戳我、一起牵手、有时也一起打桌球。 短短的这段期间,真的一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虽然我对她动不动戳刺人或是故意刁难人等习惯颇有微词,但我还是很喜欢那家伙。当然也是因为她很可爱……总觉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我烦恼着该如何形容这股心情。 思考这些事的同时,开始回想起她的各种表情。 平常的面无表情、失望的表情、瞪人的表情、傻眼的表情、生气的表情。 然后是笑脸。 那张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让我无法分辨。 我看得出她不擅露出笑容,所以我很喜欢那张笑脸。 所以—— 所以,我希望再见到她一面。 希望她再次用毒舌风格的装傻方式来捉弄我。 希望她再次一脸得意地说出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希望能够再次与她在一起—— 「文字。」 这时,所有的感觉陷入朦胧的我的耳中—— 虽然相当微弱,但似乎听见了那家伙的声音。 「一之江?」 我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主人。 「文字,赶快回来。」 那是呼唤我回去的声音。 「一之江,你在哪里?」 即使环视四周,却不见人影。我的声音似乎也没有传递出去。 所以只是单方面被她呼唤着。 「你忘记了吗?你忘了只有谁能够杀掉你吗?」 ……没错,正是这样。正是这样没错。 要杀掉我的人,既不是小社,更不是这片大海。 是的,要杀掉我的人从一开始便注定好了。 那家伙一直『保留』着,没动手杀害我。 可以这么做的人,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 那就是…… 「一之江,我还活着喔……!」 下一个瞬间。 我的视线一口气被光线笼罩。 然后我清醒过来时,我的眼前是—— 非常柔软又硕大的肉色蹦蹦。 那是极为易懂的状声词。世界上第一个用『蹦蹦』这个效果音形容那对硕大柔软果实的人,具有一流的品味。 和『咚咚』或是『晃晃』相比,在这些用来形容其柔软度的形容词之中,像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情形,果然还是『蹦蹦』最为贴切。 因为眼前乐园的那股魄力与存在感,让我不禁湿了眼眶。既是乐园,也是厉害的兵器。拥有能够让普通的男孩子轻易地臣服于其下的破坏力。 这是怎么回事?天国吗?抱歉,一之江,天国是个好地方。 我刚才说的话,眼看就要被我自己推翻了。 「呵呵,你醒来了啊……」 随着呼吸拂过耳畔,雾香的娇声从身后传来。 软绵绵的触感。 接着,那对厉害的兵器贴上我的背部。 「啊,呃、呃……」 「嘘,会吵醒鸣央。」 她的身体紧贴着我呢喃着。不过,这不是重点,该怎么说?呃,直接贴在背上的莫非是……该不会是……不着寸缕地压在我身上的『那个』吧?然后,我看到了迷人的乳沟,从此判断,眼前的她是我方阵容的巨乳前三名的其中一人……可能是同列第二名的她吧,仿佛随时会从眼前的和服中「不小心掉出来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被胸部前后夹攻?话说回来,胸部的形容感觉太老旧了。应该用更神圣的名字称呼这两人的崇高之处。例如神圣天堂一类的,有种被夹在其中便能上天堂的感觉。 「嗯……」 然后沉入梦乡的鸣央的『神圣(以下省略)』,将随着她翻身露出危险地带——!! 「呵呵,文字好色。」 蹦蹦晃晃。 雾香的直接攻击对背部造成极大的损伤。话说回来,雾香小姐,贴过来的不只是柔软的胸部吧,那个,呃,该怎么说。是男人最为好奇的部位吧? 「……雾香小姐。」 「什么?嗯……」 压压压压。雾香发出性感的声音,同时不断压上我的背部,连小恶魔看了都会自叹不如。 然而,我完全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种双人陪睡的状况。 用刚才的调调形容的话——我应该是帅气地清醒过来,并深深感谢自己活在世土。 甚至让我轻易地认为我其实是在做梦。 嗯?做梦? 我硬逼着自己,努力将视线从眼前鸣央的迷人白皙肌肤上移开,然后又移回视线,不、不行,在内心下定决心后,极力压抑着不愿意从乳沟移开视线的本能,终于得以抬起视线。 眼前是熟悉的和室房。 果然是这样吗? 「这里是梦中吧。」 「没错。」 她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身体。 雾香让我转过去面向她。 「——唔!!」 只见一丝不挂的雾香躺在我的身旁。 我看到她的脸颊泛着一丝红晕,然后,色泽艳丽的头发、雪白的颈项、锁骨、肩膀与手臂一一进入我的视野。 至于让人倍感好奇的双峰嘛,因为正紧贴着我的身体,所以我无缘目睹这对超级重要的部位……虽然看不到,但我现在可以说是集中了全副的精神来感受它呢! 「……呃、呃……」 「因为最近没机会诱惑你……人家有点寂寞嘛。」 是这样吗!? 只要没有持续诱惑对方,身体就会感到寂寞?女孩子是这种生物吗? 那么身材让人联想不到诱惑两字的她或是她,难道就是不会感到寂寞的生物吗? 「唉,开玩笑的。」 雾香吐了吐艳丽的舌头。 「若想将生命的力量,也就是生命力——或是存在力一类的能量传递给文字,像这样直接进行肌肤碰触是最快的。不过,这对鸣央来说太过刺激了,所以她仍穿着衣服。」 的确。若连鸣央也变得一丝不挂,我可能会感受到极大的失落感。如果体验了双重的火辣经验,之后应该也会落得更惨烈的下场。 换句话说,这两人是为了我才会衣衫不整。虽然雾香不时会像这样要着我玩,但鸣央应该是鼓足了勇气才做得出这种事。 「哈呼……是说,文字清醒过来了呢……真是太好了。」 紧抱。 雾香她……似乎不若往常那样游刃有余。 我能感受到她以很大的力道抱着我的身体。她应该很明白,我先前完全是失去意识的状态,因此施展诱惑根本毫无意义。结果她却愿意裸着身体抱我,这想必真的是出于传递『存在力』的效率比较好的理由。 「我以为你会一直不清醒过来,然后消失不见……」 雾香抱着我用脸颊磨蹭,她用全身感觉着我的存在,并在我的耳畔呢喃。 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出胸部受到挤压后形成的模样。虽然感到心跳加速,但更感到困惑。平常总是活泼开朗,对一切看得很开的雾香,竟然会不安到要像这样紧紧抱住我。我对她脆弱的一面感到惊讶……同时内心充满了一股愧疚感。 「我的状况有这么糟糕吗?」 「嗯。鸣央发现文字的时候,你已经是命在旦夕了,随时都会因为过度衰弱而消失呢。你全身萦绕着『破灭』的气息,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破灭』的气息。 那个漩涡一定带有这类气息。我当时感受到压倒性的力量、压倒性的死亡威胁和压倒性的无力感。那个漩涡的真实面貌,恐怕就是这些负面思绪的集合体吧。 「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摸了摸从身后环抱住我的手——原来被赤裸地碰触背部,竟然会让人这么脸红心跳,让我相当紧张。 「文字,你兴奋起来了吗?」 「唔!」 当然会感到兴奋。我的心跳变得非常剧烈,脸颊也燥热不已,至于下方出现反应的某处,我更是在意得不得了。 「因为这是在梦中……所以做色色的事情也不会被发现喔。」 她悄声在我耳边呢喃。 原来这是在梦中吗?所以无所谓吗?实际上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吧。在梦中看见,应该不等于实际上亲眼看见吧。嗯,既然如此—— ……印象中,之前她也对我做过这类甜蜜的诱惑。 「文字先生………………」 从背后传来压抑着情绪的低沉声音。平常温柔待人的女孩子,在发出刻意压抑怒火的声音时,就会变成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呢喃。没错,会这样诱惑我的就只有鸣央。 「鸣央,不,呃。」 我仍处于被雾香抱着的姿势,因此无法回过头解释。 「呼呵呵,要三人行吗?」 「呃!?」 「雾、雾香小姐,你在胡说什么!?」 鸣央对雾香的发言大为震惊。 话说回来,三人行要做什么?不,身为健全的男孩子,当然想像得到三人行的意思……三人行……三人行吗……? 「呼嘿嘿。」 「啊,文字露出恶心的笑容,所以还是算了。」 「是呀。我认为不应该露出恶心的笑容。」 我的脸突然被枕头盖住。 同时感受到两个身体离开了我的身边。 「糟、糟了,我要求读档重来!」 我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发出呐喊。 『不行哟。』 隐约听见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调皮声音。 第六卷 第二十三话 「破灭」的传说 之五 ◆2010-07-11T23:00:00? "???" 这间『和室房』称得上是身为『神隐』的鸣央的个人房。 我也被换上正式的男性和服,与两位和服美女同桌。 「那么,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梦中呐喊后才发现,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梦中的世界。 换句话说,代表我尚未清醒。 「文字的确快死掉啰。」 「我发现到文字先生的气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时……你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处在随时消失也不奇怪的……危险状态。」 原来我真的因为被卷进那个漩涡而奄奄一息吗? 然后,我在临死前所做的梦,让同样在梦中的鸣央与雾香得以发现我的存在。 「虽然是碰运气,但我决定先行入睡真是太好了……」 「鸣央一直在等文字在梦中出现喔。」 雾香身穿以红色为基调的简单款和服。雾香本来就给人艳丽的印象,这种颜色套在她身上更显适合,而她盘起的头发也带着一股成熟感。 「可是,在梦中也呈现濒死状态……那我现实中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该不会我的身体老早已经死了,我是以幽灵的身分出现在这里的……?脑海忍不住浮现这种不好的念头,于是我连忙摇了摇头。 「文字,我想你的身体应该也复活了。」 「哦,是这样吗?」 「嗯。我们所能做的充其量只是恢复生命力和存在力……让它暂时维持下去。如果身体死掉的话,精神也会消逝,文字将会形同故事结束而消失。」 原来我死掉的话会消失啊。 由于完全无法想像那种状况,我只能似懂非懂地接受这些叙述。 「文字先生,你在游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鸣央为我跟雾香倒茶,并开口问道。 从茶壶倒出的茶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散发着恬静的氛围。 「呃……当时吹起了一阵强风,因为小沙绪失去重心,我握住她的手扶着她。接着回过神后,游艇上就只剩我跟小沙绪了。然后因为『D-phone』完全无法启动,无法联络上大家。」 我尽可能简洁地向雾香与鸣央解释我们被孤立后的状况。我讲游了船上的光景和碰上的半透明少女『玛丽』,以及她所拥有的特殊能力……之后小社出现、玛丽变成了『Lore』。 然后,现在玛丽正在与小沙绪交战,也老实说出我在那时耍帅坠进海中。 「哦——」 雾香猛盯着我看,应该是对我耍帅掉进海中的事情感到生气吧。 「怎、怎么了?」 「我在想你对小沙绪吃了多少豆腐。」 内心大惊! 「咦,文、文字先生,那样有点……」 鸣央有些傻眼。 「不不不不,虽然我们有撞在一起,但我没有出手做什么色色的事情!」 没错,不是我主动的,全部都是意外,都是偶然。 「没有出手,就代表有在偶然之下发生色色的事情啰?」 「咦,文、文字先生,那样有点……」 鸣央用完全一样的台词道尽了她的失望。 「……相撞的时候……是有发生一、两次啦……」 我正襟危坐,老实地招认。 「哦——」 「是这样吗……」 两人的视线十分刺痛。这就是所谓的白眼吧。 「唉,跟文字两人独处便会发生色色的事情,这已经是一种命运了,所以也没办法啰。」 「这么说也是。」 两人说完,便很爽快地接受了。命运还真是方便的开脱之词啊。应该说,跟我独处会发生色色的事情,原来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吗? 「那阵强风过后,只剩我一个人。『D-phone』也无法使用了。」 「啊,我是跟音央在一起。吹起强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们牵着手。然后,我跟音央的『D-phone』也无法启动。」 「原来如此,我们果然在那个瞬间各自落单,也失去了联络彼此的方式。」 不过,雾香、鸣央与音央本身拥有能力,所以应该没有大碍。然而,因为我是以『D-phone』本身作为能力,所以险些丧命。 「只有文字同学需要靠『D-phone』使用能力,也是颇为奇妙。」 「话说回来……说得也是耶。」 理亚本身有着强大的回避能力,也可以直接咏唱『夜话』。冰澄从双眼发出蓝光的能力也是来自本身。相较于拥有独自能力的其他『主角』,只有我必须依靠『D-phone』才能使用所有能力,这点的确很奇怪。 「既然小社晓得这件事,果然带有什么意义吧。不过,这次还真的是完全被对方掌握主导权了呢。」 因为发送『D-phone』的是小社,她就算是知道个中缘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换句话说,她对我能力的了解可能远超过我自己所知道的。 我们总有一天会正面对决,这样的客观状况实在是有点不利。 「原来只要牵着手……就可以处在相同的空间吗?原来如此……」 雾香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都在梦中?」 应该说,我想问的是
,鸣央明明说是和音央在一起,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会是雾香? 「呃……我只是想预防万一。」 鸣央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只是在想……即使跟大家分散各处,但梦中仍是我支配的领域。只要其他人昏倒或是睡着,就可以与其接触。」 「啊——原来如此。」 拜此之赐,我才可以来到鸣央这里。 「音央呢?」 「她说:『虽然很在意那艘船的状况,但我已经不想擅自行动了』。现在正保护着沉睡中的我。」 喔喔,音央的反应变得成熟多了。 难怪她没出现在这里,我忍不住想在她的评分栏画上花圈圈。 「那么,雾香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打算四处搜索。难得处在都是水的地方,所以想要好好发挥一番。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意识的另一端有人在呼唤,于是我立刻入睡去见对方。」 雾香连意识的另一端都可以看得到吗?话说回来,她曾说过可以使用水魔术进行各种调查。海上的水量的确比浴室还要多。 「不过,那个空间似乎相当特殊,结果除了鸣央以外,我至今还是没有找到其他人的下落。唉,既然小社在,我也就没辙了。」 那是超越雾香的魔术、甚至连『D-phone』都可以封印的『异空间』。如果小社有能力创造出这种空间的话……那她真的会是个极为棘手的敌人。 「……那么,雾香也可以看见其他人的梦境吗?」 既然连意识的另一端都能感应到了,雾香想必也办得到吧。 「啊哈哈,这个我没办法。如果可以看见的话一定很有趣,我尤其想看文字的呢。」 「别、别这样,我的梦,老实说有点……」 「我在想……我或鸣央是不是会被激情以对呢——」 「咦咦咦咦,是这样吗!?」 「……………………………」 「居然默认了吗!?」 「好,两位,我们该认真解决眼前的状况了。」 「这是在装蒜吗!?」 没想到鸣央连吐了三次槽。 「正如小社所言,这或许只是游戏。她在观看『破灭的水妖精』是会成为文字的伙伴,或是在最后的时刻成为自己的敌人,并引以为乐。」 「游戏……她被这么对待,未免太可怜了……」 鸣央用手捣住胸口,静静地垂下眼帘。 玛丽在这次事件……的确比较像是受害者。 「话说回来,『破灭的水妖精』的『Lore』是数一数二难缠的强敌喔。」 「果然是这样吗?」 「比起『玛丽·赛勒斯特号』类的『Lore』,她更像是进化成另一种类别的『Lore』。而她又拥有『空间操作』的能力,操控船只的构造。如果我用魔术效仿的话,即使成功,也要付出躺上一个月的代价。」 原来是那么厉害的能力吗? 不,实际上就是有那么厉害,我才会面临危机。 「既然如此,我必须赶快回去才行。」 我将茶一口饮尽,然后站了起来。 双脚跟视线仍不太稳,但至少可以好好行走了。 我的身体似乎没有死掉。 既然如此,为了让小沙绪放心,我必须赶快回去那里才行。 「啊,文字,你果然要走了吗?」 「当然。我就是不想让小沙绪一个人面对,才会陪同她去的。」 「不待在这里等吗?……就算我这么说,你应该也不会听吧。」 「鸣央,抱歉。我不喜欢等待。」 印象中要清醒过来的话,只要走到那扇拉门的另一端去就可以了。 我看向拉门,紧握双拳。 「啊,文字。你被卷进漩涡时,立刻就失去意识了吗?」 「不,我挣扎了颇久。话说回来,我好像有伸出手去抓类似影子的东西。」 「影子吗……?」 鸣央歪头,雾香则轻声低喃着:「原来如此。」 「嗯?雾香,怎么了吗?」 「不,该怎么说……」 雾香起身,走到我的身旁。 「这边就属于我的吧。」 她紧抱住我的左手。 我的手被夹在双峰之间。 「哇喔!?」 「唔……文、文字先生。」 鸣央见到此状,连忙站了起来。 然后她也跟着抱住了我的右手! 「鸣、鸣央?」 「我、我也……不会输给你们两位的!」 她紧闭着双眼做出宣言。 「你、你在说哪两个人啊?」 「呵呵。文字,路上小心。」 「路、路上小心!」 结果雾香与鸣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啾——接着,她俩在我的脸颊上献上香吻。 「哇喔!」 两边的脸颊顿时发烫了起来……自己感觉得出脸上已经红成一片。 「——两位,我走了。」 我腼腆地走向拉门。 两人面带娇羞的笑容。在她们的目送下,我离开了梦中的世界。 ◆2010-07-11T23:00:00? "???" 「呃,这里是……」 我在陌生的房间醒转过来。 是一个类似寝室兼办公室的地方,我躺在休息用的小床上。 架子上摆放着文件,墙上装饰着奖状与匾额……应该是船长室吧。 在先前进行搜索时,我并没有踏入这个房间啊……为什么我会睡在这个房间里? 「好痛!」 正准备撑起身体时,胸前感到一阵锐利的疼痛。仔细一看,我上半身赤裸并缠着绷带。或许我在那个漩涡中受了伤吧。 是谁帮我包扎伤口的? 难道船内还有其他人在,并救了我吗? 「唔唔?」 虽然感到一头雾水,我还是尽可能小心起身,用避免扭到身体的姿势爬下了小床。船长的房间整理得相当整齐干净。 「等等,这艘船不是正在倾斜吗?」 可是,房间却整理得很干净,并没有倒向奇怪的方向。 同样都在船上,却仿佛只有这个房间处在独立的空间之中。 「好痛好痛……」 行走会因为震动而让胸前感到疼痛,这让我相当难受。肋骨搞不好断掉了,回去之后得立刻让医生看看才行。 我用手扶着架子,拖着缓慢的脚步,走到房间最里面的桌旁。我记得在『玛丽·赛勒斯特号』上会摆放着航海日志一类的东西,上面写着:『我的妻子玛丽……』 桌上没有日志类的东西。应该说,像这样的船需要写航海日志吗?印象中只有长期航海的船只才需要写航海日志,但实际状况会是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唉,这又不是『玛丽·赛勒斯特号』。」 出现的『Lore』也是『破灭的水妖精』。应该说,因为关于船的传闻都会扯上『玛丽·赛勒斯特号』,所以『有吃到一半的食物』或是『不久前仍有人存在的迹象』等等传闻才会被散播开来。 「话说回来,小社说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这艘船已经快要沉没了。「卢莎卡」是因为不明原因的爆炸而沉没的船只。船上的乘客、船员无一幸免——是真实发生的凄惨事件。不过——』 『没有人知道真相。这是一起从世界的历史纪录中、人们的记忆中完全遭到消抹的事件。明明实际上发生过,却被当成不曾发生,最后成为都市传说的——故事——』 没错。既然已经『从大家的记忆中消失』,那为什么又会以『Lore』的型态出现?我对这件事感到疑问。基本上,传闻不再流传的话,『Lore』便会消失。这艘『卢莎卡号』已经不再被流传,也从纪录中、记忆中消失,结果却还能像这样存在着。 这难道就是小社所说的『破灭属性』吗? 「……所以,玛丽的『D-phone』才会跟我们的不一样吗?」 光回想起来便令人打寒颤的那台『D-phone』,有着非常诡异的形状。 是因为透过那个『D-phone』变成『Lore』,所以才导致玛莉变得性情凶暴吗? 「唔——……嗯?」 我边思考边往桌面扫视,突然瞄到一张架起来的相片。 相片中有一位看似是船长的男性,以及一位外表端庄、看似是妻子的异国女性。 然后中间是露出灿烂笑容的玛丽。 「玛丽不是船长的妻子,而是女儿吗?」 她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已婚的人妻,而本人也已经否定这个可能。 来到这里后,我终于晓得她的真实身分了。 「这就是玛丽变成『破灭的水妖精』的理由……吗?」 印象中『卢莎卡』是指某个女神……雾香曾说:「是年轻早逝的新娘或是死于水难的女孩子变成妖精的故事。」 所以,玛丽的『Lore』拥有将『玛丽』跟『卢莎卡』组合起来的属性。 一个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的不祥传闻。 另一个则是不祥的女神。 同时拥有双重不祥的玛丽所变身后的『Lore』—— 『因为原因不明的爆炸而沉没』 『从世界的历史纪录中遭到消抹』 『玛丽是船长的女儿』 糟糕,总觉得愈想愈觉可怕。 为什么玛丽不愿意成为『Lore』? 为什么打算选择让自己消失? ——为什么她一句话也不说? 『Half Lore』的诞生,大多伴随着悲剧。如同小沙绪的经历,鸣央和一之江肯定也背负着悲剧。 这么一来,有可能的就是—— 「如果猜错的话,我反而比较高兴。」 我拿起相框。相片中的玛丽十分开心地笑着。因为这艘船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罹难,这位父亲应该也已经死了。而我不认为只有玛丽有搭上这艘船,或许母亲也有上船,所以应该也已经死了。 她就此变得无依无靠。如果那个类似『破灭思想』的念头,正是让『破灭的水妖精』暴走的原因,那她恐怕正抱持着『只要消失,就可以到死去的人身旁』的想法吧。 「好。出发吧。」 已经无暇顾及胸口的疼痛了。比起物理上的疼痛,现在精神上的痛楚更加强烈,所以我才能忍下这股疼痛。 我拿着相片走出房间,又踏入一间陌生的房间。因为并排着几张像是办公用的桌子,可以看出这里是『员工室』。原来可以从这个房间通往船长的房间。 而员工室呈现倾斜的模样,文件跟餐具也散落满地。看来没有受到『沉没』影响的只有船长室。 「老实说……斜成这样让我很难走过去啊……」 可是,小沙绪应该正在外面的走廊与玛丽交战。 既然如此,我便应该在一旁守护着她。 我扶着墙壁,慢慢走到门前。 然后打开门的瞬间—— 「『怪人魔掌』——!」 小沙绪的声音响彻耳际。举凡走廊上任何称得上是墙壁的地方、地板、天花板,全部长满了大量的『苍白之手』。每只手都各自舞动着,显得有些恐怖…… 「……呃!!」 只见玛丽在走廊的远处挥下右手,天花板便逐一掉了下来,开始将手一一辗碎。我因为迅速躲回『员工室』的关系,才得以逃过被天花板压扁的下场。 仔细一看,发现天花板掉下来的地方已经陆续补上新的天花板。玛丽只要在船上,便可以无止尽地使用这种『压死』的手段。 「小沙绪!」 我试着寻找她的身影,但只听得到她宏亮的声音,却不见踪影。 「咦?你还活着吗!?为什么会在那里!?」 红斗篷翩然一甩,小沙绪在我面前出现。 「因为你叫我别死啊。」 「哼、哼。这是当然的!」 小沙绪将脸撇过一边。然而,我发现她感到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果然让她担心了吗? 「不过,你好像处于劣势呢。」 「对啊。因为我的攻击只能在墙壁或是地板创造出大量的手。」 玛丽则是可以自由自在地移动或是消灭墙壁与地板。 「不过,对方也只能用砸落或是压辗的攻击,因此也无法打败我。」 无论是天花板砸落或是地板消失,只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即可。 所以,在我不在的期间仍无法分出胜负。 「……唔。」 玛丽似乎也看见我从房间探出头。她显然有看到我的身影,却只是停顿了一下,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想不出对策。因为能力相克,有种类似在玩猜拳的感觉。只是我们形同胜券在握——小沙绪只要能够『掳获』玛丽,便可以完成『Lore』的故事。 ——那么,玛丽的故事完成条件又是什么? 必须要所有人消灭?可是,以『玛丽·赛勒斯特号』来说,应该不符合这艘船实际上发生的状况。因为这艘船是受到神秘的爆炸而沉没,没有任何人获救。 ……如果她的故事是让大家无法获救,全部沉人海底的话—— 嘎轰轰轰轰轰!! 又从某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船身大大晃动。 「唔,我已经不会再摔第二次了。」 小沙绪从墙壁召唤出手,然后紧握着那只手支撑。我也握着门把,尽可能维持住姿势。可是爆炸声与震动仍不断刺激着胸前的疼痛。 「唔……」 「你的脸色好像很苍白耶!?而且流了好多汗!」 「是、是啊……要从漩涡中脱困,恐怕还是无法毫发无伤。」 「啊……」 小沙绪垂下眉头,露出十分担心的表情,于是我竖起大拇指露出笑容。 「不要紧。因为之后会有满坑满谷的美少女抢着照顾我。」 「啊……哼、哼。我要向理亚告状!」 小沙绪脸上仍露出担心的表情,但还是强硬地回嘴。 她应该晓得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 而且……不知为何,我身上有受人照料过的痕迹。虽然不晓得是谁将我从漩涡中救出来的,又是为什么要救我,但至少我现在不是完全无法动弹。 既然如此,就应该利用这个状况尽可能采取行动。即便现在不具备『Lore』的能力,但我原本就是像这样一路战斗过来的。所以—— 「小沙绪。你应该晓得现在的玛丽不是原本的玛丽吧?」 「嗯?喔,是啊。是所谓的暴走状态吗?我不知道『Lore』是不是本来就会变成这样,也有可能是小社动的手脚。」 话说回来,这里看不到小社的身影。不知她在战斗期间消矢到哪去了——难道是小社替我治疗的?我连忙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换句话说,只要想办法让她的意识恢复回原本的玛丽,就算是胜利了吧。」 「喔——原来如此!你要使出最擅长的求爱对决了!对吧!」 我并不觉得自己称得上是擅长,不过我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获胜的,无法对此完全否认,所以我没有反驳。 「虽然不晓得擅不擅长,但这次必须由小沙绪去做。」 「咦?啊,是、是吗……原来如此。」 小沙绪的脸上顿时出现紧张的神色。 「……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对女孩子逢场作戏,让对方变成自己的人……」 「我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忍不住吐槽了。 「骗人!?你那些在不可抗力下吃别人豆腐的糟糕行径,全部都是玩弄女人的手段吧?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真的有玩弄女人的才能,就不会被戳刺或是被叫作笨蛋了。」 「啊——这么说也是。玛莉玩偶跟波霸妖精姊姊的确是这样没错!」 小沙绪立刻认同地发出阵阵笑声。不过,不能否定那些家伙有可能是傲娇。一之江是傲戳系少女,音央则只是偶尔想骂人笨蛋而已,所以感觉还是有些不同。 「总之,去将小沙绪的心情传达给对方吧。」 「咦,呃——我、我知道了!」 小沙绪紧抿着唇,直直地看向玛丽。小沙绪的侧脸仍透着犹豫之色……但我深深相信,玛丽——也就是被封印在这个『Lore』内侧的存在,一定会听见这孩子的声音与心意。 「玛丽!你听一下我的话……」 这时,小沙绪踩着的地板凭空消失,而她也在转瞬间失去踪影。 「不要在别人的话还没说完前,就想把我丢下去——!」 宏亮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定睛一看,小沙绪甩动着斗篷,握着从天花板伸下来的手悬存半空中。然而,那块天花板也随着玛丽右手一挥,很快地就往下坠落,接着小沙绪的身影又在眼前消失。 「气死我了!」 墙上开始长出数不尽的手,这些手将小沙绪往上托去。虽然看起来挺不舒服的,但运用上确实十分方便。 「预备!」 然后,其中一只手配合着小沙绪的动作开始甩动—— 「嘿呀!!」 小沙绪被那只手猛力一扔,在空中摆出如特摄英雄般的踢击袭向玛丽。 我很想吐槽『刚刚说好的说服对决上哪去了』,但若不先给予痛击,她恐怕不会乖乖聆听小沙绪的话。冰澄也是被制伏后,我才得以和他释尽前嫌。 「……唔!」 玛丽同时移动两旁的墙壁,试图夹击朝自己袭来的小沙绪。 碰!只见两旁的墙壁在转瞬间将小沙绪的身体吞噬—— 「太天真了!」 小沙绪降落在玛丽的正后方。虽然失去了施展踢击时的魄力,但只要进行接近战,空间变化应该会跟不上速度…… 叽嘎嘎嘎嘎! 下一个瞬间,玛丽与小沙绪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墙壁,隔绝了通路,挡在两人中间。 「呃、喂!」 墙壁的另一端传来敲击声与怒吼声。 嗯,看来她对旁人的话完全听不进去。为了让她听小沙绪说话,得先令她停下攻势才行。 换句话说—— 「好,上吧!」 我用力握紧拳头——冲进了走廊。 「唔喔喔喔喔!!」 我边叫边冲往玛丽的方向。 刚刚观察她的攻击时,让我发现了一件事。她的攻击虽然可以让墙壁、天花板、地板移动或是消失,但只要对其他地方进行操作,之前移动过的地方便会恢复原状。换句话说,我只要想办法诱使她对付我,就可以让堵在小沙绪面前的墙壁消失。 「……唔!」 玛丽看向我,立刻准备举起手。 是右手还是左手?玛丽的行动会因应手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举起右手能使空间移动,举起左手则是能让空间消失。所以,只要观察手的动作,就可以看穿她的攻势。 然而,即使我看穿了她的行动模式,我的身体状况依然是一大问题。『Half Lore』虽然可以做出超越一般人类的动作,但我现在前胸负了伤。如果只是外伤就算了,但这可是内伤,要是造成体内出血的话,我可就危险了。目前还不晓得这是出血还是骨折,可以确定的是,我若硬是逞强,就会让身体的状况变得更糟。 我在闯入走廊前虽然作足了心理准备,但动作还是比平常迟钝许多。 「…………唔!」 玛丽接着朝我举起左手。 「很好!」 我在地板消失时用力一跳,握住天花板的日光灯框架,悬在半空中。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曾经因为地板消失而往下摔,而我没有瞬间移动或召唤手掌的手段。依此判断,对付我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地板消失——果然猜中了!于是,在地板消失的同时,挡在小沙绪面前的墙壁也消失了。 但是日光灯的框架太小了,我得使力握住才能悬在半空中。我以为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撑得住,所以才采取了这个行动…… 「咕呜!」 在身体悬吊在半空中的瞬间,我的前胸登时炸出一股剧痛。随着身体垂吊的动作,好像有断掉的骨头扎进某处的样子,顿时一股疼痛传遍全身。 「你在做什么啊!?」 小沙绪在面前的墙壁消失后,立刻朝着我呐喊。 「唔,别管我,小沙绪,快去玛丽那边!」 「啊、啊,真是的!」 小沙绪歇斯底里地大喊,随即冲向玛丽。 「……唔!」 玛丽急忙准备举起手—— 「太慢了!」 小沙绪早已抢先一步,用两手牢牢地握住玛丽的双臂。 「……唔!?」 「我也知道你是靠手来进行移动或是消失的!」 然后,她奋力将自己的脸凑到玛丽的面前。 「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 她在鼻尖随时会互撞的近距离下大喊着。 「无论感到寂寞还是害怕,我都会陪伴着你!」 她的声音、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拚命。 「不管是在你对大家添了麻烦,还是认为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打算就此消失时,我也会陪伴着你,所以、所以——」 这时,她放开原本握住的两手。 然后紧紧抱住了玛丽。 「你的身旁不会没有人的。一定会有人愿意理解你……」 小沙绪哽咽地努力传达给对方。那一定是……小沙绪自己背负的痛苦吧。那是她成为『HalfLore』后所感受到的、所思考过的、所受到的痛苦。即使历经许多挫折,她现在还
是能活得如此朝气蓬勃。 所以,她才能够向玛丽这样的新生『Half Lore』如此倾吐。 「所以——我会救你的。我、我最心爱的主人,还有那个色狼都会好好对待你。所以,一起活下来吧?」 她更用力地抱紧玛丽。 「……啊……」 至今未发一词的玛丽,从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唔……」 玛丽也回抱住小沙绪的背部。 「……谢谢……你……」 然后玛丽凑近小沙绪的脸蛋,轻声低语。 「……不,我才该道谢呢。」 小沙绪更加牢牢地抱住玛丽。悬在半空中看着这个景象,我感到一阵鼻酸。这样应该大功告成了…… 「哥哥,你以为这样就大功告成了吗?」 小社的声音突然从走道的另一端传来。 接着——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玛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唔哇,怎么了!?」 咚轰!!轰——!! 走廊的深处、天花板、地板不断出现剧烈的爆炸,窜起熊熊的火炷。 「什、什么!?」 「怎、怎么回事!?」 玛丽的意识应该已经恢复才对。结果爆炸没有平息,反而更加频繁了起来。明明四周包覆在爆炸声之中,小社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地传进了我们的耳里。 「隐蔽『卢莎卡号』的真相——这才是『破灭的水妖精』的『Lore』哟。这艘船偷偷载满了在日本不得持有、携带、运输的危险物品——也就是枪械、火药炮弹等一类的武器。」 小社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她刚好站在我跟小沙绪中间位置的天花板上。随风纷飞的裙子无视于重力,帽子也没有掉下来,她显得一派轻松,就像站在地面上一样。 「在偶然之下……船长的女儿,也就是玛丽,在仓库发现了这件事;其中一名船员为了封口,打算逮到她并将之杀害。不过她逃走了。然而,她在逃跑时撞见前来仓库寻找玛丽的母亲……也就是船长的妻子。母亲为了保护玛丽,挡下了船员朝玛丽射出的子弹……最后母亲不幸丧命。」 小社态度淡然地述说着过去的悲剧。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不知玛丽是听见了那些话,还是因为回想起那件事,只见她抱着头不断地发出尖叫声。 咚轰——!!砰匡——!! 仿佛呼应着她的尖叫声,爆炸更加猛烈起来。这是她所引起的爆炸吗?或者是她的『Lore本身的故事』,带来这个破灭的局势? 「之后的发展只能用凄惨来形容。船员跟船长因此在仓库扭打,导致枪枝走火……砰的一声!仓库的火药跟爆炸物就此燃烧起来。」 咚轰——!! 小社说出这段话后,背后随即传来爆炸声。爆炸愈来愈接近,这下或许真的大事不妙了。 「于是这艘船……将不知情的乘客卷入其中,沉到了海底。而且,大人物们还将这件事情隐蔽了起来。因为非法运送的委托人,正是这个国家的高官显要……呵呵。」 她述说着悲惨的真相、被隐藏起来的真相,以及世界的阴暗面……亦即人类的阴暗面。 所以这个『Lore』——就是玛丽的『Lore』才会拥有『破灭属性』吧。为了隐藏真相,她杀害船上的人,让船沉没。无论是其未来或是其目的,在故事的结尾都只能走向『无』。 「怎么会……」 小沙绪试图安慰玛丽,但在知道她的『Lore』没有『未来』时,她不禁哑口无言。是的,为了维持玛丽的存在,我们必须将故事延续下去,最后走向『无』的结局。换句话说,从她一开始成为『Lore』的那一刻,便注定是要消失的故事。 「啊哈哈,哥哥、沙绪姊姊,你们有何想法?这样还能在游戏中赢过我吗?还能拯救得了那个孩子吗?」 「这……」 我不禁结巴了起来。 该如何拯救无法获救的『Lore』?是我跟小沙绪让她变成『Lore』的。让玛丽走向毁灭的未来……虽说不知情,但该如何负起这个责任? 「呵呵。哥哥,可没有时间让你烦恼了。」 小社拉高帽子,露出一边的眼睛。 那只眼睛散发着欣喜的神采……然后迸射出诡异的光芒。 看到这个景象,我的背脊瞬间窜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恶寒。 「哥哥的身后……已经要爆炸了喔。」 「咦?」 听到她的提醒后,我正打算往后察看—— 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正后方却已响起足以让人弹飞出去的巨大爆炸音。 「喂,文字!?」 那股巨大的爆炸,甚至将小沙绪的尖叫声也盖了过去。 抓着天花板、已经无处可逃的我,被从身后延烧过来的熊熊烈焰包围了。 眼前被红莲赤火所围绕。 剧烈的热度即将把我的身体燃烧殆尽。 ——然而。 「咦?」 小社露出的眼睛瞬间透出惊讶之色。 她看着因为爆炸而身陷火海中的我,脸上流露出惊讶……以及好奇。 将我团团围住的火炷与浓烟,并非是自我的正面将我包覆,而是从背后袭来。 是绕过正后方将我包围住的。 所以—— 「——我应该这样问吧?」 小社继续拉高帽子。 她的双眼闪烁着光芒,开口问道: 「哥哥,为什么你的背部没事?」 ——咦? 我的背部没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就在我思及此的瞬间——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然从某处传来了刺耳的手机铃声! 「咦,奇怪,咦、咦!?『D-phone』不是不能使用吗?」 小沙绪焦急地取出自己的『D-phone』,不过仍然没有发光。 可是我——没错。 这个瞬间,我才终于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喂,是我。』 没错。 对了,就是这样没错! 这家伙的故事——无论是切断手机电源、将手机破坏或是丢掉手机…… 『我在你的背后。』 就算没有了手机的功能——也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不可能会响起的铃声一定会响彻耳际,然后—— 「瑞江雷射!」 突然从身后袭来一记飞踢。 「唔哇喔喔喔!?」 我抓着天花板的手当然也失手松开,脸朝下地坠落地面。 「咕哇!」 「地点是在海上,而对手是玛丽。因此,我扮演某位铃木选手上场打击。」 …………喔喔,原来她在拿。西雅图水手队当梗啊。(编注:「水手队」与「玛丽」的发音相近。) 我的脑袋居然还理所当然地在想这些事,看来我似乎整个人放心了下来。 「应该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明明很高兴,却忍不住斥骂了一声。 一之江降落在我的正后方。 「咕啊!」 她将脚抵在我的背后,不让我转过身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理由很简单,因为空间不管怎么连结,对我来说都不会造成影响。哼哼!」 感觉她好像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不能回过神看让我有些懊悔。 「啊,原来……为了将哥哥跟沙绪姊姊勾引上门,我让『接触』到哥哥的人移动到相同的空间。这是因为瑞江姊姊总是离不开哥哥背后的关系吧?」 「我是出于无奈。」 声音中带着由衷的厌恶,看来这是货真价实的一之江没错。 「唉,上了这艘船后,我就独自行动,所以并没有随时都跟着他。」 「咦,是这样吗?」 「我在船长室调查这次的事件,然后睡觉、放松、闲晃。」 所以除了调查以外什么都没做嘛。 「拜此之赐,我发现了小社没有提过的——类似逃生口一类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将后续交给万年发情男跟飞机场公主卷发解决。我打算——若是在决定逃出去的时候,事情还没有解决的话,我就会杀掉玛丽再逃出去。」 一之江一派轻松地说完上游那些话。她对『Lore』真的毫不留情啊。如果设定的时间真的到了,她八成会大开杀戒吧。 「哦……那么也让我好好欣赏一番吧。」 小社依然站在天花板上,露出感到有趣的模样。 对她来说,这肯定真的只是一场游戏。无论玛丽会变成自己的棋子,或是成为我们的伙伴,她都不抱执着。 「没有提过的逃生口……」 小沙绪搂抱着玛丽,念念有词地烦恼着。就算现在将玛丽收为伙伴,只要她还身为『HalfLore』,便会迎向『无』的故事。这会变成将所有人赶尽杀绝后,自己也随之消失的故事。我跟小沙绪都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形。 这么一来——便必须加写进不同发展的轶闻,或是改写故事。 「小沙绪!」 我奋力抬起头。 「怎、怎么了啦?」 「关键不在于玛丽的变化!而是小沙绪想对她做的事情!」 所以,我能够透露的提示只有这些。不晓得不是『主角』的小沙绪是否可以办得到。然而,她的心意……那份正义感,一定可以办得到吧。我如此深信着。 「呼。」 不过,我察觉一之江的吐气声透露着些许温柔,小社的表情也出现一丝抽动……看来我刚刚的提示应该是正确的。 「想对玛丽做的事情……?」 然而,小沙绪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感到困惑。因为她刚刚已经道出了想和玛丽在一起的期盼——希望可以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可是,现在需要的是另外一种『未来』的表现方式。 该如何从拥有『破灭属性』的『Lore』身上,消除该属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小沙绪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实际上,她应该真的没有办法思考吧。被逼到绝境,突然被要求做出决定性的抉择……她或许没有足够的经验可以直刻做出应对。 「啊……唔唔唔……」 玛丽现在虽然平静了下来,但不晓得何时又会再次失控。然后,到那个时候……恐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下场。 「沙绪·米雷尼安姆。」 这时,一之江冷淡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反正现在的你也没有足以杀得了她的力量。赶快死心,让我收拾掉她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可以快点死心吗?」 连我都听得出那句话是在故意刺激小沙绪。 然而,小沙绪人如其名,展露出她直率的一面。 「你从刚刚就一直嚷嚷要杀掉还是解决掉的!这未免也太过分……」 「那么你做得到吗?只会召唤出苍白之手掳人的诱拐犯,真的有能力『打倒』敌人吗?」 原来如此。小沙绪的确没有决定胜负的攻击手段。话虽如此,这样就变成单纯只是唆使小沙绪去杀掉玛丽而已。一之江究竟有何意图……? 「唉,如果只是东躲西藏地当个吉祥物在旁辅助,倒也算是十分称职。也罢,虽然有点麻烦,但今后理亚若有想要打倒的对象,还是请她都交给我收拾好了。」 「我才不会让你这么做!!」 亮出理亚的名字后,小沙绪似乎被激怒了,只见她怒视着一之江。 「我、我就做给你看,因为我也有能战斗的力量!!」 「哦……」 这次轮到小社对小沙绪的话起了反应。难道她看出一之江的意图了吗?由于我完全一头雾水,只能在一旁忐忑地观望。 「玛莉玩偶,听清楚!我可是你的劲敌!所以我也有着……呃,我也想像过不会输给你的杀人手法!」 「是吗?那么请你赶快动手。」 「轮不到你说,我会做给你看的!」 小沙绪完全被怒火冲昏头。这样下去,假使真的有这个力量,或许会真的杀了玛丽。这样一定也会让小沙绪受到伤害。 「小沙……」 正要呼唤她的时候,一之江的手碰了我的肩膀。 那只手带着温柔和坚强的气息。 到了最近——真的是直至最近,我似乎开始从这只手感受到温柔与坚强的氛围了。 所以我又闭上了嘴。这下子,一切都只能寄托在小沙绪身上了。 「——因为是第一次动手,所以不晓得是否能够顺利……」 小沙绪吸了一口气。 然后推开玛丽的身体。 被推开而踉跄几步的玛丽,露出既惊讶又绝望的表情看着小沙绪。 「……玛丽,你要做出选择喔!」 啪沙一声,小沙绪将红斗篷翩然一甩。 然后,她将想像中的那个崭新『力量』说出口: 『红斗篷跟蓝斗篷,你想要哪一件——?』 那不是她所拥有的『怪人红斗篷』的轶闻,而是※不同的都市传说。可是,现今这两者经常被混为一谈,两者同样是以『红斗篷』为主的故事。(编注:指都市传说「红纸、蓝纸」,因时间和地域的不同而有「红斗篷、蓝斗篷」的变体。) 「玛丽,回答我!你想要像我一样鲜艳又热情的红斗篷,还是想要像文字掉进的那片大海般冰冷又阴暗的蓝斗篷!!」 这个选择是——?啊,原来如此。 现在我终于明白一之江刺激她的理由了。小沙绪也是在说出口的瞬间才有所察觉的吧。 自己做出选择——对自己的将来,以及身为故事的结尾做出选择。 「我、我……」 玛丽努力挤出声音回答: 「假如都会死的话……都会消失的话……我、我想要沙绪的红斗篷!!」 就在这个瞬间—— 一把又一把的匕首,密密麻麻地出现在玛丽的头上、周围和脚边,由于被地板挡住,匕首无法围成球形……但她还是被完全地包围住了。 「——是吗?那么,欢迎来到我的——深红世界。」 小沙绪将自己的红斗篷卸下,然后扔给玛丽。 斗篷如同生物般包裹住玛丽的身体。 「『深红房间』!!」 叽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大量的匕首同时刺向被包裹在红斗篷之中的玛丽。 匕首有如幻化成暴雨,毫无留情地刺向斗篷内侧的少女。身中那么多刀,应该没有人能够幸存下来……这是具有压倒性威力的『攻击』。 在看似数量无限的匕首全部刺进红斗篷后—— 斗篷内仿佛无人存在般,轻飘飘地瘫在地面。 「呼……结果玛丽被杀掉了呢。」 小社看着这个结果,静静地喃道。 周围的景象突然开始歪斜。 「总之,哥哥、姊姊,辛苦你们了。因为『破灭的水妖精』消失了,这艘船也会跟着消失。你们最好赶快回到游艇上。」 小社这么说完,接着慢慢在天花板上踏步前进。 「小社!」 「嗯?哥哥,怎么了?」 「……我一定会阻止你。无论是你,或是成为你的伙伴的『Lore』,我一定都会阻止的!」 拥有『破灭属性』的『Lore』。同时也是会在故事最后消灭的『Lore』们。 身为『末日预言』的小社应该也是同样的存在。这些『Lore』总有一天会步上毁灭。 不过,这个情形——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因为我是『主角』,所以我绝对也会拯救你的!!」 小社这时停下了脚步,只将脸稍微转了过来,拉高帽子露出单边眼睛。 「我很喜欢哥哥的这种个性喔。」 她说完露出一笑……便消失了。 她应该没有把我的话当真。不过,我忍不住就是想向她喊出这些誓言。 「好了,萝莉控。对小妹妹求爱结束后就该赶快走了。」 「我没有对她求爱啦!?」 「别叫得那么大声。因为你的肋骨断了,刺进肺部的话,可是比我的戳刺还要痛的喔。」 一之江站在我的身后,然后推着我跑了起来。 「唔……抱歉。」 「对了,你是伤患嘛!真没办法,让我送你一程吧!」 然后小沙绪伸出了手,于是我握住了那只手。 「欸,小沙绪,玛丽她……」 「之后再说!要走了喔!」 小沙绪一握住我的手,瞬间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奔跑时空气产生阻力,手臂与胸膛感觉到快被撕裂的剧痛! 「哇啊啊啊!手臂要断了!?」 那是超越人类的『Lore』才有的速度,换句话说,还处于人类型态的我根本撑不住。 「啊——文字,看来你可能会小命不保了。」 从背后传来『哎呀哎呀』的无奈叹息。 第六卷 后话 破灭与未来的选择 ◆2010-07-12T00:30:00 "The Sea" 之后经过了大约三十分钟,雾气才完全消散。 一回过神,我才发现大家都在游艇上。 终于回来了,正当我感到松了一口气的瞬间—— 一阵剧痛如同电流般流过。 「好痛——!」 至今一直压抑着的痛楚,一口气席卷而来,让我眼眶泛泪。 「哎呀呀,文字同学受伤了吗?」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用舔的为你治疗好了?」 「真的吗!?麻烦了!」 听见学姊的提议,我硬是撑起身体—— 「喂!哥哥,不可以,你要好好休息!!」 然后被理亚揪着脖子,我只好再次躺回甲板上。 「唉,你的伤势颇为严重,所以最好乖乖听话。即使是雾香的治疗魔术也不会那么快就会生效。」 一之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担心。回到游艇后,她立刻坐在躺椅上,懒懒散散地吃着冰淇淋,一贯我行我素的模样。 「呵呵呵。」 然后,不知为何雾香看着我们露出窃笑。那只手触碰着我的胸口,发出柔和的光芒。换句话说,我正在接受治疗。 「唉,先暂且不论文字跟瑞江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因为治疗似乎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于是她开口发问。 「嗯?喔,小沙绪学会新的必杀技……用大量的匕首将玛丽狠狠刺死了。」 「喂喂!不要乱散播这种会让人误会的杀人魔谣传!因为这个能力还很不稳定,要是受到谣传影响,我可受不了!」 小沙绪摇晃着公主卷发,慌张地冲了过来。 「话说回来,小社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唉,就算她还在,也已经无法对玛丽出手了。」 「嗯?玛丽不是被狠狠刺死了?」 雾香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不是『红斗篷、蓝斗篷』。所以……锵!」 小沙绪甩了一下斗篷。 「咦?啊……咦?」 一脸困惑地四处张望的玛丽,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果然在她被匕首刺中前,将她送进了红斗篷的诱拐空间。 「当然啰。我可是正义的诱拐犯,跟那位玛莉玩偶完全不同。 朝一之江送上充满对抗性的眼神后,小沙绪这么断言。 「哦——真是可爱的孩子耶。」 「啊!呐,诗穗,这孩子是『卢莎卡号』事件的『Lore』。」 「嗯嗯,玛丽,请多指教啰♪」 学姊立刻用柔软无比的身体将玛丽拥入怀中。玛丽虽然感到困惑,仍开心地乖乖被抱住。我好羡慕啊。 「诗穗,这孩子的结局应该也改变了吧?」 「嗯?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船只沉没后,『卢莎卡号』上的所有人也都消失了。而且一切被隐藏起来,甚至不存在着真相。这就是她的『Lore』。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遭到『红斗篷』诱拐的玛丽,得以幸存下来。 「该如何改写故事结局呢?小沙绪,你来帮她决定吧?」 是的,这样便改写成『只有』玛丽存活下来的故事。因为正义的红斗篷少女从沉没的毁灭之船将她拐走了,连带来毁灭的最棘手『Lore』都被蒙在鼓里。 「嗯……比起『重现悲剧事件』的『Lore』,我还是觉得乐观积极的『Lore』比较好。所以呢——」 小沙绪紧紧握住玛丽的双手。 「类似『恶海生还者』的感觉!」 「原来如此!如果是船难生还者的话,因为有『铁达尼号』一类的都市传说,所以可以沿用内容来撰写。」 「诗穗,麻烦你了!」 ——之后玛丽的『Lore』应该会被改写故事吧。 『卢莎卡号』的『Lore』。那是一桩悲剧——船只发生爆炸,船上的人全部消失的恐怖事件。然而,只有船长独生女从船难中平安生还—— 一定会变成这样的故事。玛丽的『Lore』才刚诞生不久,破灭的『Lore』会被视为遭到小沙绪『杀害』。所以,现在的这位少女,是『幸存者』玛丽的故事。 小沙绪顺利扭转成『以为已经死了,却仍活在世上的Lore』。 日后……两人或许会受到流传开来的谣言内容所左右。尚未稳定下来的她,也可能会同时成为『破灭的水妖精』与
『恶海生还者』。不过,这两人一定能跨越各种难关……这么一想,感觉令人兴奋不已。 「啊,玛丽,希望你可以把这个带在身上。」 我举起手,玛丽便小跑步地跑了过来。我递给她从船长室拿出来的相框,相框中镶着船长与妻子,以及玛丽的合照。 「啊……」 玛丽收下相框后,立刻哀伤地流下泪水。 这孩子今后将在失去父母的状态下生活下去。而且,因为存在完全遭到消抹,应该无法申请户籍。不过,这方面雾香跟学姊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吧。 失去父母的悲伤,日后必须靠我们来支撑。 「有小沙绪、学姊跟我们在喔。」 为了让玛丽能够继续活下去,我们也会竭尽全力。 我在内心发誓着,然后摸了摸玛丽的头。 「呜……呜……谢谢……好色的大哥哥……」 感谢的话语中夹杂了多余的话。 「好色!?哥哥,你对这么小的孩子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对玛丽做什么啊!」 「原来如此,文字,你果然有对小沙绪做吧?」 「唔唔。」 「唔唔是什么意思!?哥哥,难道真的对沙绪……!」 「没有!我没有主动做任何事!好、好痛!理亚,不要扯我的耳朵!好痛、好痛!」 音央似乎对我们感到傻眼、鸣央脸上写满担心、艾莉莎一脸窃笑、学姊发出阵阵笑声、一之江无趣地哼了一声……然后露出没有仔细看便不会发现的淡淡微笑。 「啊哈哈哈哈!瞧,玛丽,文字的表情好奇怪喔!啊哈哈哈!」 「呵呵…… 至于小沙绪与玛丽—— 则露出了仿佛将她们所背负的悲剧一扫而空般的明亮表情, 两人互视着彼此,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六卷 章外 人偶之心 ◆2010-07-12T00:30:00 "The Sea" ◇View Side : Merry's-Doll◇ 我小心地避开其他人的注意……用安心的心情眺望着文字他们热闹不已的模样。大家都面带笑容,而且相处得和睦愉快。 光是如此,便让我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那艘船上发生的悲剧。关于玛丽获救一事,应该用被小社『放过一马』来形容会比较正确。 由于最后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必须大力夸奖沙绪一番。因为实质上为玛丽努力的人也是她。 然而,我的心跳仍十分剧烈。 愈想愈觉得——其实这次真的非常惊险。 虽说一切只是因为我的小小疏忽造成的,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背脊仍会发寒。 所以,虽然现在他平安无事,但我的心跳仍是狂跳不已。 其实,在那个时候…… ——我一定不会向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文字只差一点点就丧命了。 他坠入海中的时候,我惊慌失措地追了过去。 平常,我都躲在以他的背后为中心的异空间休息,只在危机发生时现身,但这次为了瞒过小社的眼睛,我离开了异空间,潜伏于船长室。 因此,小社真的以为文字背后的杀手锏已经消失了,也透露了许多事情。不过,这也换来了那场危机,老实说,这实在太划不来了。 面对那波涛汹涌的巨大漩涡,连拥有『Lore』力量的我都感到棘手。文字在那种状态下跳进漩涡之中,无疑是自杀行为。 里头充满了牺牲者的恐惧、死心、痛苦以及无尽的绝望。滚滚翻腾的水流凝聚着这类怨念,身为『主角』的他,居然打算直接用肉身承受。因为所谓的『主角』的『Lore』,也就是承受所有人『信念』的容器。 老实说我的手根本无法触及到他,甚至觉得为时已晚。 我感受得到他的生命逐渐流逝,也看见他屈服于痛苦。我明白无论怎么努力游过去伸出手,他最后仍会在不知情之下死去。不过,在临死的前一刻……不知为何他居然握住了我的手。 那是他发挥了求生本能?或是命运不允许他死?还是单纯的巧合? 总之,我一将他拉到船上,立刻进入另一侧走廊上的员工室,将浑身湿淋淋的文字送到船长室。然而,这时我又再次体验背脊发寒的绝望场面。 ——他已经没有呼吸,而且心跳也已经停止。 这种状态一般是称为『死亡』,但这段期间他仍还牢牢握住我的手不放。所以,不愿让他就此丧命的我,便对他施以急救。 出于无奈……这真的是出于无奈。 ——我对他进行了人工呼吸与心脏按摩。 幸好船长室有几样急救用的器具,我利用那些器具,总算是让他脱离险境。等到他从口中吐出海水时,我已经呈现缺氧状态,但是看见他活过来的时候,我放心得几乎要瘫软在地。 因为我直接先进行了心脏按摩,也许会让断掉的肋骨伤势加剧,于是我用急救用的器具进行紧急包扎。缠绕绷带时花了不少工夫,但总算处理完毕。 见到稍早还显得痛苦万分的那张脸逐渐转为平缓,让我感到放心,同时袭来一股恐惧。 为了压抑颤抖的手与嘴唇,我以手指轻抵着嘴唇。 ——这张唇曾覆上他的—— 一想到这一点,瞬间内心涌现一股将放心与恐惧双双盖过的感情。 我看着这个入睡的傻瓜,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我迅速将房间整理干净。我不想被发现是我出手救他,况且更重要的是……呃,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对他做过人工呼吸。当然更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等他清醒时,我已经躲进了他背后的『异世界』。 他……浑然不知我对他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个行为……应该不会被归类为『第一次』吧。 现在他正遭到理亚的责备,接受雾香的治疗。 看着那样的他,我又下意识地用手抵着唇。 ——结果反而让我感到有些怒火中烧。 之后再找个机会赏他几记戳刺吧。 第六卷 后记 各位我闻我闻(打招呼),我是サイトウケンジ。 第一次见面的读者也请多指教。我平常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的绅士,请不要只看了这段就误会我的为人。第一个将『闻嗅少女身上的味道』形容成『我闻我闻』的人真厉害呢。于是日本又诞生了一个新词,然后流传至全世界。真是令人感慨耶。我相信我应该有表现出文学绅士的风范,但也不否认有种挫败的感觉。 好,故事也到了转折点,应该说从这里开始才是本篇!以※某款RPG大作四代来说,就是『伙伴的章节依序结束后,终于要进入第五章!』的感觉。总觉得话说得有点太狂妄了,希望各位能将我说的话当作只是暂定。如果之后故事变得愈来愈庞大,还请用『サイトウケンジ明明在第六集的时候还这么说过,结果还是没掌控好嘛,啧啧』这样的心情带过。(编注:指电玩「勇者斗恶龙」四代。) 总之,在此向已经阅读完本书的读者,以及尚未阅读、先从后记看起的读者们做个告知,这次的确是沙绪篇喔。她是最受责任编辑庄司喜欢的活泼好骗的萝莉少女。由于是与女人味完全绝缘的类型,让我为该如何描写她的爽朗个性感到相当头大,但似乎得到了庄司的大力肯定,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稍微打听了一下角色投票状况,第一名是身为表妹的妹系角色理亚,雾香则紧追在后。各位真的很喜欢妹系角色呢。正如各位所知,我也很喜欢。我一边看着排名,一边为小沙绪落在后段班感到遗憾。不过,我希望能够藉由这次的学校泳衣封面,让更多朋友口耳相传:「果然国小生是最棒的!」唉,小沙绪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国小生,但其实是国中生……这或许是微不足道的问题。虽然只要写成『国○生』便无法分辨年纪,但感觉突然变得好下流耶。 然后,为了满足喜欢大尺寸的读者,彩页插图也收录了六实姊妹与雾香娴静动人的浴衣打扮,顺便小露酥胸。为什么女孩子的浴衣打扮会这么煽情呢?因为我也很喜欢浴衣,让我忍不住产生『想写从头到尾与浴衣打扮的女孩子们卿卿我我的故事』的念头。 这次其实是想以短篇集的形式,描写打败各种『Lore』的故事。但是,我在拟稿的时候,突然冒出想详尽描写小沙绪的活跃与小社的企图,于是紧急更改预定。最终魔王其实在进行着可怕的计划喔!——我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写着写着,也默默地将一之江的故事写入其中。 常常收到『请增加一之江的表现机会!』这类的要求,但她若进入娇羞阶段的话,这部作品似乎也不得不跟着收尾了。 那么,接下来是感谢的时间。第一个要感谢的当然是我的搭档凉香小姐。这次的封面是你最擅长的学校泳衣,我跟庄司看了也大为振奋,是会让人陷入疯狂的魔性插图呢。大腿与身体的曲线隐约散发着一股撩人的性感魅力,真是太佩服了。今后也请继续绘制性感的插图,让我们兴奋地噗噗乱叫。然后是总是用温柔的目光守护我的责任编辑庄司。为了回报知遇之恩,我在故事中对小沙绪我闻我闻了一番,希望能让你开心,而我也写得很开心。毫无戒心的傻孩子真的很可爱呢,但若真的在现实中对女孩子我闻我闻的话,是会构成犯罪的,所以请多加小心。今后也希望能继续透过我笔下的作品,让在Twitter上十分照顾我的たにはらなつき老师露出窃笑。然后提到たにはら老师,便必须提到《咏う少女の创乐谱》的雨野智晴老师,今后也请维持我俩的淡淡情谊。然后是《机巧少女不会受伤》的海冬零儿老师,非常感谢您满足了我在后记不经意提到的愿望!我大感满足!然后『机巧少女』的读者不知为何也来信感谢我。今后也请继续让我跟读者们大饱眼福。 这次也帮了『许多忙』的ホりマコト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想不到您居然在寄给我的贺年卡上附上插图,我真的是太幸福了。身体方面也请多多保重喔。今后也务必请多多指教。 然后平常的成员就在此省略了。我、我才没有想要取悦你们呢!容我用浓浓的傲娇方式来表达。 在Twitter、部落格与问卷等提供感想的各位,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其实我总是会搜寻感想偷看,如果让我不经意看见『啊——好想看理亚的入浴镜头喔,サイトウケンジ会不会写啊(偷瞄作者)』一类的感想,我或许会不小心写出来。即使不是这类感想,每次收到表示对作品感到满足或是对我鼓励的话语,总是会让我热泪盈眶,今后也请请多多指教。 也感谢提供ドラゴンエイジ连载中的漫画『トりニティ·セブン』与个人工作室『EX-ONE』旗下作品感想的各位读者,我每一边都会全力以赴的!! 更要感谢的,是拿起这本书阅读的您,在此献上最大的感谢。 今后我也会尽情发挥自己的想法来满足各位,如果有机会再次看见我的作品,希望各位可以带着窃笑说:「啊!又是サイトウケンジ!」 那么,在可能会进入紧凑发展的第七集再次相见吧。 在2012年的寒冷日子,深受左脚筋肉酸痛之苦的 サイトウケンジ 第七卷 序章:说书人的开场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基佬 ◆2010-??-??T??:??:??" ???" 哎呀?是你啊。欢迎光临,今天有何贵干? 咦?你想要听『那篇百物语』的后续……? 嗯?真奇怪耶,那篇故事应该已经完结了才对……喔,不,严格来说,是『正在迈入结局』,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印象呢。 换句话说,代表那篇故事尚未结束吧?嗯嗯,这真是耐人寻味呢。我很惊讶那篇故事竟然还有后续。 嗯?不不,我是在自言自语。呃,你想听的故事,是那个打造后宫的男高中生一文字疾风的『第101篇百物语』吗? 喔,我果然没有猜错。也就是说,那篇故事尚未讲完……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我必须要负起自己的职责。 嗯?你说你更在意『结局』的部分?哎唷,当然会让人在意。身为说书人,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今天也容我卖一下关子。 是的,其实那篇故事已经是『正在迈入结局』的状态。 正在迈入——这是现在进行式的说法呢。换句话说,故事已经快结束了。 虽说故事在迎接高潮前,往往会有一段爱恨纠葛,但这篇故事的主角文字却与这个字眼差了十万八千里。简单来说,还是会让人有种「给我去死吧!」的感觉。说得更清楚一点,某个女孩子做出了抉择,最后让他陷入连现充都嫌奢侈的烦恼之中。 呐,你也很想叫他去死吧?哎呀,请多加油。或许如同财源会吸引有钱人,美少女云集之处也会吸引美少女吧。换句话说,想要受到女孩子欢迎,必须增加与女孩子接触的机会,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顺道一提,建议先从身旁的女性开始,渐渐认识有共通话题的女性。凡事都要靠经验值,打倒弱小怪物,提升等级;想要打倒强大的怪物,则必须先备妥强力武器或是学习魔法唷。嗯。 呃,话题不小心扯远了。 总之,呃……喔,之前是讲到沙绪的故事结束吧?之后,文字他历经了不少事情,艾莉莎做出惊人的预言,然后被迫面临现充给我去死的抉择。 结果,故事就开始迈入结局了。 呃,直接进入正题会比较快吧? 好吧。既然你还记得这篇故事,或许也是基于什么缘分呢。 如果会成为这篇故事的可能性之一的话,那我也来尽一份心力吧。 啊,不,我是在自言自语。 那么,就来谈谈百物语的最终章吧。 第七卷 章外:魔女的背叛 ◆2010-07-25T02:00:00? "Yagasumi Central Building"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喂喂,是我。』 变化成单眼镜的『D-Phone』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铃声,同时从某处传来类似机械的声音。 『我在你的背后。』 话语落下的同时,我猛然感觉到一股有人紧贴在身后的气息。 紧接着—— 铿锵!! 刀剑碰撞的铮鏦声顿时响彻了浓雾弥漫的巷弄。 「一之江!」 「防御一次算你一万圆就好。」 「……一千!」 「算了,就便宜卖你吧。」 她一现身便开口谈保护我的酬劳,做事毫不马虎。 一之江明明已经很有钱了却还这么贪心……虽然我这么想,但或许正因为出身富裕,才会对赚钱格外讲究。而刚刚那句回答就表示她愿意降价。 「总之,这件事先摆到一边!」 「嗯,先摆到一边。小心喔。」 「哇啊!」 一之江从后方伸脚扫向我的下盘,于是我的脸就这么帅气地砸在地上。 接着,锐利的刀刃就这么从我的后脑勺上方挥了过去。如果一之江稍微慢了一步,我恐怕已经中刀了……还真是完全察觉不出气息啊。 「唔……我完全无法预测匕首的攻击方向。」 「那是因为对手很难缠。」 整个夜霞市笼罩在浓雾之中,陷入十分严重的异常状态。 在无法联络上雾香、学姊、理亚与音央等人的情况下,我在街上突然遭到袭击。虽然很担心大家的安危,但我现在也自身难保。 我闪躲着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匕首,勉强逃到繁华街的巷子里……看样子至今攻击我的匕首似乎都是『刻意在紧要关头避开』。 将我一步步逼退到巷子后,那些匕首突然转变成致命性的攻击,让一之江不得不现身。 如果只是普通的『Lore』,拥有一之江力量的我应该可以马上采取对策,但这个『Lore』相当难缠。不断地从暗处发动匕首攻击,绝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从空中、后方、地面,匕首可以说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并针对会造成致命伤的部分——像是头部、背部、胸口等称得上是要害的部位接连攻击。 当我逃进狭窄的巷子,失去了闪躲的地方与空间时,来去无踪的匕首立刻袭来——于是一之江现身了。 我甚至无暇向一之江道谢。 「嘿。」 「喔啊!?」 一之江突然踹了我腹部一脚,我朝旁边摔了过去,一头撞进垃圾堆中。正打算抗议的时候,我才瞥见原本所站的位置插着三把匕首,随即又消失无踪。 ……不行。别说气息了,我根本完全无法判断对方会从何时何处攻击自己。 虽然目前身上拥有危机感应力最强的一之江的力量,却仍无法察觉出对方的气息,代表这家伙的力量和我有着压倒性的差异。 「咳、咳……你晓得这家伙的底细吗?」 「不久前『第八世界』有更新。凶恶至极的杀人魔Lore『开膛手杰克』目前正在这座夜霞市出没。」 那个网站还会更新,是代表学姊平安无事吗?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冒着危险更新网站,想要对我们提出警讯。虽然很担心完全无法取得联络的学姊,但现在必须优先考虑自己的处境。 「是那家伙没有错吗?」 「十之八九是那家伙。几乎没有『Lore』能与我的杀人技巧互相抗衡。」 虽然不清楚『开膛手杰克』的传闻,但我也曾经耳闻过那个名字。印象中是国外杀人无数的杀人魔,而且好像从未被逮捕。 ——那样的『Lore』挑在这个时机出现在这座镇上,时间点尚未免太过凑巧了。想必是小社派出的第二个『Lore』吧。 「话说回来,杀人技巧这个词真帅气耶。」 「对吧。」 因为我不能回过头,一之江将她白皙的手伸到我的面前。 「话虽如此,对方可不是能让我一边保护你还可以打倒的敌人。」 她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把匕首。 到底是什么时候射过来的!?她又是什么时候挡下来的啊!? 借用一之江的力量处在『Lore状态』下时,可以大幅加强反射神经,在感应气息上面也会变得敏锐不少,甚至连远处掉了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尽管如此,自己仍看不见匕首攻击的方向,也察觉不到气息,完全是身陷险境耶?而且不光是我,其他人也可能面临着危机……所以才会无法取得联系。 「这恐怕是该『Lore』的能力。将『从四面八方都可能出现的持刀杀人魔』在『神不知鬼不觉』杀害被害者的传闻,加以应用后的能力吧。换句话说,这个能力是利用无法预测的匕首刺杀对方,来达到『杀人之实』。」 「喂喂,这样子……」 不就代表完全无法闪避吗? 「应该说,一之江是如何挡住攻击的啊?」 既然我能够使用与一之江相同的能力,只要厘清这一点,或许可以勉强应付。 我怀抱着微薄的希望询问。 「我只是凭着杀人经验所培养出的直觉去臆测。」 「……一之江真的很厉害耶。」 「对吧。」 她现在肯定得意洋洋地挺着平坦的胸部。无法看见一之江以『Lore』之姿潇洒登场的模样,让我感到十分懊恼。 哎,而且如果真的被我瞧见,遭到匕首刺杀前,我就会先被一之江杀掉。 「因此,你选择我的能力是正确之举。这次轮到我们攻击吧。」 「——嗯,来吧!」 用『近乎犯规的力量』来对抗同样『近乎犯规的力量』。 如果拥有比瞬间移动还要惊人的力量,我也没有理由手下留情。 「换我们来把『开膛手杰克』打得落花流水吧!」 「『忆起跳跃』。」 一之江喃喃念道,仿佛呼应着我的声音。 我们的身体瞬间移动到另外一个地点—— 出现在巷子更深处的……一栋高耸的大楼墙上。 「哇,在这种地方?」 只要对方听见我的『声音』,这个能力就可以让我们瞬间移动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换句话说,『开膛手杰克』躲在这个地方。与刚刚的巷子直线距离大约有一百公尺,这家伙恐怕也可以听见远处的动静吧。 「躲在大楼的墙上也太高招了吧。这也是特殊能力吗?」 「只靠指头的力量抓住墙面,单纯只是杀人魔的技能,不是能力。」 「杀人魔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由于我没有那种技能,只能连忙握住附近的窗框。之前在船上握住灯管时,让我学习到可以靠这样支撑住全身的重量。 我环顾四周一圈,寻找对方的身影时—— 『——————』 眼前出现一名手握匕首的少女,隐藏在金色长发底下的双瞳闪烁着红光。两件式的衣服随风舞动,打扮意外地时髦。她似乎跟我们年纪相仿,或者再小一点。然而,因为整张脸几乎被头发盖住,无法窥见她的长相。如同一之江所言,她真的只靠指头的力量抓着墙壁。 然而,超出我预期的是—— 少女是『站』在墙上。 「凭我一之江的法眼,也没发现她是用脚趾的力量支撑呢。」 「果然是靠脚
趾支撑吗?」 少女只凭脚趾的力量垂直站在平坦的墙面。 这幅景象让人不禁怀疑重力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在没有任何支撑点的地方,可以只凭双脚的力量站在上面吗? 「要来了喔。」 「好、好的。」 她在墙上笔直地朝我们狂奔而来。 我仍单手握着窗框,一之江则扶着我的背部。 虽然可以趁对方接近时确认身分,但同时也必须思考对抗手段。 我首先想要厘清的是,对方是纯种的『Lore』,还是『Half Lore』?如果是『Half Lore』,或许可以想办法帮助对方;如果是『Lore』,或许还有沟通的空间…… 「文字。」 一之江简短地说完,我的头突然被猛力一压。 眼角余光瞄见类似洋娃娃的裙摆在一旁摇曳纷飞。意识到一之江将我的头当作踏板时,我连忙垂下双眼,以防窥见她的面貌。 铿锵!!铿锵、铿锵、铿锵!! 接着不断传来刀剑相碰的声响。如果是在古装时代,或许还可以用「剑戟声」来形容。一之江所握着的粗犷匕首与『开膛手杰克』的匕首肯定正在展开激烈的攻防战。 「唔!」 然而在交战期间,一之江不时轻呼出声。虽然无法观战,但现在的我可以判断出一之江的状态。从这股——类似『焦躁』的情绪来看,连被喻为最强玛莉玩偶的一之江,面对『开膛手杰克』也稍稍位居下风? 「瑞江!文字同学!把那家伙推下来!」 这时,雾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原来她平安无事吗?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并在听见她的声音当下立刻采取行动。 「嘿呀!!」 我拿出与一之江所使用的匕首相似的黑色匕首,朝『开膛手杰克』丢掷过去。对方也立刻掷出自己的武器将我的匕首击落——然而,这瞬间的一来一往,对一之江来说已经是十分充足的时间。 霎时间,那家伙就绕至『开膛手杰克』的背后。 「喂喂,是我。我在你的背后。」 她说出了招牌台词。 只要『开膛手杰克』一回头,就会当场丧命。即使不回头,背对着一之江用匕首应战也有难度。 因此而产生的短暂『空隙』……我跟一之江当然不会放过。 「一之江,上吧!」 「呃——」 一之江似乎对我的吆喝有所埋怨,我决定不放在心上,一鼓作气冲向『开膛手杰克』。对方立刻用匕首迎战,幸好有一之江从背后挥刀攻击她的手,这才让我没有死于匕首之下。 我用双手环抱住少女的身体。 「交给你啰。」 「好、好的!」 我感觉到一之江回到我的背后,与此同时,我跟『开膛手杰克』双双往下坠去。大楼约有十层楼以上,假设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七、八楼的话,代表高度约有三十公尺。我是第一次体验这种高度的自由落体,所以内心难免有些害怕—— 但如果雾香在底下的话,应该会想出什么办法……吧? 咻咻咻咻咻!! 真的是一眨眼的瞬间,回过神时,我跟『开膛手杰克』已经逼近地面,两个人就要撞上大楼入口处设置的石板路上了!这时,地面突然化为一潭深红色的巨大水洼。 哗啦! 于是我们掉进了水中。当然,这不是普通的水洼,深红色的水仿佛吸附在我跟『开膛手杰克』的身上并开始侵蚀。没错,仿佛掉进了史莱姆的体内——等等,难不成这是—— 我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急急忙忙爬出水面!! 「呼哈!?雾、雾香!!」 「文字同学,喏,赶快出来。」 雾香站在偌大的水洼旁伸出手,我连忙紧紧抓住她。 结果身上的衣服袖子开始融解,让我大吃一惊。 「噫,果然!」 「啊哈,嗯。那些孩子是吞食『Lore』的虫群,不赶快出来的话,文字同学也会被吃掉喔。」 我握住雾香的手,从看似水洼的——大量虫群中爬了出来,我处在『Lore状态』下,衣服被融解得破破烂烂。我用手挥除沾附在衣服上的红色水滴,虫子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地回了水洼中。 然后,一之江站在雾香身后,悄悄换回了便服。她在我掉进水中前便提前一步脱身了吗?这家伙还是一样精明啊。因为已经不是处在『Lore状态』,视线可以直接对上她,让我松了一口气。 「那么,『开膛手杰克』是……」 「从虫子吞食她的状况来看,应该是纯种的『Lore』。似乎没什么自我意识,是一种单纯的杀人魔『Lore』,突然冒出来杀掉女孩子后就会消失。」 只是吞食对方,就可以了解到这种地步吗? ……是说,如果吞食到『Half Lore』的话,那要怎么办啊? 「嗯?呵呵,如果是『Half Lore』的话,那些孩子会将人类的部分吐出来。文字同学不就只有衣服被吃掉吗?」 「对、对啊,是这样吗?」 「所以,如果她是『Half Lore』的话,就会浑身赤裸地被吐出来喔。这点有让你感到遗憾吗?」 「那还真的是挺遗憾的。」 如果吞食了『Half Lore』,就会将人类的部分吐出来吗……? 这是不是代表『Half Lore』还可以变回人类的意思? 话说回来,理亚好像说过——被她的『天方夜谭』打倒后,对方就能够变回人类。 ……这么说来,一之江、理亚、鸣央与小沙绪她们,只要靠雾香或是理亚的力量,就可以变回人类吗?可是,雾香提过自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而且,只要使用那股力量…… 或许连『我』都可以变回人类。 「…………」 「我是不介意你想要认真思考的心情啦,但你的下半身可是光溜溜的喔。」 「……什么!?」 定睛一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几乎都已经被融光,现在的我随时都会走光啊! 「嘿嘿。」 雾香兴致盎然地注视着我的身体。 「糟、糟糕!」 我连忙遮住自己的身体,迅速解除『Lore状态』。 如果原来的衣服也遭到融解的话,事情可就不妙了,幸好没有演变成那个地步。 变回一身穿惯的运动服后,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文字同学,感谢招待。」 「唔唔,这句话由雾香口中说出来,感觉不能一笑置之耶。」 「啊哈哈,害羞的文字同学给人一种新鲜感呢,很讨人喜欢。」 即使身处战场,雾香仍如同在教室闲话家常时的模样,用轻松愉快的氛围跟我聊天。 仔细一看,深红色的水洼渐渐变小,即将要消失不见。在水中的『开膛手杰克』等于被雾香『吞食下肚』了吧。 ——『吞食Lore的Lore』。 吞食其他『故事』化为自己的力量,被称为最危险的魔女『Lore』。 「那么,雾香——」 一之江没有离开雾香的背后半步。 ……我不久前才跟一之江处于精神共通的状态,所以明白她的想法。 跟一之江精神共通的时候,我们对彼此的状态、情绪、思考可以有某一程度的了解。所以,我们联手的时候不需要交谈,可以透过意识来互相沟通下一步应该采取何种动作。透过这层关系,我们迅速协商好要如何「将开膛手杰克推下地面」。 所以,我知道一之江现在站在雾香背后的理由。 「你现在散发着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 是的,现在的雾香……跟我所知的雾香有些许不同。 「嗯,果然被发现了呢。」 雾香一如往常地露出笑容。 接着,她张开没有握住我的另外一只手。 喀啷、喀啷、喀啷、喀啷。 掉落在地上的是——四支『D-Phone』。 「雾香,难不成……那些是……」 「没错。是理亚、鸣央、音央跟沙绪的『D-Phone』。」 这个举动也等于是在『回答』一之江的问题。 稍早前感觉到的安心感,一瞬间烟消雾散。 如今——一股近似焦躁的恐惧顿时油然而生。 「……那学姊……?」 「关于这件事,我必须要向文字同学道歉才行。」 雾香垂下眉尾,一脸内疚地说道。 「道歉……?」 「嗯。虽然打倒了其他女孩,但七里学姊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雾香从口袋中取出那支挂着可爱猫咪吊饰的『D-Phone』,打开并展示给我们看。 「我只能这么做。」 那支『D-Phone』的荧幕中央,有类似弹痕的龟裂纹路。 而且已经完全停止运作了。 「让你们抱持希望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还是告诉你们吧……更新『第八世界』,写下『开膛手杰克』资料的人其实是我。因为学姊在那个时候已经被吞食了。」 「啊……啊啊啊……」 学姊的『D-Phone』遭到毁坏,这意味着一件事。 「文字同学,对不起。七里诗穗与『管理员』已经被『吃掉了』。」 「——雾香……:」 我呐喊着雾香的名字。 「嗯……对不起?」 雾香看似困惑地说道。 我无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然而,内心某处却莫名接受了这件事。 因为雾香是『魔女』——该『Lore』的宿命,就是迈向『破灭』。 可是,不久前——就是在夜幕降临前,她还跟着我们感情融洽地一同欢笑。 「唔……!」 许多情绪在我的内心翻覆不已。然而,现在的我必须保持冷静才行。 「雾香,真的是这样吗?」 「嗯。瑞江,终于回到起点了呢。」 ——是的,起点。我的故事还只有一之江的时候。 然后,眼前这位我们必须打倒的『Lore』,仍是『Lore吞食者』的时候。 「文字同学,总之就是这样。」 雾香取出『D-Phone』。 那支『D-Phone』开始剧烈地改变形状,变化成一本有着朱红色封面、看似百科全书的『书』。 「——文字同学,身为效命于『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拥有『破灭属性』的魔女,我准备来吞食你的故事了。」 下一秒,周遭的世界瞬间染上了深红色。 第七卷 第二十四话:「魔女尼图蕾斯特」的传说 ◆2010-07-12T20:30:00? "Sakaiyama" 因为种种原因,让我跟雾香的关系演变成这种地步。 不论是在我的人生中,或者是作为『Lore』的人生中,都可说是最为不平凡的经历。而这些经历,我必须要依序加以说明。 首先,我向爱慕已久的学姊告白,结果将对方收为故事,在南方岛屿体验了与众不同的青春时光。之后,也历经命在旦夕、误将脸埋在小沙绪两腿之间。总之回程一路上安然无事。 小沙绪救出的『Half Lore』——玛丽似乎暂时由学姊认识的人代为照顾。学姊的朋友之中,似乎有人愿意指导她关于『Lore』的知识,以及今后的生活方式。真不愧是『管理员』呢。玛丽还答应我,等她可以好好战斗的时候,就要成为我的故事。虽然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却被同伴投以『这个萝莉控!』的眼神。的确,感觉玛丽长大后会出落得亭亭玉立,但我可没有用有色眼光看待现在的她。 与玛丽道别后,接着与表示要留在南方岛屿继续『调查』的冰澄与莱茵分道扬镳。那些家伙或许对那座岛屿另有其他目的吧。他们也几乎没有参与活动,或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暗中进行着什么也不一定,而且也听说互为『主角』的故事难以干涉彼此。 从南方岛屿搭上飞机后,大家都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这段期间,我昏昏沉沉地一直聆听着艾莉莎与小沙绪畅谈国中女生的话题。 ——我好像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跟鸣央卿卿我我,但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晓得是因为不小心打瞌睡而没有留下记忆,还是记忆被鸣央消除了。 然而,下飞机的时候,鸣央脸颊微微泛红地注视着我,所以我想应该我们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音央见状,还小小声地告诫「凡事要适可而止」,我想应该是没有猜错才对。之后再问个清楚吧。 从机场搭乘电车或是车子回到我们所居住的夜霞市,大约需要一小时的车程。 学姊家跟一之江家有派车来机场接送。 令我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学姊虽然有问我要不要搭便车,但我还带着妹妹理亚,而理亚又带着两名同伴,只能婉言谢绝。音央与鸣央也摇头回绝,最后是雾香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当时正好碰上一辆开往夜霞市的公车。 于是,跟学姊、一之江在机场道别后,我们搭上了高速公车。 幸好行李已经先全部托运,可以轻松地搭公车回家。 然而—— 当公车驶进夜霞市的境山时,我们突然被吸进『Lore的世界』。 「喂喂,太突然了吧?」 除了我们之外,公车上的乘客都在瞬间消失了。回过神才发现,外头早已被浓雾所笼罩。 这类『浓雾笼罩的Lore世界』基本上很常见,雾香也会使用雾气魔法,在让人不安的层面上可说是效果超群。 「瑞江跟学姊不在,可能会比较吃力呢。」 坐在我旁边的雾香用食指抵着下巴思考着。 现场有不少伙伴,甚至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同时齐聚一堂。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必须仰赖一之江跟学姊才行吗?状况真的有那么棘手? 「文字,我感觉外面有好几个强大的气息!」 音央看向公车窗外,厌恶地皱起眉头。 的确——从公车外头传来一股微弱的『气息』。 我只能判断出一丝丝气息,但音央似乎已经掌握全貌。 因为那家伙是纯种『Lore』,对『Lore』的气息格外敏感。 「文字先生……我们或许被颇具实力的『集团』给包围了。」 在一旁的鸣央用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鸣央因为有段身为『神隐』的过去,对这方面拥有极深的知识。她应该是从现状与音央的话语做出这个判断吧。 一回到镇上就出事……代表对方在埋伏等待我们吧。 我的故事们似乎已经被视为一股『势力』。 想要挑战我们,必须同样是具有不小规模的集团才行。 旅途中历经不少波折,没想到一回家又立刻碰上敌人,实在让人很疲倦。 「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坐在最后座的理亚,带着已经处在备战状态的小沙绪来到我的身旁。顺道一提,国中生三人组其中之一的艾莉莎,则躺在后方的宽敞座位上呼呼大睡,看起来完全没有战意。 「因为没有感应到特别危险的预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呼哇~」 她打着呵欠说道。 「嗯?是这样吗?」 「是啊。如果身陷险境,甚至危及到性命的话,我可以感应出来,尤其是你跟理亚。而你的故事们也是我的伙伴,所以也可以感应到某种程度的预兆。既然没有任何感应的话,代表不足挂齿。」 原来艾莉莎的预兆也可以这样使用。 在这种事态下,若对谁会带来『负面』的影响,艾莉莎似乎可以立刻有所感应。预兆魔女还真是方便啊。 「哥哥,而且只要掌握对方的『Lore』,我就可以打倒对方。」 「就由我沙绪大人来保护理亚!」 理亚拥有无论是何种『Lore』,皆可以消除其存在的『天方夜谭』;而小沙绪则能使用『红斗篷』,保护理亚免于各种攻击与危险。 这个国中生三人组真的是十分可怕的组合。 「那么,这边可以交给理亚她们处理吧?」 雾香突然插嘴提议。 「嗯?」 我当下不想让理亚她们冒这个危险。 但雾香的提议很有效率性。 理亚她们三人联手起来十分强大,无论对方是何种『Lore』,皆有办法应付。她之所以会被喻为最棘手的『主角』,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连理亚她们都感到束手无策,可以由我跟鸣央使用『神隐』的力量对付敌人。从那次将学姊收为故事时的状况来看,我使用『神隐』的力量时可以发挥出不凡的实力。 让身经百战的雾香负责判断战况……便不会轻易出现失误的状况。原来如此,真的很有效率。 「可是,不觉得……有点不甘心吗?」 音央道出了我的心声。 我跟这家伙是初出茅庐的『Lore』,明白这种情况交给有经验的人处理会比较好。但明明有作战能力,却不出手在一旁枯等,这实在不合我的个性。如果只会想着全权交给别人处理,我们便不会追求力量,也不会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嗯,果然还是会这样想。好吧。 「大家一起上吧。」 「呵呵,文字同学,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才得到的结论,那么我就没有意见了。」 雾香高兴地点头附和。 如果理由单纯只是『不甘心』或是『担心理亚』,雾香应该不会认同。不能凡事以自己的想法为优先,而是要考虑状况后做出判断,这样她才会接受。 这就是我的故事们。尽管她们是不得已才配合我的任性要求,但个个皆是实力高深的伙伴,这点对我来说有如一剂强心针。 「雾香,不要紧。只有动脑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放弃了其他什么东西?」 「嗯……像是考上一所好大学?」 老实说,我不想参加『升学考试』。 升上三年级后必须一直用功念书,参加补习班或是冲刺班,还要兼顾高三的课业跟升学考的内容,我一定无法承受。 「这样啊?那么我也不要升大学好了——」 「雾香的成绩很好,能念大学就去念啊。」 「因为我是魔女,可以自由挑选要念哪所学校,所以我想跟文字同学进同一所学校唷。跟文字同学共度大学生活!感觉很好玩耶!」 ……嗯。跟雾香共度大学生活吗? 感觉似乎不坏。 或许我不应该轻易放弃,不如试着用功看看吧? 「不要再悠哉地聊升学的事情了。现在的状况如何?」 音央双手扠腰,如同指挥官般询问。 不愧是学生会副会长,很擅长将偏离正题的状况导回轨道。 学姊感觉就是会在会议上不断离题的人。 「大家出去外面吧。难得这个『Lore』很有耐心地等待我们了,我们就堂堂正正应战吧。告诉他们,我们既不会逃也不会躲。」 我自信满满地做出大胆发言。 大家都露出微笑点头附和。 原本以为要按什么开关,结果轻易用手就打开了公车的门。 我们走下公车,观察弥漫着浓雾的道路。 这附近是境山的山路。 因为会有大型公车通行,所以道路显得颇为宽敞。 「大哥哥,晚安。」 从白雾中走出一个更加白皙的身影,那是一个戴着大顶帽子的少女——小社。 「晚安。你在这里预先埋伏吗?」 小社之前也突然出现在南方岛屿,不晓得她的移动方式为何。 难道她会搭飞机吗?虽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不过这种不可思议的少女,感觉拥有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的特技。 「因为我比大哥哥早一步回来。」 「……小社也会搭飞机吗?」 我立刻开口询问。 「嗯,偶尔会搭喔。」 「是坐一般的座位吗?」 「嗯。我会乖乖地预订机票,也会乖乖付钱,享用空姐送来的茶唷。」 还真的像个普通的飞机乘客啊。我猜她也会将帽子摘下来吧,一想到这一点,恐惧感顿时锐减不少。会正常搭乘飞机,享受机内服务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感觉也太超现实了吧。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会去拜托我所认识的移动用『Lore』,不然太浪费钱了。」 没想到还有金钱观念!我忍不住想像起至今从各种故事而生的敌人的移动方式与搭飞机时的模样。 「哎,因为那名『Lore』没有战斗能力,无法跟来战场。」 「话说回来,还有移动用的『Lore』喔?」 我看向雾香。 「嗯。因为有不少运输工具衍生的都市传说。玛丽的船如果能维持原样,也可以说是运输工具的『Lore』。真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搭那艘船进行长途船旅。因为不需要燃料,相当实惠。虽然船上只留有吃剩的饭菜,但随时可以享用热腾腾的餐点,或许会是一趟意外舒适的航海之旅呢。」 「我只会在意那是谁吃剩的……」 如果是玛丽那样可爱的女孩子吃剩的,我还能勉强接受,但如果是大叔吃剩的饭菜,感觉会瞬间转变成厌恶感。不过,玛丽的『Lore』已经产生变化,现在应该不能作为航海用的『Lore』。 「
不过,那个『Lore』在航海途中可是会沉没的唷。」 「那不就没有意义了!」 话说回来,她原本就是那样的『Lore』。 「大哥哥感觉很有趣呢,居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好奇。」 「不,我只是在想,要是敌对的『Lore』在飞机上巧遇了,应该会很好玩吧。在意彼此的存在,变成一趟尴尬的空中之旅。」 「好像很有趣呢。下次要在飞机上交手吗?」 「我怕会坠机,所以就算了吧。在飞机上至少也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吧。」 「好主意耶。如果巧遇的话,我们就一起玩扑克牌吧?」 小社发出阵阵笑声,说出了一个充满魅力的提议。 与理应敌对的少女闲扯淡的期间,我仍持续在寻找气息。 ——在她身后的数个气息渐渐变得强烈起来。 「可是没想到你会设下埋伏等待我们,是已经招集到了不少伙伴了吗?」 「不,普普通通啰。所以我今天是来挖角的。」 「挖角?」 「嗯。说到拥有『破灭属性』的『Lore』,果然还是会想到『魔女』对吧?」 小社抬起帽子微微一笑。 她的视线前方是……雾香与艾莉莎。 「我觉得我比艾莉莎更具有建设性耶。」 「我也比『Lore吞食者』更加有创造性。」 这两人立刻开始互相推托。 或许她们的感情意外地要好呢。 「只要有一方愿意过来的话,便能提升我方不少战力。不过看来就算是出高价你们也是不为所动吧。」 小社似乎不打算采取正常的谈判方式。 「哎呀~因为我很中意现在的主人跟理亚,目前不打算提早迎接毁灭。如果有比这位主人更有趣的家伙,那就另当别论。」 「嗯——我想应该没有像大哥哥这种狂开后宫的主角了吧。基本上拥有『破灭属性』的『Lore』,个个性格都很阴郁。」 「你那边的伙伴感觉社交能力很差耶。」 「是啊。这一点也是我感到困扰的地方。所以如果有你们两位社交能力极高的人在,会帮我不少忙。」 这代表小社已经拉拢到伙伴了吗? 可是,她不久前明明还在南方岛屿,是要如何拉拢伙伴? 既然有移动用的『Lore』,或许有其他『Lore』代替小社负责挖角伙伴。这么一想,『Lore』真的可以说是千百种。 「那么,雾香姊姊有什么打算?」 「嗯?我当然选文字同学呀。如果文字同学要加入小社的话,我就会投靠你那一边啰。」 「唔,应该说——如果小社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就无所畏惧了。」 「我也总是希望大哥哥能够加入我的阵营呢。」 「嗯,看来我们都很想要跟彼此培养感情。」 「大哥哥,既然我们都渴望着彼此,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了。」 可以这么形容吗? 而且为什么音央与小沙绪的视线会如此冰冷? 我感受到一种』果然是萝莉控『的责备眼神。 「因为谈判破裂,看来只能来硬的啰。」 「如果小社真的想要抢走雾香跟艾莉莎,我可是会抵抗的喔。」 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启动『D-Phone』。 ——因为玛丽那次无法启动,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如果小社可以让我的『D-Phone』停止运作,我会陷入压倒性的不利。 「嗯?大哥哥,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安?」 小社一针见血地识破我的内心。 「因为玛丽那次无法使用『D-Phone』啊。」 「喔,那你可以放心。因为玛丽的『Lore的世界』有些特殊,那艘船拥有『所有的讯号与雷达都侦测不到』的传闻,可以利用这一点让『D-Phone』强制失讯。」 原来那艘船还有这样的传闻。 话说回来,小社真的把什么事都坦白告诉我了。 明明互为敌人,却可以毫不在意地进行讲解。 这是因为她是意味着『将讯息传递给世人』的『预言的Lore』吗?如果是这样,我不禁觉得『Lore』果然很有趣。 「大哥哥真的会因此而手足无措这一点,反而让我比较惊讶呢。或许『D-Phone』与『第101篇百物语』有什么深远的关系。」 「咦?也出乎小社的意料之外吗?可是你的态度又表现得好像都是自己设下的陷阱。」 「呵呵,幕后黑手被规定要将责任全部揽下来喔。对吧,那边的两位魔女?」 「没错。你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如同我的预兆。」 「嗯嗯。小社现在会在这里也如同我的猜测。」 两位魔女立刻互相抢功劳。 换句话说,幕后黑手必须强调偶发事件也是在自己的掌握下。如果以后读到提及幕后黑手的故事,我决定都要抱持『这家伙真的有设想这么周到吗?不是信口开河吧?』的态度。 无论如何—— 「那么,呃,我想挖角应该是失败了。还是要交战吗?」 「我身后的『Lore』们可是蠢蠢欲动呢。」 小社转过身看向浓雾的另一端。 「看这个阵容,应该是我会输吧。至少赢不了至今一直蕴存魔力,处在巅峰状态的雾香姊姊,而且或许还会让雾香姊姊提升力量。」 「让雾香提升力量?」 我重复了一遍小社的话,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雾香。 「因为如果文字同学有『不打算收为故事的Lore』,我就会大口吞食掉那孩子。」 「啊,原来。」 「最后又会成为文字同学的筹码,可以说是一石二鸟。」 雾香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但大口吞食『Lore』是…… 应该是指那些红色小虫吞食『Lore』吧。 我决定不要多做想像。 「头脑聪明过人,能力出类拔萃,想法无人能够捉摸——雾香姊姊,你不愧是被誉为魔女中最危险的魔女『尼图蕾斯特』。」 「嗯?被你这么一讲我反而都害羞了。不过小社啊……」 「什么事?」 「文字同学跟其他人早就对我有所警戒,认为我迟早会背叛他们,所以你这样煽动也是没用的喔。」 雾香轻易地说出这番话。 「……咦?是这样吗?」 小社仍背对着我们,仅只是回过头询问。 「嗯。有许多人不断警告文字同学『魔女很危险,要小心』。实际上,如果我是那些人,我也会嚷嚷着『绝对不可以相信那个魔女』。所以……煽动大家的怀疑跟猜疑心来让我投靠你,我想应该是没什么意义喔。」 「呵呵,原来如此……但为什么你是用『应该』来说明?」 「因为只有文字同学的想法让我摸不透。」 「为什么?」 「因为恋爱是盲目的。」 雾香斩钉截铁地说道。 理亚立刻出现反应,感觉她似乎凑近了我一步。 「啊——『恋爱』吗……原来如此,是我所不明白的概念。」 「也是我不明白的概念,但我觉得应该是类似这种感觉吧。很有趣吧?至今我一直是以『Lore』的身分而活,但如果文字同学希望的话,我可能会觉得牺牲自己也无所谓唷。我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意识,很有研究价值。」 「哦……身为纯种『Lore』的姊姊曾经觉得自己消失也无妨吗?」 「唔,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可以永远留存在文字同学的内心。即使肉体消灭,回忆可以一直深植在文字同学的心中,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哇……我真的无法理解。原来如此……姊姊,这真是可怕呢。」 小社的语气从原本的开朗转趋为平静。 「那位大哥哥甚至可以对纯种『Lore』造成影响吗?既然如此……挖角不成,反过来诉诸武力,打倒大哥哥的话……」 「嗯。小社也必须怀抱着『不明白的事物』活到『毁灭之日』降临那天为止。」 ——虽然雾香的爱慕之情让我很讶异,但那件事居然会对小社造成有效的打击,更让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小社是会为一切带来『毁灭』的『Lore』。所以,必须一直活到『预言』成真的那一刻。然后,预言成真的那天,小社必须抱憾消灭,『不明白的事物』将会永远『无法解开』。 她应该——是对此感到『恐惧』吧? 「唔,对我来说,只觉得他是个色狼而已。」 艾莉莎的这番话,让其他女性成员一齐点头附和。 「不不不,怎么连鸣央也同意了!?」 「呵呵,对不起。不过,我想好色这一点应该没有说错吧?」 「我认为有部分是因为身旁围绕太多具有魅力的女孩子吧。」 身旁有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而且三不五时会施展诱惑,让我大享艳福。即使如此,我仍没有真的伸出狼爪。 我对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力引以为傲。 「啊哈哈,文字同学,我随时都欢迎你喔。」 而雾香总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诱惑我。 ——她的脸上似乎泛着一抹红晕。 「嗯?」 「啊、啊哈哈……」 怎么回事,气氛有些尴尬。 雾香的那份羞涩,仿佛在掩饰刚刚的那句话。 「唔,雾香姊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意见了。」 看样子小社似乎放弃游诡雾香。 「不过,我要给雾香姊姊一个忠告。」 「嗯?」 「我觉得姊姊一定会遭受到至今不曾感受过的痛苦。所以,我建议你……趁早恢复回邪恶的魔女,投靠我这一边吧。」 「……那是『预言』吗?」 「不,应该——是同样身为『Lore』,然后对『人类』产生强烈兴趣的我给予的忠告。」 小社的语气显得平静不已。 仿佛是真心替雾香感到担心。 「……嗯,我懂了。小社,我会铭记在心。」 听见雾香的回答,小社也点了点头。 她们之间仿佛萌生了一种奇妙的友情。 「呵呵。那么大哥哥,我差不多该走了……」 「喔,我很庆幸不用交战。」 「不,大老远跑来却什么都不做,感觉太无聊了,所以我在这座镇上解放了两个拥有『破灭属性』的『Lore』。」 竟然又给我制造麻烦。 「你打算趁着我为这件事疲于奔命时,暗中进行什么阴谋吗?」 「没错。不过,大哥哥应该轻而易举就可以识破吧。」 小社用一如往常的悠哉语气说道。 「应该说,希望大哥哥以外的人到时候都还平安无事。」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大哥哥,再见啰。」 小社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疑问,直接朝浓雾走去。 然后那个白色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浓雾之中…… 「啊,文字同学,糟糕了!」 雾香用极为慌张的语气说道。 与此同时,『Lore的世界』解除开来,浓雾转眼间一消而散。 「啊!」 轰轰轰轰。 刚刚搭乘的公车从我们的身旁开走了。 「哎呀……应该赶在『Lore的世界』解除前搭上车的。」 雾香露出懊悔的表情眺望着公车。 原来如此。 行驶中的公车因为被卷入『Lore的世界』,而让我们来到『静止的世界』。换句话说,那个世界重新恢复运作的话,原本行驶中的公车也会恢复动作。是再简单也不过的道理。 「……该不会要用走的吧?」 虽然脑海浮现搭便车的念头,但我们的人数太多了,也因此才拒绝学姊的好意。从这里走回家……恐怕会花上二、三小时左右。 「虽然我有移动用的工具,但你们应该晓得顶多只能载两人,如果是娇小的女生则是三人。」 艾莉莎那个模样古怪的巨大枪械好像是运输工具。 还可以在空中进行战斗。 「虽然我也可以透过飞行移动,但最多只能抱着一个人。」 然后音央也可以在空中飞行。 如果在空中飞行的模样被别人目击……虽然一瞬间担心是否会造成骚动,但这样反而更能够制造传闻——例如巨乳妖精带着巨乳女孩在夜空翱翔一类的传闻。 「我要跟哥哥一起走回家。」 理亚的意见让我感到很欣慰。 ——但我有话必须对某个人说。 难道小社正是看准这一点吗?我忍不住抱持这般怀疑。 「不,理亚你跟小沙绪一起让艾莉莎载吧。我可不允许国中女生走在这种地方。」 「可是,这样的话……」 理亚十分不安地看向雾香,然后又看向我。 没错。 音央抱着鸣央飞行,艾莉莎则载小沙绪跟理亚回去。 那么,我跟雾香就势必要独处了。 ——跟刚刚几乎等于与我告白的雾香独处。 「唔……我不保证我不会先下手为强……」 「是呀。你一定会采取行动吧。」 雾香说的话对整体状况毫无帮助,理亚则是目光险恶地注视着她。 「这家伙一定会跨越最终防线。」 结果艾莉莎也跟着煽动。 「最终防线是什么?」 「只要升上高中后,每个男生女生都会做的事情。」 「哇,也就是成人方面的事情吧!呼哇!!」 不只煽动,这家伙居然还对小沙绪灌输错误的观念!? 我决定将那方面的解释交给理亚处理。 「啊——我会尽全力忍耐的。」 「我不相信!因为哥哥很容易被诱惑牵着走呀!」 正如她所言,所以我无法反驳。 可是,理亚啊,你说得这么肯定,那我曾经被你的诱惑冲昏头这件事不是会被看穿吗?呃,还是你很想让这件事穿帮? 「鸣央不发表任何意见吗?」 「音央也无所谓吗?」 那两位双胞胎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是什么状况? 如果小社是瞄准这一点,那她可以说是足智多谋。我们现在明明只是在讨论『回家的方法』,却出现严重的意见不合,间接造成伙伴间的内哄……她应该没想这么远吧。 「好,我懂了。虽然我跟雾香一起走路回去,但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做任何不轨行为。这样如何?」 「我不相信。」 理亚果然不肯相信我的话。 身为哥哥的我不禁感到悲从中来。但也是归咎于我有太多前科,所以才得不到她的信任。 我甚至忍不住觉得干脆大家一起走路回去好了。 「啊哈哈,嗯,那么今晚在回程的路上……我会安分守己,不会诱惑或是使坏。我可以许下魔女的誓言喔。」 雾香愉悦地说完,理亚则发出「唔唔唔」的低吟。 「而且,呃……说了类似告白的话后,也很难边走边施展诱惑——不,之前也说过不少类似告白的话,对吧?」 类似告白的话。 雾香的确曾对我说过不少次『喜欢』,也采取了类似的态度。甚至表示愿意当地下情人。 但刚刚那番话,显然和往常的告白不太一样。 而是有可能会动摇到『Lore』身分的『爱慕之情』。 所以雾香现在才会态度有些僵硬,脸颊仍泛着一抹红晕吧。 「……我明白了。」 理亚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哥哥,你若是对雾香做了色色的事情,我可是会哭的喔。」 理亚给予了最有力的桎梏。 「我不会让最重要的妹妹哭泣的。」 「好的……我本来也不想用这种威胁的方式。」 既然会采取自己不愿意的手段,代表理亚是认真的吧。 虽然我很高兴,真的高兴到不行—— 但心中这股苦涩又是从何而来? 「鸣央真的不发表任何意见吗?」 「音央也无所谓吗?」 那两人持续着这样的对话,始终保持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不过,我有种莫名的预感。 音央之后会传简讯过来。 鸣央则又会来到我的梦中。 那两人明明很疲累,但回去后感觉也不会立刻入睡。 「好,既然谈妥了,沙绪,我们赶快回家睡觉吧。」 「是呀。我和艾莉莎好像跟这件事无关呢。」 艾莉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始集中自己的『Lore』的力量。 音央也「呼」地吐了口气后,开始撒下闪闪发亮的鳞粉,准备发挥『妖精的Lore』的力量。 「『AZOTHT剑』,上吧。」 「鸣央,要飞了喔。」 艾莉莎召唤出巨大的枪械。音央则变化成妖精模式,飘浮在空中。 「哥哥,那么待会儿见。」 「喔,待会儿见。」 因为理亚始终一脸不安,我尽全力露出笑容,并挥了挥手。 「音央跟鸣央也再见了,之后再传简讯给你们。」 「抱歉让你们走路回去,只要联络一声,我可以过来接你们。」 「也可以搭计程车喔。」 音央跟鸣央也担心雾香体力不支。 每个人都饱受旅行的舟车劳顿,而且雾香不久前才跟小社对峙,精神一定也很疲累。 「啊哈,谢谢。如果真的累到走不动的话,我会跟文字同学搭计程车的。」 「是啊。我们这趟几乎没有用到旅费,奢侈一下也无妨。」 仰望着其他女孩子飘到空中……突然发现可能会窥见裙底春光,于是我又低下了头。 「嗯,哥哥,这是正确之举。」 「鸣央也要注意裙子,刚刚完全走光了吧。」 「呜呜呜呜,文字先生真是的……」 见到大家一如往常的态度,我顿时放松了心情。 「那么,晚点再联络你们——」 我就这么低着头向她们挥挥手。 五个人的气息就在空中消失无踪。 不过,仍感受得到她们担心的眼神。 「……好啦,文字同学。」 「嗯。麻烦你禁止诱惑。」 「啊哈,要到什么地步才算得上是诱惑的范畴?」 「唔……到牵手还算是普通朋友吧?」 「是……呀。」 跟我肢体接触似乎可以稍微消除雾香的疲累。 所以,我轻轻握住雾香的手。 「啊。」 雾香有些慌张,然后……牢牢地回握住我的手。 她的那只手微微冒汗。 我心想,该不会连雾香也会觉得紧张吧。 ◆2010-07-12T21:30:00 "Sakaiyama" 我顿时回想起来,这是第二次跟雾香两人走在境山的路上。 当时被她留下吻痕,让我整颗心有如小鹿乱撞。 「我是第二次跟文字同学两人走这条山路吧?」 雾香似乎也回想起了这件事情,如此说道。 她的脸颊仍泛红,紧握的手冒出更多汗水。 「我也在想同一件事。」 「是吗?那么,你也记得当时我留下的吻痕吗?」 「嗯,是令人难忘的美丽回忆。」 「原来如此。我很高兴被你视为美丽回忆。」 她稍稍加重了紧握的力道。 ……这是怎么回事? 雾香的定位是平时陪伴在身旁、可以畅谈的好朋友。 但在这个情况下,我却紧张到不晓得该说什么。 本来打算聊其他人的事情,但又觉得现在提到其他女孩子似乎不太好,所以我闭上了嘴。不然聊『Lore』的事情好了……感觉又会破坏气氛。 于是,可以聊的话题只剩下雾香自身。 「……嗯——」 我陷入烦恼之中,雾香也发出喃喃声。 「怎么了吗?」 「不。我在烦恼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果然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看来我们真的十分意气相投耶。」 「嗯?是吗?」 「我也在想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能聊其他女孩子的话题,『Lore』方面的话题也很破坏气氛——」 「啊哈哈,文字同学也将我视为正常的异性看待呢,还会避开其他女孩子或是破坏气氛的话题。」 「啊……这是当然的吧。」 正常的异性。 换句话说——是可以视为恋人的女孩子。 关于这一点,我有所自觉。 那是跟雾香在城堡般的恋人专用住宿设施休息的时候。 「呐,文字同学。」 「喔。」 雾香的音量有些压低。 代表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不是往常的轻松话题,而是稍微严肃的话题。 「我想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你愿意听吗?」 「是说,雾香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耶。」 「因为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神秘的女孩子呀。」 她轻笑出声。 然后再次紧握住我的手。 「可是呢……像这样说出内心话让我很害怕。有几个理由,最大的理由是我身为『Lore』的『弱点』会完全曝光。」 「『弱点』……?」 「没错。提到我——『尼图蕾斯特』
是何种『Lore』、何种存在,势必要提到起源。换句话说,只要知道起源,不靠『对抗神话』也可以找出打倒我的方法。而且——」 雾香的手带着一丝颤抖。 「我其实不是那么厉害的『Lore』。」 我隐约有察觉到这件事。 雾香是因为『Lore吞食者』跟『吞食魔女的魔女』的传闻,才得以获得强大的魔术与力量的『Lore』。其魔术范围十分广泛,有着形形色色的种类。从情报支援到窜改认知的魔术,也有用于与敌人战斗或是获得知识的魔术。 然而,我晓得要使用该魔术,必须付出庞大的『代价』。 我曾经目睹失去力量而孱弱不堪的雾香,即使如此,她仍努力帮助我。相较于一之江与其他『Lore』不痛不痒地频繁使用超出界线的力量,雾香只要愈常使用魔术,愈会造成连带巨大的影响。 所以雾香才会有『Lore吞食者』的能力,吸收『其他Lore』的能力后,再加以使用。因为自己力量弱小,才必须借用其他『Lore』的力量。 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所以才会发现到这件事。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没问题吗?」 「嗯……不知道,或许真的不太好吧。虽然不是怀疑文字同学,但『Lore』有各种能力。或许有『Lore』可以读取文字同学的内心或是记忆,因而找出我的弱点。」 「唔……如果真的有拥有这种能力的『Lore』,就算你没打算告诉我,对方也能直接读取你的心思吧。」 「那样的话还比较好呢。要是敌人知道只要威胁、拷问文字同学就可以找出我的弱点……呜,一想到这里,我还是难以忍受。」 连这种可能性都有吗? 雾香不光是情绪,连思考仍维持着理性。 然而—— 「可是,你想要告诉我吧?」 「…………嗯。」 雾香的侧脸带着几分困惑。 「真的很不可思议,我……就是想告诉文字同学呢。明明理性上晓得这样做会不利于自己跟文字同学,情感上仍想要说出口。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内心深处跟体内有种郁闷的感觉。原本正常运作的『自我』,想要以冲动与感情为优先。我的『Lore』照理来说不会处在这样的状态下才对……」 雾香飞快地说完,抬头看向我。 「文字同学,或许这是你的力量也说不定。」 「……我的力量?」 「嗯。你会将纯种『Lore』的故事、『Half Lore』的悲惨命运强制转换成自己的故事。所以,我……我才会对那样的文字同学……」 雾香视线笔直地凝视着我。 她的眼眸中……看起来泛着泪水。 「我才会对那样的文字同学,产生了『爱慕之情』。」 雾香的眼神非常认真,同时透出一股执着。 那双眼眸比以往更加闪烁动人,感受不出一丝丝从容。 「我很高兴雾香愿意这么对我说。」 我也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雾香,你真的是个充满魅力的女孩子,长得可爱又头脑聪明,不但体贴,也一直从旁协助我,在『Lore』方面也受到你的不少帮助。对我来说,是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女孩子。」 「……嗯。」 「说得直接一点,我想……只有雾香让我产生『恋人』的感觉。虽然我很喜欢学姊,也很重视理亚,但雾香的话……跟刚刚提到的不同,是会让我想跟你共度『大学生活』,一起去各种地方玩的对象。」 「……是这样吗?」 「嗯,不过我没有自信肯定这是不是男女之间的『恋爱感情』。因为我一直暗恋学姊,也一直将理亚……视为比妹妹还要重要的存在。所以……我还没有将某人视为『恋爱对象』,我想——也还没有这么做的勇气。」 那必定要有将『没有被选上的人』全部舍弃的勇气。 我有这种感觉。 如果选择了某个人,就必须对没有被选上的人放下感情……我一定做不到。 「所以,虽然我对雾香的感情足以视为恋人,如果可以跟雾香谈恋爱,我一定会幸福到不行。但是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让她们伤心难过……我还是个胆小鬼,没有坚强到可以下定决心。」 我将自己的想法清楚地表达出来。 在内心不断思考着这件事。 也就是我转告雾香的这些话。 「换句话说,文字同学还不打算卸下后宫男主角的头街吧?」 雾香促狭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颤抖。 「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个形容……唔,如果我有能力,可以让所有喜欢的女孩子获得幸福的话,我想成为后宫男主角!」 「哇啊——人家才一告白,结果就你做出了后宫宣言。」 雾香对我这么说道。 「噗,啊哈哈哈哈!!」 然后,她捧腹大笑起来。 看样子刚刚的颤抖原来是在憋笑。 「啊哈哈哈,文字同学果然很有趣!」 初次跟雾香对峙时,她曾经几度说出这句话。 「嗯嗯,我很喜欢文字同学的这种地方。让我顿时想开了。其他女孩子或许会产生反感,但对我来说,这样的你才是最完美的。喏,因为文字同学跟其他女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觉得无所谓。」 「雾香觉得无所谓吗?」 「文字同学跟其他女孩子好像不喜欢这样吧?虽然我也明白那种独占欲和嫉妒心……」 「嗯?」 「可是,我对文字同学来说是特别的女孩子吧?因为没有人能够取代我,你也不希望我不在吧?即使你跟学姊卿卿我我,发生亲密关系;或是输给理亚的诱惑,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或是跟瑞江两情相悦——」 「一之江让我完全无法想像。」 「咦?还没有进展吗?哦……这样也无妨。」 我完全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之江的名字。 那家伙的确是可靠的伙伴,但问题是她的态度。 即使对我有意思,一之江也几乎不会露出娇羞的一面。 「哎,总之,即使你跟其他女孩子发展成那种关系,我还是我。雾香的位置仍会存在于文字同学的内心,是其他女孩子绝对无法取代的吧?」 「嗯,应该会是这样吧。今后……无论经过数十年,我的心中还是会为雾香空出一个角落。」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就十分满足了唷!」 雾香露出灿烂的笑容点头附和。 那张笑脸极富魅力……在月光的照耀下,我忍不住看得入迷。 「我很庆幸自己喜欢上文字同学,很庆幸能认识文字同学。即使与你相遇就意味着我的终结,我也毫不后悔。」 「喂喂,这样太夸张了。」 「不。我会想倾诉自己的事情时,就代表我做好了故事结束也无所谓的心理准备。所以……如果文字同学之后能为了维持我们的关系而努力的话,我会很高兴喔。」 「我会拚了命努力的。我不打算放弃雾香跟其他人。」 即使被说是后宫男主角我也不在乎了。 我不会放弃所有人,反而要拥有所有人。 回答雾香的告白时,我已经在内心做好了觉悟。 「所以,就让我听听雾香的故事好吗?」 「我懂了。不过,哎,其实还有另一个令我恐惧的理由。」 「嗯?比弱点被发现还要可怕吗?」 「嗯……可能会被文字同学讨厌。」 ——话说回来,雾香原本好像是作恶多端的魔女? 接下来要提及的内容可能会非常残忍。 然而,应该都跟现在的雾香没有任何关系了。 即使有关系,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厌她,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无论雾香是多恶劣的魔女,我都做好准备了。」 我用力咬紧牙根。 「咦?啊——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一点啊。哇——要博得文字同学的好感,条件意外地严苛呢。」 「什么?不是指这个吗?难道还有其他理由?」 「唔……」 雾香更加烦恼地飘忽着视线。 「呼……哈……」 她做了深呼吸,闭上了双眼。 是比身为恶劣的魔女更加严重的事情吗?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我只能默默地听她道来。 「其实——」 雾香再次笔直地注视着我的双眼。 她这次的眼神看起来带着乞求。 「其实我是魔导书的』Lore』。」 听过之后的说明后,我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T??:??:?? "???" 某位藏书癖患者女性在寻找一本书。 那是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一本书,只有内容被广泛流传。据说,那本书上记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据说,那本书上也记载了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故事』;据说,那本书上也记载了未来即将发生的『故事』。 换句话说,只要得到那本书,便可以一次阅读到这个世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以及未来的故事。对于爱书族来说,是传说中的梦幻逸品。所以,这本书当然会被喻为『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事物。 然而,某一天。 那位藏书癖患者耳闻了一件事。 她在旅行期间来到美国的某个村子时,听说了那本传说中的书『真的存在』。 虽然一开始半信半疑,但她难以抗拒寻书的渴望。然而,传说中的那本书被那个村子奉为守护神,身为外人的她遑论是阅读,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想要阅读那本书,不,是想要得手并占为已有。于是,她在当晚采取了行动。 她溜出住宿处,偷偷前往供奉书的祠堂。是的,她打算窃取那本书。 原本以为会有严密的警戒措施,结果祠堂不但没有警备人员,甚至没有上锁。村民深信碰触到那本书便会有灾厄降临,所以除了在祭祀仪式以外,没有人会靠近。 大感错愕的她,终于在阴暗的祠堂深处找到了供奉在祭坛上的那本书。她毫无阻碍地来到这里,看见祭坛上那本红色封面的书时,顿时失落不已。 因为被喻为『传说中的书』,她原本以为会是多么精美的一本书。 结果眼前那本书却遭虫蛀得满是坑洞,外观污秽泛黑,简直像垃圾一样。 她心想这本被奉为神的书未免太怠于照料与保管。虽然感到非常气馁,她仍翻开封面寻找还有没有可以阅读的页面。 接着她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只是一翻开,封面便从本体脱落,变得破碎不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那本书的『封面』了。即便如此,与眼前的景象相比,这种事根本就不足挂齿。 因为那本书的内页完全是白纸。 每翻开一页,内页便乍然瓦解成一堆碎纸。深红色的粉末漫天飞舞,与灰尘夹杂在一起,呛得她频频咳嗽。但光是咳嗽这种冲击,便足以让内页轻易脱落并碎裂开来。 每一页皆是白纸。 是的,眼前的这本书……不,没有内容物,称不上是『书』的这个东西,单纯是村民塑造出的产物,单纯只是谣传中的产物。 只不过是本被虫蛀光的空白书罢了。 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记载了『所有故事』的书,所以一无所有的空白书才会衍生出这种谣传吧。作出这种判断后,她动身准备离开祠堂。 然而,正当此时——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极为刺耳的声音响彻整间祠堂。 从她的脚边、墙壁、天花板……祠堂的各个角落,都传出了那个声音。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那个声音不光是在她的周围,在身旁也听得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碰触自己的身体,立刻放声尖叫。 自己的手上布满了无数的深红色斑点…… 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刚刚与灰尘夹杂在一起的深红色粉末并非是书的粉末,而是侵蚀那本书的大量虫子。换句话说,她连同灰尘将那些虫子从口鼻大量吸进了体内。 即使产生了剧烈的呕吐感,只要她呼吸,便会将虫子吸进体内。 不光是如此,爬满她身上的虫子咬破皮肤,迅速侵入了体内。 面对活生生被大量虫子侵蚀的绝望,让她发出凄惨的尖叫。 她想要立刻逃出现场。 不想要再待在这种地方。 尽管如此,她的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 因为她的双脚早已被虫子吞噬殆尽,连骨头都不复存在。 仿佛溶化在深红色的水潭中,她的身体变得愈来愈小。 自己会被虫子吞噬而死,然后不留形迹地消失。 深陷绝望之中,她听见了那个『声音』。 『再这样下去你会彻底消失喔。怎么样?你不想消失吗?』 那是一阵少女的明亮嗓音。 感到疑问的同时,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被我吃下肚的故事,可以一直存活在我的体内。』 『故事』。 是的,在这个瞬间——藏书癖患者的她,已然变成了『故事』。 成为为了寻找不存在的书,而在祠堂被虫子吞食的可怕故事的登场人物。 然而,若继续被吞噬的话,她便会成为不被众人所知就消失的故事。 她心想——那一定非常寂寞吧。 所以—— 她接受了那个提案后,便如此回答: ——请将我收为你的故事。 『啊哈哈哈,欢迎成为我的故事!』 当那个笑声响彻她的体内时,藏书癖患者的她早已烟消雾散。 「猎食结束。感谢招待。」 出现的是一名红发的无名少女。 「你的『故事』是……原来如此,是收藏书本吧。我也是为了吞食收集『故事』而生,双方的利害关系一致。真是太好了呢——藏书癖患者的『尼图蕾斯特』小姐。」 少女穿上『她』掉在地上的衣服,走出祠堂外。 「我——呃,是魔女遗留下的魔导书,为这个村子带来恩惠与灾厄。然后,现在……吞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故事,也吞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也吞食未来的故事……类似这种感觉吧?」 在各种传闻相交之下,诞生而出的万恶『魔导书』。 在『Lore』这个词尚未出现,被称为『故事』的时代所诞生的『Lore』。 使用虫子吞食其他『Lore』的『Lore』。 以及,那一天。 吞食所有村民,化为『自己的故事』的『Lore』。 这是现今蔚为人知的『魔女尼图蕾斯特』的『Lore』诞生的故事。 ◆2010-07-12T22:30:00 "Sakaiyama" 「那个村子以前盛行猎杀魔女,村民们对『魔女』怀抱着强烈的害怕与畏惧,就近似对神的信仰或是对恶魔的崇信。所以,单纯只是空白书的『我』,在各种绘声绘影的谣传下,便成了『Lore』。是可以吞食这个世界、以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故事』的『Lore』。」 雾香述说着自己诞生的故事。 那是一个可怕的古老故事。 「原来蛀书的虫子会吞食人类啊。」 「不,正常来说不会喔。」 「嗯?」 「那个『藏书癖患者』也早就变成『Lore』了。她以出现在世界各地寻找各种书籍的魔女闻名,所以我的虫子才可以吞食她。哎,多亏吸收了她这个魔女的『故事』,才让我获得了魔女的肉身,可以说是很幸运吧。」 「是吗?换句话说,那个人很可爱吧?」 「啊哈哈哈,是吗?因为现在的我可以变化成各种年纪。」 「咦?是这样吗?」 「嗯。所以,跟文字同学相遇前不久,我还在扮演国中生唷。自称『雾绘』。」 「哦——可以看见萝莉雾香吗?」 「嗯?文字同学果然比较喜欢萝莉?」 「『果然』是什么意思啊!?我比较喜欢现在雾香的身体。」 「哇啊,有种只有身体受到称赞的感觉!啊哈哈,不过谢谢你。我也很满意这个『仁藤雾香』的肉体状态!」 「喔,是这样吗?」 「嗯,因为很合文字同学的喜好吧?」 雾香因为我喜欢她现在的模样,进而喜欢自己。 这让我感到既害羞又高兴。 「可是,刚刚那段故事的内容,我实在听不出你担心的理由耶?」 「嗯?唔……你不会害怕?」 呃,吃人的故事的确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但对方其实也是『Lore』,所以还是在『不可思议现象』的合理范围中啊。 「不过,村民也全部遭到吞食有吓到我就是了。」 「咦,是那件事喔?」 「嗯?」 雾香跟我在意的事情似乎截然不同。 「啊,嗯。所以,呐,文字同学啊……」 「嗯?」 「呃……我的真实身分起源就是一本魔导书。应该说,现在其实也只是魔导书扮成人类的模样喔。」 「喔,嗯。真厉害耶,可以变化出肉身吧?」 「嗯。是活生生的肉身。还是娇艳欲滴的处女之身。」 「处女……之身……吗……?」 咕噜。 我不禁吞了口口水。 「不过,喏……男孩子不是不太喜欢『无机物』或是『人工物』一类的吗……」 「嗯?喔,原来如此!」 我终于理解雾香的意思。 换句话说,雾香在意自己不是拥有真正的『人类肉体』。 「是啊,或许有些男人会在意这种事情。不过,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现在是活生生的肉体,还是处女之身。 听到这件事,几乎所有的男人应该都不在乎吧……不,还是只是一部分男孩子的意见?没有做过统计,我实在无法判断。 然而—— 「至少我完全不在乎这件事。」 「真的吗!?」 「嗯,真的、真的。」 「那么,也会想做色色的事情吧?」 「嗯,当然会喔……呃,你在说什么啊!?」 「啊啊,太好了!!我一直担心文字同学会对我的诱惑不再感到心跳加速,慢慢不再对我做色色的事情……真是太好了……呼……」 对诱惑感到心跳加速一事先摆到一边。 慢慢不再做色色的事情。 呃。 那个…… 「……这个意思是希望我对你做色色的事情?」 我不小心脱口而出。 「嗯?那是当然的。希望心上人、爱慕的人对自己做是正常的吧?」 雾香十分干脆地说道。 「呃……」 然后我的视线不小心落到她的胸部上。 雾香立刻露出笑容。 「呵呵,文字同学真是的。今天可不行喔,我才刚对理亚发誓不诱惑你。」 「唔、唔。我也发誓不做不轨的行为。」 不过,原、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她愿意吗? 眼前有位迷人至极的女孩子愿意让自己做色色的事情。 这种时候,各位受欢迎的帅哥会如何应对? 直到最近,我的身旁才突然冒出不少女性,完全不晓得应该如何应对。所以,最后还是只能紧张地作出「啊——唔——」这种不知所措的应答。 「呵呵,不论我是魔导书……还是吞食了许多人类与『Lore』的坏孩子,文字同学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呢。」 「嗯?喔,我想那是因为……那个……」 「因为什么呢?」 我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吧。 「因为我喜欢现在的雾香。」 说完,隔了数秒。 「………………!!」 雾香顿时变得满脸通红。 「哇啊啊啊啊啊!」 并呐喊出声。 「怎、怎么了!?」 「还、还问我怎么了!?」 什、什么?雾香握着我的手,死命地摇头,而且不断发出「唔啊啊」或是「哇啊啊」的奇怪叫声。 「文、文字同学,文字同学!!」 「喔、喔!」 果然太过直接了吗!不,可是刚刚那是我的真心话。 我的确喜欢雾香,应该说,怎么可能会讨厌愿意让我做色色事情的女孩子!不过,要我为自己辩护的话,我对她的确有种不同于学姊与理亚的感情。 对于现世所存『对一个人付出一切才是男人的作风!』这个理念,我必须正面迎击并加以摧毁。 好!我就来挑战所谓硬派的理念吧!我会以后宫男主角的身分将这种理念摧毁殆尽!!虽然莫名有种内疚的感觉,但我不会放在心上!! 「呼哈——文字同学真是的,你实在是……」 雾香气喘吁吁地磨蹭着自己的脸颊。 看见她极为罕见的表情,让我忍不住露出窃笑。 「真是的,我最喜欢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说道。 喔,嗯。如果是为了这个笑容,我也会让你幸福。 我暗自在内心发誓。 至少我们双方在当晚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
所以,不久后我跟雾香竟然会反目成仇这件事—— 是当时的我跟雾香……完全想像不到的。 第七卷 第二十五话:「预兆魔女艾莉席耶儿」的传说 ◆2010-07-21T11:30:00 "Hayate's Room" 「你马上就会死啰。」 从旅行回来后经过一个礼拜,进入暑假的某一天。 与雾香的关系没有出现特别变化,小社放出的两名『Lore』也没有做出什么行动。在度过一段关系不曾发生变化的平凡日子后,艾莉莎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 这位傲慢无礼的银发美少女国中生,双手交抱地扬起嘴角。 「而且还会死得十分凄惨。」 口中说出这番惊悚的话,外表却俨然是个享受盛夏的国中女生,可以窥见白皙的肩膀与锁骨的洋装显得可爱无比。连脸上的狂妄笑容也烘托出一股『带着几分娇蛮』的气质,正确来说,是流露出『我很可爱吧?』的自信。 「这是我可能会被小社杀掉的预兆吧?你早就说过啦。」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我可没有说『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会造成你的直接死因喔?」 「咦?是这样子吗?」 「……或许我有讲过啦,哎,但那件事归那件事,这件事归这件事。」 口口声声说了类似预兆、预言的话,到了关键却又敷衍了事。 「哎呀,有什么关系。人类早晚会死,死因会分为千百种。」 「虽然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但出自『预兆的魔女』口中可就无法一笑置之了。」 「别在意啦,我的预兆是以可以回避而闻名的呢。」 是的,预兆并非绝对会成为未来。说明白点,『预兆』只是在提醒人们可能会发生的后果,让人能够加以回避。简单来说,类似预言精准的占卜师。 「哎,我很高兴你专程跑来告诉我。」 「我想也是。整天都在想着情色念头的男高中生,房里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位美少女呢。你可以更强烈地用全身表现出喜悦啊。」 遗憾的是,外表上虽然是无从挑剔的清纯美少女,口吻与气质却像是坏小鬼,与『色色的 氛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同为『魔女』的雾香来我房间的话,我无法保证能不能忍住那方面的诱惑。艾莉莎就有点差强人意。」 而且经过那次告白后,现在的我没有理由抗拒雾香的诱惑。 不过,之后没有任何进展,所以现状上没有出现特别的问题。 「你不是萝莉控吗?」 「才不是。是国中生处在发育阶段,所以也在我的狩猎范围内。」 「的确。如果你是超过二十岁的男人,大言不惭地说『国中生也OK喔,啾咪』,我就必须说出『你马上就会被逮捕』的预兆。」 「嗯。所以比起年龄或是外表,我更重视……」 我正想说出『身材』这个字眼,但随即又吞了回去。 「因为你一副损友的态度,让我不会产生那方面的欲望。」 「原来如此。如果我是走『哥、哥哥,泪眼汪汪』的路线,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你压倒了吧。」 「说得我好像喜欢妹妹一样。」 「喜欢吧?你是妹控嘛。」 虽然无法反驳,但我也不像被这样直接肯定啊! 「咳。那么,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出那个预兆?」 最好将话题转回正题,继续下去的话可能会被鼓吹『赶快对理亚出手』。我已经好几次都快要屈服于理亚的诱惑,要是被人推了一把,或许很有可能直接将错就错。即使跟雾香谈过恋爱的问题,但对下定决心要当后宫男主角的我而言,上钩反而是很正常的结果吧。嗯,这样做应该没问题。虽然闪过一丝罪恶感,但迟早会习惯吧。话虽如此,我现在没有这种念头。身为哥哥,我现在更希望看见理亚能健康漂亮地成长。好。 「不能鼓吹你对理亚下手吗?」 「我就是怕演变成那样才转回正题的!」 这家伙果然是魔女,老早就看穿我的想法,还刻意将话题转移到那上面。而且,说什么萝莉控或是国中生,这家伙的实际年龄比我们还要大上好几倍吧,也有可能是好几十倍。因为魔女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算了。就顺着你的意好了。」 「嗯。」 按照这个情形,或许会发生什么事。要稍微小心一点。 「总之,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嗯,这代表了什么预兆?」 「很久以前不是提过不安要素和担心事项吗?那些要素终于要浮上台面了,这样说你懂吗?」 很久以前提过的不安要素……到底是什么呢? 正当我还在思考时,只见艾莉莎露出笑容,并指向自己。 「提示是——我。」 「艾莉莎是该担心的事项?」 「不不,我是什么人?」 「魔女吧。」 话一出口,我随即发现一件事,刚刚也提过名字的人物——我已经被警告过好几次了。我会浑然没有察觉,部分是因为我已经将对方完全视为『单纯的女孩子』。 「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要相信『魔女』。」 「……我的确被警告过好几次了……」 不要相信仁藤雾香。 真的常常听见这句话。虽然内心明白,但是…… 「唔……」 「还是无法把她视为敌人吗?」 「这是当然的。至今受过她不少帮助,也受过她不少鼓励。」 而且加上告白后的那段谈话。她刻意告诉我自己的过去,等于曝露自己的弱点,都做到这种地步还企图谋害我,实在太不自然了。 当然,我没有将她的真实身分跟过去告诉其他人。因为她是担心『这样的自己不被接受』,才向我坦白一切,将这件事告诉大家反而奇怪。 话虽如此,我晓得『艾莉莎的预兆』相当准确。 这么一来……到底是为什么? 「她会变成敌人吗?」 「迟早会造成威胁的存在,意思上来说就是敌人吧?」 「……即使是我的其中一个故事?」 「哦,她真的是你的故事吗?」 「咦?」 艾莉莎突然说什么傻话!?雾香是我第二个收为故事的『Lore』啊。 结果却问『她真的是你的故事吗』,这到底是什么意嗯? 「听好,『Hundred One』。对你这种『收集故事』的『Lore』来说,『故事化』是很重要的一个程序。所以,请仔细地试着回想,仁藤雾香——魔女尼图蕾斯特真的有成为你的故事吗?是否有依循其他成为故事的『Lore』们的模式?」 「这……」 我试着回想。 那应该还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结果。 「奇、奇怪?」 我有与雾香对峙的记忆。 却想不起当时的细节。 「如我所料,你已经忘掉了吧。」 「不,当时说了什么,或是那家伙的表情等等,我都还有点印象啊!记忆不就是这种暧昧不明的东西吗?」 「是的,记忆正是那种暧昧不明的东西,所以也容易篡改。你已经和雾香那家伙接触过很多次,所以……她的『虫子』也多得是机会能入侵你的体内吧。」 虽然称不上多,但在那之后—— 『神隐』事件的时候,那家伙曾经在我的身上留下吻痕,放进了虫子。 而且雾香随时有跟我接触的机会,轻而易举就可以让『虫子』入侵我的体内。所以,要放进可以窜改记忆的虫子,绝非难事。 「她随时都可以『稍微窜改你的记忆』。只需要让你想不起来稍微不利于她的部分,只需要让你难以采取会对她构成不安要素的行动。这么一来,虽然她实际上并不属于『你的故事』,依然可以伪装成『你的故事』来行动。」 艾莉莎的脸上总是浮现一抹狂妄的笑容。 这家伙的『这番话』也是『魔女的巧言』。 为了让我敌视名叫雾香的魔女,这个可能性并非是零。 「哎,比起我这位作风诡秘的美少女,我不难明白你会选择相信温柔对待自己的雾香。所以,我来向你提出一个建议。」 「建议?」 「是啊。我将暑假作业推给理亚跟沙绪,来到你的房间正是为了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有机会做色色的事情。啊,不。老实说就算做色色的事情我也无所谓。」 「无所谓吗?」 我忍不住做出这个反应。 白皙的肩膀,透白的锁骨。 我不否认她拥有充满魅力的外在。咕嘟。 「是啊。我会看准在紧要关头放声尖叫,让理亚跟沙绪闻声急忙赶来,目睹衣衫不整被压倒的我跟不知所措的你。如果发展成这个情形……我的预兆不就成真了?」 「的确,我一定会惨死在理亚跟小沙绪手中。」 这是多么可怕的阴谋。 俗话说,女孩子会将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应该就是这种意思吧。 可是,这样就跟雾香毫无关系了。因为没有付诸行动,所以预兆没有成真吧。原来如此。 「那么,是什么建议?」 「嗯。顺道一提,这个建议也跟那方面有关。」 那方面。 我本来以为她又想胡闹将话题转移到情色面,但这或许是她那巧妙话术的伏笔也说不定。 「你最终将会被仁藤雾香——也就是那个魔女所杀。」 「……不是小社吗?」 「她可能是间接原因或有所牵连,这我不能否定,也不能断言毫无关系。但我看见的预兆是雾香将你逼上死路。」 「雾香她……」 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那家伙的确是不能招惹的女孩子。 即使如此,我仍不想相信雾香会我面前戴上假面具。 我也不觉得那时的态度是虚假的,我感受得到那家伙坚定的决心。 然而,艾莉莎的预兆——有十足的准确性。因为『Lore』有几乎无法说谎的制约。虽然赌上自己的性命,可以说出某一程度的谎话,但我认为艾莉莎没有到赌上性命的地步。而且这家伙硬要说的话,也仅仅只是会『告知预兆』而已,后续要如何处置她根本懒得去管。这种家伙没有刻意说谎的必要。 这么一来,我想想…… 「我也看不见那个预兆吗?」 「唔,让你看看也无妨,但我询问理亚的意见后……」 「嗯。」 「她说『绝对不可以』!」 连口吻都加以模仿,而且还有点像! 「绝、绝对不可以吗?」 「顺道一提,要让其他人看见我的预兆,必须透过精神上的接触。」 「精神上的接触?……嗯。」 一提到接触,我便忍不住看向她的衣服与发育到一半的胸部。 「例如牵手,就是肉体上的接触。如果我跟你是心灵相通的亲密关系,便能够提升精神接触的幅度。」 「喔,就类似牵手是感情要好的证明吗?」 我顿时回想起跟雾香牵手回家的事情。 当时双方的精神接触幅度肯定很高。 原来如此,我稍微理解了精神接触的意思。 「接着,假设你将手放在我丰满的胸部上——」 哪来的丰满胸部!?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有真的说出口。 「这种时候,你会十分专注于手上的触感,全神贯注于我的身体上吧。然后我会对你的行为好奇到不行。」 「说什么全神贯注啊……真是如此的话,我也会满脑子都是『不会弄痛你吧』,或是『摸得舒不舒服』这些跟你有关的问题。」 我没有实际摸过女孩子的胸部,所以无法断定。 我肯定无法只专注在手上,反而会胡乱猜测对方的想法。 啊,原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换句话说,只要摸胸部,便能将大幅的精神集中在彼此身上。若是摸赤裸的胸部会更有效果。」 「赤裸的胸部……这连艾莉莎乜会感到害羞吧?」 「当然会感到害羞。或许我看起来像个经验丰富的美少女,但其实没有跟男人深入接触过。面对『初次的男人』,即使是魔女也会忍不住满脑子都想着对方。」 不,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经验丰富的美少女。 只看外表的话,反而更像是未经世事的千金小姐。 「你明白搓揉胸部可以进行精神上的接触了吧?」 「是啊,嗯。肉体接触与精神接触有很大的相同之处。」 「哎呀——如果是『只有肉体上的关系』,好像也可以内心想着别人进行肉体上的接触。」 「那、那是大人的领域了……」 我能不能达到那个领域呢…… 不,根本没有要达到的必要。 「呃,换句话说,那个,希望艾莉莎让自己看见『明确的预兆』时……必须进行精神上的接触……也就是肉体上的接触吧?」 「说得没错。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可以为了新主人献上自己喔。但理亚叮咛我『绝对不可以』。」 「哎,我想也是。」 理亚有洁癖,如果哥哥在同个屋檐下做出这种不检点的精神接触,或许会再也不肯跟我说话。不过,『精神接触』还真是方便的用语。 「顺道一提,刚刚的那些话也全部都是伏笔。」 「原来这么一回事,你真是一位厉害的魔女。」 「很厉害吧?」 艾莉莎得意洋洋地挺起胸部,那对『比小沙绪稍加丰满,略逊于理亚』的胸部,与她的年纪十分相称。不,在这种情况下,理亚仍可以处于优势,作为哥哥的我感到十分欣慰。那家伙将来肯定会成长得更加艳丽动人。 「那么,刚刚的那些话跟我的死有何关系?」 「与其说与死有关联,比较像是可以让你逃过一死。」 「嗯?」 艾莉莎举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故意卖关子。 「其中一个方法是,趁早解决掉仁藤雾香。虽然不晓得原因,但那家伙对你格外无防备。搞不好你只要说一句『因为出现预兆,你能不能为我而死』,那家伙就会当真。」 「不,这……」 我无法断定没有这个可能性。 雾香将自己的弱点都告诉了我。 或者是,她可能也会有这种想法。 「至今任何一位『主角』都打赢不了的万恶魔女『尼图蕾斯特』,你可是唯一打败她的人。而且取得了当事人的同意……换句话说,她没有复活的机会。正常来说,『Lore』只要还有人谣传,便能够复活。所以,无论打倒几次,可怕的『Lore』仍可以化为更加可怕的『Lore』复活。」 「哇,原来是这样吗?」 这么一来,不是无法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吗? 那是典型的『每逢特定时期便会复活』的传闻。 「有取得当事人的同意则另当别论。即使复活,也会从初生『Lore』的状态开始。你应该晓得初生『Lore』很弱小吧?」 「感觉像是薄弱的影子吧。」 我回想起出现在学姊家的『Lore』。 因为太过脆弱,而不小心被我踩在脚下。 「换句话说,那已经不是原本的『Lore』,而是截然不同的『Lore』。不像重生那样充满希望,单纯只是透过现象重新诞生于世。」 「…………」 取得雾香的同意,再由我动手杀害雾香。 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想也是。」 面对我的回答,艾莉莎干脆地附和。 「你是连敌人都想收进后宫的家伙。不会因为对方可能是敌人,或是可能危及到自己,而动手杀了身为伙伴的女性。」 「既然知道还提出这个建议?」 「这是必经仪式啊。因为另外一个方法难度更高喔。」 艾莉莎边说边露出满面的笑意。呃,她平常也是一脸狂妄的笑容,但这个笑意与往常不同。 那是明白她接下来的话会对我造成重创的笑意。 「好,来吧。」 我鼓起勇气面对。 无论她说了什么,我都会选择接受。如果那是可以让雾香跟我免于一死的方法,当然是再好不过。 「呵呵呵,哎呀、哎呀……某方面来说,也可以说是非常简单喔。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今晚便可以定生死。」 「今晚?……等等,我到死之前还有多少时间?」 「大概是一个礼拜吧。」 「喂,这个数字太粗略了吧。」 不过,还剩下不少时间。 「愈到后面,风险也会愈高。」 「原来如此。不过,还可以跟大家商量,设想各种手段吧?」 到目前为止所碰过的事件,都不曾花费过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说最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反而觉得绰绰有余。 「哈哈!跟大家商量!哎呀,真的可以这样吗?哇哈哈哈!」 艾莉莎听到我的这番话,立刻大笑出声。 「怎、怎样啦?」 「不,嗯,跟大家商量或许是好主意,但要是真的有人会认真为你设想就好了,呵呵呵。」 那张笑容居然变得有些坏心眼。 我时常觉得艾莉莎很坏心眼,像这样明明知情,却以不知情的我为乐的恶劣性格,她竟然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即使如此,我仍不会对她感到厌恶,是因为虽然她坏心眼,但并非带着恶意,也不会耍阴险,而是大剌剌的作风。 「算了,我明白了。告诉我第二个方法。」 「哦——嗯。只有我乐成这样,也开始让我感到内疚了。所以,我决定也让你跟其他人烦恼一下。」 说是这么说,她却完全看不出有在烦恼的样子,反而显得乐在其中。 人类的生死或烦恼,在『魔女』眼中会变得很有趣吗?我忍不住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艾莉莎接下来的话,让我瞬间明白为什么她会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以及我无法找大家商量的理由。 「第二个手段是,跟那家伙进行全面性的精神接触。也就是说——你要侵犯她!」 侵犯。 ㄑーㄣ  ㄈㄢˋ。 『侵犯』——①以暴力玷污女性。②使用武力干涉他人自由。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惊呼跟艾莉莎的大笑声重叠在一起,应该同时响彻了整栋房子。 ◆2010-07-21T18:30:00 "Bathroom" 怎么办,应该如何是好? 我一个人泡在自宅的浴缸中烦恼不已。 艾莉莎大笑片刻过后,便丢下』那么你去找大家商量看看吧!『这句坏心眼的话,迳自回去理亚的房间。没错,这是关系到我自身性命的问题。换句话说,对大家应该也是十分严重的问题。所以,可以毫无顾虑地找大家商量…… 「怎么可能啦!!」 我猛然将脸埋进热水里。 『因为我有可能会被雾香杀害,必须选择动手杀掉雾香,或是侵犯她的身体。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我找大家商量这件事,肯定会招来众人的白眼吧。一之江会使出物理性的突刺,又或许会用锋利的话语对我进行精神攻击;音央则一定会冷眼相待;一个没搞好的话,鸣央也可能会哭出来吧。 「不,可是人命关天耶。」 我抬起头重新审视这件事。 没错,这可是人命关天。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能会死于非命。所以,艾莉莎才会告诉我预兆,让我改变未来。然后,也告诉了我回避的方法。 没错,再度重申一次,这可是人命关天。 「各位,我为了逃过一死……要跟雾香进行精神上的接触!」 我极力含糊其词,但十之八九还是会出局吧。 会被这种说法敷衍过去的人,肯定只有小沙绪。小沙绪,麻烦你维持着那份纯真长大吧。 这个问题先摆到一边,看来实际上是不可能和大家一起商量了。 既然如此…… 「只能找雾香本人了?」 这似乎也很不妙。 要指哪方面不妙……就如艾莉莎所言,只要是为了我,雾香或许连死亡都愿意接受。艾莉莎的忠告,简直就像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埋下的伏笔……凑齐所有条件后,我就只能跟雾香进行精神上的接触了。 我稍微想像了一下。 「雾香,其实也有杀掉你以外的方法。那就是让我狠狠地侵犯你。」 ……………………………… ………………………… …………………… 「噗噗。」 糟糕,我差点就喷鼻血了。 那家伙肯定会对我施展至今最大尺度的诱惑,将我的理性连根拔起并吞噬殆尽吧。失去理性的我一定会变得很恐怖。要说有多恐怖,那便是忍耐至今的种种冲动,换句话说,就是青少年想对恋人尝试做的各种行为。我肯定会将过剩的性冲动全部发泄在她香艳的肉体上。然后我现在正处在光是想像便会忍不住淫笑的最糟糕状态。再继续妄想下去,感觉我就会顺势听从艾莉莎的建议,朝『侵犯』的方向全速冲刺……不不,这是不对的行为,应该先取得对方的同意…… 「哎,就是因为对方可能会同意,才更让我烦恼啊!」 咕噜咕噜咕噜。
我的整张嘴浸泡到热水中叹着气。 烦恼这种问题或许可以称得上奢侈,但老实说,我希望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烦恼这种问题。等时候到了再来烦恼,这才是健全的发展。即使是目标成为后宫男主角的我,也希望可以悠哉地面对这些问题。 ——然而,如果我没有活下来的话,我的故事们也无法幸免。 所以这也是出于无奈……? 「唔喔喔喔喔喔喔!!我是笨蛋!!我是笨蛋啊啊啊!!」 我抱着头来回拍打水面。 为什么总是会浮现这个下流的想法啊! 竟然因为怕死、想要保护大家的性命,而说服自己是『出于无奈』,藉此跟雾香发生那种关系……! 「唔,好想死一死算了……」 这也是死亡预兆吗? 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会重创我的精神。 然而,这么一来…… 「不行……想不到方法……!」 好可怕,这就是临死前的恐惧吗? 明明有逃过一死的方法,却无法实行。 这或许可以说是『第101篇百物语』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咚咚。 这时,毛玻璃的门扉传来略带犹豫的敲门声。 『哥哥……』 从门外传来理亚担心的声音。 「啊,啊啊,是理亚吗?呃……」 没有料到这一幕会被宠爱的妹妹看见,让我一时陷入紧张,只能努力装出冷静。 『你是为了艾莉莎告知的预兆在烦恼吧?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想办法……因为哥哥似乎很痛苦……』 这番话让我十分感激又欣慰。 然而,我可以如实告诉理亚吗? 应该说,艾莉莎那家伙摆明了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嘛! 她要我亲口告诉理亚,然后逼我做垂死挣扎,这或许是魔女的考验。 可恶,被设计了……! 「呃、呃……」 发现我犹豫不回答,理亚继续站在门外说道: 『哥哥对我说过要跟我同生共死。所以……我将哥哥当作自己的性命般重视。』 好高兴,我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但为什么胸口同时感到一股剧痛呢? 「是、是吗?」 『我可以进去吗?』 「——咦?」 我·可·以·进·去·吗? 理亚究竟在说什么? 我现在全裸泡在浴缸里头,为一些事情懊恼不已。简单来说,这里是男人对裸体怀抱着下流妄想的禁断之地,不是称得上圣女的纯真国中女生可以进来的地方。 「你、你说什么啦!?」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哥哥,假如你在烦恼的话,我想至少为你刷刷背……』 理亚的声音细如蚊蚋,想必是感到害羞。 她明知这里是禁断之地,仍坚持做出这个要求吗? 假如是这样的话,或许就不应该回绝她的好意。可是,唔…… 「好、好吧。」 虽然万分苦恼,但身体却擅自做出与思考相悖的反应。不愧是我的身体,十分老实。 既然身体先做出回答,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哎,至少先在胯下缠上毛巾吧——于是我伸手拿了一条毛巾。这样就可以避免让理亚看见危险物体。 「失、失礼了……」 理亚畏畏缩缩地说,接着只围着一条浴巾走了进来。 虽然从胸部到腰部都包得紧紧的,但裸露的肩膀与大腿显得白皙光滑。而且因为害羞,身体与脸都染上了一抹粉红。 「喔喔……」 「请、请不要盯着我看……」 「烦恼好像都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谢谢、谢谢……」 「咦?有、有需要膜拜吗?」 我忍不住在浴缸内膜拜理亚。 理亚站在入口处犹豫着下一步。 ——她应该是来帮我刷背的吧。 继续正面盯着她猛瞧,可能会让她害羞到魂飞魄散。所以我忍住想继续盯着她的欲望,决定请她替自己刷背。嗯。 「好,麻烦你帮我刷背了。」 「啊,好、好的。」 我跨出浴缸,背对着理亚坐在小凳子上。 嗯,虽然在泡澡前已经洗过身体了,不过这也是一种体贴啦。 「啊,哥哥…… 理亚注视着我的背部。 「……是很严重的烦恼吗?哥哥的头发都乱翘一通了。」 是因为刚刚猛抓着头吧。 头发想必已经变得乱七八糟。 「哎,不,我的习惯就是会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因为哥哥是凡事会考虑周全的人嘛,呵呵。」 可能因为没有被我盯着而感到放心,理亚的紧张感似乎缓和了不少。 然后,感觉到她畏畏缩缩地碰触我的头。 ——话说回来,这是第一次跟理亚一起洗澡。 虽然从小感情就很要好,但理亚那时就有洁癖,所以很少会有肢体接触,或是一起做什么事情。硬要说的话,只有一起玩过扮家家酒。 「可是,哥哥总是将烦恼往身上揽……看见哥哥受苦,让我有些懊悔。」 理亚的担心之情深深地传达进我的内心。 如果在平常我一定会很高兴,高兴到不行! 唯独这次伴随着剧烈的心痛……!! 「请不要太为难自己。艾莉莎说哥哥的死亡预兆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在这之前……如果只靠我还是无法排解不安的话,不妨跟大家商量讨论对策吧?」 我就是觉得找大家商量后会瞬间让众人反弹,才会这么烦恼。我也很想要仰赖大家……!可是,我现在深深体会到男人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是、是呀。我也在烦恼该如何开口。」 「是难以启齿的内容吗?」 理亚这样聪明的妹妹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可靠。 或许好好跟理亚沟通,她会愿意谅解? 当然,还是必须靠自己想出解决方法,但忍不住觉得比起独自苦恼要来得好太多了。 产生这个想法的当下,我立刻感到后悔。 理亚还只是个国中二年级生啊……!! 这种话题不适合她的年龄!! 「哥、哥哥……?」 「啊、啊啊,怎么了?」 「没、没事。哥哥突然抱着头,好像在吐槽自己。」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 「嗯,因为是对理亚难以启齿的内容,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决定仰赖她的敏锐观察力。 说出具体的内容,她或许会反弹,而且身为哥哥,我也不太愿意对年幼的理亚说出这种事情。 因此,如果这个方法能进行顺利的话,我再继续谈那件事。 如果察觉到我的话中之意,代表理亚的思想较早熟,这方面的问题不需要由我处理,理亚会在思春期的期间自己找到方向。好。 「对我也难以启齿吗……我明白了。只说可以透露的部分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摸索。」 理亚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呃……那么,呃……」 理亚接着紧张地按下沐浴乳的压头。 「失礼啰……」 说完,她将手放在我的背上。 我的背后忽然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这触感……难道是手? 明明可以使用毛巾,理亚却用自己的手刷洗我的背部吗? 「呃……是这样吗……」 她畏畏缩缩地用僵硬的动作抚摸着我的背部,让我感到搔痒难耐。想像着理亚的小手将沭浴乳的泡沫涂满我的背部,我便忍不住感到兴奋无比。 但我发动所有的理性来压抑自己的性冲动,否则会让心爱的妹妹对自己失望。现在理亚努力用身体减轻我的烦恼,不可以用肮脏的欲望败坏她那份纯洁的心意。 可是……自从那趟旅行过后,理亚开始频频对我施展攻势,让我既高兴又脸红心跳,同时也紧张不已。不过因为喜悦战胜了一切,所以我选择接受。 「呵呵。」 理亚抚摸着我的背部,开心地露出微笑。 光是这样便让我获得了救赎。只要理亚在身旁便会带来疗愈的效果吗?她的头发散发出的香味,感觉跟学姊的香味相同。话说回来,她好像曾说要用同样的洗发精。 「虽然是句老话,但哥哥的背部果然好宽广。」 「是这样子吗?」 「跟女孩子的背部比较起来,肩膀宽阔又结实。」 「这是当然啦。我也最喜欢女孩子浑圆的背部。」 「真是的,哥哥很好色呢。」 她似乎不排斥碰触我的身体。有时还会用嬉戏的心态轻轻戳我,像是在对我搔痒。 「请将手举起来。」 「好、好的。」 我举起手,理亚从肩膀到手臂均匀地进行搓洗。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非常煽情啊啊! 理亚的柔嫩小手搓洗着我的身体,便让我的头脑沸腾了起来。不行不行!都已经快要被烦恼征服了,这种时候还对理亚起色心,完全是本末倒置。 「……我大致明白哥哥是为了什么这么烦恼。」 「唔,真的吗?」 「是的。那件事应该会危害到哥哥的故事们吧。然后,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大家的话,或许也非常危险。」 …… 的确,必须考虑到雾香的魔女特质。 如果我告诉其他人,因而连累对方的可能性绝非是零。 假设雾香是『敌人』,的确有可能造成知情的人的处境更加危险。 「理亚你好厉害。我都还没有跟你商量,你就可以设想到这种程度。」 「咦?我说错了吗?」 由于我的回答中的细微差异,让她察觉出跟自己的猜测有所出入。这类似一种空气感,类似呼吸的感觉。 「不,如果我死了,大家就会有危险这一点,的确也是我的烦恼之一。但我没有想到坦承实情后也会让你们招致危险,让我顿时恍然大悟。」 「呵呵,我立刻立下大功了吗?」 理亚得意洋洋地轻笑出声。 「嗯,还有基于另外一个理由而不能告诉大家……特别是不能告诉理亚。原来如此,如果说出去的话确实会连累到大家。」 「另外一个理由……尤其不能告诉我……」 理亚苦恼地喃喃念着,接着停下手的动作。 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这时我发现到了一件事。出现在眼角余光的一只小镜子映照着理亚的身体。 眺望着她雪白的颈项与滑顺的秀发,便让我感到心跳加速。而且现在她半裸,全身沾满泡沫。看见平常态度冷静的妹妹这种无防备的模样,那种反差感实在太销魂了。国中二年级的未成熟肉体也拥有极大的魅力。 该怎么形容,最近的理亚变得有些成熟,透出一股艳丽感。不久前我还没有这种感觉,最近我却开始产生这种想法。 「哥、哥哥?」 「喔,怎么了?」 「没、没事……刚刚你看了镜子吧?」 糟了,被发现了吗! 「是的,我看了。」 「讨、讨厌,人家会感到很难为情啦……」 「喔、喔,抱歉。我在想你最近变得成熟不少。」 「啊……真是的。虽然我很高兴……但现在不是讲这个事情的时候呀。」 「抱、抱歉。你说得没错。」 理亚露出一丝不满。 镜中的理亚脸颊泛红,看得出她感到羞怯。 「哎……哥哥啊。」 接着理亚将我的头移向浴缸的方向,并伸手将镜子挪开……呜哇,超可惜的。 「这样就行了。我们继续说吧。」 「好的……」 「哥哥不能对我说的理由……那么——就是女性关系吧?」 我顿时心一惊。 原本我还在极力表现出遗憾,听到那句话瞬间紧张了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说才好,我是凭着个人的感受,从『自己不愿意见到的情形中』来猜测……」 「喔、喔喔。」 「从艾莉莎的笑容来看,呃……哥哥为了逃过一死,必须对某位女性进行『精神上的接触』……吗?」 立刻切入核心啦! 为什么可以猜到这种程度?连名侦探都会对理亚的推理能力甘拜下风。 「呃、呃……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从哥哥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八成了。」 糟糕了,我有表现在脸上吗? 不,理亚本来就很擅长看出我的心情。或许迟早都会被她识破吧。 「啊啊,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全招了吧……」 「唔……可能因为先做了假设,感觉会是让我难以承受的内容。」 「……那不要说吗?」 「不。」 理亚的声音透出一丝决心。 同时,哗啦一声,她用莲蓬头冲洗着我背上的泡沫。 「哥哥,请告诉我吧。无论是何种内容……我已经决定要正视,不再逃避。我不像再让哥哥一个人承担。」 「理亚……」 「我的性命与哥哥同在。无论是生是死,都会永远跟哥哥在一起……对吧?」 「……说得也是。」 当初我就是对理亚作出这个承诺,并将她收为故事。 所以,既然这次攸关性命,就必须好好告诉她。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神啊,这应该是在生死交关的战场才能说出口的台词吧? 为什么我必须告诉心爱的妹妹,自己现在被迫选择要杀害或侵犯其他女孩子?而且这还攸关我的性命!? 「理亚,有时候我很想彻底摧毁这个腐败的世界。」 「哥哥突然变成反派角色了。」 「我迟早要改变这个不讲理的世界。这就是我的目标。」 「……远大的目标或许是始于细微的琐事唷。」 真的耶。 对那位既是好朋友,又可以视为恋人的女孩子,我到底该选择杀害她还是侵犯她呢……没想到只是与妹妹商量这件事而已,竟会让我作出那种改变世界的宣言。 「其实……不对雾香做些什么的话,我就会死的样子。」 「啊啊,果然是雾香。」 理亚立刻像是想通一样。 「果然是?」 「是的。也包括那晚的事情。而且她是拥有『吞食Lore的Lore』、『吞食魔女的魔女』、『万恶魔女』,还有『吞食故事的魔女』等各种外号的可怕存在。让她活在世上会带着不好的影响,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件事吧?」 「她是那么恶劣的家伙吗?」 「不。无论对哥哥来说,或是对我们来说,她都是好人。只是,她的存在意义全都在『吞食故事』上头。」 虽然我已经听说过雾香的『Lore』起源,但理亚知道的部分跟我所知的内容似乎有些不同。 「是怎么回事?」 「正如其名,她是『吞食故事的故事』。她之所以接近哥哥,应该是因为哥哥在收集百物语,而她的目的就是想藉机吞食故事吧。」 为了吞食我的故事而接近我。 跟雾香战斗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我也曾经耳闻过『吞食故事的故事』,这点可以让我接受。原本只是单纯『Lore』的雾香,是为了吞食故事才接近我,这点应该也没错。 「因为她的故事,是最后会让她自己也『消灭』的故事。」 「『消灭』……?」 这句话足以让我的背脊窜起恶寒。 『破灭属性』……那是小社收集的『Lore』所拥有的属性。 指的是注定会步上『毁灭』,当故事完成后被会消灭的『Lore』。 「是的。『魔女』基本上也是『毁灭』的故事。以艾莉莎来说,她是直接迈向『毁灭的未来』的『Lore』……是从『已经毁灭的未来』而来,再步向毁灭的『魔女』。」 原来艾莉莎也有这么沉重的背景吗? 她豪爽又坏心眼的个性,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但她也是『Lore』。 背负着沉重的悲伤或是罪孽也不足为奇。 「雾香最后甚至会连『自己的故事』也一并吞噬,因此所有的故事将会全数消失。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她不停地收集并吞食故事,最后也吞食自己……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甚至会吞噬自我,然后消失不见。 这的确是完成故事后便会消失的……『毁灭』故事。 得知雾香会消失后,我忍不住浑身打颤,同时内心也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家伙开朗的笑容、愉快的语气、施展诱惑时的煽情举止,以及吃惊时露出的无防备模样。让我愈想愈觉得……雾香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步上毁灭。 我完全无法接受。 「所以,大家都预测雾香迟早会为了吞食哥哥而采取行动,只有对『Lore』不熟悉的人才没能察觉吧。雾香为了博取猎食对象——也就是哥哥的信任,为了能更轻松地吞食哥哥,才会扮演体贴又温柔的讨喜个性与人格。这是……她的真面目,也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理亚尽可能不带感情,平淡地向我述说。 「那么,雾香自己……」 「是的。不论是温柔婉约,还是谈笑风生,全都是为了达成『Lore』的目的所创造出来的人格。但这并不代表雾香是个坏女人。正常的可爱女孩子或许也会有阴险的一面,只是她并没有这么单纯。纯种『Lore』的存在目的,早在诞生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目的所营造出来的啊,哥哥……」 雾香平常时的笑容、快乐时的微笑、流露出一丝嫉妒的表情。 那些表情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基于『Lore』所创造出来的? 当时的态度、那张困惑的表情、高兴时的笑容,全部——只是基于『因为她是Lore』这种可笑的理由所创造出来的? 「哥哥……」 理亚从身后握住我的手。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 「抱歉……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理亚讨厌说别人的坏话,这样让你有些不舒服吧?」 她用另外一只手放在我们紧握的手上,轻轻抚摸着。 「不……这不算什么……哥哥真是的。」 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她的双眼透出一股坚强,在她的注视之下,我显得无所遁形。 「即使如此,你仍觉得雾香还是雾香吗?」 「是啊。即使她的个性是基于『Lore』而成、为了『吞食故事』而行动,但她的确对我非常温柔。我认为她也是会对自己感到烦恼、困惑、痛苦的女孩子。所以,我当然会继续将那家伙视为雾香。」 「……哎,我早就猜到哥哥会这么想了。」 理亚更加用力握住我的手。 「唔!?」 而且就这样靠向我的背部。 背后顿时传来一股软绵绵的触感。应该说,这个触感莫非是! 莫非是! 然后我的眼角余光瞄到那条浴巾掉落在地上。 难不成! 「理、理理理理理理理理理亚小姐?」 「……要进行精神上的接触吗?」 「咦?」 理亚放开我的手。 然后紧紧抱住我的身体。 拜此之赐,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体。纤细的身体,以及柔软的胸部与手臂。 「哥哥要跟雾香……进行那种接触吗?」 「咦?啊,不,呃,那个,这个……」 理亚更加用力地抱住我。 这股力道实在很强烈,所以理亚也害羞到不行吧。 她现在应该有股想要躲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的念头吧。 现在的我们,可以说正在进行深层的精神接触。 理亚抵在我背上的那对酥胸,虽然不是非常丰满,但充分让我感受到女孩子特有的娇嫩。感觉得出以后会发育更加丰满。换句话说,享受着那对令人垂涎的双峰的我,可以说是处在极乐状态。 然而——自己是不是太过钻牛角尖了? 让理亚担心到这种地步,让我觉得自己似乎钻牛角尖过了头。 理亚的举动,不只是基于恋爱感情而已。 ……而是真的担心我,以及我的性命危险。 「理亚……」 「我、我绝对不要见到哥哥死掉……」 话虽如此,理亚应该也不愿意见到我跟雾香……发展成那种关系吧。 所以理亚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也不一定。 我不可能会对雾香痛下杀手。 这么一来,能让我存活的方法……就只剩下一个。 「哥哥……」 她的声音颤抖,仿佛在哭泣。 「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在进行精神上的接触。照艾莉莎的说法,只要是关系亲密的两人,这样就足够了。」 「话、话说回来,她好像这么说过。」 感觉她似乎特别强调关系亲密这个部分。 而且还是这么『赤裸裸』的方法。 我们现在应该正在进行深层的精神接触吧。 「哥哥……你猜得出……我现在想要得不得了的东西吗?」 「呃,可是,理亚啊。」 我忍不住看向门屝。记得艾莉莎跟小沙绪好像在理亚的房间写功课。 「我已经请艾莉莎跟沙绪回去了,现在这栋屋子里只有哥哥跟我两人。」
「是、是这样吗?」 是吗?那两人已经回去了吗? 应该说是被请回去的。 「还是要进行更深层的接触……才猜得出来?」 跟深层的接触。 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是很深层的接触了。 要更深层的话,这已经是—— 理亚更加用力地抱住我。 接着将脸凑往我的头。 然后抚摸我的脸颊…… 「理、理亚!」 我急忙转过身打断她的举动。 我一鼓作气闭上双眼,紧抱住理亚的身体。 「呀!」 理亚的身体一瞬间做出挣扎,试图逃离。 不过,可能因为处在这种状况,最后接受了我。 「哥、哥哥……?那、那个……呃……」 我透过肢体接触,发现理亚的背部泛着汗水。足以看出理亚有多么紧张。现在我们裸体相拥!一想到这件事,就让我兴奋到无以复加,所以我更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张开双眼。 「这样就让我充分感受到理亚有多么重视我……该怎么说……我也感受到一股复杂的心情。」 「嗯、嗯嗯!」 「可是……应该怎么说才好呢?嗯。不需要焦急。我会竭尽全力,不让我最宝贵的理亚伤心!」 我不晓得应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根本没有解决的方法。 然而,我想要亲口将现在的心情好好地传达给她。 「所以我绝对不会死,也不会让理亚死!理亚……你今后也一直待在我身边吧!」 「…………好的。」 理亚回答完,便将双手绕至我的背部,紧紧地抱住我。 「我充分感受到哥哥的心情了……呵呵,哥哥非常兴奋,却又努力压抑着自己对吧?」 「因为理亚是我最宝贵的女孩子。」 因为是最宝贵的女孩子,所以即使裸体相拥,我仍不去看她的裸体。 总觉得这种想法好像已经没救了,但这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 「对我也会感到心跳加速呢……」 「话说在前头,理亚非常有魅力,而且还可爱到不行!」 「啊、啊呜……光听到哥哥这么么说,我就很高兴了……」 「现在也是,我竭尽全力,才拚命压抑住想要跨越最终防线的欲望。」 「是、是这样子吗?」 「是啊。所以,理亚——虽然你的这种举动会让我感到万分高兴,但迟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变成野兽喔。呃,要适可而止。」 「要适可而止吗?」 「……偶尔为之的话,我还是会很高兴。」 「呵呵,哥哥真的是很好色呢。」 理亚更加用力地紧抱住我。 她在我的耳畔嚅语,那距离近到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吐息。 「……我也会努力忍耐的,请哥哥一定要活下来。」 「……我明白了。」 她那句『忍耐』让我感到内心一阵剧痛。 然而,我想要跟她约定『自己一定会活下来』。 有个女孩子这么重视我,我绝不能轻易死去。 所以—— 「理亚,谢谢你。继续当我的故事吧。」 「……是的。我永远都是属于哥哥的。」 她强而有力的那句话,让我受到极大的鼓舞。 ◆2010-07-21T21:30:00 "Tsukigakure City" 「原来如此,我大致上了解了。」 当晚我联络一之江,将一切事情告诉她。 结果,她表示想要见面谈,于是我现在在一之江的车内。两人坐在一如往常的庞大豪华后座,让我产生不一样的紧张感。 「是吗?你了解了吗?」 「没想到在大半夜找我出来,竟然是要商量应不应该对雾香做色色的事情。」 她的反应正如我所预料,我努力忍受着她不断发出的锐利话语攻击。 「而且还跟妹妹商量那件事。虽然你们之间情意绵绵,但我只觉得恶心。」 「不准说恶心啦!!」 怎么回事? 只是找伙伴商量自己的性命危险,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总之,事情我了解了。你找我商量是为了那件事吧?」 「哪件事?」 「希望我提供第一次不会失败收场的建议。」 「不不不不不不,为什么我要找一之江商量这种事情啦!」 「因为我在你的心目中是大姊姊角色。」 ……在我心目中是大姊姊角色? 我忍不住同时看向一之江假正经的嘴脸跟身体。 「好,在你被雾香杀掉之前,由我收拾掉你好了。呼——」 一之江吐了一口气,伸进裙子的口袋翻找。 「一之江小姐,我很抱歉。你是很出色的大姊姊角色。是我的女神。」 「很好。」 从口袋取出的东西不知为何是橡皮擦。 结果不是凶器,顿时让我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不需要用橡皮擦将文字的皮肤擦成粉屑了。」 「咦咦咦咦!?」 不愧是一之江,让我分段感受到恐惧。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将所有事情告诉雾香……一之江应该晓得吧?」 「是指文字将脸贴在沙绪的胯下狂闻的事情吗?」 「我才没有!!」 「没有吗?」 至少我应该没有狂闻。 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我会更加厌恶自己而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是说这件事跟雾香无关吧! 「听说雾香之所以会那么温柔乐观,全是为了达成『吞食故事』的目的……因为是『Lore』,才会创造出那样的人格。」 「我知道这件事。而且,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见到一之江干脆地附和,忍不住感到心情复杂。 「然后,你会为此纠结也是无可奈何的。我已经做好了有必要时由我杀掉仁藤雾香的准备。」 一之江要杀掉雾香——我不想要看到这种发展。 「你不愿意吧?」 「嗯,不愿意。」 「那不就只能做色色的事情了吗?你这个变态。」 她轻易地说出这番话,在最后不经意给我个迎头痛击。 「唔。」 「你不可能不想做吧?」 「当然,毕竟我也是正值思春期的青少年。」 「应该不是任何人都好吧?」 「当然,我觉得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比较好。」 「你喜欢仁藤雾香吧?」 「这……」 面对一之江不断抛出的问题,我忍不住结巴了起来。 「这……」 我竟然无话可说。我看向一之江,虽然她那双透澈的眼眸仿佛不带一丝感情,但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那句话,仿佛暗藏着我尚未察觉的某种含意。 「说不出口吗?」 「不,嗯,我喜欢那家伙。」 然而,那是否就代表我想与对方发生肉体关系呢?不,我当然想对那具迷人的身体为所欲为,但我喜欢的人应该是学姊才对。 虽然曾对学姊做过色色的妄想,但一想像到与雾香『发展成那种关系』,仍让我没有真实感。 「……呼。」 一之江的叹气声不知为何让我感到胸口刺痛。 「文字,你现在必须先决定自己想怎么做。否则见到仁藤雾香时,你会无计可施的。」 一之江对我投以冰冷的视线。 「或者是,仁藤雾香主动要求跟你发生关系。她应该不希望你死吧。如果她是人类的话,这份纯粹的感情可以称为她所说的『恋爱』。」 「恋爱吗……」 「是的。你必须透过自己内心寻找出答案。无论结果为何,我们也只能接受你的故事,并与之共处。」 一之江说『只能接受』。 既然找不到让大家感到满意的答案……我便必须负起责任,背负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痛苦与困扰的罪孽。 可以的话,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然而——往往事与愿违。 「嗯……一之江,谢谢你。」 「不会,谘询费是五万圆。」 「好贵!?」 「这是良心价了。」 虽然一之江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但我发现……其实她一直紧握着拳头。 第七卷 第二十六话:「飞行魔女」的传说 ◆2010-07-22T10:30:00 "Hayate's Room" 早上我清醒过来时—— 「早安——♪」 发现天使正探头望着我。 我美丽的天使七里诗穗学姊,正穿着可爱的围裙注视着我。换句话说,这里是天堂吗? 「啊哈,文字同学,有吓一跳吗?」 「如果是在作梦的话……我一定会高兴得失去理智。」 「哦,如果是作梦的话,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嘛……」 1·揽进怀里,来个早安之吻。 2·揽进怀里,来个早安的毛手毛脚。 3·揽进怀里,来个早安的禁忌情事。 「第三个!」 「喔,要做禁忌情事吗?」 学姊露出可爱的笑咪咪表情。 「那么,首先从……早安之吻开始好了?」 这种惹人怜爱的态度,以及无微不至的服务精神—— 毫无疑问是现实的学姊本人。 「麻烦了。」 我闭上双眼,等待学姊的脸凑过来。 啾。 「唔!!」 嘴唇上的冰冷触感让我连忙睁开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色泽鲜红…… ……的苹果。 「又酸又甜吧?」 「我尝到又酸又甜的一个吻……」 不,嗯。拜此之赐,我也彻底清醒过来了。 撑起身体张望四周,怎么看都像是我的房间。 结果学姊却身穿便服并围着围裙,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什么时候跟学姊结婚了?」 「哇,文字同学的妄想也飞太远了吧。」 「果然是我误会了吗……」 「你感觉很遗憾呢!」 学姊的吐槽在一大早便显得极为悦耳动听。跟学姊结婚的话,每天早上都会是这种感觉吧。一想到这件事,就让我感到坐立难安。 好,差不多该回到现实了。呼。 「那么,呃,请问一大早有什么事?」 「嗯,因为文字同学完全没浏览『第八世界』,所以我来通知你一声,顺便叫你起床。」 学姊拿出自己的『D-Phone』给我看,上头挂着可爱的猫咪吊饰,酝酿出一股很有学姊风格的俏皮感。 「呃,我看看。」 我连忙拿起放在枕边的『D-Phone』,边操作边询问另外一个问题。 「理亚怎么了?」 「她跟我交接前去收服敌人了,但是她看起来十分懊悔。因为理亚原本正在做早餐,结果我表示『剩下的早餐就交给我来做吧!』,所以……」 啊啊,嗯。将早餐交给别人做,你一定很不甘愿吧,理亚。 不过,拜此之赐,我才能够跟学姊共度早晨,让我有些庆幸。 嗯……她去收服敌人了吗? 「呃……什么、什么?」 『第八世界』有更新了。 上面记载着出没在夜霞市的『Lore』话题。 「……『UFO出没』……?」 这又是耳熟能详的存在。 「对。『不明飞行物体』。根据音央追查的结果,是应该是外表神似『蛾人』的『天蛾人』。」 「『天蛾人』……?」 「是在国外目击到的一种怪兽。被称为UMA,意思是『不明生物』。当然,由于是透过谣传而生的怪兽,所以是『Lore』。」 「原来如此。然后这名『Lore』现在在夜霞市出没。」 我立刻想起小社的话。 她在这座镇上释放了两个『Lore』。 「现在理亚她们搭乘艾莉莎的枪械进行追查中。」 「学姊叫我起床的时候,也在收集情报吗?」 「嗯,虽然是这样没错……等一下喔。」 「好的?」 学姊再次背对着我。 她再次看向我的时候,已经戴上了眼镜。 「是眼镜女孩模式吗?」 「或许可以这么说。文字先生,好久不见了。」 「啊,呃,是『管理员』吗?」 是的,不同于学姊的气息与口吻,对方是在学姊体内的——『第八世界』管理员。 「是的,你猜得没错。为了跟七里诗穗有所区别,于是我戴上眼镜。」 「喔,嗯,我觉得这样很好,又很可爱。」 「呵呵,这句话请告诉七里诗穗吧。」 她透出一股既成熟又从容的笑意,让我有些心跳加速。 该怎么说呢?她的年纪感觉比学姊大上不少。哎,实际上她的年纪的确是不小,还散发着一股我周遭女性所没有的『成熟氛围』。 「好。那么进入正题吧。这个『天蛾人』应该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放出的『Lore』之一。」 管理员伸出散发蓝白光的手指,开始在半空中打字。 她按下的地方浮现出字母与数字,随后又消失。 这时,我的眼前浮现出蓝白色的画面,同时出现一张看起来像是『大型蛾人』的诡异生物照片。这是什么啊,好猛,超帅的耶! 「可能具有『破灭属性』。普通的『天蛾人』只会袭击家畜——」 「既然这个天蛾人跟小社有所牵连的话,可能拥有惊人的力量吧?」 「是的。跟其他传闻结合的话,会让危险性大幅提升。」 「跟其他传闻结合?」 「也就是『飞行魔女』。」 我的面前浮出『飞行魔女』的文字,还亲切地标上拼音。 看见飞行魔女这个字眼,我立刻想起艾莉莎与音央。 话说回来,听说每个『魔女』都拥有『破灭属性』。 「但是,『天蛾人』会同时也是『魔女』吗?」 「是的。尤其这个『天蛾人』更有可能。」 管理员再次在空中舞动着手指。 眼前浮现『狩猎魔女之村·塞勒姆』的文字。 我的脑海深处顿时出现了某个反应。 「天蛾人出现在这个名叫塞勒姆的地点。虽然有好几个同名的地点,但我们必须针对这个以『狩猎魔女之村』闻名的『塞勒姆』提高警戒。」 狩猎魔女之村。 我最近才听过那个名称。 不知为何,心跳变得急促了起来。 没错,印象中……雾香是在这个村子诞生的。 「在与『魔女』拥有深厚渊源的地点发现的『不明飞行物体』。将这两个『传闻』结合,便让『天蛾人』与『魔女』产生了关联性。」 「这就是传闻的结合吗?」 「是的。普通的『天蛾人』只是单纯的UMA。但是跟『魔女』产生关连性,便会摇身一变成拥有『破灭属性』的可怕『Lore』。」 我深知魔女的可怕。 然后也知道一小部分悲伤的故事。 既然是小社一手操刀,代表……传闻已经结合在一起了吧。 「理亚她们知道这些消息吗?」 「我有转告她们。所以她正烦恼要准备哪一种夜谭。」 「我想也是。是消灭天蛾人的夜谭,还是消灭魔女的夜谭呢?或者又必须让双方同时消失……我应该也去会比较好吧。」 虽然交给理亚她们处理应该没有大碍,但我也许可以帮得上忙,或许有不使用夜谭就能打倒对方的方法。总之,大家结伴同行会比较好吧。 我立刻跳下床,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衣服。然后看向紧盯着我瞧的管理员。 「呃……」 「…………」 管理员推了推眼镜。 仿佛表示自己不打算离开,也不打算移开视线。 「……呃,我要换衣服……」 「好的。请便。我跟七里诗穗会好好欣赏你换衣服的模样。」 「不不不不,这没什么好看的吧!?」 「请不用在意。不会脱内裤吧?」 「呃,是没错啦。」 「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这个人有些地方莫名孩子气。 我处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脱下当作睡衣的运动服,换上T恤与牛仔裤……上半身赤裸、只穿一条内裤的模样,就这么被管理员(与体内的学姊)尽收眼底。 「嗯,原来如此……」 管理员的眼镜锐光一闪,似乎想通了什么事。 「怎、怎么了吗?」 「不。你意外拥有一副结实的好身材呢。」 「啊,是的。我有接受一之江的训练。」 拜地狱特训之赐,让身体结实了不少。 「长相也不差,身材与体力也没有问题。」 「谢、谢谢。」 我是受到了夸奖吗? 「作为七里诗穗的初体验对象,身材方面没有问题……呃,啊,等等!」 管理员突然慌张了起来,仿佛被强制摘下了眼镜。 「呼哈,文字同学,不、不用在意刚刚的话喔!!」 「……是指初体验的对象吗?」 「哇、哇、哇!管理员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讲奇怪的话!?」 原来如此。 或许管理员也将学姊视为女儿或是妹妹般重视吧。所以想要亲眼鉴定我是否足以作为学姊的初体验对象。 ……学姊的初体验吗…… 「……如果成真的话……我这一生就了无遗憾了……!」 我将拳头举向天花板,感慨地喃喃自语。 「文、文字同学!?」 「为了能配得上学姊,我会努力的!」 「咦?啊,唔……呃……呃……」 学姊顿时满脸通红,忸忸怩怩地拨弄着手指。 然后畏畏缩缩地抬起视线看向我。 「……想到这种事情会让我很害羞……可以……过一阵子再说吗?」 「是、是的!」 过一阵子就愿意考虑吗!? 也就是说,是那个意思吧! 学姊也想跟我……呃,那个…… 愿意跟我进行艾莉莎说的『精神上的接触』吗? ——真的假的!? 「……学姊。」 「什、什么事?」 「或许我是个放荡不羁的男人,但我绝对会让学姊幸福的!」 「咦?咦?啊,嗯。小女子不才,请多指……教?」 没错,我的目标是成为后宫男主角。 不只是雾香跟理亚,我也一定要让学姊幸福。 我在内心如此发誓。 好! 「……你很放荡吗?」 「非常。」 「是、是这样吗……呼……」 学姊用双手捧住红润的脸颊。 那个模样莫名惹人怜爱,我好像快要失控了。 「管它是天蛾人还是蛾天人,给我等着吧!」 现在的我充满干劲。 ◆2010-07-22T11:00:00 "Yagasumi City" 好,我带着学姊来到外头。 但那个『天蛾人』到底在哪里? 「现在好像在境山的样子。」 学姊一边看着『D-Phone』一边回答我。 看来网站的资料会马上更新。多亏『管理员』这位伙伴,在掌握资讯上面显得方便不少。 「现在艾莉莎在追踪对方,音央正赶过来与我们会合。」 「嗯,我懂了。」 在我点头我附和的同时,空中飘下闪闪发亮的粉末。 抬头一看,只见音央身穿『妖精』风格的礼服,挥舞着背后的蝴蝶翅膀翩然降下。那对巨大的翅膀是怎么回事?是原本就有的吗? 「音央,辛苦了。」 「嗯,你睡过头了是吧?」 「抱歉,我不小心睡死了。」 跟一之江道别后,我听她的话,没有联络雾香,直接爬上床睡觉,然后在瞬间就沉入了梦乡。等到我清醒后,学姊已经在我身边了。 我似乎比想像中要来得疲累。 「哎,你应该也很累吧,真没办法。」 「谢谢。那,情况怎么样了?」 「没办法,对方速度很快,我根本追不上,艾莉莎好像也是拚了命才勉强追上的。而且,那个『Lore』会释放类似雷电的攻击,完全无法接近。」 「雷电?天蛾人有这种能力吗?」 我询问学姊,只见学姊摇了摇头。 「普通的天蛾人没有这种能力。可是,跟其他『Lore』的传闻结合之后就有可能。」 「或许是『飞行魔女』的能力吗?」 「也有可能是其他传闻所拥有的能力。」 不愧是小社故意带来的『Lore』。 不光是速度,还拥有攻击手段。而且既然是『破灭属性』,代表拥有相当危险的要素。 「怎么办?因为雷电攻击的关系,艾莉莎的枪械也无法接近。」 「为什么?」 「那把枪械基本上也算是电子仪器。」 那把『AZOTH剑』真是让人搞不清楚原理。 艾莉莎说过,她使用的魔术是炼金术,所以是创造家电用品的力量吗?感觉那家伙也让人难以捉摸。哎,总之无法接近那家伙,作战必须…… 「艾莉莎
、音央跟我分别从空中的三个方向围捕敌人好了。」 「只要决定围捕的地点,或许可以用彼此的『D-Phone』互相联络。」 「问题是,这么大阵仗的话,肯定会被人目击。」 「嗯——现在艾莉莎将夜霞市的空中笼罩在『Lore世界』,所以应该不要紧。居然可以扩展这么大的范围,让我很惊讶呢!结果她回答『我好歹也是魔女』。」 这是魔女之间的抗争意识吗? 不过,竟然可以将整个城镇笼罩起来,艾莉莎真的很厉害。 希望她不要因为用尽全力而出事才好。为此,要赶快解决这件事。 「好,让那家伙掉落在『境山Wonder Park』吧。为了以防万一,也让鸣央在场好了。」 「要使用『神隐』来避免对方逃到空中吧?」 音央立刻理解,开始联络鸣央。 「学姊也请跟鸣央会合。单独行动很危险。」 「嗯。是没问题……小雾怎么办?」 「唔。」 一听到那个名字,让我顿时语塞。 可能因为刚刚才欣赏到学姊惹人怜爱的模样,让我有股莫名的罪恶感。 唔、唔唔…… 「那么,麻烦学姊联络她,等三人会合后请赶到『境山Wonder Park』。我们会从空中追捕对方。」 「嗯,我知道了,文字同学。」 学姊露出灿烂的笑容。 现在不要想太多,先专注对付这个『Lore』吧。之后再来讨论精神接触跟预兆的问题。 「好,那么,我要借用音央的力量。」 「是无所谓,但我已经不是『妖精的神隐』,你要格外注意喔。」 「喔,原来是这样吗?」 音央已经是单独行动的『妖精Lore』。 我可不能选错故事。 「好——」 我取出『D-Phone』,用右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背开始发烫,那股热度朝空中投射出一条直线,出现一道红色的轨迹。 接着,我尽可能用严肃的态度说道: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接着,『D-Phone』就自行动了起来,对我拍照! 响起不可思议的和旋铃声,自宅前的景色顿时笼罩在黑白二色之中。这个瞬间,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像是用黑白相机摄影一样。接着状似烛火的无数红光开始在我的四周旋转起来。在红光之中,我开始化身成自己描绘出来的『故事主角』模样。 身穿类似白袍的高领大衣,右手的『D-Phone』变成一只单眼镜。顿时有大量的资讯涌入我的脑海之中。 覆盖天空,范围辽阔的『暴风雪世界』。这应该是艾莉莎的『Lore世界』吧。然后,我感受到一股在空中盘旋的异质『Lore』气息。现在的我能够分辨出那股强大的气息——也就是跟小社见面时,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其中一个气息。然后,我也明白到那家伙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或许不可能追上这股速度,但可以一直跟在后头。之后要自己亲自试试才行。 「我也可以上了喔。」 音央一脸正经地说道——仔细一看,现在的音央真的与过去完全不同了。以前是『神隐』其中之一的『Lore』,现在则只是『妖精』的『Lore』。没有强力的传闻支撑,所以接下来成长的空间也很大,是备受瞩目的『Lore』。 我立刻在脑海中想像着『书库』的模样。在烛火的照耀下,浮现大量的『书籍』。 我伸手取出其中一本书,那是『妖精』的故事。 脑海中描绘出一位身穿华美礼服,美丽又楚楚动人的妖精。那位妖精虽然神似音央,但散发出音央所没有的威严,拥有压倒性的存在感。原来如此,她就是统率妖精们的存在。拥有一对庞大的蝴蝶翅膀,头戴月光之冠的夜之女王。她栖息在月夜之森的模样,与现在的音央慢慢重叠在一起。这是音央接下来的『故事』轨迹,是我在音央身上看见的可能性之一。 ——原来那家伙潜藏着这种可能性吗?不是单纯的妖精,而是统率所有『妖精Lore』的故事。音央本身的高雅气息让我莫名感到认同,但看见未来的可能性,让我产生一股近似敬畏的感觉。 啊啊,音央,太好了,这就是你未来的可能性。 跟我一起编织未来吧! 我将未来的音央一股作气投影在自己的『故事』上。 「呀……呀啊、啊啊啊!!」 音央发出煽情的叫声,用双手紧抱身体。因为身为故事主人的我,将崭新的『可能性』灌注在音央的身上。音央看起来既痛苦又难受,因为流进自己体内的力量而颤抖不已。 「这是什么……好厉害……」 音央的那些话让我忍不住感到心跳加速,但现在绝对要忍住。 「这是你未来的可能性之一,音央,接受吧!」 「嗯、嗯!好,由我来收下!」 听见她的强硬语气,便让我感到满足。 于是,我将她的新名字…… 说了出来! 「去吧,『夜妖精的女王』!!」 话说出口的瞬间,想像中的那本书在手上实体化。 接着,我——一口气腾空跃起。 「『妖精翅膀』!」 我跟音央同时喊道。 可以清楚感受到身体周围的风与空气如何流动,然后,也在瞬间领悟了要如何靠这阵风飞翔——! 「学姊,我走了!」 「嗯,文字同学,晚点见!」 学姊在路上伸起一只手挥舞。 我跟音央飞往传来天蛾人的气息方向,那股气息的移动速度比先前还要快速。 ◆2010-07-22T11:15:00? "Yagasumi City in the Sky" 我飞向上空,穿进艾莉莎的『Lore世界』。 这时,猛烈的暴风雪袭向我们两人。 然而在风的萦绕之下,暴风雪无法触及我跟音央。 眼前瞬间流逝而过的景象,透露出我们现在用极快的速度移动。呃,这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等等,速度感觉好快!」 「是呀!」 跟我并排飞行的音央对这股速度感到失笑。 人类碰上过快的速度会忍不住失笑。体验过云霄飞车的人就能理解,或许在那种状况下也只能笑了。 「如果是这个速度,或许可以追上那家伙。」 「速度比刚刚的音央还要快吧?」 「感觉快上了一倍。」 换句话说,我成功激发了音央的力量。 『第101篇百物语』。 所拥有的能力是可以使用收为伙伴的『Lore』力量,并提升其能力。原本已经个个身手非凡的伙伴,可以发挥出更惊人的力量。足以——对抗小社的『Lore』们。 不,千万不能大意。嗯。 「再过五分钟,就可以追上对方了。」 「连这种事情都判断得出来吗?」 现在的我不光只是能察觉天蛾人的气息,只要集中精神,也可以找出在这座镇上出没的其他『Lore』。比方说,学姊跟管理员终于跟鸣央会合,正在移动中。但我却不晓得雾香的行踪,不知是否有联络上她。 「嗯。不过也能理解艾莉莎的『Lore世界』是多么强大了。」 「是呀。竟然可以笼罩住整座夜霞市。」 「好像不光是如此。想走出夜霞市的话,会从反方向走回来喔,构造上是无限回圈。」 「咦?她办得到这种事情吗?」 「顺道一提,结界中的敌人开始慢慢衰弱。因为我们是伙伴,所以没有影响,但天蛾人的速度好像慢了下来。」 「咦咦咦……那孩子使出这么大的力量不要紧吗?」 虽然不晓得要不要紧,但的确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反过来想,对方可能是不这么做就无法打倒的『Lore』。 如果艾莉莎在这里倒下的话,就会失去『预兆』这个协助,所以必须趁早打倒『Lore』。 「呐,我再问一个问题。」 「嗯?」 「你最后跟雾香讲了什么?」 音央飞在我的旁边询问,但没有看向我。 「嗯,她好像对我说了很重大的秘密。像是心情,还有她的背景。」 「所以她是认真的吧?」 「是啊,雾香非常认真,甚至让我吓了一跳。」 「是吗?」 因为我跟音央认识很久了,可以直接了当地讨论这些事情。 再过几分钟追上『Lore』后,必须专注在战斗上。依照我跟音央之间的关系,聊这种话题实在不合我们的性格。 「趁这个时候,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也满中意你的唷。」 结果她丢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给我。 「怎么,我可没钱喔。」 「我不会因为你是穷人而对你失望啦,只是想趁现在说清楚。雾香是认真的吧?代表——她不晓得之后会变得怎么样。老实说,我也觉得无法乐观看待。」 之后……吗? 身为『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小社开始积极展开攻势,我们则处在被动状况。继续下去,或许势必要面临最终对决。 没错。结束或许会突然到来。 某天突然从普通的女孩子变成『Lore』的音央,一定能体会这种感觉。 「我有时觉得自己跟鸣央是同一个人,喜欢的食物、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音乐都相同。所以我们也几乎不会吵架。」 那两人虽然会互开玩笑,但不曾看见她们吵架。 这代表了双方是真正了解彼此。 原来如此,即使现在是不同的个体,但『同个人类』的本质上是相同的吗? 「不过,追求喜欢事物的方式截然不同就是了。」 「这点我可以明白,个性也完全不同。」 「生长环境……应该说,鸣央一直待在特殊的环境。那孩子想要与更多人接触,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想更努力活着摸索世界,探索比我所知还要更为广大的世界。」 这句话感觉埋下了不祥的伏笔,让我忍不住嘴角歪曲。 「音央,你这句话听起来很像在插死旗耶。」 「咦?骗人,真的假的?没有、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体验更多事物啦!」 她露出了无惧的笑容。那张侧脸丝毫没有议吾的色彩。 ——那两人背负了让许多人『神隐』的罪孽。 为了思考应该如何赎罪,同时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获得幸福,她们接受了必须一直这样活下去的惩罚。 我晓得音央与鸣央有时候会露出痛苦的表情,陷入沮丧之中。 例如—— 当公车直接开走后,那两人从境山走回家时,就出现过这种表情。 所以我虽然感到担心,但很庆幸她们仍拥有积极向前的心态。 「为什么露出放心的表情啊?」 「因为感到放心了啊。」 「你才无法放心啦,因为我跟鸣央谈过了。」 音央露出笑容看向我。 「谈过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我们之中哪一个人说的。」 音央埋下了一个伏笔。 然后露出最喜欢恶作剧的妖精般的笑容说道: 「『还是无法放弃』!」 那句话—— 或许……指的是我? 看见音央现在的眼神,让我有这种感觉。 「这样啊,音央,我——还是感到放心了。」 「是吗?」 「是啊。因为我也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要让身旁的每一个女孩子得到幸福。 所以我要全力以赴,去寻找可以达成的方法。 没有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到处都有可能性。既然如此,我要努力不懈,让自己成为那样的『故事』。 我已经拥有那样的觉悟了! 「好,已经看得到啰——那个黑影就是天蛾人吗?」 「是啊。然后,紧追在后的蓝光是艾莉莎她们吧。」 黑影与蓝光在暴风雪中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黑影突然往上窜起,蓝光立刻九十度直角转弯紧追不放。接着两个影子开始来回旋转,一钻出云朵,随即急速下降。 而且,艾莉莎不时从枪械前端释放无数的蓝白色光炮。 一道光炮中途分散成五道,同时袭向天蛾人。 然而,那个天蛾人黑影仿佛看穿了光炮的路线,全都惊险避开,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天蛾人想要甩掉艾莉莎,但艾莉莎紧跟在后。而且不时进行攻击,不让对方放松戒备。 没想到可以亲眼看见这种空中缠斗的画面,让我感到有点兴奋。 「怎么办?对方的动作感觉比之前还要流畅。」 「艾莉莎她们跟天蛾人都习惯进行空中战了吧。我们外行人突然插手,反而有可能会连累到艾莉莎她们。」 哔哔哔哔哔哔! 这时,我的单眼镜发出了铃声。 单眼镜浮现了小沙绪的影像。 『喂,萝莉控!?』 「我不是萝莉控,怎么了?」 『我想刚刚你也看见了,完全无法命中!赶快想点办法!』 「我就是过来想办法的啊,放心吧。总之,先让那家伙掉落在废弃的『境山Wonder Park』。」 『「境山Wonder Park」?让她掉下去吗?嗯,艾莉莎同意了!顺道一提,理亚从刚刚就铁青着一张脸,但她说只是晕眩,希望你不用担心!你快关心她一下吧!』 「为了理亚,我会想办法尽早解决。让我思考一下,等等。」 『尽快喔!』 像那样狂飙乱窜,身为人类的理亚当然会感到晕眩。 即使有结界的保护,可以挡风御寒,但无法顾及三半规管。平衡感失控的话,肯定会感到两眼昏花。 ——原来如此,只要失控的话,就会感到两眼昏花吗? 「帮我转告艾莉莎,从现在开始计算,三十秒过后,我跟音央会进行夹击。为了不被对方发现,麻烦全力对那家伙进行散弹炮击。不用击中也没关系。」 『可以不用击中吗?喔,她听到了!笑得很开心!』 原来如此,她立刻看穿了我的目的吗? 真不愧是艾莉莎,可以马上识破对方的坏主意。 「麻烦将『D-Phone』设定闹铃,可以吗?」 『嗯……OK,准备就绪。』 「音央也没问题吗?」 「三十秒吧?好。」 音央对着我点了点头。 「那么,作战——开始!」 我们同时将『D-Phone』设成倒数三十秒后启动闹铃功能。 「音央,你从上方绕到对方身后!三十秒过后,直接用荆棘长鞭击落她!可以不用击中,麻烦你全力以赴!」 「可以不用击中吗!?啊啊,真是的,我懂了,你可要成功喔!」 音央往斜上方加速飞行,开始移动到天蛾人的上方。 我则保持一直线——开始全速冲刺。 老实说,三十秒可能有点来不及。 但是我想尽早让理亚摆脱晕眩之苦。 所以——!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运用风来控制气流,使出浑身解数冲向天蛾人。 剩下十秒。 好,可以清楚捕捉到那家伙的身影了。 按照我跟音央的速度,应该可以追得上天蛾人。 而且,这家伙没有速度惊人的传闻,这点对我们非常有利。 5。那家伙是长着一对漆黑天蛾翅膀的漆黑少女。 4。她的脸上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头上有两颗发亮的复眼。 3。漆黑的长发如同一根根的触手般蠕动着划开了风,看似『浮游』在空中。 2。没有手臂,但从身躯长出六根昆虫的附肢。 l。头上的两根触角凝聚着强力的电流。 0。 「就是现在!!」 『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天蛾人准备对我释放电击时,瞬间停下了动作。 那家伙的复眼应该是发现了背后的大量光炮,以及正上方袭来的荆棘长鞭。这样下去,我跟天蛾人会双双被击中。 那家伙做出判断后,停下攻击我的动作,接着一口气加速逃逸。 采取『逃离现场』的行动。 只要迅速离开,只剩下我遭到光炮与长鞭的攻击,自己则得救。 她做出了这个判断。 ——没错,我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仲夏夜之梦』!!」 就在我高声呐喊的瞬间—— 『——!?』 天蛾人『逃往』的位置,与我『遭受攻击前』的位置,顿时对调过来! 「啊——原来如此,是我的招数呢。」 没错,是『妖精的神隐』的能力。这是音央平常使用的能力,透过妖精与人类对调的传闻而来。 也是我打败艾莉莎的时候所使用的能力。 砰咻咻咻咻!! 原本会击中我的光炮与长鞭,全部击中了天蛾人。 发出剧烈的撞击声。理亚使用『夜谭』力量灼烧天蛾人的身体,冒出阵阵黑烟。如果一个不小心,现在被烧得焦黑的就会是我,想到这一点让我不禁感到悚然,为自己的策略大成功感到庆幸。 「接着将那家伙击落到『境山Wonder Park』!」 「OK!」 我跟音央同时取出荆棘。 「『玫瑰公主的牢笼』!」 我们掷出的大量荆棘将天蛾人缠绕起来。 天蛾人似乎失去抵抗的力气,乖乖地被捆绑成一团。 「呼,辛苦了。」 艾莉莎等人搭乘的巨大枪械慢慢地飘了过来。 看见她们的模样,让我意会到情况真的很危急。 「你的脸都发白了耶。理亚也……浑身是汗。」 「当然啦,我将整座城镇的天空笼罩在『Lore的世界』中,慢慢剥夺那家伙的力量和速度,而且使用了大量魔力对她穷追猛打耶。」 「是的。我使用了三种『夜谭』。分别是『天蛾人』、『飞行魔女』及『雷鸟』。同时使用三种力量……会感到非常疲累。」 我明白艾莉莎与理亚有多么努力。天蛾人之所以会释放雷电,似乎是那个『雷鸟』的『Lore』造成的。对方是融合了三种『Lore』的敌人。如果不是艾莉莎她们先让对方衰弱,恐怕无法像这样顺利打倒。 「谢谢你们,赶快下来休息吧。」 「喔。我好像有些拚命过头……」 「我也是……哥哥,我浑身无力了……」 虽然我很想立刻抱着理亚回家,但小沙绪凶狠地瞪着我,所以我决定安分一点。我们带着被捆绑起来的天蛾,降落至『境山Wonder Park』。 ◆2010-07-22T11:50:00? "Yagasumi Abandoned Building" ◇Veiw Side : Witch of Witches◇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变得这么在意你。 开始将你视为这么重要的存在。 我只是内心空洞的怪物,竟然会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明明只是要『表现』出这种感觉而已。 我却在不知不觉间,真心将你视为重要的存在。 这一定是所谓的『心』。 是『Lore』与『人类』的差异之处。 也是我原本不曾拥有的东西。 然后—— 「文字同学打倒天蛾人了吧?」 「嗯。那孩子的力量似乎稍嫌不足。但基本上是流传已久的『Lore』。」 我待在『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也就是小社的身旁。 我们两人站在一栋可以清楚看见境山的废弃大楼屋顶观战。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能力在空中战斗了,让我内心感到一丝雀跃。忍不住觉得『好帅』,有股想要炫耀自己心上人的心情。 刚刚诗穗学姊打来,但由于消除了气息,现在应该找不到我的位置。最好断绝一切联络方式——尤其是和敌人头目暗中见面的时候。 「天蛾人很厉害呢。」 「嗯。天蛾人与『飞行魔女』、『雷鸟』融合后,是很罕见又强力的『Lore』。大哥哥他们果然变得更强了。」 「即使有魔女也束手无策了吧?」 「嗯。单凭『魔女』已经无法打倒大哥哥了。」 「是吗?」 普通的魔女无法打倒文字同学。 换句话说,我已经无法与他抗衡了。 而且我告诉过他跟我的弱点相关的过去,真有什么万一,他应该可以找出办法。 「音央姊姊似乎开始变化成传说或是神话一类的存在了呢。妖精女王与其说是都市传说,比较类似童话、戏曲或是神话。」 「音央的潜藏能力也很厉害。我也吓了一跳。」 虽然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家的浴室,是很奇怪的见面方式。 从第一眼我就晓得,音央是个拥有强韧意志的孩子。 之后晓得她也是『Lore』的时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然后——或许从那时,我的认知就开始分崩离析。 纯种『Lore』也会拥有『心』。
一开始,我以为那孩子的『心』单纯只是模仿『六实音央』这个个体。可是,现在的我可以明白,身为主体的鸣央,与音央已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她们类似双胞胎,而为了让世界安定下来,对鸣央施加魔法的我,深深明白那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纯种『Lore』在诞生的时候,会基于诞生下来的目的来构成性格与人格。 为了吞食其他故事,没有生命的魔导书赋予了我擅于交际的亲切个性,其他人想必也是这么看待我。因为不久前我还处在那个状态,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可是,音央不是那样的孩子。她诞生下来的目的是『以人类身分活下去』,所以拥有与人类完全相同的心。而且途中还以『Lore』的身分进化,变成独立的『Lore』。 仿佛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大大有违于『一开始便决定了目的』的『Lore』。音央凭着自己的力量与意志选择自己的命运,或许真的可以称为新型态的『Lore』。 所以,某方面来说,那两个人真的十分登对。 胸内感到一丝刺痛。 啊啊,没错,这是内心的疼痛。 这是非常不可解,又让人高兴的神奇现象。 这一定是代表『心』的存在。 所以——连这种类似嫉妒的心情也让我感到欣慰。 因为可以感受到原本应该感觉不到的各种『感情』。 我也不断地在改变。跟音央一样,成为全新的『Lore』。而让我有所改变的,正是文字同学。 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幸福到无以复加。 所以—— 所以,我现在站在小社的面前。 「那么,雾香姊姊,你来找我是……」 「嗯,我接受小社的邀请,投靠『毁灭』的一方。」 小社摘下帽子,仰望着我的脸。 那张幼小的脸庞是七里诗穗学姊小时候的模样。 换句话说,小社是呈现『停滞』的存在。 ——这正是我的胜算。 我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普通的『Lore』,也可以达到某一程度的控制。然而,小社一定还做不到。不,正常来说不可能做到。 身为纯种的『Lore』,就应该以『Lore』的身分步向毁灭。 像我这样『想要成为人类』的想法,才被视为疯狂。 这个『差异』,正是我的致胜关键。 「印象中不能轻易相信你们魔女的话吧,雾香姊姊?」 「因为有所谓『魔女的巧言』。」 纯种『Lore』原本是不能说谎的。 然而,只有魔女可以透过说谎,将状况扭转成有利情势。 我靠着这一招欺骗了许许多多的『Lore』,小社应该很清楚。 「小社,明明是你挖角我,结果我真的答应加入你之后,却又怀疑我吗?」 「当然啰。如果是艾莉莎姊姊,我会觉得她是『心血来潮』,不多做怀疑。雾香姊姊绝对有什么企图。」 「算是吧。可是,或许是很单纯的企图喔。」 「是吗?」 「嗯。我会加入你这边……所以不要对文字同学下手。」 我这么说道。 小社惊讶地睁大帽沿下的双眼。 「……雾香姊姊,你是认真的吗?」 「嗯,我很认真。我之前也说过,喏,因为我对他有爱慕之情。」 「虽然晓得这件事……」 小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双眼,仿佛想要试探出我的真正目的。 然而——我的提议并非虚假。 所以她无论怎么试探,都不可能会露馅。 「我也觉得这是不错的提议,姊姊真可怕耶。不过,我反而只想针对他,其他的『主角』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第101篇百物语』对小社来说果然是很可怕的主角吗?」 因为我以为她会轻易答应,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莫非小社也因为文字同学而产生了什么变化? 「是啊,我满中意那位大哥哥。」 「喔,在这种地方也有情敌,文字同学真是教人伤脑筋的孩子。」 「啊哈哈,这样也不错。先不论大哥哥本人,那个『百物语』……那个『第101篇』让我一直很在意。」 连小社这样的『Lore』都『一直感到很在意』。的确,我也一直很在意——不是文字同学,而是『第101篇百物语』的『Lore』。 我晓得『百物语』的『Lore』,也晓得大家都是挫败于要收集一百篇故事。同样身为收集故事的『Lore』,我对他们要收集一百篇故事感到同情。然而,有比此更让小社在意的事情。 或许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 「嗯。那个『Lore』甚至可以创造出传说或神话……是可以描绘出各种故事的『主角』。刚刚作战的音央姊姊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小社发出喀喀的脚步声,走到我的面前。 然后从下方近距离注视着我的脸。 「连这么骇人听闻的Lore『魔女尼图蕾斯特』,都可以轻易转变成恋爱中的少女故事呢。」 「……说得也是。从这方面来看,文字同学真的很可怕。」 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他让我过得这么快乐。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也遇过几位有趣的『主角』…… ——但只有他让我萌生了这种情愫。 「对了,雾香姊姊,你晓得真正的『百物语』吧?」 「嗯,当然。据说『百物语』结束后,会出现『※青行灯』的妖怪吧?那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仪式。」(编注:日本传说中的妖怪。据说在『百物语』结束之后,青行灯就会将参与『百物语』的人类带到冥界去。) 「没错,有谣传那其实是指『百物语』结束后,会发生『异变』的意思。出现『青行灯』,等于发生『异变』。」 小社仍注视着我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大哥哥是『第101篇』。换句话说,是『百物语』结束后出现的『故事』——对我们这些『故事』来说,是一种『异变』。对纯种『Lore』来说,那是招致异常的存在吧?」 「对『Lore』来说是一种『异变』——」 对人类来说,通常我们『Lore』是被视为『异变』,是会让人类感到害怕、不安与厌恶的「妖怪」。所以我们透过人类的谣传诞生,活在人类的谣传之中,谣传消失后,我们也会消失。 然而,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小社的话。 对『Lore』来说,他是一种『异变』。换句话说,是会让『Lore』感到害怕、不安与厌恶的『妖怪Lore』。 透过『Lore』的谣传诞生,活在『Lore』的谣传之中。 「是我们创造出『第101篇百物语』的?」 「有可能。至今『百物语』的主角们……有些失败、有些死去、有些放弃,大家都在收集完『百物语』前便遭到淘汰。所以没有任何一个『Lore』知道收集完『百物语』后会发生什么事。」 「嗯。所以——没错,就是这样。」 没错。所以我们『Lore』才会这样谣传。 『第101篇』……『Hundred One』会是怎么样的『主角Lore』? 一定会不同于至今的一百人。 一定会比至今的一百人有所作为。 一定会完成至今的一百人所无法完成的事情…… 没错,是『Lore』们——『我们』散布的谣传。 所以文字同学是『这样』诞生的『Lore』? 「一定有人先开始散布『第101篇』的谣传。百物语只是平凡的主角,所以没有勾起任何人的兴趣,无论是其他『Lore』也好,我也好,雾香姊姊一定也是。」 没错,我顶多同情了一下那个『Lore』的遭遇。 基本上,一百这个数字过于庞大,光是要个别管理便要花费不少功夫。 不过,是谁散布这种『之于Lore的Lore』的谣传?是有什么益处或是企图吗? 「……唔……『管理员』吗?」 「我想不是她。如果是『管理员』做的,应该也是为了打倒我的手段,应该说『由Lore散布谣传』的说法未免太过含糊。」 「也是。而且也不确定那个『Lore』究竟会不会出现……那么,反过来想,文字同学成为『Lore』的时候,可能最贴近那个『Lore』?」 的确是他的个性让我产生了改变。 那不是『第101篇』的能力,而是跟他接触之下才产生了变化。 我内心这么觉得。 「文字哥哥接触『第八世界』真的只是巧合,但是……或许不能说是单纯的巧合。因为当时雾香姊姊已经跟他接触,身边也已经有了七里诗穗,以及『无尽的一千零一夜』这个最强『主角』。」 然后『妖精的神隐』的妖精,则是从国中时代就熟识的老朋友。 文字同学身旁真的围绕了不少『Lore』的相关人士。 仔细调查的话,或许会发现更多相关人士。 ——不知道艾伦同学是不是?要调查看看吗? 「小社将『D-Phone』交付给文字同学,也是因为他有『主角』的资质吧?」 「是啊。当时大哥哥已经与玛莉玩偶相遇,不给他『D-Phone』的话,或许他两三下就被瑞江姊姊杀死了。」 「那么,文字同学是如何成为『第101篇百物语』的『主角』?」 「我当然不晓得。我原本只是单纯将『D-Phone』交给有资质的人。那些人之后会如何……哎,虽然有时会知道,但不知道的场合比较多。」 「是这样啊。」 结果最让人摸不透的,居然是文字同学。 而且,最麻烦的是当事人完全不明白原因。 如果文字同学不是在完全偶然之下成为『第101篇』这种异常的『主角』…… 那么……也就是必然。换句话说,类似命中注定的意思。 「哎,所以……即使姊姊加入我,我也不可能无视那个可能性极为惊人的主角。」 小社双手交抱,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话题带回了正题。 「唔,果然还是不行吗?」 「呵呵,雾香姊姊,你说了『果然』呢。」 能察觉出我的话中端倪,小社真的相当精明。 话虽如此,我十分清楚她不是好惹的角色。 「小社,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好了——」 所以我按照当初的计划,开始跟她交涉。 「嗯?姊姊,你要跟我交手吗?」 「不,我现在的确处在绝佳状态,但不认为自己足以打败小社……就算小社只是派出剩下的『Lore』,我也不见得会赢,我不想做有勇无谋的事情。」 「嗯嗯,真是聪明的判断。不愧是魔女姊姊。」 小社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没错,她总是显得游刃有余。即使我的实力可以轻松打败她的『Lore』,甚至足以打败小社,她依然会维持如此从容的态度。 因为,她是号称最强又最可怕的灾难预言『Lore』——『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无论被打倒过多少次,世人必定又会谈起这个谣传。 例如,谣传太阳的黑点让地球陷入危机;或是新闻提到彗星太过接近地球,会让环境产生异变;或是在遗迹找到新的预言,上头记载了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的内容。随着各种『末日论』的出现,『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大名又会重新复活。 因为小社是人人皆知的『世界毁灭』的代名词。 换句话说,这就是打败她的方法。 ——要让世人不再提到传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达到这个目的,等于几乎要让所有的人类灭亡,根本是本末倒置。 ——打败她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无论打败多少次,只要世人提起,她又会再次现身,只会徒增牺牲而已。 ——『说服』这个方法也不可能。因为她的目的是『毁灭世界』,为了这个目的行动的『纯种Lore』,无论有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止她。这么一来…… 「小社,我们来玩游戏吧。」 「游戏?」 我开始进行『交涉』。 「嗯。因为艾莉莎对文字同学宣告了死亡预兆。」 这就是妹妹理亚战斗的理由。理亚不想让文字同学送死,于是打算不让他上场作战。面对远远强过自己的敌人,会做出这种判断也是情有可原。这可不是靠气势跟毅力便能够解决的问题。 「嗯嗯,似乎已经宣告了呢,好像是说未来会被我杀掉喔。」 「没错、没错。所以——」 这时的我还不晓得……艾莉莎对文字同学宣告了新的预兆。 就算知情,我反而会更加笃信,在小社面前也能充满自信。 「我赢了的话,小社要彻底放过文字同学;我输了的话,我就任凭小社处置。」 「哦……很有趣的条件呢,不过我要依游戏内容来决定接不接受。」 嗯,她果然有兴趣。 「我说过我不打算收手。也就是说,雾香姊姊准备了比那件事还要有趣的游戏吧?」 小社对我投以充满好奇的眼神,于是我——笑盈盈地说道: 「若我吃掉文字同学,并夺走文字同学所有能力的话,就是我赢啰?」 「噗……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我的提议后,小社当场放声大笑。那是我从未听闻过的尖锐笑声。 第七卷 最终话:「魔女中的魔女」的传说 ◆2010-07-24T10:30:00 "Ria's Room" 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这天早晨让我产生了这种感觉。 「雾气未免太浓了吧。」 我看向窗外,外头已然被浓雾淹没。不只夜霞市,隔壁的月隐市也浓雾弥漫,造成严重的交通瘫痪。这也是无可厚非,这种看不见三步以外范围的浓雾,真的是前所未见。 「不是『Lore世界』吗?」 虽然感觉不到气息,但明显是异常状态。 这一带位处高地,的确是容易产生雾气的地形,但经过一段时间便会自然消散,能见度至少有十公尺。 「……然后——」 我面色凝重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敲了敲理亚的房门。 咚咚。 『……是的。』 「我可以进去吗?」 『……好。』 听见理亚有气无力的回答,担忧之情便涌上心头。 我努力装出笑容,走进了理亚的房间。 在充满女孩子气息的房间里,理亚躺在床上,因为发烧而涨红了脸。 「你还好吗?」 「不要紧……我好多了。」 理亚的呼吸紊乱、双颊红润。我伸手碰触她的额头,感觉相当滚烫。 她没有闪避我的触碰,看来是身体真的无法动弹。 「感觉还很烫。」 「……对不起。」 「别放在心上,不要勉强自己。可能是前天太过疲劳了。」 我打算抽回手时,理亚的手虚弱地放在我的手上。 「哥哥的手……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是吗?那么暂时维持这个样子好了。」 前天,我们在游乐园打败了天蛾人。 在那之后,我带着脸色苍白的理亚回家,她就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虽然理亚表示自己没事,但那天我一整晚都在照顾她。 ——或许是一起洗澡的关系,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隔天理亚的体温仍不见下降,大家也纷纷传了慰问的简讯过来。昨天小沙绪有来探病,但她担心见面会让理亚耗费体力,最后没有和她见面,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小沙绪前来探病时,准备了大量的运动饮料。 『护士朋友跟我说,医院也会用运动饮料来退烧喔!』 那个说法的真伪姑且不论,总之我收到了可以喝上一个月的份量。 哎,因为可以保存很久,所以便不客气地收下了。 「对不起,哥哥……咳咳。」 「没关系啦,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下次换我生病的话,你要照顾我喔。」 「是的。我一定……会对哥哥……照顾备至。」 理亚露出浅笑附和。与昨天相较之下,看起来比较有精神。 「旅行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稍微休息一下也不要紧的。」 「……明明是很危急的时期,真的很抱歉……」 「不要放在心上。若因为太在意而让病情不见好转,我可就要生气了喔。」 「唔……我不想惹哥哥生气,所以决定不放在心上。」 理亚表情认真地答应我的要求,于是我露出微笑,摸了摸她的头。 「……哥哥。」 「嗯?」 「今天可以不用照顾我……请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不,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其实,父母目前不在家。我们前脚一回来,那两人后脚也出去旅行了。所以能够照顾理亚的人只剩下我。 「不……呃……」 「怎么了?」 「今天……我想要换衣服……也想要擦拭身体……」 话说回来,昨天因为我一直陪在身旁,她没有换下睡衣。 ……内衣也是吗?我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不不,我有扶她去厕所,可以趁那个时候换下来吧。爱干净的理亚在这方面一定十分一丝不苟。 哎,总之,像理亚这种正值思春期的少女,或许不愿意满身是汗地让男人照顾。嗯。 「我去找沙绪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碰!房门猛然打开,小沙绪冲了进来。 「来,理亚!既然我来了,你就不需要担心啰。我会守护你的少女隐私!」 小沙绪冒冒失失地冲到床旁将我推开,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所以,麻烦你离开,去把剩下的那个『Lore』解决掉!要不然理亚会因为担心而无法好好入睡。」 「喔,说得也是。嗯,小沙绪,之后麻烦你了。」 小沙绪是真的担心理亚,很重视理亚。 有她陪在理亚身边,我也可以放心。 最重要的是,小沙绪在的话,发生什么万一的时候,也可以隐瞒理亚。 「……艾莉莎也累倒了,但她说不用在意,所以我就不为她操心了。你也不用担心喔!不然会生出小孩的!」 「OK,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我觉得再怎么担心也生不出小孩啦。」 「哼。」 小沙绪将脸撇到一旁,立刻握住理亚的手。 「理亚,我将我的体力统统分给你,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喔。」 「好的……沙绪,真的很谢谢你。」 「不,你要赶快好起来,我们要好好享受暑假。」 「……好的。」 没错,暑假。要好好享受暑假。 既然如此,就应该趁早解决掉战斗跟烦人的烦恼。 要跟大家一起出去玩才对。 「那么理亚,我走了。」 「……好的。哥哥,路上小心。」 在理亚的目送下,我离开了房间。 ——浓雾弥漫的镇上。 的确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既然如此……. 「赶快解决,然后跟大家出去玩吧……!」 我紧握拳头,振作自己的精神,然后冲出了家门外。 ◆2010-07-24T11:00:00 "Yasaka Park" 「啊,文字同学。」 一走出家门,就看见雾香面带笑容地在外头等我。 「咦?雾香?」 她穿上了一套精心准备的漂亮衣服,感觉特别可爱。 仿佛接下来要去约会似的。 「文字同学,我们现在去约会吧!!」 「还真的是约会啊!」 「嗯?」 「因为雾香的打扮特别可爱,感觉就像要去约会似的。」 「啊,可爱吗?这是我珍藏的衣服喔,因为文字同学好像喜欢这种类型的衣服呢。太好了,我果然没挑错。」 雾香露出平常的笑容,顿时让我觉得烦恼不已的自己有点可笑。我跟雾香应该是可以对彼此坦白的关系才对。 不管是预兆或是精神接触……或许应该好好告诉她,再从中做出决定。仔细一想,或许只要牵手就足够了。都是因为艾莉莎说了『侵犯』这个词,才害我紧张过度。 「话说回来,今天雾气很浓耶。」 「让我想起跟雾香交战的那一天呢。」 「当时我已经卯足了全力,却也造不出这么浓的雾气呢。如果这是『Lore』所为,会让我感到有点挫败。」 「你还是会在乎这种输赢吗?」 「会呀。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很讨厌认输,特别是自己的擅长领域。所以,论及雾气魔术……我可不能认输。」 雾香环顾四周喃喃念道。 「哎,算了。文字同学,为了避免走散,我们牵手吧。」 说完,她握住了我的手。 然后我们悠哉地漫步在街上。 「虽然想到各种地方约会,但在这种浓雾中什么都看不见呢。但没有车子出没,可以无忧无虑地散步。」 「能够跟雾香牵手散步我就很快乐了喔。」 「啊哈哈,我也很快乐,很高兴,还会心跳加速
。不过,既然是难得的约会,还是会想去逛各种地方吧?」 「嗯,是这样没错。」 「没错、没错。那么,趁街上空无一人……就来享受只属于文字同学跟我的夜霞市吧?」 「听你这么说,感觉整座城镇任我们游玩,感觉很有趣耶。好,我们走吧。」 雾香重新握住我的手,这次她并没有因为紧张冒汗。现在的我们是处在轻松的状态。 「这附近的回忆地点……果然还是那座公园吧?」 「啊——那的确是个充满回忆的地点。」 是跟雾香对决的地方。也是曾经被大量虫子袭击的可怕地方。 「如果当时就吃了文字同学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唔——与其被虫子吃掉……」 我原本想跟往常一样开黄腔,却忍不住语塞。 「嗯?想要被我抱抱吗?还是想要舔舔?」 「抱抱跟舔舔……!」 「呵呵,文字同学对这方面很有兴趣吗?」 雾香将脸凑了过来。 然后将嘴唇移到即将触及我的脸颊的位置。 「你的脸颊——的确会让人想又舔又咬呢。」 「拜托住手,这会让我产生愿意让雾香吃掉的念头。」 「大口啃!或是埋头猛吃!嘿嘿,你要哪一种吃法?」 「我希望能选择比较不血腥的。」 「啊哈哈!那么,我就只舔舔好了。啾。」 「唔。」 雾香的嘴唇抵上我的脸颊,从该处传来一股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雾、雾香?」 「呵呵,感谢招待。」 雾香吐舌,露出调皮的笑容。 虽然是往常的那副俏皮十足的模样,但她的双眸微微泛着水气。 「感觉今天好像有点失控。」 「失控?」 「因为对文字同学告白了,让我有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这就是雾香的双眼会湿润的原因吗?不过,我自己也无法离开雾香。 「哎、哎呀,麻烦你要手下留情。」 「啊哈哈,文字同学,我明白了。」 雾香紧握住我的手并挽住了我。 我手臂刚好夹在双乳之间。 脑海中顿时闪过『精神接触』这串字,我连忙摇了摇头。 首先,我们来到了公园。 「这是雾香第一次对我施展诱惑的地方。」 「咦?是这样吗?」 「就在长椅上啊。」 「不,不是这里。我在教室也经常暗示文字同学,结果完全没有发现吗?」 「咦?真的假的?」 「真的唷。如果女孩子每天早上会找男孩子聊天的话,基本上只会去找喜欢的对象吧?」 「……喔喔……」 是、是这样吗? 雾香是个交际圈广阔的女孩,而我居然能够独占她的时间!这的确让我感到志得意满。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真是的,人家不直接表达,男孩子就无法看出对方的心意呢。」 「……对不起。」 我代替所有男性鞠躬致歉。 听好,各位男性同胞,女孩子会像这样对男生做出难以察觉的暗示,一定要留意! 「不,等等。」 可是,稍等一下。如果男孩子擅自误会『啊,这家伙对我有意思?』的话,或许会造成女孩子的困扰。好,各位男性同胞,男人还是保持迟钝好了。让女孩子因为对方没有发现而七上八下好了。 这么一来,女孩子或许会像雾香那样采取直接的表达方式。 「怎么了?」 「男人迟钝一点或许比较可爱。」 「啊——的确。文字同学要是太了解女人,我可能会不太喜欢。」 果然是这样吗?证明了男孩子保持迟钝就好。 太好了、太好了。 「话说回来,在这里跟文字同学交战……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嘛。」 当时雾香打算杀掉我,但是一直无法痛下杀手。 拜此之赐,让我产生了自信,想要跟这家伙走下去。 ——当时的记忆明明还在,但将雾香收为故事的时间点却变得模糊起来,果然是因为雾香窜改了我的记忆吗? 我打算询问这件事,但见到雾香十分开心的模样,让我问不出口。 「有趣的是,现在我才晓得当时我为什么无法杀掉文字同学。其实在对决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文字同学了,只是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坠入爱河。」 「唔……雾香在告白过后变得很直接耶?」 「当然啰。因为没有必要隐瞒,也不需要卖关子。」 雾香看着害羞的我,发出阵阵笑声。 因为没有好好答覆她,让我有些郁闷。 雾香却是一脸豁然开朗的表情。 「要向瑞江道谢才行呢。我要感谢她保护文字同学。」 「嗯……我一直都很感谢她。」 所以,即使战况危急,我也尽可能不去依靠她。 没有靠她便打倒天蛾人一事,让我在内心感到自傲。 并不是想因此而得到她的夸奖,或许我只是想以此证明:一直受她保护的我,也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强。 「………………」 回过神后,发现雾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脸。 「怎么了?」 「不,没事。去下一个地点吧。」 「下一个回忆地点是……」 脑海中立刻浮现雾香家的浴室,我连忙摇了摇头。 「嗯?你想起我家的浴室吗?」 「正中红心啊!」 「啊哈哈,因为接下来发生了『神隐』事件嘛。有一段距离呢,要像当时那样用走的吗?」 「也……好。反正还有时间。」 现在还是早上。 因为街道被浓雾笼罩,导致分辨不出时间,但其实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中午应该会抵达境山。我有准备便当喔。」 「哇啊,是雾香亲手做的!?」 「嗯。不过只有三明治。文字同学很喜欢鸡蛋三明治吧?」 「很喜欢!好!我又能继续走下去了!」 「呵呵。」 雾香紧紧挽住我的手。 柔软的胸部压了过来,让我忍不住露出色眯眯的模样。 「今天路上没有车子,可以随我们走。」 「喔、喔。」 手臂感觉到胸部软绵绵的触感。 这已经十足称得上是诱惑了。 加上街上毫无人烟,让我陷入了一种『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人』的感觉。 ◆2010-07-24T18:30:00 "Accommodation" 我…… 我真是不检点。 跪坐在地上的我,深深体会到这件事。 「又进来了……」 也就是俗话说的情侣专用投宿兼休息的设施。 仿佛是事先安排好似的,又是同一个房间。 哗啦…… 从浴室传来令人心魂荡漾的声音,也是同样的状况。 那天雾香因为全身使不出力,整个人软弱无力,我们只好入内休息。然而今天雾香可是精神饱满。 「哼、哼、哼——哼♪」 甚至听得见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这下子已经无法临阵脱逃了。 当雾香露出灿烂的笑容表示「难得都来了,我们进去吧!」之后,我确实没有多作考虑就进来了。我边挑选房间边想像着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然后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顺道一提,因为曾经来过一次,进房的过程十分顺利,我们也因为浓雾的关系,没有被任何人目击。即使柜台没有人也可以取得钥匙,这种自动化的设备十分便利。 「呼哈——文字同学,久等了……你还跪坐在那里喔?」 刚淋完浴的雾香擦拭着头发,露出错愕的表情。 「呃,雾香!?」 「嗯?我想说你应该喜欢这个打扮。」 雾香只身穿一件宽松的衬衫,胸部将衬衫撑起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下半身恐怕只有穿着内裤吧。那玲珑有致的美腿曲线,夺走了我的目光。 而且刚淋完浴的雾香所散发的性感气息是平时的两倍。 面对必须做好各种心理准备的状态,我忍不住低下了头。 「雾香真的很漂亮喔、喔、喔。」 「哇,明明受到夸赞,却好像把你惹哭了耶。」 雾香发出阵阵笑声,打开了冰箱。她的动作显得极为熟练,就这么拿出可乐跟运动饮料,扭开瓶盖。 「这种地方果然有准备运动饮料,是代表要做运动的意思吗?」 「不,血气方刚的大人或许会这么说,但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把那件事当作运动恐怕会不太好。」 「说得也是,你要喝可乐吗?」 「雾香想喝哪一种?」 「那么,我跟文字同学一起喝可乐好了。」 雾香准备两个杯子,并注入可乐。 小小瓶装的可乐,分成两人份后就空了。 「呵呵,干杯!」 我握着雾香递给自己的杯子,跟雾香干杯。 「没想到会跟文字同学再度来到这里。」 「我也吓了一跳。」 「我想要在有精神的状况下再来一趟,所以很高兴。没有被文字同学拒绝真是太好了.呵呵。」 雾香笑盈盈地看着我,接着坐在床边。 于是我不再跪坐在地,起身坐到床铺上。 「呐,文字同学。」 「嗯?」 「你今天好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烦恼吗?」 果然隐瞒不了雾香。 她似乎没有因此感到不悦,反而有些担心我。 「其实上次艾莉莎跑来向我宣告预兆,表示我不久后会死。」 「啊,嗯,又是同一个预兆吗?」 「跟上次是不一样的原因,所以她才特地跑来告诉我。呃——」 将事情告诉雾香的话,她一定……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口。 因为今天两人共度一天下来,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我果然很喜欢雾香。 如果发展成那种关系,我会感到很高兴。 「那个预兆是——如果继续对雾香置之不理,我就会死。」 「啊……原来如此。」 雾香看起来若有所悟。 她的视线顿时像是飘向了远方,然后点了点头。 「嗯,然后呢?」 「所以,我必须对雾香做点什么才行。」 「做点什么?」 「呃,像是痛下杀手……」 「痛下杀手?」 咻。 雾香握住了我的手。 我紧张地看向她的脸。只见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仿佛表示可以不用在意。 我不想对雾香下毒手的心情似乎也传达给她了,让我放心不少。 衬衫的胸口微微敞开——雾香没有穿上内衣,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与浑圆的酥胸,在眼中显得煽情无比,让我顺便保养了一下眼睛。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文字同学,你会在意我的胸口也是正常的,但接下来呢?」 「啊,啊啊,嗯。呃。」 我轻咳了一声,立刻重振精神继续说道: 「或是要进行精神上的接触。」 「……精神上的接触?」 可能跟她猜想的有所出入吧。 雾香眨了眨双眼。 啊啊,到了这个地步,就顺势说出来吧! 「呃,她叫我侵犯你——那是代表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吧?我绝对不会强迫雾香,所以想找个好一点的说法……」 「噗,侵犯!啊哈哈!」 那个字眼似乎正中雾香的笑点。 她立刻摆回原来性感的姿势,愉快地笑着。 「啊哈哈,艾莉莎的用字遣词有时候很老派耶。因为那孩子是比我还要历史悠久的魔女,或许这是无可厚非。可是『侵犯』这种词只有时代剧才会用吧,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通用了。啊哈哈。」 「不,对男人可能通用喔。因为男孩子对情色用语知之甚详。」 「文字同学也曾经有过翻字典的年代?」 「国中时期还算满常翻的。」 「啊哈哈哈!因为正值思春期,也没有办法呢……呵呵,不过『侵犯』这个用语会让我想到拉扯腰带,大声喊着转圈的画面。呵呵。」 雾香显得十分愉快。 最近电视不太播放时代剧,这种题材应该也退流行了吧,但剥光身穿和服的女孩子是男人的浪漫,我希望可以流传后世。 不,这不是重点。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呵呵,啊——好好笑。这样啊,侵犯吗?原来如此。」 雾香整理好衬衫的胸口,正面看向我。 「文字同学,你晓得为什么侵犯……进行精神上的接触,会跟痛下杀手具有同样的效果吗?」 「嗯?呃、呃……?我想起来了,好像透过心灵相通,可以晓得雾香的心事……」 「即使心灵相通,还是无法晓得对方的心事喔。女孩子只要不愿意说出口,便绝对不会识破。」 「哎,说得也是。女孩子对男孩子而言,是无尽的神秘。」 我忍不住端坐在床上。 的确有点奇怪。我能理解必须杀害雾香的理由——这样就算雾香有所行动,最后也只会无疾而终。但这个方法实在太残暴了,我绝对不会付诸实行,仅仅只是明白这个理由而已。 可是,只靠『精神上的接触』就能解决问题,的确是很奇怪的说法。就算我跟雾香真的变成那种关系,要是没能阻止雾香的企图,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反过来说,只要我能成功阻止雾香,就算不用跟她发生关系也无所谓。 呃,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哎,既然是艾莉莎说的,我想这个预兆应该没有错。她可能也不晓得痛下杀手以外的方法吧?那孩子好像是对那方面很纯真的魔女。」 「的确,她好像提过自己没有男性经验。」 明明那么可爱的说。 不过『Lore』或许跟受欢迎的程度无关。因为生存方式不同于普通人,也没有必要对那方面感兴趣。 「虽然不太明白理由,总之,文字同学……对于必须跟我发生关系这件事,你好像有点抗拒吧?只要你说出口……哎,其实不用说也没关系。只要文字同学有意愿,我绝对愿意配合。」 在这种状况下,在这种地方,还以这个模样说出这种话—— 咕嘟。 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呵呵,我随时都欢迎喔。我甚至觉得成为文字同学的泄欲工具也无所谓。」 「我怎么可能那样看待雾香!」 我的口气有些粗鲁了起来。 把雾香看成是只有肉体关系,用来满足肉欲的女孩子? 我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嗯……谢谢。因为文字同学把像我这样的『Lore』——真实身分是魔导书的我,像这样……把我当作女孩子般呵护,让我不禁觉得献出自己的身体也无妨。」 「雾香……」 「我之前也说过,我可以化为年幼的模样,也可以化为老婆婆。哎,虽然无法变成男孩子,但可以自由自在地变化年龄。身材也会呈现出那个年纪最为匀称的美丽肉体——因为是『Lore』,才有办法变化出男孩子理想中的曼妙身材。传说中的美女、美丽的魔女都是这样呈现出外型的。」 我曾经听过关于身材的事情。 音央的身材也是男人理想中的完美体态。 她曾说想要靠自己努力维持身材,对此好像懊悔不已。 「我明明是没有真正的人类肉体,被虫子蛀得坑坑洞洞、没有生命的『魔导书』,你却对我百般呵护,把我视为女孩子看待。所以——我,这副身体,这个『仁藤雾香』的身体,愿意任凭文字同学处置。应该说……如果是你,我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 雾香视线笔直地注视着我,向我如此倾诉。 「文字同学。如果……我变回魔导书的模样,你会怎么做?」 「咦?」 「如果竭尽全力,我一定最后会变回那个模样。当然,被虫蛀的洞已经进行修补,恢复成一本干净的书。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变回那本红色封面的书。」 「雾香变成书……?」 看见她美丽的身体,着实让我难以想像。 可是,雾香都这么说了,应该有这个可能性吧。 「你是说变回魔导书后很难移动,所以要我随身携带吗?」 「咦?」 「欸?」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那么,呃……还是要慎重地保管起来,才有助于恢复力量?啊,你好像说过我在身旁会加快恢复的速度?唔,如果是魔导书的模样,就是一起睡在床上,理亚或许也不会生气……」 雾香变回魔导书的确是十分严重的事态。 能够避免当然是最好的,如果真的发生的话,我应该要如何保护她? 或许要趁现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咦?」 我不小心认真思考了起来,但似乎是我误解了意思。 「所以,我之前也说过,呃……文字同学,即使我变回魔导书的模样……」 「无论是什么模样,你都是雾香吧?」 「唔。」 雾香顿时震了一下。 「我会保护你、呵护你,如果有『Lore』打算对处在那种状态下的雾香下手,我会全力应战,如果有什么万一,我也会全力脱逃。如果,经过了好几年都没有恢复的话,我可能会感到很寂寞……哎,只要不是永远变不回来就好了。可以的话,希望至少可以交谈,呃……」 我自顾自地说道。 只见雾香的双眼泛起泪水。 「哇,雾香,怎、怎么了!?」 是我说了什么伤害到她的话吗? 因为她问是否可以接受变成书的她,正确答案可能是:『我讨厌那样!赶快变回可爱的雾香!』。不,我的脸皮没那么厚。那么,应该要怎么回答才好? 「抱、抱歉。呃,也就是说,只要是雾香,无论是什么模样,我都会喜欢的意思……」 「文字同学……」 那是压抑着情绪的声音—— 「是、是的。」 「文字同学是大笨蛋——!」 雾香已经泪流满面。 她将我一把扑倒。 我倒在棉被上,从下方看着扑簌簌地流下泪水的雾香。 「文字同学是笨蛋……怎么办……我真的彻底喜欢上你了……文字同学是笨蛋……最喜欢你了……呜……」 从雾香的眼眶里滑落而下的泪水,让我觉得十分美丽。 我触摸雾香的脸颊,用大拇指拭去她的眼泪。 「文字同学,我无论是什么模样都无所谓吗?对文字同学来说,我只要是我就好吗?」 「……这是当然的。虽然现在的雾香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就算你变成小女孩、变成老婆婆,甚至是变成魔导书,我仍想像往常那样对待雾香,也还是很喜欢你。」 「呜哇哇哇哇!!」 从雾香的眼眶不断滚落而下的泪珠滴在我的脸上。 泪水十分滚烫,感觉蕴藏了雾香的强烈心情。 「啊啊,真是的……难得看见雾香哭成这样呢。」 好像是第一次看见雾香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从底下揽住雾香的身体。 「啊……」 雾香在我的拥抱下,靠在我的身上。 然后将脸埋在我的胸口。 「……呜……因为,文字同学很温柔……我是不受欢迎的魔女,不习惯被人这么温柔对待……」 雾香哽咽地喃喃说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万恶魔女』,而是普通的女孩子。如果这是为了讨人喜欢而创造出来的人格,真可说是已经达到了完美的境界。 而且,即使真的是创造出来的……透过跟我的接触,让雾香内心产生变化的话,我会很高兴。 「……不重吗?」 「很柔软。」 「……笨蛋。」 雾香难为情地说道,然后抬起视线看向我。 她的双眼充满水气,然后,透出强烈的——渴望。 「文字同学……我希望你负起责任。让我变成这么脆弱的女孩子的责任,让我变成仁藤雾香的责任……你愿意负责吗?」 她是想对我做什么具体要求吗? 我没有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还看不出她的意思。 「雾香,脆弱也没有关系,因为男人会想要保护可爱的女孩子。」 「嗯……我懂了。」 雾香接着在我的唇上——献上一吻。 她的吻十分深沉而炽热,仿佛灌注了满满的心意。 一股暖意从雾香的口中传递了过来,带给我一殷酥麻的感觉。脑袋宛如融化了开来,背脊颤抖不已。想要更加品尝这么舒服的嘴唇与舌头。想要更多雾香的心意。 让人产生欲念——也就是成人的接吻方式。 感觉我们嘴唇相贴着好长一段时间。 之后,雾香睁开双眼,然后立刻从我身上退开。 她的眼眸十分湿润,看起来真是可爱啊。从胸口可以窥见娇艳欲滴的双峰因为重力垂下,那大小与形状不禁让人垂涎不已。 ……接下来就要做那样的事情吗? 我十分紧张地注视着
雾香,只见她平静地开口说道: 「好,『精神接触』结束~!」 「咦咦咦!?」 没想到会是结束宣言。 「文字同学满脑子都是我,我也满脑子都是文字同学,然后也进行了体内黏膜部分的接触。这是相当彻底的精神接触。」 「啊,不,嗯。是这样子没错啦……」 怎么回事,有股『说好的后续呢!』的心情。 像是高涨的兴奋情绪被狠狠地泼了冷水般,我感到一阵晕眩。 「啊哈,哎,因为接下来就不公平了。即使不是文字同学的初吻,但对我来说是初吻。」 「……嗯?我也是初吻……」 我是这么想的。然而—— 究竟是为什么呢?脑海的角落闪过一幅有人将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的画面。 而且好像还不断地跟我嘴唇相贴…… 「不,文字同学不是初吻喔。我可是很清楚的。呵呵。」 雾香促狭地笑着。 她的笑容似乎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其他人。 「我想这样就应该达成了艾莉莎的预兆条件……我想想,为了以防万一,要做色色的事情吗?」 「喂!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好——的。我可是随时都欢迎文字同学喔。」 雾香露出酥胸,对我抛了一个媚眼。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要麻烦你多担待了。」 「哇,我受到拜托了。」 雾香呵呵笑着,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虽然感到可惜,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 ◆2010-07-24T21:00:00 "Kirika's House" 「谢谢你送我回来。这阵雾气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一定要小心喔。记得要保持随时可以使用『D-Phone』的状态哟。」 「嗯,我懂了。雾香也不可以逞强喔。」 「OK,包在我身上。」 雾香点了点头,比出一个小小的胜利手势。 接下来要使用魔术搜索整座城镇。艾莉莎针对全镇的空中范围,雾香则针对全镇的地面范围。那似乎是相当强大的魔术,让我感到担心,但雾香表示『我有得到文字同学的力量,所以不要紧!』 「那么,文字同学,再见。」 啾。 雾香临走前吻了我的脸颊,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家中。 「喔、喔,再见。」 我的害羞反应让她十分高兴,看见她露出这个模样后,我也踏上回家的路。 今天用了一整天跟雾香约会。 虽然判断不出刚刚的『精神接触』是否合格,但现在的我们的确无法迈向更进一步的关系。如果霸王硬上弓的话,便不是精神接触,而是单纯的肉体接触。 也就是男女之间的性行为。 「嗯。浪费了大好机会。」 每次与雾香见面后,总会让我有种遗憾的念头,或许我真的一直都任凭机会从手中流逝。 如果能在这种平凡的生活中,跟雾香维持普通的朋友关系—— 「……不可能吗?」 正因为处在特殊的状况之下,才会让雾香这么喜欢我。 其他人也是这样。我不是『第101篇百物语』的话,或许就无法深入认识大家,并建立深厚的关系。 我始终都会是爱慕学姊的平凡田径队员,跟艾伦聊些愚蠢的话题,受到理亚责骂,度过和平的每一天。 如果那样的话,便不会认识一之江,也无法从那个村子救出鸣央,也不会晓得理亚与敌人作战,更不会明白学姊的真实身分。 「人生……真是难测啊。」 从雾香家走回自己的家,大约是三十分钟的路程。 我想起艾莉莎也因为体力透支而倒下,打算去探望她,但我不晓得她的家在哪里。是说,我也不晓得小沙绪的家在哪。忍不住反省自己或许没有跟国中生搭档拉近距离。 ◆2010-07-25T02:00:00? "Hayate's Room" 我在凌晨两点突然清醒过来。 「……?」 首先是感觉到一股不自然。 现在不是处在『正常的夜晚』。 「莫非是『Lore的世界』?」 我确认枕边的『D-Phone』后,立刻换上穿惯的运动服。 然后试着竖起耳朵,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这附近——未免太过安静。 「理亚……还在睡吗?」 她应该还没有退烧,但在这种状况下,或许会爬起来。 因为小沙绪留下来过夜照顾理亚,应该有发现这个异常现象。 我这么想着,立刻走出房间,敲了敲理亚的房门。 咚咚。 「理亚,抱歉,你起来了吗?」 ……………… 没有回应。 如果只是还在睡倒是无妨,但我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理亚……?小沙绪?」 理亚应该还不是可以起来行动的状态。结果人却不在…… 可能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这个『Lore的世界』只隔绝了我一个人,理亚她们还在睡。 另外一种是——理亚她们已经出去战斗了。 「希望不要是后者——」 往往是不祥的预感会成真。 虽然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但理亚是被喻为『最强』的『主角』。 如果想要针对她下手,的确可以趁这个时候打倒她。 「事态紧急,顾不得一点牺牲了。」 只要长时间使用『Lore』的力量,便有可能危及到我身为人类的存在。 所以,我通常只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Lore』姿态,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紧握右手的『D-Phone』,将发烫的右手手背朝向窗户,然后一口气挥向一旁。接着,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轨迹。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接着,『D-Phone』就自行动了起来,对我拍照! 随着不可思议的和旋铃声,我逐渐变化成『百物语的主角』。『D-Phone』变化成单眼镜,然后戴在我的右眼上。 「『月隐的玛莉玩偶』!」 我呐喊的瞬间,想像中的书开始实体化,出现在我的手中。 一之江的力量可以让我的身体能力大幅提高,加强感知能力,最重要的是不容易感到疲累,可是说是最适合我的能力。 我发挥增强后的感知能力,搜索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居然被极其浓密的『Lore』气息所包围。 雾气宛如全为『Lore』的因子,整座城镇笼罩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气息,仿佛被巨大的『Lore』团团包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连忙联络其他人。 首先是不在场的理亚。 然而——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只闻拨号音不断响起,完全没有人接听…… 「那么,接下来是小沙绪跟艾莉莎……」 就算理亚无法接电话,但那两人应该是一起行动吧。 于是我立刻联络那两人。 ——然而。 「怎么回事!」 完全联络不上那两人。 不,既然有拨号音,应该是有打通。不是像玛丽那次那样收讯受到截断。即使身处『异世界』也可以打通电话,这是『D-Phone』的特征。因此,现在这种情形代表对方处在『无法接听的状态』。 「可恶,那么打给学姊跟雾香。」 我立刻打给擅于收集情报的那两人。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什、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我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气。 我接着打给音央跟鸣央,仍是同样的结果。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处在无法接听『D-Phone』的状态。 「那,一之江她……」 一之江。那家伙的状况如何? 如果有什么万一,甚至可以当场召唤的……那个可靠的伙伴。 如果也联络不上那家伙的话—— 那就代表在我醒过来的那一刻,一切早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拜托接听吧……! 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 『您好,这里是搜查一家。』 「警察!?不,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代表最喜欢进行搜查的一家人。』 「原来如此,不是搜查一课,而是搜查一家吗?」 一之江还是老样子,让我由衷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的声音随时都能够让我感到安心。 『哎,也有可能是错字。话说回来,现在是笑得出来的状况吗?』 「不,现在是笑不出来的状况。」 『顺道一提,对我来说,你也是联络不上的男人。』 「咦?」 『你那边应该会有五通未接来电吧。竟然让我打了五通,罪该万死。』 「……可以请你吃拉面吗?」 『能选五种配菜的话就原谅你。』 「唔……!我明白了。」 原来我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察觉? 『嗯——原来如此。虽然很模糊,但我感觉得到你现在的状态。你现在使用我的力量吧?』 「是啊。你分辨得出来吗?」 『你使用我的力量的时候,会增加跟我之间的联系。用精神接触来形容感觉很下流,但正是这种感觉。』 唔。这家伙还不忘要挖苦我。 『所以我才能掌握你的状态。文字,有人让你昏睡不醒。』 「有人让我昏睡不醒?」 『是的。你进入了深沉的睡眠状态,而且有其他「Lore」的力量介入的迹象。』 「其他『Lore』让我昏睡?」 『没错。但我不晓得对方做了什么。或许你在睡着的期间,被动了什么奇怪的手术。』 「咦?改造手术一类的吗?」 『像是让头发慢慢掉光的手术。』 「好可怕!?」 呃,我想我应该没有被动了什么手术吧。 我之所以会陷入沉睡,似乎是因为某人的杰作。 但是,我完全想不出自己被谁做了什么事。如果是被下药,代表是在饭菜下药,但现在是我自己下厨,应该不太可能,而且这样也不需要用到『Lore』的力量。 『我晓得的只有这些。只能确定有人对你动了手脚。』 「是啊。是小社放出的『Lore』干的好事吗?」 『有这个可能性,但也有可能是身旁的人所为。因为你是后宫男主角,就算突然被五马分尸也不奇怪。南无——』 「住、住口。才、才不会这样。」 我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总之,你想要多靡烂都无所谓,重点在于目前的状况不对劲。我已经展开调查,请你也赶快采取行动。如果有事我会联络你。』 「我懂了。我有事也会联络你。碰上危险时会召唤你。」 『嗯,那就按照往常的方式。』 往常的方式。 那句话让我感到十分可靠。一如往常的一之江陪伴着自己——光是这样,我就有勇气去面对现在的状况。 「好。首先……调查附近好了。」 现在的我不用倚赖视觉,便可以获得大量的资讯。 可以感应到相隔遥远的『Lore』的气息。 「可是,有人对我做了什么……」 如果有人对我动了手脚…… 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接着,我走出弥漫着浓雾的街道,感应到刚好在商店街附近有『Lore的气息』。 「在哪里?」 就在我转向那个方向的瞬间—— 脑内闪过一道红色闪光,我的身体自然地往前屈。 咻! 有把锐利的匕首划过我头部原先所在的位置。 「匕首……?」 我无暇看着匕首消失在浓雾的另一端。 脑内接着出现无数的红色闪光,不只一道、二道,而是大量出现。 「呃,这么多!?」 我连忙翻滚、跳跃、扭曲身体闪避。 袭来的匕首个个准确地瞄准了我的头、胸、背。 「喂喂,情况有些不妙吧?」 首先,匕首从各种方向袭来。以为会从前方,结果却从后方袭来。与其说对方是在高速移动下进行投掷,不如说是匕首拥有自己的意识,擅自飞来攻击我。更糟糕的是,每一把匕首都准确地瞄准了我的要害。 反过来想,只要掌握袭来的方向,保护住要害,便能够勉强回避。 「话虽如此,这样下去我只能一直躲避!』 我惊险地闪躲接二连三袭来的匕首,慢慢从商店街被逼退近巷子内。 当我知道自己是被『引君入瓮』时——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这时代表一之江出现的铃声响彻四方。 于是,故事回到最初的那一幕。 也就是雾香、我跟一之江三人对峙的时候。 ◆2010-07-25T02:00:00? "Yagasumi Central Building" 雾香打败小社放出的Lore『开膛手杰克』后,露出往常的笑容,高声向我宣示。 「——文字同学,身为效命于『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拥有『破灭属性』的魔女,我准备来吞食你的故事了。」 一位被喻为『万恶』的魔女,就身在被染上深红色的世界之中。 「唔!」 下一刻,一之江立刻采取行动。 「喔。」 然而,雾香身后出现一件红斗篷,随风舞动着。 「呃!?」 一之江急忙一跃,离开现场。 「哦,瑞江果然不会让我轻易逮住。」 「那个斗篷……是沙绪的吗?」 「嗯。因为吞食了『Lore』,所以可以像这样使用她的能力。」 雾香露出一抹笑容,翻动着斗篷。 『红斗篷跟蓝斗篷,你想要哪一件——?』 那是小沙绪在上次旅行时努力学会的新能力。 「一之江!」 「文字,赶快再次展开『Lore』的力量!」 我连忙握起『D-Phone』。来得及吗——!?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 「这个招式只要不回答就会自动选择红斗篷。文字同学,瑞江,我要上了喔——『深红房间』!」 这个瞬间,空中出现大量的匕首——同时向我跟一之江袭来。 如雷雨般降下的匕首,其压倒性的数量足以淹没我们的所在处。甚至让人能够理解到——小沙绪是为了打倒一之江,才会准备了如此庞大数量的匕首。 「……哦,真不简单。」 一之江——将大量的匕首击落,保护了我的背后。 然后,站在前方的我,也同时护住了一之江。 因为被几把匕首刺中而流血,但我也努力挡下绝大部分的匕首。 「在这种惊险的状况下,没想到你们两人居然能互相保护彼此的背后。」 雾香随手将身上的斗篷抛开。 这个瞬间,斗篷跟匕首立刻凭空消失不见。 「文字同学,其实我有点嫉妒某个女孩子。不是文字同学最喜欢的学姊,也不是妹妹理亚。」 雾香——看向我的身后。 「原来如此,你会嫉妒我的强大与美丽也是无可奈何。」 「啊哈,瑞江真的一点都没变耶。还是说,文字同学也让你改变了不少呢?因为,加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为了救文字同学而对他做人工呼吸吧?」 「唔!」 我的背后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人工呼吸?」 那是在我沉入海中时的模糊记忆。有人不断地用嘴唇与我的嘴唇相贴。如果是人工呼吸的话,当时那种状况,也只有一之江能够—— 「你……」 我打算开口的这个瞬间—— 沙咻! 传来一之江砍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如果你是想让我因为动摇而大意的话,那就太天真了。但没想到你会准备这个人的『影子』,让我吃了一惊。」 一之江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然后那个『影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什么……」 虽然我无法回过头看向一之江,但可以看见『那个女孩』所站的位置。 站在那里的是—— 「学、学姊……」 表情恍惚,眼神空洞的学姊挡下了一之江的匕首。 脸上没有平常的笑容,宛如玩偶一般。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仿佛受到操控似的。被一之江砍到的手腕冒出深红色的烟雾——只凭一眼,我就知道对方不是学姊。 「雾香,你对学姊做了什么!」 「嗯,文字同学,我不是说吃掉了吗?所以,我是使用她的力量,创造出『影子』。虽然无法结合『管理员』跟『千禧年危机』的力量来操控『Bug』——」 最后学姊在深红色的烟雾包围之下消失了。 「啧,跟当时的『影子』比起来,还真是派不上用场。」 「没错。文字,当时诗穗学姊和你战斗时,几乎都是靠『管理员』的能力。诗穗学姊的能力只是擅长收集情报而已!虽然她想用『404连结』将某人的存在消除,但其实只是数据消失罢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是,即使如此…… 她竟然把学姊…… 把我最喜欢的学姊当作玩偶般使用。 而且还说她派不上用场。 「唔……」 原本以为我会怒火中烧,但充斥内心的却是一股寂寞。 我以为雾香也很喜欢大家。 大家的感情要好,相处得很融洽,曾经一同欢笑。 所以,我以为不用担心。 然而——是我错了吗? 「文字,你没有时间感到寂寞了。下一波攻击要来了。」 「唔……我知道。」 雾香已经准备要展开下一波攻击。既然已经使用了小沙绪的力量和学姊的影子—— 那家伙下一个想要尝试的应该是那两人的力量吧。 「『妖精翅膀』!」 雾香的身体飘浮了起来。 在那种状态下,不光是可以飞行,还会受到风的保护而避开不少攻击。例如一之江投掷匕首后,那道风会操控气流,可能反让匕首袭向一之江。 「『玫瑰公主的牢笼』!」 然后是从手中放出的大量荆棘,能够伸向敌人进行捆绑的束缚技。比起当作长鞭使用,『无限延伸』的特性更是棘手,换句话说,逃到哪都没有用。 况且,目前的她…… 我握住匕首。 「雾香!」 「『忆起跳跃』!」 我瞬间移动至雾香身后。 找不到目标的荆棘,立刻又找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然而,中间却卡着雾香这个障碍物。 「嗯,不愧是文字同学。」 大量的荆棘撞击上保护着雾香的那道风,立刻变得四分五裂。 然后不再是荆棘形状的那些东西,化为深红色的烟雾消失。 「没有直接对我攻击也很高明。因为这道风能让我像※镰鼬一般处于真空的状态,碰触到的瞬间,立刻会变得支离破碎。」(编注:日本传说中的风妖,会以如镰刀般锐利的爪子攻击。) 「因为我知道你做事就是这么一丝不苟。」 「是吗?说得也是。因为瑞江一直在寻找杀害我的机会嘛。」 雾香没有回过头。 因为她知道,只要回过头,便会强制面临『死亡』。 然后—— 如果雾香打算回过头,我就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一之江可能会反对,但我在这种状况下还是…… 不愿意见到雾香死掉。 「雾香……这是为什么?」 我感到无法忍受,在近距离下询问那个背影。 我已经不想战斗了。 我真的不想再延续如此痛苦的战斗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 感觉泪水一涌而上,让我顿时说不出话。 「文字同学,因为我喜欢你。」 斩钉截铁的回答。 然而,因为她背对着我说话,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喜欢你,非常喜欢,最喜欢了。刚刚我也被你的英姿迷得神魂颠倒。要是失去你,我也会活不下去。我就是这么地喜欢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雾香的声音十分平静。 但却带着一股真切。 「我跟小社谈过了。你本身并不特别,特别的是『第101篇百物语』的『Lore』才对。当然,你是很奇怪的男孩子,个性有趣又很努力,是个好色却又不敢对女孩子出手的胆小鬼。然而,我认为这样的你没有必要当『第101篇』。」 「……你在说什么……」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雾香的脸庞落下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是——没错,是眼泪。 眼泪随风飘扬,显得熠熠生辉。
「文字同学,你说无论我是什么模样,都愿意喜欢我吧?我也是,无论你是什么模样、什么样的人,或是变成截然不同的人,我也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喜欢着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看见雾香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听见雾香的声音已经无法保持冷静—— 我明白到雾香……真的十分挣扎。 「我这么爱你,当然不希望你死去……所以……所以,像小社那种必须永远与其缠斗的可怕敌人,我不希望由你挺身迎战,因为那真的太痛苦了……要是一直战斗下去,文字同学的心灵绝对会崩溃的……」 雾香的愿望传达进了我的内心。 然后—— 因为心灵相通,所以感觉得到。 「……………………」 一之江也是。 一之江——也不希望我跟小社战斗。 她跟雾香抱持相同意见。 我明白到了她的想法。 「所以,文字同学——我要让你摆脱你的命运、那个诅咒,以及你的伙伴们——这么一来,你应该就不会寂寞了吧?」 「伙伴们?雾香,你是指……」 原来是这样。 刚刚雾香让我看过的深红色水洼,可以夺走『Lore』的力量,将人类的部分吐出。 而雾香刚刚所使用的,只有『Lore的力量』跟学姊的『影子』。 并不是实际上的小沙绪、学姊与音央本人。 这是怎么回事……? 「雾香,不可以,等等,等一下!应该说,雾香也是……!」 你也是我的故事不是吗……! 我要开口前,艾莉莎的那句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哦,她真的是你的故事吗?』 『仁藤雾香——魔女尼图蕾斯特真的有成为你的故事吗?是否有依循其他成为故事的「Lore」们的模式?』 这个瞬间,那一幕如跑马灯般在脑海中播放。 雾香露出死心般的豁然笑容。我用『D-Phone』拍下照片,发出『叮啷叮啷铃』的铃声,然后在资料夹留下了照片。 然而,我的确记得…… 只有这样而已。 收服一之江的时候,在一之江消失后,『D-Phone』擅自响铃,通知有『故事』增加。 解决音央事件的时候,『D-Phone』也有擅自响起『锵哩——』的铃声。 说服理亚的时候,也有响起与以往不同的『叮当叮当叮——☆』这种夸张铃声。 然后面对学姊跟管理员的时候,响起了『叮啷叮啷铃——♪』、』叮啷叮啷铃——♪』两道铃声。 没错,『全部都是不同的铃声』。 然而……雾香的铃声却和一之江相同,并不是特属于她自己的铃声。 当我以为『拥有两个故事』的时候……对了,其实音央与鸣央是『两人一体』……即使有三个伙伴,故事的数量也会维持『两个』。 是的,换句话说,我完全明白了。 「不,我不是文字同学的故事。因为文字同学虽然有说动我,但没有对故事进行『攻略』。」 是的。这代表雾香不是我的『故事』。当时的我只是一心希望雾香跟随自己,思考着如何创造出并非虚假的记忆,并没有对『魔女尼图蕾斯特』做出任何攻略手段。雾香……没错。我只要求她跟我『在一起』,没有对她说『成为我的故事』。 「可、可是!能够从那个『食人村』脱困,不正是因为雾香是我的故事吗!?也因为是我的故事,才能透过我的心灵恢复魔力不是吗!?」 用来召唤『Lore』的『D-Phone』——我以为是靠它才让我移动到雾香的所在处。 「那是我个人的能力。」 从背后传来一之江冷酷的声音。 「而且,跟魔女缔结『契约』的你,当然可以供给魔力。我一开始不是说过吗?你跟最危险的魔女缔结了『契约』。」 「怎么会……为什么……」 是的,仿佛雾香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背叛而行动。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以为她成为了伙伴。 「一开始觉得要是文字同学不好玩的话,我就打算吃掉你。『Hundred One』是很稀奇的主角,当然是好好培育一番再吃会比较美味。可是……」 雾香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过现在,还真庆幸我不是你的故事呢。如果变成你的故事的话,我就无法夺去你的力量。」 「雾香……」 或许她一开始有背叛的打算。然而,现在的雾香……不一样。我莫名明白这件事。或者是归功于精神接触的关系,雾香的内心深处—— ——其实不是真的想做这种事的。 「雾、雾香,不可以!」 我必须阻止她才行。 雾香一定是打算『为了我』,夺走『第101篇百物语』。 或许她打算使用那股力量,独自挑战小社。 我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不接受!我不允许!雾香!我不想看到你痛苦难过,所以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我绝对不接受! 因为从我得到这份力量后——我的原则一直都没有改变。 「如果是你还是坏孩子,无情地狠狠欺骗我,把我吃掉,最后开心地露出笑容就算了。结果你却是怀抱着后悔吃下我,这样我是不会接受的!!」 「文字同学……」 「文字……」 站在前方的雾香,背影微微颤抖。 站在后方的一之江,声音也带着几分胆怯。 「所以,如果雾香觉得『吞食故事』很快乐的话,那就夺走我的故事吧!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只要你有一丝……想要跟我还有大家在一起的想法的话……!!」 此时,有人伸手碰触我的背部,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文字,不要再说了。」 「可是、可是,一之江……!」 一之江的声音非常平静。所以——所以我才会感到懊悔。 仿佛放弃一切,像在对我说已经无计可施。 要突破这种状况,才是所谓的『主角』…… 「文字同学……」 雾香的肩膀、声音,以及紧握住的手,全部都在颤抖。 所以让我巴不得想将她拥入怀中。让我不得不想要无视她的那个模样,赶快让她感到安心。 「文字同学,我很喜欢你。即使被你遗忘了……我也不会忘记你。」 「等、等等,雾香!所以、所以,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啊!」 我忍不住朝雾香的背部伸出手。 再这样下去,雾香会消失在我的面前。 ——然而,包围在她身边的锐利风压,狂暴地将我的手削得皮开肉绽。 「唔、唔,可恶!」 音央的风竟然这么强大吗?甚至让我觉得那家伙发挥高傲的特质,化为狂风拒绝他人。然而,换句话说,这也是为了隐藏脆弱内心的手段,所以更让我觉得必须抓住躲在里头的少女! 「一、一之江!快阻止她啊!」 所以我向身旁那位最强又最可靠的少女求救。 只要是我想要去的地方,一之江一定会愿意带我过去。 「再这样下去,雾香会……独自去跟小社那个可怕的孩子战斗!我怎么可能会接受!?」 天蛾人跟『开膛手杰克』只是开头而已。 有更加可怕的『Lore』存在,小社自己也一定是相当棘手的『Lore』。我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雾香去战斗……绝对不能让哭泣的雾香独自面对! 「一之江,拜托……!」 一之江或许想要杀掉雾香。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杀掉雾香。所以,我拚了命拜托她。 「文字。」 一之江冷静地说道,同时从背后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抚摸我的脸颊,我当下以为她想到了解决之道。 「啊、啊啊,怎么样?我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我顺势这么回答。 ……然而,事实却与我所想的不同。 「我不会让雾香独自战斗,因为我也会陪着她。」 「咦?你在说什么……」 她…… 以非常柔弱的力道—— 轻易地将我的脸转向背后。 「唔……」 「!?」 一之江的冰冷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因为过于惊讶——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脸。 出现在眼前的是—— 「——你回过头了吧?我这下子必须杀掉你才行。」 「你、你……」 模样楚楚可怜,有着白皙肌肤,脸上泛着一抹飘渺笑容的——美丽少女。比平常的一之江更有神秘感,拥有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的惹人怜爱气质。身穿破破烂烂的玩偶礼服,仍不失其高贵,是个看似高雅而柔弱的玩偶。 那就是『月隐的玛莉玩偶』。 她的真实模样——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也代表—— 我跟这家伙的关系走到了终点。 「为什……么……」 「因为人工呼吸不算数。我一直感到很纠结,反正你已经跟雾香接过吻了吧?既然如此,也好好收下我的初吻吧。不过这气氛没有多浪漫,让我有点火大就是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住、住手!」 这样子简直…… 简直就像是在饯别。 因为不会再次见面,所以对我吻别…… 「顺道一提,我并没有喜欢你,这一点请你不要误会。这只是我下定决心的方式而已。」 「瑞江真的很不坦率耶。」 雾香也已经回过头来。 然后,一之江站在雾香的旁边,露出平静的笑容……注视着我。 「真的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呢,哎——不过我的确玩得很开心,所以就算打平好了。我要将你体内的我以及其存在性『杀害』。这样一来,『第101篇百物语』就等于是被『月隐的玛莉玩偶』给杀害了。」 「唔!」 的确。 不光是一之江的力量,连同『Lore』的力量也迅速在我体内消失。 「你好像这样说过吧?只要觉得『啊,杀人好爽快!』就够了。现在的我感到很爽快。只要不会在半夜被你吵醒,就不需要面对麻烦,也不需要一直保护你免于一死。」 「你是认真的吗……?」 糟糕,视线愈来愈模糊了。 消逝的力量过多,甚至有种意识也跟着被剥夺的感觉。 一之江与雾香的身影开始朦胧了起来。 「我跟瑞江都是认真的。文字同学,你必须在这里出局。」 「之后请恢复普通的人类,不靠特殊能力,努力打造你的后宫。你理想的对象多的是,这样子应该没关系吧?」 「是呀,有学姊、理亚、音央她们……嗯,要好好相处喔。」 这要雾香才有办法吧,她至今不只是窜改记忆,也使用了好几种融入人类社会的方法。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接受。 那两人说得一派轻松,也已经与我失去了关联性。 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然而我却莫名明白了一件事, 她们两个……现在一定在哭吧。 边哭边佯装成平常的模样。 「唔,你们两个也太任性了吧!我——我会抵抗的!」 我失去一之江的力量,而雾香拥有了大家的力量。 我必须靠自己仅存的力量来对抗这两人。 我当然明白自己办不到这种充满绝望的事情。 然而,不抵抗的话——这样下去…… 会跟这两人分开。 「我不要!我绝对不要跟你们两人分开!」 「啊——瑞江,他发表后宫主角的宣言了。」 「这家伙不是『主角』之后,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会变成普通的花花公子吗?」 两人谈论着这些轻松的话题。 然后露出温柔的微笑注视着我。 够了。 不要对我露出那种微笑。 不要对我露出这种死了心的笑容——! 「再见了,文字同学。再见了,『第101篇百物语』。」 「你的故事到此结束。之后——就交给我们吧。」 接下来—— 我站的地方突然敞开一个巨大的漆黑洞穴。 「『堕入地狱』。从漆黑的梦中清醒过来之后……」 我无法拭去雾香眼眶中的泪水。 「文字同学就可以不用战斗了,懂吗?再见啰,文字同学。」 我的身体—— 坠落至漆黑的洞穴之中。 第七卷 终幕? ◆2010-07-28T10:30:00 "Yagasumi Central Building" 「哥哥、哥哥。」 「……嗯?」 我被当作妹妹般疼爱的表妹理亚不断呼唤,于是随口回应。 「『嗯?』什么呀,你怎么了吗?一直发呆。」 「啊,不……我在发呆吗?」 「是的。那栋大楼有什么东西吗?」 理亚所指的是一栋曾经看过的大楼。 哎,因为常常经过这里,当然会留下印象。 「怎么回事?好像在那栋大楼前发生了令我非常后悔的事情。」 「后悔的事情?」 理亚歪着头,头上的蝴蝶结随之摇晃。 她的举动十分可爱,让我感到心头暖洋洋的。 「哎,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可能类似在那附近弄丢钱包的感觉。」 「哦……是吗?最近哥哥老是发呆,让我很担心。」 「啊,让你担心了吗?」 「是的……话虽如此,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好像是自从发烧病倒后就一直如此。」 理亚也感到疑惑。我也刚好是在理亚病倒后,常常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 「哎,不要放在心上吧。难得大家一起来看电影呢。」 「说得也是。大家差不多快要来了吧。」 「啊,在那里!理亚!」 我朝传来朝气蓬勃的声音方向望去,只见有着一头金发公主卷的小沙绪跑了过来。 「耶,抱抱——!」 「哇。」 她扑向理亚,接着被轻易地闪躲开。 「哇——!?」 小沙绪登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嗯,那种翻滚方式可以大幅减轻冲击跟疼痛吧。 「为什么要避开啦!?」 「对不起,因为我不喜欢这样。」 「被直接回绝了!?」 小沙绪整个人大受打击。 此时,我的眼前突然一黑。 我原本看着小沙绪,突然有人伸出柔软又温暖的手遮住我的双眼。 「呵呵,猜猜我是谁♪」 这个甜美的嗓音,然后……为了遮住我的双眼,而无防备地贴在我的背部的柔软巨乳触感……!! 「嗯,是谁呢,猜不出来耶。」 我决定要再享受一下! 于是我故意拖延时间。 「哥哥……」 用力一捏。 「好痛痛痛痛!好,是学姊,诗穗学姊!」 因为被理亚用力捏了手背,让我不小心说出答案。 「呵呵,答对了!」 我回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脸灿烂笑容的学姊。 啊啊,无论怎么看都是这么楚楚动人。不愧是我的天使。 「哥哥!你表现得太下流了!」 「喔、喔,抱歉。」 理亚不久前心情还显得很好,但转眼间便心情恶劣了起来。唔,真是难以捉摸的年纪啊。 「对了,音央呢?」 「跟我在一起喔。」 学姊回过头去,只见留着一头随风飘逸的长发、一脸不悦的音央就站在那里。 「嗨,音央。你今天也心情很差耶。」 「唔,我总觉得……有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音央双手交抱地垂下嘴角,露出像在烦恼什么的模样。 「总觉得……自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你还是一副曼妙身材,一脸不悦,头发也一样柔柔亮亮。只要不开口,看起来就像是清纯可人的千金小姐。」 「真多嘴。我就算开口说话,也是清纯可人的千金小姐好吗?」 音央吐出舌头反驳,接着再次陷入烦恼之中。 的确——我也莫名觉得音央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那家伙的发型应该是更俏皮一点的吧?像是双马尾之类的。 而且口气也没有现在那么亲切,而是更加心直口快的感觉? 「话说回来,文字同学也在发呆吧?」 「咦,被学姊看见了吗?」 「嗯。我最近也常常发呆。」 「学姊也是吗?」 「应该怎么形容,感觉内心破了一个大洞。有种里面似乎曾经存在着其他人的感觉,但完全没有头绪。」 「哦……哎,的确是这种感觉……」 我也抱持同样的感想。 「是说,我们的人有这么少吗?」 「不是因为艾伦不在?」 「那家伙一开始就没有算在里面啦。」 「啊哈哈,你们感情真好。」 没错,那家伙不在我也不会在乎。像今天,明明大家要去看电影,他却传简讯说『抱歉我吃坏肚子』就缺席了,真是个窝囊废。明明高中暑假所剩无几,只是因为吃坏肚子就放弃出游,真是不懂得珍惜的家伙。 「咦,哥哥也觉得有少人吗?」 「喔,理亚也是吗?」 「是的。总觉得……我在跟哥哥讲话的时候,会有人陪沙绪聊天。」 「不是学姊吗?」 仔细一看,小沙绪露出笑容紧贴着学姊。 「唔,或许是这样吧……莫名有这种感觉而已。」 「原来如此。」 「我最近也觉得房间变了宽广许多。唔。」 音央也歪起头来。 就在这时—— 「喔!各位,久等了!」 传来一个开朗的声音,于是大家看了过去。 「哎呀,因为电车很多人,不,即使电车很多人,也不会影响到时间,啊哈哈!比起这件事,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兴趣?」 「啊——嗯。三枝同学,听一听是无妨,但麻烦先为自己迟到的事情向大家道歉。」 突然滔滔讲个不停的这个人是本班班长,绑着麻花辫,喜欢传闻的眼镜少女·三枝同学。 于是她鞠躬向大家道歉。 「哎呀,真不好意思。不才在下我啊,一时忘了要表示歉意。因为我出门的时候,在网路上发现了一篇很有趣的文章。」 明明外表朴素,看起来一本正经,结果开口起来却像是机关枪,有着这个奇妙反差的她,从这个暑假开始跟着我们一起出游。 神奇的是,她跟大家意气相投,讲话也很风趣,立刻融入了我们。 「然后那个有趣的文章呢,是在说现在很流行和梦中见到的女孩子重逢呢!」 梦中见到的女孩子?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名少女顿时闪过我的记忆之中。 一头黑发,皮肤白皙。 有着宛如洋娃娃般外表的娇小少女。 她身穿白色的服装,有着一双澄澈的眼眸—— 正当脑海中浮现这个身影的时候—— 「!?」 就在这时,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少女…… 一头黑发,皮肤白皙,个子娇小,有着洋娃娃般的外表。 那名身穿白色洋装——楚楚可怜的少女从我们面前经过。 「喂,等一下!」 我冲上前追上那名少女。 「哇、哇呜!?」 她大吃一惊似地转过头注视着我。 「呐,你——」 大大睁开的双眼,颤抖的双唇,缩起来的手臂。 外表的确跟梦中见到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但感觉氛围不太一样。 「呃,你是……」 「难、难难难、难不成是搭讪吗!?」 「啊,不,不是这样。」 「咦?咦?那么,那个,呃!」 她完全误以为我是要搭讪,反而让我觉得她很可怜。 没错。 我想起来了。 我在梦中这么称呼少女。 所以,如果是这名少女的话——! 「呃,你是叫做『一之江』吗?」 一定是这个名字没错! 然而,少女却露出错愕的表情。 「咦?那是谁?」 ………………嗯。 我完全认错人了。 「抱歉,我认错人了。」 「咦?咦?咦!?为什么露出那么遗憾的表情!?」 少女看起来不知所措。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尽管如此…… 不知为何,我依然觉得这个名字跟她有所关联。 「先别说这个了,你要跟我们去看电影吗!?」 「咦咦咦,果然是搭讪吧!?」 「哥哥,你在做什么——!!」 这场邂逅,是崭新的开始。 ——不。 是让我有机会挽回失去事物的契机。 我有这样的预感。 第八卷 述说传说之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基佬 黄昏时分的教室里。
我与班长三枝同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四目相对,凝视彼此许久。虽然对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仍足以让我感到心跳加速。 「文字同学,事情是这样的——」 「我的名字叫一文字疾风,是疾风,是一个很帅气的名字喔。三枝同学,麻烦你记住这个名字。」 「啊哈哈,我个人倒是觉得文字这个名字很可爱。」 我当下不禁觉得能够被女孩子夸「可爱」好像也不错。 哎,我好像也差不多该习惯了。 「题外话就先摆到一边,我要进入正题啰。」 「嗯。」 三枝同学要求我放学后跟她两人单独留在教室,这样的邀约代表什么意义呢? 我暗自做好了会被告白的心理准备。 「这是我朋友的朋友所实际经历过的事情……」 ……啊啊,果然不是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 结果只是要谈三枝同学的『老爱挂在嘴边的超自然传闻』。 抱着一丝期待而有些紧张的我,纯情到了愚蠢的地步。 「……嗯?怎么了?你脸上为什么一副『这个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的表情?」 「不,我不是觉得厌烦,而是觉得……聊这种事情,不需要特地叫我放学后留下来吧?」 我无法否认内心感到有些失望。三枝同学在班上一向是个给人朴素印象的少女……但我晓得那副眼镜底下有着一张惹人怜爱的笑容,制服底下则藏着一副令人惊艳的曼妙身材。所以,即使不受到男孩子们的注目,我一文字疾风的视线仍紧追着她不放。 「相信我啦,这绝对是真人真事。请你不要用那种像是看到『放羊的少年』的眼神,来看人家这种可爱的美少女嘛。不过呢,就算你露出热情的眼神,也是敬谢不敏喔。因为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 「什么……!」 「咦?我没有说过吗?我有一位十分倾心的对象,喜欢到无法自拔!」 「是、是这样吗?哎,说得也是,这个年纪有一、两个喜欢的对象也是正常的嘛……」 「呵呵,说得没错。」 她的眼镜底下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而对她略带挑衅的眼神,让我燃起了反击的念头。算了,姑且先听她把话说完好了。 「不对,现在别提这些了。没错,这正是发生在我朋友的朋友身上的真实事件。」 「喔?」 看来三枝同学相当坚持要谈论那件事。 哎,她本来就是话匣子,不管和谁都很有得聊,会找上我的理由,就只是我人刚好在她附近而已吧?而且我一副放学后很闲的样子,感觉又能够炒热她的话题。唔,说句老实话,我也期待她或许会带来相当有趣的话题。若能透过这个话题而与三枝同学的感情升温,我当然乐见其成。嗯,如果有趣的话,回家后也可以分享给那位被我视为亲妹妹般疼爱的表妹理亚。 于是我满怀期待地等待对方开口。 「告诉你喔,那个人居然变成传说中的英雄了!」 话题内容超乎我的想像范畴。 三枝同学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笑咪咪地等待我的反应。 ——呃,唔……传说中的英雄?真人真事? 「不不……这未免太……」 「……喂,你为什么马上就摆出一张臭脸?不骗你,他的故事真的是一段很劲爆的传说喔。是LEGEND喔,听起来是不是很响亮呢?现今这种时代,根本没几个男人能成为传说吧?你现在有点兴趣了对不对?」 「呃,我想能够成为LEGEND的男人的确不多……呃,是指历史故事吗?」 「不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是最近才开始流传的?」 是指那种统率暴走族四处大闹,而被奉为传说的事件吗?虽然情节媲美漫画般有趣,但与我毫无关系,也无法对理亚谈论暴力话题。 「哎,就让我说下去吧,你也不需要认真听,随便应个几句、感叹几声,偶尔陶醉在我的美声之中就够了。」 「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枝同学的说话速度完全不见衰减,我不禁觉得这也是很厉害的才能。 「好,说到我朋友的朋友——也就是成为英雄的那个人……」 说到这时,她转头看向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像在卖关子似的。 「告诉你,他居然打造了一个美少女后宫喔!」 ……后宫!我对这个名词怀有一丝憧憬。 我身边有充满魅力的学姊、个性娇蛮的美丽损友,以及让我百般疼爱的可爱表妹,对于身旁美女云集的我而言,自然会对『后宫』一词怀着一丝憧憬。如果可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会是多么令人喜不自胜……!我总是会因这样的妄想感到苦恼不已。 「喂,为什么你一下于就变得兴致勃勃啊?难道你们男生各个都憧憬后宫吗?『因为不忍心挑选任何一个,所以全部都要!』之类的?或许也可以说是想要受到许多女生欢迎的幻想吧?哎,那终究只是幻想吧。」 三枝同学的那番话字字刺进我的心坎。 「哎、哎呀,这个嘛……」 「毕竟现在的女生可是很会吃醋的喔!到时候一定会演变成『你不是很宠那女人吗?应该也要对我一样好吧!应该说,我现在就要你对我一样好!』这样喔。具体来说呢,我想想……例如想送礼物给她们的时候,肯定会是一大难题。因为你必须花费一样多的时间烦恼,花费一样多的金钱购买,而且还得送给所有人不同的礼物呢!」 原来也要考虑到这部分吗?嫉妒的确是相当棘手的问题。即使真的达成了礼物价钱完全相同的条件,但『花费一样多的时间烦恼』则颇有难度。换句话说,她们讨厌没有达到『一视同仁』。 「你真的有本事做到这种程度吗?我想大概没想到这么多吧。最好别抱着『因为大家都爱我,所以没关系!』这种天真的想法。世上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样,大家心里一定都有『希望自己特别被爱』的念头。只要一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那个人,马上就会菜刀伺候喔!而且刺进去之后还会搅一搅,让你的内脏再也没机会修复。就算运气好活下来了,肯定不可能再过正常人的生活。哇~这就是最毒女人心吧。」 「……是我错了。」 「很好,知错能改。」 三枝同学滔滔不绝地说完,可能是感到满足了吧,只见她露出一脸畅快的表情。 原来如此,会被戳刺一番吗……?我的背部莫名窜起一阵搔痒感。 「哎呀,我好像愈扯愈远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啦!虽然说也不是完全无关,但总之重点不在这里。呃……我原本是要说什么?对了对了,我是要说那位变成传说英雄的少年啦。」 「喔,嗯。如果那家伙能够成功打造出一座后宫,当然足以堪称传说。」 他是对所有女孩子一律平等,还是选出了一位真命天女,而其他女孩子仍甘愿随侍在侧?或者是没有选择任何人,与所有人维持长长久久的良好关系? 『维持长长久久的良好关系』是有可能的吗? 如果一直按兵不动,学姊就要毕业了。我们明年也会升上三年级,离毕业只剩一些时日。这么一来,自然会与原本在学校见得到的家伙们渐渐疏远,然后会在新学校、新地方结交新朋友。若交情就此逐渐淡薄,或许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明明面对这种情况,那家伙却打造了后宫……难道真的可以建立出长长久久的美好关系吗? 「瞧你一脸严肃的模样。」 「嗯?是、是喔?抱歉、抱歉。呃,你刚才是在说传说吗?」 「对。你知道什么是『都市传说』吗?」 「……都市传说?」 不知为何,这个字眼听起来莫名耳熟。 「没错,都市传说,就是『Urban Legend』。一般其实是用『Folklore』这个词来称呼的。不过这个词现在好像根本就没什么人在用吧?毕竟,如果邻居的欧巴桑突然脱口说出:『对了,最近我打听到一个Folklore……』之类的,那未免也太崇洋媚外了一点呢。」 要是隔壁真有这种大婶,肯定会令人大吃一惊。 不,或许真的有那种听过就拿出来现学现卖的大婶。 「哎,现在顶多只有在时装界会用这个词而已,而且指的还是民族服饰风格的衣服。」 「是这样吗?」 「你可以晚点上网查查看!」 原来如此,现在这个时代无论什么都可以在网路上查得到。 或许不久之后不需要再透过电脑,只要运用手机一类的机器就能够迅速查询资料。 「言归正传,你听过都市传说这个名词吧?」 「嗯,我曾经听过,但不晓得具体的内容。」 「哎,指的是那些听起来荒诞无稽,却又不完全像是虚构的小故事。尽管大多属于惊悚类型,但或许当中也含有一些诙谐面,因此广受各种年龄层的喜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这就是都市传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 毕竟也是有讨厌听恐怖故事的人。不过,在增添喜剧与诙谐的要素后,就算是毛骨悚然的故事,听完后留下的印象也是惊奇多于恐惧。因为比起正统的恐怖故事,黑色喜剧似乎更容易被世人所接受。 「结论,那个人就是变成了所谓的都市传说。以上,故事到此结束。」 「…………」 我愣愣地等着三枝同学继续把话说下去。 「…………」 三枝同学则是一副该说的话已经说完的态度。 「呃,不不,不是这样就完了吧?」 「……嗯?怎么了吗?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想知道更多对不对?」 「停在这种地方不是很吊人胃口吗?应该说你根本什么都还没说嘛!」 「难道你对这个都市传说很感兴趣吗?」 「嗯……算是。」 实际上,我原本并没有很感兴趣。 可是,也不知是三枝同学太会说故事,还是……因为我的内心一直有块疙瘩的关系。总之我不打算就此罢休。 「喔~原来你对这类事情有兴趣啊?我还以为你比较想听『其实隔壁班有个很可爱的女同学』,或是『虽然平常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不过那女孩其实身材很惊人喔』之类的话题呢。」 「咦?是谁?是谁?」 「喔,原来那些你也有兴趣呀,那就下次再找机会说啰。」 「麻烦你了!」 不愧是三枝同学,这方面的情报网也有两把刷子。 「虽然来聊聊你现在想追的那女孩的身材话题可能也很有趣——」 「唔!!」 我的暗恋对象指的当然是学姊,被公认是诗穗学姊头号爱慕者的我,肯定不会放过学姊的身材话题! 「但总之就先搁到一旁吧。」 「可恶,竟然被搁在一旁了……!」 我被三枝同学的三寸不烂之舌耍得团团转。 「那么,马上就来谈谈那位实际变成『都市传说』的英雄吧。」 「喔,麻烦你了。话说回来,你从刚刚就一直提到传说,也就是说,那个男人之所以是传说,是因为他是『都市传说』吧?」 「哎,也可以这么说。」 受到世人的谣传而成为传说的英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 「呃……我想想看……我先列出三个故事标题,让你从里头挑选看看如何?」 「嗯?」 「第一,会追杀人的诅咒玩偶。第二,消失的花子。第三,吞食魔女的魔女。」 三枝同学列出了三个故事。 不知为何,每一个故事……都让我感受到有如刀割的痛楚。 心跳猛然加速,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感觉到一阵晕眩,额头冷汗直流,一股让我坐立难安的痛楚爬遍全身。没错……就像我的体内垫伏着某种东西一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晓得这股感觉?明明是第一次,为什么我感觉得出体内有股不自然的感觉? 三枝同学注视着我。 她用一如往常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一如往常的表情? 我所认识的三枝同学是长得这副模样吗? 应该说,三枝同学究竟是……? 「你怎么了?一直猛盯着我……什么?你问为什么刚才提到的他没在里头?那是常然的啰。因为他呢——正是将这些传说全都收为已有,一位真正的传说大师。」 三枝同学迳自说了下去。 而且,她晓得接下来的话会对我造成致命打击—— 即使如此,她——那家伙仍决定对我吐露一切。 这全是为了让我再次做出选择。 「他就是『第101篇百物语』的故事主角。」 第八卷 真最终话:「第101篇百物语」的传说 前篇 因为种种缘故,我跟音央开始交往了。 「啊,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很、很难为情……」 音央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欲拒还迎的娇羞语气说道。 她用被子遮住光溜溜的身体,那副模样具有十足的破坏力。而且藏不住的玉眉纤臂以及腰部的曲线显得格外诱人,让我的心脏都快要炸开了。 披散至腰际的滑顺黑发、坚毅的眼神、困惑地垂下的秀眉、羞得通红的脸颊与耳朵,浑身上下散发着音央独特的好胜气质;与此同时,她又透出一股清纯可人的气质,莫名让人有种眼前的音央另有其人的感觉,仿佛是两个不同的音央重叠在一起。 我大概是兴奋过头,才会开始胡思乱想吧。 我虽然不曾因为兴奋而流鼻血,但感觉得到全身的血液集中在脸部,要是真的流出鼻血也一点都不奇怪。 话说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幅景象未免太刺激销魂了吧。 「我、我不是叫你别看吗!」 「是、是喔,抱、抱歉。」 不把这美若天仙的身材收进眼底才叫罪过!虽然我这么想,但猛盯着人看或许有失礼节,于是我将视线移向右方……不行,我对美色的抵抗力似乎大为下滑,因此忍不住马上又瞄往音央的身体。是说,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有着一流的姣好身材、担任杂志模特儿的美少女,在我的面前露出衣衫不整的惹火模样,不好好趁机大饱眼福,反而会遭到天打雷劈。 「抱歉,我做不到,我想看。」 「唔……笨蛋……」 音央满脸通红地移开视线,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雪白的肌肤染上一抹樱红,逐渐扩及全身。看见音央紧握住的被子微微颤抖着……我这才明白到她其实相当恐惧,但仍努力鼓起了勇气。 「呃……」 「嗯、嗯。」 虽然这时应该要由身为男人的我来引导,无奈的是,我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何况音央不是那种会主动诱惑对方的类型,在我认识的人之中,算得上是最内向的一个。换句话说,尽管到了袒裎相见的这一步,这家伙对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也是毫无头绪。 或许我也应该爬到床上,一股脑儿地直接将她压倒,但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这么做。 我跟音央的确正在交往,但如果真的做下去,等于跨越了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必须做好已经无法回头的心理准备。 可是,让女孩子牺牲到这种地步,自己却什么都不做,不是也等于让女孩子蒙羞吗?为了回应对方的勇气,我也应该努力鼓起勇气才对。这才算是男子汉吧? ……好! 「音央,我可以也坐到床上来吗?……不,我要上床啰。」 「咦?不、不可以!」 我壮烈的决心立刻吃了闭门羹。 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继续跪坐在地上。 「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以为只要叫男朋友到家里,然后脱光衣服,就会自然发展下去,结果反而更加紧张,完全无法做好准备……呃,那个……呃……所以……」 音央变得语无论次,视线飘移不定。 原来如此,都已经努力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吗? 我却感到莫名放心,因为我就不需要强迫自己披挂上阵了。不,或许应该还是要跨出那一步比较好,但老实说,现在这个状况让我不禁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啊,呃,其实我也感到迟疑。」 「咦,什、什么意思?」 「呃,喏,我跟你在不久前明明还只是普通朋友,结果却因为『开始交往』而马上要发展成这种关系,让我感到不太自然。」 「啊,嗯……其实我也是……」 「对吧。不过,我当然很想看音央的裸体,想看得要命,甚至觉得为什么遮得这么刚好。」 「……被你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更不想给你看了。」 「嗯。被我看见的话,或许就无法挽回了。所以……我会闭上眼睛,等你穿上衣服后再来聊聊吧。然后等到你有点……想亲热的时候再说吧。这样你觉得如何?」 「唔……总觉得你的反应好熟练……」 「不不,哪有这回事。」 「感觉你过去也曾经……受过其他人的裸体诱惑?」 「不不,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什么啊?」 「是吗?你口头上那样说,但心里应该是相当冷静吧。」 ……的确。我对这类诱惑居然有种不是第一次碰到的既视感……好像曾经有人也这样诱惑过我,我好像也曾经跟别人亲热过。可是,实际上却没有发生过,也不存在于记忆中,更没有对象。换句话说,一定是在幻想或是梦中发生的事情……这么一想,顿时感到可悲了起来。 「这是因为男孩子为了顾全面子,才会挺身而出引导对方。」 总之先这么做结论。 「唔……好吧。你真的没有受过其他人的诱惑?」 「你倒是说说,有谁会想要诱惑我?」 「像是理亚啰。」 居然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妹妹,这家伙真是敏锐。 最近的理亚的确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家伙有严重的洁癖,无法与其他人接触,要是被身为男人的我看见裸体,可能会吓得一命呜呼。」 「啊,对耶……」 音央终于感到释怀。 「……但你没有否定诱惑这件事。」 「唔呃。」 因为那家伙明明是我妹妹,动作却格外积极。 只是这件事当然不能向音央透露。 「哎,我就不追究了,但你要好好珍惜她才行喔。」 「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要大发醋劲吗?」 「少啰嗦,你这个笨蛋。我也是会想装成熟的好吗?」 与其大吃飞醋,音央选择当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音央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正因为她的这种个性,所以被她告白的时候,才会让我不加思索地答应。 「嗯……好,今天还是算了吧!」 「唔……这样……啊……」 「不要露出遗憾的样子!你不是才刚说过我们可以慢慢亲近彼此……呃,关于这件事,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音央红着整张脸,没有平时的傲气笑容……像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子般对我嫣然一笑。 光是这样,便让我心头的小庇乱撞到不行,想起被子底下是一丝不挂的身躯,更让我按捺不住想要一窥春光的欲望。 「音央小姐,可以让我看一下子就好吗?」 「不、可、以!」 她一把将枕头丢向我,于是我只好乖乖闭上眼睛。 音央直接用床单围住身体,拿着衣服离开了房间——她的一举一动都令我心荡神驰。 目送着跟我交往中的那位损友的背影,我却莫名闪过了一个念头……我们的举动,仿佛像在填补彼此内心的空洞。 不知为何,我认为这样的想法没有错。 ◆  ◆  ◆  ◆ 我原本十分憧憬诗穗学姊,并公开承认『最喜欢的人是她』,但其实我打从心底认定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她的芳心。若有告白的机会,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但由于一直以来维持普通朋友的互动,以至于苦无告白的机会。只能将这份憧憬放在心底,默默地度过每一天。 我自己也很清楚,在这样的状况下,反而是旧识更容易凑在一起,所谓的旧识也就是『国中时代的损友』。如果我有青梅竹马的话,或许我会跟对方凑成一对,但遗憾的是天底下没有这么刚好的事。跟我从小感情要好的是我的表妹,而表妹理亚还是国中生,视为交往对象恐怕有些不妥。 「呐,文字,我希望你跟我交往。」 音央是选在我们两人在黄昏的学生会教室独处时,对我做出这番直率的告白,这个场景摆明就是要来告白的。被她告白时,我整个人慌了手脚,但内心仍觉得『反正接下来一定会说。只是要我陪她外出!』。然而,音央的脸颊却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显通红。(译注:日文的交往有陪伴的意思。) 「咦?为什么?」 我不小心做出了窝囊的反应,音央则红着脸露出不悦的表情,悻悻然地移开视线。 「……因为只有文字让我觉得可以交往得很开心。」 这与预想的发展截然不同,带给我相当大的冲击。早就认定她是在开玩笑的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呆滞了好一会儿,这件事让我对音央感到很内疚。可是,从国中开始历经了数年的孽缘关系,她不知不觉间出落得亭亭玉立,十分标致可爱,无法想像她现在竟然要跟我成为男女朋友。
我当然不可能讨厌她,反而对她颇有好感。我一定是喜欢她的,真要说的话,就是喜欢得不得了。因为……她无论何时都会陪在我的身旁,在她坚强的背后所隐藏的脆弱面则让我想要保护她,甚至曾经在梦中想对她做出不轨之举。不过,梦中的音央相当清纯可人,与现在的音央个性截然不同。那恐怕是我的幻想吧。 总之,因为这些原因,我是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是喔,嗯,好啊,因为我也很喜欢音央。」 我当时似乎是用这个毫无情调可言的答覆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然而,这个瞬间——内心深处却涌现一股痛楚。这是出自对学姊的依恋,或者是因为隐约察觉到理亚对自己的心意? ——有部分是这个原因。我相信的确有部分是这个原因。 可是,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股令人更加痛苦难受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吗?」 「真、真的啊。音央不是总是很努力吗?」 「咦?唔……是指学生会的事务吗?还是指杂志模特儿的事?」 看见音央百思不解的表情,我突然也纳闷了起来,自己是为什么会觉得音央很努力呢? 「嗯?对、对啊,那方面你也很努力呢。嗯,你的这股斗志让我很佩服。」 为什么我会有种这家伙总是十分卖力,像是在与自己对抗的感觉?……她有那么认真看待副会长的位子跟杂志模特儿的工作吗?唔? 「唔。虽然不太能释怀,算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是、是喔。是指交往这件事吧。」 我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点微妙。 前一秒还只是普通朋友,但双方达成『交往』的共识后,下一秒竟然就可以互称男女朋友。如果有什么契机、适合的场合或是戏剧性的变化,会比较容易区分出交往前后的差异,但实际发生时并没有为生活带来崭新的开始,也没有上演偶像剧般的情节。 「要牵手吗?」 「不要,很难为情耶。」 音央摆起架子回答,但她其实是感到害羞。 「嗯……不过,老实说我不太清楚要怎么与人交往,也不晓得一开始该做什么……」 「是啊,我也不晓得。所以,就先照平常那样好了。」 「是、是喔,那就这样吧。」 于是之后我注视着音央仍然红通通的侧脸,两人一起回家。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格外热络地畅谈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彼此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但仍觉得有好好表现出『平常』的感觉。 「啊,到这里就好,文字,再见。」 「不,我送你回家。」 「可是,我们家是在反方向喔。」 「这是应该的,因为我算是你的男朋友吧。」 「啊……唔……说得也是,那么……嗯。」 我想要继续欣赏音央的黑发随风飞扬的美丽景象也是原因之一——该怎么说呢,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像这样累积而来,每当觉得『她的这种地方也很可爱』,便会对『她是我的女朋友』这件事感到得意。 在这一路上观察着音央害羞的侧脸、勉强挤出笑容的嘴角,以及偶尔对我露出的迟疑视线,让我深深体会到这家伙真的很笨拙,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陪伴着举止僵硬的音央走了一段路后,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你要来我家吗?」 她拉着我的衣服下摆,脸颊泛红地抬起视线说道,我不禁对她这种狡猾的可爱举动感到心跳加速。 「咦?呃,可是,这样好吗?」 「……现在家里没有其他人。」 不不,等等、等等。我跟你现在是这种关系,换句话说,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呃,可能会发生很多难以预期的状况。 「我们的关系……应该可以邀请对方到家里作客吧?」 「说、说得也是,我们的确是那种关系。」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走进了音央所住的公寓。 来到客厅后,我忍不住跪坐在沙发上等待。怎么办?我要做什么才好?音央似乎立刻进去了自己的房间。话说回来,我好久没有踏进女孩子的家里了。比当时更加无法分辨屋内是否有人生活,而且一直四处张望也不太好。 虽然我完全想不起来当时是指什么时候,但也无妨。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接下来的发展才是更重要的。呃,应该不太可能吧,毕竟对方是音央,再怎么样也不会是色色的发展吧。可是……脑海中仍围绕着同一件事打转。 「久等了。」 终于现身的音央,竟然换上了稍微不同的发型。简单来说,她绑了双马尾。她在担任杂志模特儿时所拍摄的照片中时常出现这个发型,但选在这种时刻换发型究竟是有什么用意?还有,那套大大敞开胸口的时髦服装应该也是刻意的吧?如、如果她想要诱惑我的话,我该如何是好? 「嗯?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那个发型,是叫双马尾吧?」 「是吗?如果发色再浅一点的话,我觉得会更适合。」 感觉起来她也不是真的觉得那个发型不适合自己。接着,音央在跪坐在沙发上的我旁边坐了下来,顿时飘来一股迷人的香气。 「喂,文字。」 她稍微转为大剌剌的口吻,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我。 「什、什么事?」 「……我总觉得用这种口吻……比较自然。」 我的头突然闪过一阵刺痛感。 「喔,音央这种个性刚强的女孩子的确比较适合这种口吻。」 「对吧……可是,好奇怪喔?我明明觉得这个口吻比较自然……」 定睛一看,音央的眼眶中……泛着泪水。 「如果我不再使用和蔼可亲的口吻,好像就会忘记某个重要的人……总觉得内心绞痛不已……好难受……」 「重要的人?」 「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让我好怕……好怕!」 音央接着抱住了我,因为她的个性刚烈,又有着一副曼妙的姣好身材,让我没注意到原来她的身体是如此纤细。原来……她也是需要依靠的柔弱女孩子。 我伸手环住音央的背部,然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的内心也一直有一块疙瘩,好像有些必须要想起来的事情,却怎么样都无法想耙来。」 「……文字也是吗?」 「是啊。这让我感到很懊悔,现在这样活着,甚至让我觉得自己被掉包的感觉,实在是有点恐惧。」 「被掉包吗……我也有这种感觉,仿佛现在的我是冒牌货,而真正的我在某个地方独自受苦呢……」 音央紧紧依偎着我,我无法完全理解她的话中含意,也无法完全厘清自己内心的那块疙瘩。 不过,我明白到音央之所以会突然向我告白,正是基于这股不安。 然后,我会答应——或许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 我们果然十分相似。 这么一想……我不禁想要更加用力地拥抱音央。 「啊……唔……文字,我有点难受……」 「抱歉。或许会让你感到难受,但我想要这么做。」 我想用自己的身体感受音央的柔软身躯,还有她的温度、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我用全身上下感受着她的存在。 「……真是的……你太过火的话……不是会害人家心跳加速吗……」 「对男生来说,能够让女孩子心跳加速,是再令人高兴也不过的事情耶。」 「……是吗?其实……女孩子也会想让心上人心跳加速唷。」 音央用湿润的双瞳注视着我,接着将脸颊靠在我的胸膛上。 「……我去淋浴一下,你可以在我的房间等我吗?」 竟然—— 她竟然说出了最让人心跳不已的台词。 结果到现在什么都没做。 不对,『让女孩子做好袒裎相见的心理准备』应该是男人的一项成就吧?而且对方还是音央这么棒的女孩,可以当作通过了难度相当高的关卡吧? 「哇呼!」 「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送我到玄关的音央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着我,也恢复原来冷淡的客套口吻,让我感到有些遗憾。 「哎,我只是想到让音央脱得一丝不挂的男人只有我而已。」 「………………笨蛋。」 光是看见她满脸通红地这么说道,我忍不住觉得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这么迷人的女孩子居然是自己的恋人,我这一生也不算是白活了。 「我晚点会传简讯给你喔。」 「喔,我也会回覆的。」 我们相视而笑,接着互相道别。 ◆  ◆  ◆  ◆ 在回家前,我不经意地绕到学校。 夜幕已经完全低垂,参加社团的学生跟老师在这个时间应该也都离开了吧。 然而,我却看见校门口有个人正抬头望着校舍,让我吓了一大跳。 「学姊!?」 「咦?文字同学?」 我急忙冲上前去,只见学姊露出平时的天使笑容迎接我。可是,不久前才在音央家历经脸红心跳的展开,让我实在无法直视那张耀眼的笑容。 「你怎么这么晚还来学校呀?」 「学姊才是,今天不是提早走了吗?」 拜此之赐才会发生告白事件,一路演变至今。 「嗯。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不过,好像又不是这样,比较像是因为寂寞而晃到这附近呢。」 「寂寞吗……我隐约也有同感。」 虽然与音央开心道别,但我始终对这股『像是忘了什么的感觉』无法释怀,或许用遗失了什么东西来形容意外地贴切。 「是吗?那么,我们不如偷偷潜入学校吧♪」 「咦?可以吗?」 「这是会长特权喔。」 学姊拿出钥匙,迳自走向紧闭的校门侧边入口。原来如此,学生会长的确有可能被交付这种东西。 「好,要进去啰!」 学姊轻易地打开锁,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潜入夜晚空无一人的校舍令人有些兴奋,但更令人高兴的是,身旁的人是我心仪的学姊。 我若无其事地传了一封简讯告诉理亚:「哥哥我在外头散步一会儿,等我享受完青春就会回去了」,这样应该就不会让她担心了。 「哇,好安静喔~」 因为白天的喧嚷而使无人的校舍更显寂静。光是瞥见学姊抬头望着校舍的侧脸,我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我不禁觉得我真的好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同时对音央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嗯?怎么了?」 「啊,没事。感觉会有妖怪出现呢。」 因为周遭安静得出奇,我不小心说了这种话。就算是想随口回话,但我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吓唬胆小的学姊? 「是呀,或许真的有妖怪也不一定喔。」 可是学姊的反应不是以往的『呜,不要说这种话啦~』,反而露出遥望远方的目光,喃喃自语着。 满是笑意的眼眸,隐隐流露出一股寂寞。 「文字同学相信世上有妖怪的存在吗?」 「我吗?呃,我是觉得『如果有的话会很恐怖』的那种……」 「嗯,我也和文字同学的想法一样喔。不过,如果妖怪是可爱的女孩子,文字同学应该可以马上跟对方熟络起来吧。」 「哎,如果可爱的话,我当然很乐意。」 学姊开朗地笑道,我也用同样的态度回答,但感觉学姊的态度与平常有些不一样,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明明是以往的学姊,却比以往更显得有几分成熟。 「文字同学会像这样马上跟明年的新生打成一片吧~真羡慕喵~」 因为那句话的关系,让我终于明白学姊是为了什么而感到寂寞。 「学姊快要毕业了呢。」 「嗯。所以我忍不住觉得……即使这所学校存在着妖怪,我仍想跟对方当好朋友喵。」 学姊张大双手,站在校门旁眺望着校舍。 夏天刚结束,行道树仍显得一片蒽郁,等到了春天,将会绽放缤纷多姿的樱花,学姊的毕业典礼也即将到来。虽然感觉还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但再过三个月,今年就要结束,三年级的学生便不用到学校来了。紧接着来到三月……好快,时光飞逝如梭。 「学姊。」 我从来没有鼓起这么大的勇气过。 虽然对音央感到很抱歉,但希望她能够原谅我。因为这个人是我最憧憬的人,也是音央最喜欢的会长。学姊为了所剩无几的校园生活感到寂寞,所以—— 「嗯?哈哇!」 我用两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学姊,呃,学姊毕业的话我也会非常寂寞的!」 「……嗯。我也会很寂寞。因为要跟文字同学你们分开了。」 「我一点都不想跟学姊分开,所以,唔,我有话对学姊说,呃!」 「嗯?」 沙沙沙沙。 一阵爽朗的风吹拂而来,仿佛像在推我一把。 虽然我已经接受了音央的告白,但我认为还是必须清楚地区分出自己的心意。因为这个想法——所以,我想要将这份心意传达给学姊,非传达给她不可。 「学姊……七里诗穗学姊!」 「啊……嗯。文字同学,怎么了?」 学姊也察觉到我是认真的吧,她正面朝向我,用温柔的目光等待我接下来的话。 ——我要怎么说才好?要怎么形容这份心意?因为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时候告白,所以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好,诚实表达出来吧。于是我笔直地看着学姊的脸庞,打算毫不掩饰地向她倾诉此时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抱着这个想法,与学姊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浮现在我心中的话语是—— ——学姊,请成为我的故事。 「学……」 「嗯?」 眼球内侧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我睁大双眼蹲了下来。 「!?文、文字同学!?」 「啊……唔……呃……」 「怎、怎么了?眼、眼睛很痛吗?」 学姊抚摸着我的背,整个人显得惊慌失措。不对,我明明不是想让她担心,我明明是想要化解她的寂寞,让她感到安心啊! ——这么说来,比起告白,不是有更应该做的事情吗? 是的,另一个念头浮现脑海的瞬间——我顿时感到放松了不少。 「啊……」 「不要紧吗?呃,要休息吗?要去保健室吗?」 「虽然这个建议很吸引人,但我不要紧的。」 要是现在和学姊前往保健室,我保证自己绝对会失去理智。 「真的?我不希望文字同学强忍着自己不舒服喔。」 学姊泪眼汪汪地探头看着我,显得十分担心……那表情真惹人怜爱。 我不禁改变想法,觉得现在向学姊告白或许只是增添她的困扰。不,她肯定会很高兴,但因为对于告白后的事情毫无头绪,所以这样是行不通的。 「嗯,别担心。话说回来,学姊,我——其实有件事想告诉学姊。」 「嗯……是指现在吗?」 「是的。因为我不希望看见学姊露出寂寞的样子,这是我做出的决定与觉悟。」 我勉强对学姊挤出了一个笑容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接着,我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学姊。 「学姊,我——」 「……嗯。」 学姊用自己的两手回握住我的手。 那股温暖让我勇气倍增,也让我巩固了绝不退缩的决心。 「我打算接下学姊的位子,参选学生会长。」 「咦……咦咦咦!?」 「我不适合吗?」 「不、不是!不是,没有这回事!不过,这是为什么?」 「我从一年级开始追随学姊,渐渐交情熟络了起来,看着学姊的身影一路走来,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集中在学姊身上。一开始觉得学姊既可爱又温柔,身材也一级棒,还对我善待有加,虽然这部分占了很大的因素,但最主要原因还是……学姊看起来总是很快乐地为这所学校设想。」 「……嗯。原来你这么注意我……虽然很害羞,但我的确深爱着这所学校。」 「所以,最喜欢学姊的我,接下学姊的位子,守护学姊深爱的学校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无法胜选的话也没有意义就是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努力看看!」 我向学姊做出这番宣言…… 只见从学姊的眼眶滚下了串串泪珠。 「唔,学、学姊!?」 「嗯,没事,这不是因为寂寞……而是高兴。即使我不在了,但如果是由文字同学担任会长的话,让我有种我仍与大家同在的感觉。呵呵,很奇怪吧?」 「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一直希望可以跟学姊一心同体。」 「呵呵,文字同学很色耶!」 学姊仍挂满泪水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我的!」 「唔唔唔唔唔唔!?」 难、难不成被学姊两手握住的我的手,正、贴在她的胸前……! 好、好棒!好柔软!!份量好大!这、这是什么,太、太惊人了!! 「啊……嗯……不、不要乱动喔,因为会很痒……」 「素、素的!可、可素,为、为素么!?」 糟糕,我紧张到口齿不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会形容这个感觉,我的双手正将我整个人带往天堂!极乐世界——!这是、这是……!!这就是众人梦寐以求……七里诗穗学姊柔软的胸部触感吗!! 「文字同学很喜欢我的胸部吧?」 「灰、灰常喜欢!!」 「因为你刚刚说了让我非常……非常高兴的话……虽然非常、非常害羞……但如果是文字同学,我想说当作奖励也无妨……呃……」 学姊说着说着,脸颊愈来愈红润。 「……我就是想让文字同学知道……我的整颗心跳得好快……」 的、的确—— 从学姊的胸部可以感受到激烈的心跳,传递这股悸动的胸部弹性拥有极棒的张力,而这股张力正是各位男性同胞想要体验的至高境界。 「学姊……」 「文字同学……呃……」 而且学姊的眼眸氤氲着水气,唇瓣显得莫名妖艳……呃。 这……莫非……不,可是……难道今天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吗? 「哇,果然不行……太害羞了!」 学姊似乎是忍耐不下去,抽回了手。 她同时也放开了我的手,那对胸部随之左摇右晃。 「……感谢招待……」 我立刻跪了下来,但坚持不将手放在地上。我暂时不打算洗这双手。抱歉,理亚,哥哥暂时不洗手了。 「哇哇哇,文字同学!?」 「我现在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觉……」 「不、不可以死掉!真是的!」 学姊羞赧不已的声音可爱极了,啊啊,我忍不住深深庆幸自己喜欢上这个人。 「你死掉的话,我就无法给你当选的奖励了喔。」 「什……么……?」 我惊愕地抬头一看,只见学姊那一如往常的从容笑脸带着一抹娇羞。 嗯,我果然还是赢不了这个人呢。 「那么,在我领到奖励前绝对不会死。」 「领到也不可以死啦!」 于是我跟自己最喜欢的学姊做了这个小约定。 我跟学姊再次抬头看向校舍后,悄悄离开了学校。 这时,笼罩在我们内心的寂寞已经被一扫而空。 ◆  ◆  ◆  ◆ 回到家后,我已经大致恢复了冷静。 人类只要在一天之内发生太多幸福的事情,反而会冷静下来。 「首先……音央的话让人很在意。」 『如果我不再使用和蔼可亲的口吻,好像就会忘记某个重要的人……总觉得内心绞痛不已……好难受……』 「好像就会忘记某个重要的人吗……」 光是将这句话说出口,脑袋深处便会传来一阵刺痛。 这股痛楚仿佛代表着身体在拒绝『回想』。刚刚与学姊说到一半,眼球内侧也感到一阵剧痛,或许两者之间有些关联? 比如说,我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咚咚。 『哥哥,方便打扰你一下吗?』 此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从门外传来细柔的声音。 「喔,可以啊。」 『好的。其实……』 「不不,理亚啊,你不需要隔着门说话吧。」 『啊,对耶。』 喀嚓一声,房门被打开——刚洗完澡、身穿睡衣的妹妹走进了我的房间。 「哥哥,打扰你了喔。」 「喔、喔。」 因为不久前才连续上演了大姊姊们血脉贲张的激情戏,我的视线不经意飘向她的胸口。不过,理亚在同年纪的女孩子之中,算是发育得不错,将来值得期待。 「哥哥……」 「是、是的。」 她接着坐到床上,一直猛盯着我。我连忙将视线移回理亚的脸上。 「……唉。因为哥哥一直愁眉不展的,让我有些担心,结果……如果哥哥是在想色色的事情,那我想就没事了。」 「唔呃,哎,嗯。因为我有另外一颗脑袋,是专门装色色的事情的。」 「男人个个都是这样吗?还
是只有哥哥特别好色?」 面对理亚直直投来的视线,真教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 而且由我代表全体男性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否恰当。 「男人基本上喜欢拥有魅力的女孩子,只要是可爱的女孩子,我就会对她的脸蛋与身体在意到不行。抱歉,哥哥是个好色的男人……」 我老实地道歉。 「啊,不……呃,哎,好的。该说男人好色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吗……还是该说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呢?」 「是吗?」 「……咳。不过不可以没有节操唷。」 「嗯,我懂了。我会用偷瞄的。」 「基本上,女孩子都察觉得到男人的视线。」 「我常听说这件事,是真的吗?」 「因为一直猛盯着别人看,之后又急忙移开视线的关系。」 啊,原来如此。这的确就像是在告诉对方『我一直在看你』。不如说假装没有发现男人视线,是出自于女孩子的温柔。各位男性同胞,我们偷瞄女性胸口时,要时时对女性的宽容心存感激。 这件事先摆一边。 「可是,我看起来真的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吗?」 照理来说,我应该是露出男朋友刚从女朋友家回来的愉快表情,而且还跟学姊做了甜蜜的约定,我脸上应该洋溢着幸福的气息才是。 然而,看来我似乎无法维持那种好心情。 「是的。最近哥哥表面上看起来很快乐,但有时会突然露出十分寂寞的表情。这件事让我很在意。」 「是喔……让你很在意吗?」 「是的。」 理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脸,仿佛要将我接下来的话与表情一一牢记在心。 「老实说,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是这样吗?」 「该怎么说呢……好像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完全没有头绪。我感到一股寂寞……与类似焦躁的感觉。」 「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理亚重复着我的那句话。然后沉思了一会儿后,畏畏缩缩地说道: 「哥哥,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嗯?理亚也是吗?」 「是的。虽然我跟沙绪和平常一样相处融洽,但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个朋友呢。」 「暑假时你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我记得理亚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印象中是在……大家出游的那天。理亚跟我提到,总觉得原本还有其他人会跟小沙绪一搭一唱。 「哥哥,我接下来要说有些奇怪的话,你愿意听吗?」 「奇怪的话?是、是喔,好啊。无论理亚要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谢谢。」 听到我的话,理亚露出放心的微笑,随后立刻换上认真的表情,谨慎地挑选用字。 「……哥哥,会不会是我们把一些人的存在遗忘了?」 遗忘了一些人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顿时回想起那天相遇的神秘少女。 不,称不上神秘,但那名少女让我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的确……喊她为『一之江』。 「可是……那种事有可能发生吗?」 大家同时遗忘了某些人?真的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听说有一种类似集体催眠的仪式,我稍微调查了一下,都市传说中也有类似的传闻。」 『都市传说』 听到这个名词的瞬间,心脏猛然一跳。 「理亚,那、那是什么样的传闻,可以告诉我吗?」 我用手按住胸口,强行压抑住内心狂乱的悸动。为了不让理亚担心,我尽可能地用开朗的语气问道。 「啊,好的。是妖怪跟外星人一类的传闻,呃……听说有一群人遇难的时候,有个人竭尽全力帮助他们,但是没有人记得受过对方的帮助,只留有『曾经受到某人帮助』的记忆,既不晓得对方是谁,也不晓得对方做了什么。」 「一群人?」 「有的是同班同学,有的是社团,有的是老人会。受到帮助的内容也形形色色,有的是山难,有的是被土石流困在洞窟里。」 「换句话说,有好几起案例吧。」 「是的。每个案例都一样,讲述者对于最后的记忆会变得暧昧不清,无法想起『是谁』帮助自己。曾经有电视节目试着对其中一人进行回溯催眠,被催眠者形容是『全身笼罩着光芒的人影』救助了自己,于是变成了受到外星人帮助的故事。」 「哦……」 我很惊讶理亚会提到都市传说,更惊讶她对内容知道得这么详细……然而脑海某处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我很清楚理亚是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吧。 「换句话说,我们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受到某人的帮助,因此失去记忆吗?」 「不过,我觉得这个案例与我们的情况有些不同。但因为集体记忆遭到窜改是颇为常见的案例……所以不能断言没有这种可能性。」 「的确,视为一种可能性……比较能解释内心的疙瘩。」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与其因为是『超自然现象』而一概不相信,不如接受自己与周遭发生的神奇现象,视为一种『可能性』还比较具有建设性。」 与其坚持不相信,不如将『让现状有所突破』视为优先考量。不用普遍的价值观来敷衍自己,而是好好正视这个状况。我认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理亚成长为一个十分坚强的女孩子,让我感到放心不少。 「哥哥。」 「嗯?」 理亚一副面有难色的模样。 「……呃。」 她走到我所坐的椅子旁…… 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理、理亚?」 「不知为何,看见哥哥毫无防备的背部,让我觉得很稀奇。」 「是、是吗?我觉得是因为理亚虎视眈眈的关系。」 「是这样吗?」 「或、或许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理亚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排遗我的『寂寞』,如同稍早前我握住学姊的手一样。没想到兄妹俩都采取了相似的行动,让我不禁莞尔,但理亚——明明很讨厌接触其他人,要这么对我做,可是得先跨越心理障碍的。 即便是现在,她肯定还在拚命忍耐着。 「……哥哥,我想要化解哥哥的寂寞,你有什么希望我做的事情吗?」 结果她却还这么对我说……并将脸凑了过来。 「希望理亚做的事情?」 「呃,例如……呃……」 「嗯、嗯。」 「………………例如色色的事情。」 这孩子是在胡说什么啊!! 「麻烦你了。」 我的身体却诚实地回答了。我在面对理亚时更加容易失控,身体比思考早一步做出了反应,驱使着我开口回答。 「呃……那么,呃……」 理亚犹豫了一下,仍从背后抱住我。 「……唔。」 她用嘴唇含住了我的耳朵。 「哇啊!?」 结果是我先发出了尖叫声。 「哇,呃,哥哥?」 「呃,我差点要被吓死了!不过……呃,理亚,你是从哪里学到这招的!?」 我完全没有料到会被含耳朵。 的确是很色没错,但我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这、这个,呃……因为沙绪说……含耳朵很煽情,会让人亢奋不已,对喜欢的人这么做,对方一定会很高兴……」 「那家伙……」」 下次碰面的时候,我要把她打入糖果地狱……好好感谢她……! 「……请问这样不行吗?」 「我吓了一跳。」 实际上因为太过吃惊,我只记得痒痒的感觉。 应该说,这一招或许对我们来说还太早了。 「……嗯……」 理亚用食指抵着嘴唇,不知为何,脸颊上泛起红晕。 ……原来如此,我看出她的意思了。 「妹妹啊,你要体验看看吗?」 「……哥哥,可以麻烦你吗?」 总觉得有股悖德感。 理亚坐在我的床上,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接着靠近她的背后…… 「呃,我要把你的头发撩起来喔,或许会痒痒的,你注意一下。」 「好、好的……我会忍耐的!」 我察觉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握得死紧,就算勉强自己到这种地步,还是想要体验看看吗?国中女生的求知欲真是深不可测。 我轻轻撩起理亚的头发,让耳朵露出来。 「哇。」 光是这样就让理亚吓了一跳。 ……这、这股悖德感是怎么回事……! 雪白如玉的美丽后颈令人印象深刻,理亚连耳根子都已经红透了。 我只要……从外侧含住这边的耳朵就好了吧?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为什么会比接吻或是触摸胸部还显得更加煽情呢?哎,算了,我要上了! 「那么,理亚,我要上了。」 「哇,哥、哥哥,请不要在我的耳边说话……!」 看来她在这个阶段就已经相当亢奋了。 理亚的手已经缩至胸前,并紧握成拳。 如果这时我突然对她的耳朵吹气,恐怕会被用拳头伺候。 ——因此,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含住她的耳朵。 开口说话可能又会让理亚反应过度,所以我决定闭上嘴巴。 ——我不客气了——唔!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 理亚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让我吓得往后仰。 仔细一看,理亚也吓得弓起了背部,僵在原地不动。 「理亚小姐,您、您不要紧吧……」 「啊……」 继续愣了几秒过后…… 「啊呜呜呜呜呜。」 噗咚一声,理亚直接倒在我的床上。 「呃,理亚!?」 「……哥哥……以后禁止……使用这招……」 「说、说得也是,理亚很怕痒嘛。」 「是、是的……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有这么刺激吗? 仔细一看,她喘着气,脸颊也早已红成一片。 于是我用手替理亚的脸颊扇风,等她冷静下来。 「……呼,我冷静下来了。」 几分钟过后,理亚终于起身,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脸上,莫名地有种性感风情。 「嗯。因为太过煽情,以后禁止这一招吧。」 「……哥哥真是的。」 理亚小小声念了一句。 「谢谢你。这次脸红心跳的经验给了我勇气,以后无论是痛苦或是寂寞,我似乎都能跨越过去了。我的心跳真的快到不行,也真的吓了一大跳。」 「有这么严重吗?」 「有。」 现在的状况一目了然,我们无疑是做了色色的事情。愈想愈觉得不应该,之后会如何发展,就交给未来的我去想像好了。 「嗯,所以,已经不要紧了。理亚也很累吧,赶快去休息了。」 「呼……好,我明白了……那么,哥哥,晚安。」 「嗯,理亚,晚安。」 我扶着意识模糊的理亚,送她回房间。 关上房门前,她抬头看我,于是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似乎十分高兴。 嗯。跟理亚在一起果然会让心灵得到治愈。 我将她的那张笑脸牢记在心,回到了房间。 之后我在床上——有样学样地打起禅来。 ——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了女朋友、摸了学姊的胸部、妹妹变得更性感诱人。 「这是怎么回事……」 目前的状况让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  ◆  ◆  ◆ 这晚,我感觉到有股奇妙的不自然感。 有种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自己应该身处的地方,自己真正的归属其实近在咫尺的感觉。所谓『近在咫尺』,指的不是理亚房间那种物理性的相邻,而是在更加不一样的地方…… 是的,硬要说的话——也就是相邻的世界。 在半梦半醒之间,才能够察觉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扉。 我有种这样的感觉。 「……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无法好好入睡。 那一天。 感觉到不自然的那一天。 在大楼前与神秘少女相遇的那一天。 我一直觉得自从那一天开始,我身处的世界似乎就改变了。 记忆中有些隐约可见的端倪——比方说,我现在躺着的这张床。虽然会让我想到刚才理亚还坐在上面,让我不禁有些紧张,但除此之外,似乎还藏着不一样的记忆。 是的—— 我曾经跟某个女孩子一起躺在这张床上。 正确来说,我似乎曾经在这张床上紧紧抱住某个女孩子。 「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吧?」 即使真的发生过,也只有恋人之间才做得出来吧。不是我自夸,我是最近才交到女朋友的男人,而连音央都还没有睡过这张床,不可能会有其他女孩子愿意跟我做出这种逾矩的行为。 而且,我总觉得当时紧紧抱住的身体不像那家伙那么有料,个子更加娇小又纤细,只要稍加用力,仿佛就会弄伤对方——平时表现出强者的姿态,但其实她的内在如同外表一样脆弱,虽说总是受她保护,但其实她才是真正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孩子。 我——在这张床上—— ……她是…… 「『一之江』……?」 我不禁将那个女孩子的身影——与那天相遇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猛烈袭来。 这股疼痛宛如在强调『这是不可能的』。仔细一想,那名少女并没有强者的威严,反而有种小动物般的柔弱气质。没错,她不可能是『她』。 这么一来——究竟是谁? 「不……会不会是根本没有一之江这号人物,全只是我的幻想?」 音央与理亚都因为少了什么而感到不安,而我也抱着同样的不安。这单纯只是巧合吗?如果理亚提到的『都市传说』真的存在的话—— ——是谁、窜改了、我的记忆……? 「……现在是几点……」 我瞄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刚好是午夜零时左右……这莫名地让我感到坐立难安。我决定换上运动服外出,但却毫无目标可言。 但我实在不想待在家里抱头烦恼。 「好。」 既然决定了,就要立刻行动。于是我立刻走出房间。 「咦?哥哥,你要出去吗?」 一出去正好碰见理亚,她端着放了两杯红茶的托盘。 「我是这么打算的,理亚莫非是想邀我喝茶?」 「是的,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哥哥要出门的话也没有关系。」 「我现在变得很想跟理亚开茶会了。」 「呵呵,哥哥真是的,出门也不要紧的,而且我觉得哥哥应该出去外头走走。」 「是吗?」 「因为哥哥觉得一直在家烦恼也没有办法,才会冲出房间吧?」 看来我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理亚看穿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我担心了,请哥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除了看穿我的心思,理亚甚至还在为我担心。她一定是觉得我到了午夜时分还在独自苦恼,所以才准备了红茶想让我转换心情。 有如此贴心的妹妹,让我不禁有点想哭。 「理亚,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为什么要露出快哭出来的脸啦,真是的。」 理亚露出微笑,温柔地注视着我。 「总觉得我们现在好像置身梦境,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少了一丝现实感。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记忆模糊会让人产生不踏实的感觉。」 「是啊……的确有这种感觉。」 没错,或许就像是置身梦境,所以大家对这一切只能感受到不真实的幸福,因此让寂寞变得更加强烈。 「不过,我有种预感……如果哥哥可以找回记忆的话,我似乎也可以恢复记忆。」 「我吗?」 理亚的这句话……不是在鼓励我。 她这么说着,视线仍然直直向前望去。 「是的。所以,看见哥哥选择采取行动而不是枯坐烦恼,让我很高兴。虽然不能一起喝茶有些遗憾……」 「理亚,其实我也很遗憾。」 「呵呵,那就没问题了。」 看见理亚的那张笑容,让我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只要到外头便能够想起许多事情——或者是能够找到恢复记忆的线索。 「嗯,理亚,那么我走了。」 「啊,不过深夜出门很危险,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回来喔。」 「嗯,我会注意这一点,可不能让心爱的理亚太过操心嘛。」 「哥、哥哥真是的!」 似乎是因为心爱一词让她羞红了整张脸,有这么一位纯情的妹妹,更不应该继续让她担心。 「谢谢。这一趟我一定会有所收获。」 「好的……路上小心。」 「我走了。」 我跟理亚道别后,便走出了家门。 不过,我的内心仍为了无法跟理亚开茶会而感到可惜。 ◆  ◆  ◆  ◆ 来到外头,经过一番思索后,我来到了那栋大楼前——也就是与神秘少女相遇的地点。 以深夜在外游荡来说,我算是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路,到时回程可就辛苦了。 夜晚的大楼前十分冷清,甚至可以听见远处的车声,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呈现极为寂静的景象。 「嗯?」 我在那栋大楼前——发现了一位白衣少女的身影。 白色制服与乌黑的头发。 看见那个身影便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头痛不已。 是的,那个人是…… 「一之江!」 「哇啊!?」 我鼓起勇气喊出这个名字,只见那个女孩子的肩膀猛然一震,宛如一只受惊的猫咪,接着她战战兢兢地转头看向我。那张怯弱的脸上泛着一丝泪光。 「啊、啊啊……抱歉,认错人了。」 「吓、吓了我一跳,难不成又是搭讪!?都这么晚了!?」 「呃,挑在这种时间搭讪肯定不怀好意,如果有男人在这种时间搭讪,你绝对不能跟对方走喔,懂吗?」 「我竟然被搭讪的人教训了!?」 感觉是个擅长吐槽的女孩子,因为我身旁的人大多是负责装傻,让我感到格外欣慰。不,等一下,原来有那么多人负责装傻吗?算了,总之会吐槽的可爱少女绝对是很宝贵的存在。 「就先别谈这个话题了吧。」 「居然跳过了这个话题……」 「都这么晚了,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咦?啊,呃,那个……」 少女显得格外慌张,连忙环视四周。 「呵呵呵,太可惜了,这附近可没人让你讨救兵。」 「唔,难不成你想对我做出比搭讪还要可怕的事情!?」 看见她眼眶泛起更多泪水,我决定不再欺负她了。 「抱歉。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你讲得这么果断,反而让人觉得期望落空了……」 那到底是要我怎样啊!换句话说,她是希望我将她视为一个有魅力的女孩子吧。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少女心啰。 「反倒是大哥哥,你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都这么晚了……」 「你说什么?」 「咦?啊,所以说,你在这种时间……」 「你再喊我一次。」 「大哥哥?」 被这张脸、这个打扮用这种可爱的叫法称呼—— 为什么我会有种莫名的感动呢? 「哇哇哇,为什么你好像快哭出来了!?」 「是、是喔,对不起。不知为何,总觉得被你这样的女孩子称呼为『大哥哥』,让我莫名高兴。哈哈,抱歉啊……」 「没、没关系。呃……因为你的个子很高,我想说应该年纪比我大吧。顺道一提,我是苍青学园的一年级学生。」 她身上穿的确是苍青学园的制服,那所学校位于有钱人聚集的月隐市。我似乎曾经在哪看过。 「嗯?一年级?」 「是的。我就读一年级……」 怎么回事,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 不过,她不只个子娇小,各方面来说都算小巧,换句话说,还有发育空间。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就读夜坂学园二年级,叫做一文字疾风,疾呼的疾,风向的风。」 「哇,呃。」 女孩子一脸困惑地再次张望四周。 「喔,你不需要告诉我全名。因为我一直用『神秘少女』或是『那个女孩子』来称呼你,让我快要有些吃不消了。」 「你说我是神秘少女,我又没有多种秘……呃,我叫做优都,优秀的优,都市的都。」 「优都吗?很可爱的名字耶。」 「呵呵,你果然是在搭讪呢。」 看到她终于露出笑容,不知为何,我的头部又闪过一阵剧痛。 ——我所认识的那位少女是…… 不,虽然根本不知道我是否认识『一之江』,但对方应该不会露出这种笑容。所以……她恐怕真的是陌生人吧。 「呃,说到哪了?」 「所以说!大哥哥在这种时间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喔,没错、没错。
因为对大哥哥这个充满纯真的称呼太过感动,让我差点忘了。其实我在找你。」 「……什么?」 「不不,不是搭讪。刚刚我提到的『一之江』那个名字……好像是我相当重要的某个人。看见你就会让我想起那个名字,总觉得……可以一点一滴地唤醒我对那个人的记忆。」 「一之江……小姐吗……」 「所以,我想试着寻找那份记忆。突然想起曾经在这里遇见你,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决定不如索性跑一趟,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对优都解释的这番说词,好像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懂。 可是她却认真地听我解释,并不时点头回应。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一文字先生是……」 「麻烦叫我大哥哥。」 「………………………………………………………………大哥哥。」 她似乎经过了一阵天人交战,而且烦恼的期间还露出了『这个人是怎样』的眼神,让我有些雀跃。真奇怪,明明是被冷淡以待,但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开心? 「换句话说,大哥哥是为了寻找与我长相神似的『一之江』小姐的线索,才会来到这里……也可以说是在寻找我吧?」 「嗯,你说的完全正确。优都呢?」 「我的状况也跟大哥哥有点类似。」 「嗯?」 话说回来,都这么晚了,高中一年级的女生还单独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明显事有蹊跷。而且她看起来是个外向的普通女生,肯定是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吧。 「我也在寻找不久前失踪的双胞胎姊姊。」 「你、你说……双胞胎姊姊!」 优都用认真的眼神抬头看着我。 没错,或许……我们寻找的是同一个人! 「那么,她的名字是——」 正当我开口询问时—— 我突然察觉到周遭有些异状,立刻闭口不语。 「嗯?怎么了……吗……?」 优都似乎也察觉到异状。开始环视着四周。 ——没错,我们的周遭……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具体来说——首先,周遭完全听不见声音。就算这里是乡下地方,这种高楼林立的地区也不至于全无车辆。不久还可以看见零星的路人经过,此时也完全不见人影。而小酒馆与全天候营业的商店招牌原本都还亮着,现在完全也暗了下来。 「那、那个……大哥哥?」 为了保护不安地垂下眉毛的优都,我向她走近了一步。 我记得——这个感觉。 虽然不晓得原因,但我们是被拉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不,应该说是被某个人关进了这个世界。因此——我可以笃定这就是不久前在房间所感受到的『相邻世界』。 「优都,不要离我太远喔。」 「好、好的……」 同样的状况似乎遭遇过好几次——多亏那股熟悉的感觉,让现在的我能够保持冷静。而且,我好像曾受过长期训练来应付这个状况,因此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保护优都的反应。 「啊……」 抬头看着我的优都顿时睁大了双眼,惊呼了一声。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望,只见从漆黑的天空中—— 开始降下片片雪花。 ◆  ◆  ◆  ◆ 降下雪的瞬间,我们所看见的世界也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变化。 原本耸立的大楼突然毫无声响地开始崩塌、道路出现一道道裂痕、路灯歪曲成奇怪的形状、民宅像是被庞大的物体压垮,二楼变成了一楼。 「大、大哥哥,这是!?」 优都紧紧抓住我的运动服。 老实说,我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连原本站在大楼前的我们,在回过神后,才发现地面已是一片颓垣破瓦。稍微一不留神,大楼已经化为一座废墟,到处都是裸露的钢筋。 这种景象宛如是世界末日。 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我的头部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荒芜的街道里,我仰倒在瓦砾堆上。 ——我的背部流出大量的血液,躺在血泊之中。 「!?」 我眨了眨眼睛,原本看见的景象便瞬间消失了。 然而,景象中的我明显——已经死了。这让我感到无比……绝望。 「大哥哥……?」 「啊、啊啊,优都,抱歉。」 为什么会看到那种景象?看见自己的死状实在太不吉利了,这让我心存恐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保护优都。虽然不晓得为什么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优先顺序』,但目前也只能先这么做。 「总之,这样的状况绝对不正常,赶快躲到安全的建筑物里吧。」 「好、好的……那、那个,大哥哥,你很冷静呢……?」 优都用力抓住我的运动服,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眶满是泪水。被这张脸含泪仰望,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罪恶感,仿佛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我好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或许我只是忘了吧,我好像还挺习惯这样的处境呢。」 「是这样吗……?」 「其实我没什么自信,也不太清楚能做什么。不过,即使如此……」 虽然不晓得原因,但唯有一件事我可以断言—— 就是这名少女与我要寻找的『一之江』是不同的人。 不过,她一定跟『一之江』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一之江』想保护的人肯定是这名少女。 「即使如此,我仍想要保护你。」 「啊……是、是的……」 看见红着脸低下头的优都,我猛然惊觉大事不妙。 有种『又搞砸了』的心情,不过已经来不及了。算、算了,就放我一马吧,我只是想要鼓励女孩子而已。嗯。 我顿时回想起记忆中面露鄙色的女孩子们,再次明白的确有某些人从我的记忆中消逝了,这更让我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找回记忆! 「好,那就动身吧——」 『在你离开前,我会让你先死在这里。』 此时,忽然传来一个冷酷的少女声音。 我立刻抱住优都,并将她压在瓦砾堆上! 「哇啊啊!?」 「对不起!」 我一道完歉,一道蓝白色的光束便击中了我们原本站的位置! 一道眩目的光芒一闪而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响起——回神一看,瓦砾堆就这么被轰出一个大坑。 「啊哇哇哇哇,这是什么!?光、光束!?」 「好像是喔!」 虽然继续抱着这副娇小的身体也满好的,但现在的情势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立刻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轻盈的身体一把抱起,一鼓作气地拔腿狂奔。 「哇、哇、哇哇哇!?」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恕我暂不回答!!」 「好、好的,大哥哥,我明白了!」 多亏优都用双手牢牢绕住我的脖子,让我跑得更为顺畅。但因为从背后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感觉得出光束愈来愈接近了,让我无暇安心。 『逃也没用,你已经无力反抗了。』 那个声音像在挑衅,不断袭来的攻击光束也像是在嘲笑我的无力一般。 光束锁定我的背后,不仅如此,还分别从左右发动攻击,仿佛想阻碍我的退路。地面与柏油路一一被掀飞,四处飞散的碎片划伤了我的身体。若是正常状况下,我应该是躲不过这种攻击才对。 然而,我明明抱着优都……身体却感觉相当轻快。 不管是奔跑的脚力、支撑她的平衡感,以及光束袭来的气息—— 我一律能够敏锐地加以察觉。 「大、大哥哥?你的速度好快呢……」 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在满是破瓦残垣的街上、满是裂痕的柏油路上,以及仿佛会将视野埋没的大雪之中,我却能毫不犹豫地踏稳步伐,迈开脚步往前奔驰。 全身上下变得异常敏锐。我知道安全的踩踏之处、知道如何可以奔跑得更快且更有效率、知道如何用手支撑优都而不失去重心。这些我都可以大致有所掌握。 这么一来,或许可以成功甩开对方……? 『得到了「Half Lore」应有的身体能力后,你好像产生了或许可以甩开我的天真想法喔?』 对方似乎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刹那间,我的右肩被光束击中,接着发出『砰』的一声。 「呜啊啊啊啊!?」 「哇啊!?」 感到剧痛的同时,从伤口喷出的血液也溅到了优都的脸上。 我顿时重心不稳,险些要让优都摔在地上。 「可恶!」 我放弃无法施力的右手,单靠左手慢慢将她轻盈的身体放下来,尽可能不让她摔倒。 这时,蓝白色的光束再次来袭,一一击中我的左肩、右大腿内侧以及左脚踝一带。 「唔啊啊!?」 「大哥哥!?不要啊啊啊啊!」 我听到背部发出的爆炸声,同时从那些地方喷出了血液。 身体有好几处宛如被爆裂物炸伤的伤口,血液不断汩汩流出。 『身体动作时会仰赖「重心线」,只要锁定那些部位,便能够让对方一瞬间停止动作。这可是常识喔。』 我的四肢无法使力,恐怕是肌肉还是肌腱一类被精准地击伤。这样一来,我就动弹不得了。 「优都,你、你快逃……!」 「可、可是!」 「快跑!!」 优都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慌慌张张地思考自己能做什么。不,没有时间继续消耗下去了。虽然不晓得那个光束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是在对我们做出『攻击』。 『唉,你们两人若想继续悠哉地表演离情依依,可是会送命喔。』 送命。 这个字眼直接刺进我的心坎。 我不禁想起不久前才跟学姊做的约定…… 死掉的话就无法得到当选的奖励——学姊是发自内心不希望我死掉。 而且,刚刚那句话不只针对我,而是『你们』。这代表含着泪水用手帕替我止血、却不知道要按住哪个部位才好的优都,也是攻击对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优都被我的大吼吓了一跳,但仍畏畏缩缩地将手帕按在我肩膀的伤口上,洁白的手帕立刻被血染红。她强忍着泪水,愁眉不展的脸上还被我的血弄脏了。唉,比起我的伤口,我更想为那张可爱的脸蛋拭去脏污啊。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害如此勇敢又可爱的少女? 『那是因为你们要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奉劝你们不要去寻找已经消失的人,不要去回想起失去的记忆,因为对那家伙来说,被遗忘反而比较好。结果你们却执意想要找回记忆、找出那家伙,这对那家伙不是很失礼吗?』 意思是说,我们被迫遗忘了某个人,现在却执意要找回记忆,所以才会遭到追杀吗? 「这未免……」 『你觉得很没有天理吗?不仔细思考过就否定好吗?哎,我就让你们在临死前有时间思考一下,因为我可是善良的魔女。』 不知为何,我对『善良的魔女』这个字眼耿耿于怀。意识到这件事的当下……莫名有种『必须去好好思考』的念头。 那家伙刚刚说我们这样做很失礼,换句话说,我的一意孤行有违对方的用意……吧? 「就、就算是失礼……我也不希望姊姊一直失踪下去!我不愿意失去姊姊!!」 『哎,我想也是。被留下来的人会有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早就知道会演变成这样了。明白归明白,但我还是奉劝你们,有时候遗忘与失去反而对你们比较好。』 「这是什么意思啦……」 因为失血过多,我的意识变得朦胧了起来。优都一脸担心,努力按住我的伤口,但因为血流不止,甚至将她干净的制服染红了。 『想像一下吧,只顾着提问就会有答案的话,猜谜节目不就要被废掉了?』 虽然是很坏心眼的回答,但也颇有一番道理。 换句话说,我要思考的——并不是『为什么我的记忆会消失』,而是对方是抱着什么心情将我的记忆消除。 我常常出糗,也说过不少令人傻眼的话。不仅如此,我这种莽撞天兵居然积极接近学姊,看在其他也喜欢学姊的男人眼里,肯定相当不是滋味吧。 假设——如果将那些人记忆中的『我』给消除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想必是相当痛快吧。如果将这般丢脸的我从这些人的记忆中抹去,我就能够以全新的自己重新出发;从曾经目睹我的糗态的人们记忆中将『我』消除,我就能够被那些人遗忘,成为微不足道的存在。换句话说,操弄人的记忆,有这方面的好处。不过对于平时关系疏远的人来说,则不会构成任何影响。 ——然而,如果是让关系亲密的人忘记自己的话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股恶寒。 这股寒意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 若是音央、学姊跟理亚忘记了我—— 她们不但会用陌生人的眼神看待自己,还会对我说『初次见面』,开黄腔也会被对方警戒,并保持距离。严重的话,或许会遭到鄙视或厌恶。之前的脸红心跳事件也都不算数,当时做出的觉悟与体贴也会化为乌有。失去记忆,会让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然而,即使如此,那人仍执意要让对方忘记自己。 假设—— 我像现在这样受到恐怖的攻击,而音央、学姊与理亚想要保护我,却可能会让她们有生命危险——那么,只有让她们忘记我的存在,才能让她们存活下来。 即便会将回忆与一切化为乌有,也只求能够保住对方的性命的话—— 「……唔。」 胸口感到疼痛。 或许对方就是用这种方式保护我吧。所以,我坚持要找回记忆,或许会拖累受到遗忘的『一之江』。 没错,『一之江』肯定是想要保护优都,所以才会在她的面前消失,但没有消除她的记忆。然而,就因为我拥有刚刚那种身体能力,可能会让事情出现什么变卦,或者是学不到教训、再次让自己陷入生命危险。所以她才要夺走我的记忆,让我忘记她——好让我回归平凡的日子。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我决定了……」 「大哥哥?」 我努力对一脸担心的优都露出笑容。虽然我全身发冷,下巴频频打颤,但应该有成功挤出笑容吧。 『怎么,你是做了什么觉悟吗?』 「嗯,我做好觉悟了。我决定找她大吵一架。」 『哦?』 「恢复记忆后,我要为这件事大发雷霆,然后面对面教训她,跟她大吵一架!以为我不会对女生动怒可就大错特错!我生气的话……!」 『生气的话会动粗吗?』 动粗。对女生拳脚相向——我实在办不到! 既然如此……! 「我要打她的屁股!!」 这招兼具情趣与建立威信之效!!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超棒的!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还想趁机摸屁股!我真是作梦也没想到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喔,嗯,如果你恢复记忆,找到她的话,要打要舔随你高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的这番言论居然让她爆笑出声。 「大、大哥哥……」 「呃,哎,嗯。抱歉。或许到时候会碰触到你姊姊的屁股,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对女生是不会下重手的,最多只会打屁股。」 「……大哥哥真的是……奇怪的人呢。」 优都错愕地笑了出来,然后让我……倚靠她的肩膀。 「优都,你的制服会沾上血喔。」 「没关系的。因为我都已经浑身是血了。而且大哥哥应该想到好方法了吧?姊姊也常常露出这种表情。她好像有个很在意的男生,每次她抱怨自己又要赶去帮忙时——总是会露出舍命陪君子的表情。大哥哥跟姊姊有些相像呢。」 「被说相像让我有种奇妙的感觉,或许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想起那家伙了。」 「有可能喔。」 优都努力支撑着我站起来,因为身高差距悬殊,她只能拚命扶着我的腰,这样的动作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喔,这样好吗?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喔。你会像刚才看到的影像——也就是我传送给你的预兆一样死去唷。你已经失去了那个守护你背后的小丫头……虽然你身边的小丫头跟她长相神似,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物呢,更何况,现在的你只是平凡的人类。好,你要怎么逆转情势?』 听了她的这番话——我死亡的画面突然浮现于脑海之中。 看样子似乎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让我看见的。 既然遭到那道光束攻击后会形成那种下场,我只能避开攻击,努力逆转情势…… ——不。 既然如此,只能孤注一掷了! 「嘿啊啊啊啊啊!!」 我使出浑身解数…… 转身落荒而逃!! 然而,因为脚被击中的关系,只能由优都搀扶着,勉强走上一小段距离。这样是无法甩掉对方的。 『……什么嘛,我还在想你要出什么招呢,结果是要逃走吗?害我有点失望呢。前任主人啊,我还以为你会想出什么妙招耶。』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望。如果她因为对我失望而觉得『杀了我没有意义』,那么就可以如我所愿地顺利保护优都。 『我就送你们上西天吧!』 然而,这种天真的想法立刻被她识破。 啊啊,可恶。不过我本来就觉得她不会上当—— 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做好觉悟了。我没有送死的打算,但存活下来的机率肯定也微乎其微。既然如此,只能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大、大哥哥,我们太慢了……」 我的伤势已经严重到必须靠优都搀扶才能行走,加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头晕目眩,脑袋一片空白,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世界看起来歪七扭八,无法分辨任何东西。 优都会担心是正常的,尽管如此,我仍决定要逃走…… 『「Hundred One」,永别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我张开双手,将优都藏在自己的背后。 并转身面对那道光束。 「咦?」 直袭而来的蓝色光束像是在用慢速播放一样。 正因为在我眼中看起来速度缓慢,我才敢堵上一切。 「既然预兆显示我是因为背部流血而死,那么我只要用正面挡下来,就绝对不会死了吧?」 『哦?』 闻言,她发出赞叹声。与此同时,蓝白色的光束在我的眼前炸裂开来! 啊,我应该不用特别护住脸吧……虽然我如此心想,但应该来不及了。如果脸被打烂,就算找到我的尸体,也不会有人认出我的身分了吧。不,理亚可能认得出来吧?或是学姊、音央……以及与优都长相神似的『一之江』? 是的,跟我关系亲密的女孩子依序浮现在脑海中,而其中有一位少女—— 她相貌端丽,有着艳红的长发和一双撩人心弦的猫眼,以及令人垂涎三尺的曼妙身材。 ——总觉得那位少女早已出现在我的身边了。然而,气质却不一样。 不,可是……没错,是这家伙,这家伙才是—— 「消除我的记忆的人不是一之江——而是雾香!!」 蓝白色的光束不断袭向我的头部,这个瞬间,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中。不,比较类似原本无法回想起来的部分终于获得解放的感觉,所有的一切终于衔接了起来。 雾香夺走我的力量,一之江则跟随她而去,我则是被推进了漆黑的洞穴之中。 然后,忘了这一切—— 「——艾莉莎,我终于回想起来了。」 「不赖嘛,你竟然可以成功『攻下』我,并恢复记忆。你看出了最后的炮击是疗伤用的吗?」 银发少女——艾莉莎动作轻盈地自废墟大楼一跃而下。 「不,这倒是不晓得。原来是疗伤用的吗……」 「是呀,但如果是用背部挡的话,就会立刻变成致命的炮击。」 「呜哇。」 在我们交谈期间,蓝白色的光束已经停止发射。我的意识莫名清晰,手脚也能够稍加施力,可能真如她所言,那真的是疗伤用的光束吧。 艾莉莎面对着我,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的预兆可以不让内容成真,所以才会叫做『预兆』而不是叫做预言。我传送给你的是『背部重创失血而死』的预兆,所以你才用脸部挡下了炮击。是这样吧?」 「没错。如果那个预兆正确的话……我认为只要守住背部,就能够逃过死劫。」 「漂亮。在没有任何力量的状态下,竟然成功攻下了『预兆魔女·艾莉席耶儿』。你果真不是简单人物吧。」 艾莉莎迈开大步,接着——将我很熟悉的黑色手机丢给我。 「『Hundred One』,收下吧。『预兆魔女·艾莉席耶儿』要成为你的故事了。」 「喔,麻烦你了。」 叮叮啷铃啷♪ 响起轻快的铃声。 于是,我总算取回了『D-Phone』。 「虽然我是基于魔
女的善心才协助你恢复记忆,但那家伙也下了很大的赌注,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凡事讲求效率的『魔女』啊。」 「那家伙吗?」 ——雾香。既然是那家伙的意思,那这一切一定都有她的用意。 那家伙若真的想将我的记忆消除,就不会给予我取回记忆的机会。不过,这次的提示未免太多了,像是音央的变化、理亚的记忆缺失,以及与优都相遇而勾起的一之江的记忆片段。 只要我有好好察觉的话,便能够取回记忆。然后,从我的『D-Phone』是由艾莉莎保管这一点来看,她的用意更是再明显也不过。 「请、请问……?」 从我的背后传来优都困惑的声音。 「嗯?啊……难不成是我的脸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连忙用手摸了摸脸,有种湿湿黏黏的触感,但那是手上沾到的血。 脸目前似乎是没事…… 「毕竟你是女性公敌,应该让你的脸变丑一点会比较好吧?」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不、不是的,脸没有问题!那个……呃,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优都果然还是一头雾水,这也不能怪她。突然被卷进这种世界,然后被卷进我们的纷争。她不像我只要恢复记忆就可以明白这一切,单纯只是无端受到牵连。 ——然而,如果我没有与她相遇,没有想要保护她的念头,肯定就无法回复记忆。那家伙总是守护我的背后,这次轮到我守护她的宝贝妹妹了,这可以说是非常奇妙的缘分。 「优都,谢谢你。我现在要去见你的姊姊。」 「咦……你、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接下来要去见知道她下落的人。」 「那、那么,我也……」 优都连忙挺身而出。 这时她的身后出现突然一个人影——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哇啊……」 优都一下子昏厥过去,倒在那个人影的身上。 「优都,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温柔地扶着优都的身体,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人是—— 戴着一副眼镜,绑着麻花辫子的班长。 也就是三枝同学。 ◆  ◆  ◆  ◆ 从上次放学后的黄昏时分之后,自此再也没有见过三枝同学。 当时她说的传闻正是我的故事。 ——原来如此。 「雾香,你一直都待在我的身旁呢。」 失去所有记忆的我,将她的话当成单纯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提示之一。 为了让我在取回所有记忆时,可以决定自己的下一步。 为了这段漫长的故事—— 「因为我离不开你。」 她终于——脱离了总是精神抖擞的客套口吻。 恢复回我最熟悉的她。 「『三枝同学』是我们『Lore』的一种伪装手段,我跟她对调了身分。」 她摘下眼镜,解开麻花辫子。 ——虽然头发比往常更卷,但她终于变回我最熟悉的雾香。是的,雾香一直默默守在我的身旁。结果我却完全没有察觉,迳自把她当成『三枝同学』看待。虽然雾香最擅长的就是操弄记忆,但我仍感到懊悔不已。 「『三枝同学』是『Lore』的伪装手段吗?」 「她的踪影遍及国中,甚至连七里诗穗的班上都有,是一种名为『朋友的朋友』的都市传说——而我们魔女或是潜伏在人类生活中的『Lore』,经常会利用这种没有明确身分的存在。」 艾莉莎站在我的旁边得意洋洋地解释,仿佛以我的顾问自居似的。 「我们班上的三枝同学也是某种『Lore』吗?」 「嗯,她是『说书人』,是负责将我们『Lore』的故事散播出去的『Lore』。因为管理员也在夜坂学园,所以她才会存在。」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戴着眼镜的平凡班长,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身分。 「所以,当文字同学重新取回『D-Phone』,回想起所有记忆——我就不需要再扮演三枝同学。」 雾香的手发出红光,接着冒出一本看似百科全书、有着红色封面的厚重书本。 应该说,那才是雾香的真实身分。 现在拿出那本书的用意是—— 「所以呢,文字同学,我也要以『魔女·尼图蕾斯特』的身分与你对决。」 雾香将书本抱在胸前,露出平静的笑容向我宣告。 我取回了『D-Phone』,并刚将艾莉莎收为故事,也许可以运用艾莉莎的力量,使出蓝色光束战斗。 然而—— 「雾香,我懂了。我会华丽地攻下你的。」 我点了点头,将原本打算举起的『D-Phone』放下。 「哦,你打算不使用『Hundred One』的力量,要直接与那位魔女较量吗?」 「攻略『魔女』不需要强大的力量。这不是在你身上得到验证了吗?」 「哈哈,说得没错。的确——如果是你,或许可以帅气地攻下那个号称最棘手的魔女。我会带那位小女孩退离战场,你们可以尽情交手。」 艾莉莎直接走向雾香,接过优都的身体。 她好像只是睡着了,露出一脸安详的表情。 「那家伙的记忆怎么办?」 「留下来或许也无妨,但要是让她身陷险境这件事被发现的话,文字同学很有可能会被瑞江刺杀。」 「我想也是,不过也无所谓吧。」 「是呀。」 虽然被她们讲了很残忍的话,不过既然没打算消除她的记忆,那我就不再追究了。虽然优都的身上溅满了我的鲜血,或许会留下轻微的阴影,不过,我认为记忆或是经历不是其他人可以轻易改写的。 「那么,主人,之后就交给你了。」 艾莉莎背着优都,然后慢慢走在化为废墟的街上。 「你的力气挺大的嘛。」 「哎,因为我是『Lore』啊,比一般人还要有力气。」 原来如此,我可以理解这一点,因为连『Half Lore』都拥有远超于人类的身体能力,『Lore』怎么可能会连一个女孩子都背不动? 等到四下无人后——我们独处在寂静的废墟之中。 我面向雾香。 站在伸手可及的距离。 让我尝到懊悔滋味的元凶就在眼前。 「那么,文字同学,我很抱歉。」 雾香率先向我道歉。 她应该还没有打算开战,而是以普通的雾香身分,为那时让我受伤的事情道歉。 ——可是啊,雾香…… 我刚刚已经决定要大发雷霆。 所以,我会……全力以赴地战斗。 「雾香,我不打算原谅你,我打算永远都不原谅你。」 我说出这番话,只见雾香微微睁大了双眼。 「……永远?」 「嗯,雾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打算怪罪她,也没有骂她的意思,而是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是吗?这真是……可怕耶。我让文字同学真的动怒了呢。」 「是啊,我真的生气了,除此之外,我也很担心。」 「嗯……」 雾香露出寂寞的表情。 ——见到她露出那种表情,我巴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中。 我好想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你一定也是有什么考量,我很信任你,所以不要紧的』。假装大家都明白这一切,摆出谅解她的模样。 但是,这是不对的。 为了让雾香——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必须好好跟她沟通,与她『交战』。 不是以『魔女』的身分…… 而是为了与这个名叫『仁藤雾香』的女孩子永远在一起。 「呐,雾香。」 「……嗯。」 雾香的声音变得细不可闻。 ……或许这家伙原本就打算故意输给我,为了赎罪,为了让我选择要将她收为我的故事,或是在世上消灭。 既然如此,没有好好沟通的话,她恐怕永远不会明白。 我想要亲口告诉她。 ——这都是为了不再原谅她。 「你可以变成魔导书的模样吗?」 雾香的肩膀猛然一颤。 她用虚弱又畏惧的视线,交互看着我跟自己手上的书本。 雾香对于自己身为魔导书的事情耿耿于怀。自己并非同为人类,而是有着物品般的形貌,并一直担心我是否不想看见她的那个模样。所以,这正是这家伙的弱点——她在喜欢上身为人类的我之后,产生了名为『心灵』的弱点。 亲口告诉我这个弱点的正是雾香本人,所以我更要加以利用。 「……这、这样啊。文字同学……因、因为我是魔导书的关系……」 她的眼眶泛起了泪水。 我产生了一丝,真的只有一丝丝……愤怒的念头。 或许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雾香心中可能还以为我『因为雾香是冷冰冰的魔导书而讨厌雾香』,这件事也让我感到忿忿不平。 「雾香!」 我用无法举得很高的手……牢牢地握住她的双肩。 我的伤口还在流血,施不上力。 即使如此,我仍用尽全力握住雾香的肩膀。 「文、文字同学?」 「雾香完全不懂我的想法。明明身为热爱研究的魔女,却完全不懂我的想法!所以,我要直接告诉你!」 「好、好的……」 泛着泪光的脆弱眼神,隐约透出绝望,洋溢着满满的不安。 「雾香,不管你是何种存在,我都一定会爱你!就算雾香背叛我、成为我的敌人,危及我的性命,我也爱你!是魔导书也好,变成其他生物也罢,不管是什么样的雾香,我都会献出我的爱意——我现在也爱着雾香!!」 「呜。」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雾香的眼眶滚滚而下。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直到我死之前——不,即使我死了,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让雾香孤单一人!永远不原谅你,代表永远不离开你的意思,就代表我不会再忘记你了!你应该、你应该懂了吧……!!」 「嗯……嗯!」 雾香用手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让女孩子哭泣,但恐怕无法如愿。今后或许还会继续让女孩子哭泣,所以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刚刚的话语,就代表要与魔女缔结契约。 「这样就明白我有多喜欢雾香了吧!」 「文字同学……文字同学……!!」 雾香的身体顿时被红光团团围住。 喂!? 「文字同学、文字同学、文字同学——!!」 她的身体围绕着淡红色的光芒,变得一丝不挂——换句话说,呃,一具美丽的裸体呈现在眼前。因为太过突然,我不小心将她的裸体尽收眼底了。 「哇——!?雾香,喂,衣服、衣服呢!?」 「文字同学是笨蛋、笨蛋!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 光着身子的雾香用力地抱住我。 绕至背后的手掌传来舒服的触感。 压在我腹部上的柔软触感也教人心神荡漾。 我甚至觉得就算让伤口裂开,放尽全身的血液也无妨。 「好、好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不会再让你窜改我的记忆,不会再让你离开,最重要的是……雾香明明在我的身旁,我却不了解你,这件事肯定也让你感到寂寞吧。所以,我也不会再让你感到寂寞,懂吗?」 「……好的。」 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温顺不已。这时我发现身上的血已经止住,有种慢慢在复原的感觉,似乎是沐浴在雾香的红光之中的关系。该怎么说呢,身体表面似乎产生了一道修复伤口的暖流。比起刚刚艾莉莎的疗伤光束,这阵红光的疗效更是惊人。 既然雾香紧抱着我,我就想趁机抚摸一下她的背部,但想到她现在一丝不挂,我只好打消念头,改成抚摸她的秀发。视线稍微往下看去,可以窥见优美的臀部曲线,于是我急忙抬起眼睛。 「文字同学的心跳得好快……」 「这是当然的吧!?」 我几乎是恼羞成怒了。 「那么,要好好把握现在喔。因为我要将用来维持这个肉体的魔力全部送给文字同学,这么一来,我会……暂时无法恢复人形。」 「是、是喔,原来如此,要好好把握现在吗?」 好好把握现在。意思是说……可以抚摸雾香的背部、欣赏雾香的臀部吗? 我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向雾香的背部…… 「呀!」 「抱歉,你觉得痒吗!?」 急忙抽回手的我真是没用。 「不,没关系。你想摸的话就尽情摸吧,想要抱我的话就尽情抱,想要吻我也可以——只要是文字同学,我什么都愿意。」 「是、是喔,这、这样子啊?」 「啊,不过……我想到了——还不可以哟。」 雾香用湿润的眸子抬眼望着我。 她的嘴唇莫名散发着妖艳的气息…… 真奇怪,被说『还不可以』,反而会更让人『按捺不住』。 「你还没有……好好地对我说那句话。」 「喔,说得也是。」 原来如此。 爱或喜欢,的确是很重要的话语。 可是,我俩之间——还有那么一句牵系彼此灵魂的重要话语。 「雾香,我会永远珍惜你,所以——成为我的故事吧。」 「嗯,疾风同学——将我收为你的故事吧。」 雾香第一次用那个名字叫我。 哗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 从『D-Phone』发出宛如祝福般的华丽音效。 「呜哇哇哇!?」 「啊哈哈,我所拥有的故事全部变成文字同学的了。」 「是、是这样吗……」 虽然我还没有产生真实感……不过…… 我一定马上就能体会到这是多么惊人的一件事。 『吞食Lore的Lore』所吃下的所有『Lore』,一瞬间全部化为我的故事,当我使用自己的『Lore』能力的时候,应该就能够有所体悟。 「因为每个都是特立独行的孩子,所以你要小心喔。」 「是喔……我想也是。」 我想起『神隐』事件的那个可怕女孩子应该也包含在内,印象中是叫词乃吧。应该有不少那类恐怖到极点的『Lore』成为了伙伴。 「那么,文字同学。」 「什、什么?」 我不禁抬起了头……那个,雾香小姐,身体若再稍微离远一点,我就会看见你胸前的重点部位了。像这样在我面前大方裸露身体,要我不看也难吧。呃,嗯,是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女孩子的重点部位,所以我现在内心充满了感动。嗯。 称呼怎么又改回文字同学了啊——我本来想这么吐槽她,但美丽的胴体更是让我魂不守舍。 「你可以吻我、可以做更色的事情、更色更色的事情喔……你不想做吗?」 雾香对自己的那番话感到害羞,但脸上的表情仍写满了喜悦。 到了这个地步,我可不能不回应。 「好,我要吃掉雾香了喔!」 「哇啊☆」 我更加用力地抱住雾香的身体。 然后,非常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她的后脑勺与后背。 ——并低下头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嗯……感觉……就像是情侣之间的亲吻……」 「你不喜欢吗?」 「……因为不是直接嘴对嘴,反而更令人害羞……」 雾香也亲吻了一下我的脖子。 正当我觉得有种搔痒的感觉—— 她的身体被更多红色的光粒所包围。 「文字同学,后续——要继续做完喔。」 「……我随时都是抱着这个想法。」 「啊哈哈哈,嗯,谢谢!」 手中只留下光芒逐渐收束的触感。 ——然后,雾香化为了一本魔导书。 ◆  ◆  ◆  ◆ 『文字同学,瑞江——她一直在孤军奋战。』 声音似乎是从手上的魔导书传来的。因为雾香曾经直接在脑中跟我交谈,所以我并没有很在意,重点是话的内容。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立刻拔腿飞奔,但完全无法察觉到一之江的气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那天……一直到现在。』 从那之后究竟过了多少天?因为记忆模糊,我好像连时间感都错乱了?关于时间的流逝或许只要查看『第八世界』就可以知道,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出一之江。 『瑞江很行的,只要有适时休息,掌握好步调,应该就没有问题吧。不过,我想差不多也该感到吃力了。』 「为什么她要那样做?雾香跟一之江不是投靠小社了吗?」 『我提出的条件是「我将文字同学的力量全部吞噬,小社则必须不再对文字同学出手」。从结果看来,我算是达成了条件,所以文字同学这几天才可以过得风平浪静。』 因为我第一次耳闻私底下曾经进行这种交易,所以只能默默点头。 『不过,我不能在拥有那股力量的状态下被小社打败。跟她谈判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因为小杜很看重「Hundred One」的力量……这也可以说也是她的弱点。所以,我只能当个称职的魔女,躲在幕后活动。我派了虫子来让文字同学熟睡后,趁这段期间跟大家进行联络。』 那天我会睡得格外香甜,恐怕正是雾香造成的。 好像可以将一切的幕后行动都算在雾香头上呢…… 「你也有向学姊、音央,还有理亚联络?」 我在瓦砾堆上飞跃、在废墟的墙上奔驰,并向她确认这件事。 『嗯,我告诉大家,我已经跟文字同学表明自己的真实身分跟目的,然后也有将我的真实身分与弱点告诉她们,所以她们都愿意相信我。这虽然是很大的赌注,记忆也会消失,但她们一致认为只能靠这样获胜。』 雾香被奉为最棘手的魔女,竟然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怎么说呢,我想大家肯定也吓了一跳。大家至今一直因为『Lore吞食者』的别名,对雾香抱着戒心。然而,她却赌上自己的存在,冒着生命危险告诉大家。 ——我想大概是因为『伙伴』的关系。 只有她不是我的故事——雾香将这一点化为优势,并当成最后的王牌。 『不过理亚到最后还是很纠结的样子。』 「是、是喔,嗯,抱歉。」 『啊哈哈,文字同学真受欢迎耶。』 理亚那份毫不掩饰的心意,让我发自内心感到高兴,所以才能够治愈我的心。乍看之下,她是所有人中最安分的一个,但其实她的个性最为顽固。这让我恍然大悟。 『要彻底发挥我所收集的故事力量,首先需要的是无止尽的魔力。只要鸣央能开发出「神隐」的潜藏能力,应该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接着,我需要将那股庞大的魔力储存起来运用,这也可以透过诗穗学姊体内的「管理员」能力来达成。多亏她那强大的数据管理能力,便能将魔力整合至最佳状态。然后,拥有文字同学的「Hundred One」能力的我,之所以能在小社面前全身而退,靠的则是小沙绪的红斗蓬力量。我趁瑞江拖延住对方的期间,以被绑架的形式从「毁灭的世界」逃脱。如果没有大家的力量,是无法这么顺利的。』 现在只要有效率地将大家的力量结合起来,就能够拥有对抗小社的力量吗?也可以说,那股力量现在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只靠这样是不行的。因为我终究——只是魔导书的「Lore」。只能将故事记载下来,无法同时阅读所有故事。』 虽然我想要制止她那种消极的语气,但现在似乎不是恰当的时机,只好忍下来等待雾香接下来的话。 『文字同学——你是百物语的「读者」,同时也可以成为「作者」,所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同时阅读所有故事,或是写下新的故事。 我听到这番话,终于理解了。 为什么雾香坚持要凝聚『大家』的力量?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痛苦的赌注? 全是为了——将希望寄托在撰写『百物语』的我身上。 「原来雾香从头到尾都选择相信我啊。」 『这是当然的啰。因为——我最喜欢文字同学了!』 她的这番话让我高兴得无以复加。 她明明不能保证我会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与一之江的妹妹优都相遇也只是巧合。这些日子我完全被蒙在鼓里,毫无恢复记忆的机会。要是一之江在这段期间力量耗尽——这个赌注就输了。雾香以三枝同学的身分在我身旁守护着我,拚命给我恢复记忆的提示,对我深信不疑。 现在仍在奋战的那家伙——一定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 「雾香,我们上吧,我一定可以办得到」」 我用力握住手中的魔导书。 『哇啊!?』 「抱歉!?我碰到了什么色色的部位吗!?」 『没、没有,嗯,不要紧……喏,因为我裸着身子化为魔导书,现在的我比拥有肉身时更无防备。当文字同学下定决心或是耍帅时…
…呃,应该说精神面的接触度会变得很敏锐……』 「是、是吗?精神面的接触吗?」 『对、对啊。』 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拿这本书才好? 总之,我决定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 这种情况下,两人仍感到心跳加速。 「嗨,你们两位,需要空中计程车吗?车费就用有趣的故事来付吧。」 乘坐在巨大步枪上飞行的艾莉莎,突然从正在赶路的我们身旁冒出。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空中侦察吧。 「有掌握到一之江的地点了吗?」 「只要把你带到出现不祥预兆的地点。应该就可以了吧?」 「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你了!我会让你瞧瞧惊人的大逆转!」 「主人,没问题,坐上来吧!」 我用一只手放在巨大步枪上疑似后座的地方,接着弯下腰坐稳。 「客人啊,我要用最快速度冲刺喔!!」 艾莉莎乘坐的步枪从后方发射出强烈的蓝色光束。 我们一口气冲上云霄。 第八卷 真最终话:「第101篇百物语」的传说 后篇 ◆20XX-**-**T00:00:00? "The world of End" ◇View Side : Merry's-Doll◇ 不晓得从那之后经过了多久的时间。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的尽头』是不存在时间概念的。从那之后感觉像是经过了好几年,却又像是只过了好几天而已。 哎,无所谓。这并不会对最强Lore——『月隐的玛莉玩偶』造成精神上的影响。既然身为『时间停滞的玩偶』的『Lore』,就可以持续战斗上好几十年、好几百年。 真要说的话,问题不是出在体力,而是『Half Lore』保有人类的精神面。在这里战斗得愈久,与双胞胎妹妹优都的年龄差异便会拉大,这让我很懊恼。算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问题。 况且,不打倒『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持续派出的『具有毁灭属性的Lore』,优都居住的世界迟早会毁灭。一旦失去想要保护的人,我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优都的寿命走到尽头时,我就不需要再继续保护这个世界。虽然抱着这个想法,但优都的孩子肯定会长得像我一样可爱,所以我还是得继续保护这个世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会成为优都的丈夫……想到这里,我不经意回想起某个男人没出息的嘴脸。 ——这把猛然窜起的怒火,让我清醒了过来。 「大姊姊,你醒来了吗?」 我完全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然后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看见小社露出轻松的笑容站在面前,我想我应该是还没战死吧。 「Good Morning。」 「哇,讲英文耶。」 「喔,不小心讲了平常的惯用语。」 「你平常会用英文打招呼吗?」 「不,单纯只是因为偶尔讲英文会让妹妹慌张,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罢了。」 「呵呵,你跟妹妹感情很要好呢。」 我们姊妹感情的确很要好。优都以前总爱跟在我身后叫着『姊姊、姊姊』对我撒娇。而我因为感到厌烦,不是对她恶言相向,就是置之不理,但她还是很黏我,我拿她实在没辙,所以我们的感情才会变得要好起来。某方面来说,她是一个很有毅力的妹妹。 「对了,在我睡着前收拾了谁?」 「呃,是『猴梦』。」 「喔……因为是睡眠类,所以我才会睡着吧。」 「没错。没想到你会主动进入梦中去收拾掉对方。」 顺道一提,『猴梦』简单来说是一种在睡梦中杀死对方的杀人『Lore』。不断重复做相同的梦后,到最后被杀死的故事。记得在『神隐』事件时,有向文字做过说明。 因此,我主动进入睡梦中,在自己被杀前,先将猿猴们赶尽杀绝。拜此之赐,最后的梦中没有发生任何事,让我得以安稳地熟睡…… 「你有睡饱吗?有办法跟下个敌人战斗吗?」 「绰绰有余,你亲自出马也没有问题。」 小社本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战意。虽然不晓得她是什么时候收集到这么多『Lore』党羽,但我打倒的数量已经将近十几位。 「那么,接下来我要派出秘密武器啰。」 「秘密武器太多,会显得老套喔。」 一说完,我的右手便燃起蓝白色的火焰。 原来如此—— 「这是现象类的Lore『人体自燃』吗?」 我立刻退离该处,右手的火焰却还是没有消失。 这是一种人体会在毫无预警之下起火燃烧的神秘现象。因为不晓得原理与发生原因,所以被归类为都市传说,是现今仍流传着各种揣测的『Lore』。 「那孩子啊,是到了最后也会跟着燃烧殆尽的『Lore』。应该很难应付吧。」 「不愧是拥有毁灭性的『Lore』。」 我瞄了旁边一眼,在小社身后的废墟——距离约一公里远的地方,看见了一名被蓝白色火焰包围的少女。那边应该听不见我的声音,也不像是附在我身上,所以应该无法对她传送心电感应。换句话说,只要是『忆起跳跃』无法传送的距离,除了靠电话移动,只能亲自冲过去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然而,在移动期间,难保我不会先被她的火焰燃烧殆尽。 我回神一瞧,这才发现火焰已经蔓延至上臂,发出阵阵的焦臭味。幸好我的身体并不是人类的肉身,而是玩偶,所以不是发出少女的柔嫩肌肤烧焦的味道。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灰烬,倒也不是滋味。 「小社,我要移动到你旁边去。」 「啊,原来如此,你打算靠这样躲过火焰呀。」 我利用『忆起跳跃』,将自己瞬间传送至小社所在的位置,并成功将在右手燃烧的火焰留在原处。看样子以跨越『空间与时间』的方式,可以让那道火焰无法跟着我移动。 「虽然右手暂时无法使用,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然后,我以还在原处燃烧的火焰为中心,快速地绕到了其后方的显眼位置。 「喂喂,是我。我在你的背后。」 火焰霎时间停止摇曳,仔细一看,站在远处的少女也变得一动也不动。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的『亿起跳跃』可以从我身体接触到的东西中『挑选出想要传送的东西』,所以我选择不要传送『人体自燃』。决定成功与否的关键在于『是否可以传送』。结果火焰被留在原处,独自摇曳生姿——换句话说,那道火焰其实才是『人体自燃』的本体。 「即使没有回过头,但你已经『看见』我了。你拥有两个以上的视点——而在这种状况下,只要看见我的模样,就代表你就已经输了。『回首即杀』!」 不需要让那道火焰回头。『人体自燃』的能力应该是透过视线来让我起火燃烧,因此——本体看见处在『看见即死』状态下的我后—— 砰咻! 那道火焰一瞬间烟消雾散,远处的少女也跟着消矢了。 「真是教人叹为观止耶,瑞江姊姊不愧是收拾『Lore』的翘楚。」 「你太过奖了。这次手臂被稍微烧到,让我吃了一惊。」 「你根本不痛不痒吧?」 「这倒是。」 我伸出左手抚摸右手臂,将上面附着的焦炭拍掉……又恢复雪白的肌肤,没有留下任何烧伤的痕迹。 对于身为『时间停滞的玩偶』的我来说,一场战斗——故事结束后,当时所受的伤与疲劳不会累积在肉体上。这一点正是我号称最强『Lore』的原因。 「连我的秘密武器也是两三下就被解决掉了,这下子无论派谁出马,你都会轻松解决吧。」 「是的。既然如此,差不多可以轮到你上场了。」 「你是想要做个了断吗?」 小社帽子底下的眼神,酷似七里诗穗。 ——做个了断。 那句话一瞬间在我的内心造成动摇,足以看出我的精神已经疲倦不堪。 「胡说什么,我至少还可以战个一百回合。」 「瑞江姊姊明明只是『Half Lore』,却拥有极为强韧的精神力耶。」 「因为我跟一般的『Lore』不一样。」 『月隐的玛莉玩偶』要一直维持最强『Lore』的称号,必须让传闻长久流传下去,结果也导致挑战者接连不断。虽然有这个缺点,但在战场上的生死交锋之中,我也逐步提升了精神力,找出了我的潜藏能力。 只是,我却怎么样都找不到可以杀害『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机会。无论试了多少次……连稍早发动『忆起跳跃』的时候也拿出匕首伺机行刺,但她的身体宛如雾霭般难以捉摸,匕首仿佛刺进了一团雾中。 「那么,接下来我可不照顺序来啰?」 「唔?」 小社的背后——冒出好几股危险的气息。虽然只是粗略的感觉,但数量少说有十个,或许有的『Lore』没有气息,也可能有潜伏类的『Lore』,所以实际的数量可能更多。 可是,因为我原本认定她不会同时派出大量『Lore』,所以这件事带给我相当大的冲击。 「喔,大姊姊,你果然吓到了呢。是的,按照常理……在同一个地点,或是同一个『Lore世界』中,是无法同时出现大量的故事的。只要不是听候『主角』差遣的状况,大部分的『Lore』对决基本上都是一对一。」 「………………」 「在同个『Lore世界』内召唤各种故事的话,彼此之间会互相影响,导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所以,就算是派出集结了许多『伙伴』的『势力』,基本上也是以一对一,或是少数人的战斗为主……这就是『Lore』之间的战斗。我之所以会像这样派出大量『Lore』的原因是……我想想……」 趁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小社背后的气息数量又变得更多。已经不是十几二十个,而是已经多到连数都不想数了。 「我跟『管理员』在『一九九九年』展开了一场大战,当时他们的败因正是因为以众敌寡。每个故事互相冲突,状况崩乱失序、根本无法控制住场面。话虽如此,只凭一人或是少数人是赢不了我的……所以管理员只能改打一场『不能输』的战争。」 这正是封印住『千禧年危机』的始末,也是战争所写下的历史。『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对当时的『Lore军队』深感兴趣,于是自己也建立了一支军队。 连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都无人能够打败她。 没想到,这次她还建立了一支具有『毁灭属性』的Lore军队。 原来如此,的确是最适合带领末日降临的存在——一股绝望感顿时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可是,你竟然可以差遣这么大量的『Lore』……」 话说到一半,我这才察觉出她刚刚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呵呵,没错,瑞江姊姊,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吧。」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是那样?」 「嗯,从一开始的时候、从我诞生的时候——我相信从我开始存在的时候就是那样了。」 小社这么说道,接着笑咪咪地将帽子摘了下来。 帽子底下——有张与年幼时期的七里诗穗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在我的注视下慢慢产生了变化——恢复成原本属于她的『真正姿态』。 「我是让全世界陷入疯狂、全人类渴望毁灭的故事,也是『主角』的『Lore』。」 一头长长的金发,灿灿生辉的赤红眼瞳,头戴黑帽,身穿类似学者的服装——那是『诺斯特拉达姆士』在网路与书本上经常可见的打扮。容貌虽然年幼,却发出压倒性的威迫感。 「我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这个故事的『主角』,名叫社·弗朗索瓦一世。玛莉玩偶姊姊,请多指教。」 她进行自我介绍的瞬间—— 『大王军队』从她的身后浩浩荡荡现身。 ◆  ◆  ◆  ◆ 我不晓得逃跑时要如何应战。 是的,战况严峻到连我都不得不先行撤退。 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一群人,从后方用光束枪发射神秘光束。那道光束拥有极强的破坏力,甚至可以杀死俗称的外星人。世上谣传『某个合众国政府为了对抗外星来的入侵者而成立了秘密组织』,他们拥有宇宙级的科学技术,用来对抗外星人。但他们现在却不再对付外星人,而是听从小社的命令将我『杀害』,或是让我失去抵抗能力后进行『活捉』。一旦被活捉,我恐怕会被送进某个合众国的UFO研究设施吧。我可不愿意这样,所以只能继续逃跑。 接着——一群像是埋伏许久的无数诡异怪物现身了。它们是从『军队在实验设施暗中制造突变体』的谣传所诞生出的不明生物,也就是UMA。它们忽现忽隐,仿佛不断重复着复活与消灭,无论将其击退多少次,不久仍会再次现踪。 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无数圆盘也从空中对我进行追捕。有时会高速冲上来,释放用来捕获目标的怪异光束。在闪身避开后,只见我原本所在位置的瓦砾就这么被吸了上去,那道光束似乎可以吸取任何东西。这就是俗称的飞碟绑架事件。如果不小心被掳走,我恐怕就会从此下落不明,或是我的内脏会像被飞碟掳走的牛只一样消失不见,也就是俗称的牲畜虐杀事件。 ……为什么小社的『Lore』大多都是外国流传的都市传说? 外国孕育出众多群众高唱荒唐无稽的末日论,这种夸张的内容让我感受其特有的大剌剌作风。日本本土的都市传说大多较为含蓄,而外国——尤其是美国——的都市传说往往富有好莱坞风格。我边逃边心想:我干脆变成希区考克算了。 陷入危机一事,让我不断思考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要收拾掉所有人还真是有点难度呢……」 再怎么说,数量也太多了。 原来如此,小社设想得天衣无缝。 只要将『为数众多的Lore』……也就是以群体形式存在的『Lore』收为伙伴,一瞬间便能够获得大量手下。然后……我也发现了她为什么叫『社·弗朗索瓦一世』。在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中出现的『安哥尔摩亚大王』,有一说法是其真实身分为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身为国王,会擅长率领军队也不足为奇。 至于为什么小社会是『主角』,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了。换句话说,这是一篇游说『安哥尔摩亚大王』投胎转世成『弗朗索瓦一世』,收集众多伙伴与形形色色的敌人作战,最后导致世界毁灭的故事—— ……虽然我不讨厌夸张的故事,但找不到弱点也是千真万确。 咻! 「唔。」 锐利的爪子突然划过眼前,我勉强躲开攻击后,几乎是反射性地拿出匕首刺进对方的身体。 「嗄啊啊啊!!」 对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将其杀死后,我才发现是一只全身布满毛发的人形蜥蜴。它的背部长有尖刺,拥有锐利的爪子与巨大的红色眼睛,由此可以判断出它是『卓柏卡布拉』,这是主要在南美洲被目击到的不明生物。环视四周后,发现还有一群卓柏卡布拉正准备袭向我。 「好吧,放马过来。」 我用两手握住匕首,趁着它们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时—— 我全速往它们的中心点直冲而去,绕到它们的背后。 卓柏卡布拉无法跟上我的动作,仍背对着我。 「喂喂,是我。我在你们的背后。」 在卓柏卡布拉一齐转向我的瞬间—— 「『回首即杀』——!」 看见我的所有『Lore』全都血沫四溅而死。 只要长有眼睛、拥有意识,我就能够杀死对方。 话虽如此,若是继续在这里瞎耗,马上又会被身后的黑衣人集团与飞碟追上,于是我再次迈开步伐奔跑—— 然而,眼前的瓦砾堆却突然高高地隆起。 咚嘎! 从地底下出现一只巨大的蚯蚓,只露出了头部,却足足有正常成人的高度。前端的嘴里长满利牙。原来如此,这个生物印象中也是不明生物。 「是蒙古死亡蠕虫吧。」 根本是UMA大放送。UMA爱好者要是在场,肯定会高兴到不行。但对于应战的人而言,这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面对这种又红又软又黏的恶心巨大生物,我甚至不想用匕首戳它。戳下去一定会流出恶心的液体,而且就我所知,这家伙好像具有剧毒,栖息在戈壁沙漠一类的地方,听说还会喷火跟释放电击。真不晓得为什么当地的居民会觉得巨大的蚯蚓会喷火跟释放雷击?哎,既然都流传开来了,无论是剧毒、喷火或是雷击,全部都会筑于一身吧。那些该死的当地居民真是害死我了。 「后方的黑衣人应该要来对付这种怪物才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无奈的是,他们现在听命于小社。世界上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生物,与其只关注宇宙,不如将视野拓展到全世界…… 咚嘎!咚嘎!咚嘎! 现在似乎不是沉思的时候。 在我边走边观察的期间,蒙古死亡蠕虫的数量又增加了,让我懊悔错失单挑的机会,接下来只能跟复数战斗。 「这些家伙感觉听不懂人话。」 光是绕至背后就让人感到很危险。 思及于此,我决定先暂时折返。黑衣人与飞碟当然还在另一边等着我,但我毫不在乎地在化为废墟的街道中奔跑……就只是没命地往前冲。后方有大量的蒙古死亡蠕虫,前方有黑衣人发射的无数破坏光束,上方有飞碟,我现在的状况正是所谓的四面楚歌…… 我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光束枪率先瞄准我,飞碟用惊人的速度紧追在后,地面也隆起好几座土丘朝我袭来。 面对这种状况,基本上『危机正是胜负关键』,要有胆识断定『对方一定会这么做,所以要用这招对抗』,所谓的高手过招单纯是一种互读心思。换句话说,就是从经验中去预测局势,形同是赌上自己的性命。 因此,我刻意选在危急之际出招。 「喂喂,是我。我在你的背后。」 是的,我对着小社这么说道。 回过神后,我已经站在留着一头长长金发的小社背后。在这场大混战的期间,她果然仍时时注意着我的声音与状况。这是一场赌注。看来我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栋稍高的废弃大楼。 往下一看,黑衣人所释放的光束击溃了从地面冒出的蒙古死亡蠕虫;幸存的蒙古死亡蠕虫对飞碟使出雷击与喷火;从蒙古死亡蠕虫身上喷洒而出的大量毒液飞溅到黑衣人的身上,让他们陷入痛苦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一网打尽。敌人的数量因此一口气锐减不少。 「哦,瑞江姊姊,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有在注意你。」 「因为你最喜欢我们了。」 「嗯。因为你们是我的毁灭故事中不可或缺的要角呀。」 他们似乎无法立刻停下攻击,黑衣人、飞碟与蒙古死亡蠕虫仿佛仍以为我在原处,继续自相残杀。飞碟掳走黑衣人,另一个黑衣人为了营救同伴而破坏飞碟,蒙古死亡蠕虫则顺势吃掉了他。俨然已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混战。我想应该可以无视那边的战况了。 「那么,小社,请你回过头吧。」 「不,很遗憾,恕难从命。」 小社举起一只手。 我有股不祥的预感,立刻后退。 「不愧是玛莉玩偶姊姊,懂得立刻做出反应,不过还是太迟了喔。」 小社的话音方落,我猛然感觉到自己陷入了绝境。 「『七大天使』。」 戴着做工粗劣的铁面具,身长三公尺的巨大『天使』——一瞬间围绕在我的周围。他们背部长有硕大的纯白羽翼,身穿白衣——没有双脚,飘浮在空中。手臂肌肉结实,右手握着各种武器,左手则握着金色号角。 「这是『启示录』中的——!?」 「因为我是『末日预言』的象征,当然可以使用这类招式。」 我又后退了几步,避开朝背后劈来的一刀。 接着,左右两侧的斧头与短剑同时袭来,我立刻往后翻闪避。看见两把武器挥过我的正上方,我紧接着向右滚,躲开往下刺来的长矛。然而飞箭已经射向我躲避攻击的位置,深深地刺进我的肩膀。我来不及感到疼痛,正以头部为轴心翻身立起之际,巨锤重击了大地,使我的立足点摇晃不已……锐利的镰刀砍向重心不稳的我,我闪避不及,后颈立刻遭到划伤。 叭、叭—— 两支号角响起。 「唔……」 为了对抗这一瞬间的连续攻击,我暂时拉开了距离。阵阵痛楚从肩膀蔓延至全身,让我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渐渐变得迟钝。后颈意外流了不少血,让我的意识变得有些朦胧不清……『启示录』的七大天使应该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应该仍属于谣传的范围内。或者——有可能还隐藏着其他棘手的能力。换句话说,若是交手时没有将他们个个视为强敌,恐怕会直即丧命。 「好吧。一对七算是恰到好处的不利条件。」 我握着匕首,瞪视着那七个人……一瞬间发现少了一个人。这种状况下,基本上不是躲在上方,不然就是背后。 我立刻确认他们的武器,看样子消失的是拿短剑的那个。换句
话说,对方跟我一样擅长暗杀。我一转身,同时轻轻一跃,转动着匕首用力一挥。正要挥舞短剑的天使正好出现在眼前,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他的首级。铁面具下方的脖子覆盖着粗壮的肌肉,当我的匕首砍进去的瞬间,并没有喷出血来,而是轻而易举地就让他的首级跟着铁面具一起飞了出去。很好,还剩下六个人。 接着,我已经预料到飞箭会趁这个机会发动攻击,我的胸口遭到箭矢刺中,但这招实在是避无可避。我将短剑天使的尸体一脚踹向蠢蠢欲动的巨锤天使,巨锤天使因为受到尸体撞击而晃了一下。我利用踢击的反作用力跃到长剑天使的头顶上方,在长剑天使惊惶地仰起脖子的瞬间——我伸出两支匕首,以全身的重量戳进了铁面具的眼球内侧,并稳稳地着地。感觉刀刃应该有深入到大脑之中,于是我搅动了两下。长剑天使在痉挛了两次后便断气了。剩下五个人。 长矛天使这时向我突击,于是我拧起长剑天使的脖子,挡在长矛天使的面前作盾。长矛直接贯穿了长剑天使的尸体。由于矛类武器要『拔出』得花费一些时间——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破绽。我直接跳到长矛天使的头上,用双脚扣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随即发出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成功夺走了对方的性命。剩下四个人。 弓箭天使这时已经将架好下一枝箭,这次我一定得避开。此外,巨锤天使也已经挪开短剑天使的尸体,朝着我所在的位置逼近。而镰刀天使肯定也在等待伏击的时机——正当我思考着这些事情,一柄巨斧就这么破空砍来。 然而,他们小看了我的身体能力,代表他们功夫还不到家。我轻轻一跳,稳稳地『降落』在斧头上。当然,随着斧头天使那股猛烈的挥击力道,我美丽的娇小身体就在空中飞了出去……而我就笔直地飞朝向弓箭天使。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的行动,于是我顺势将匕首刺进陷入惊慌的弓箭天使的脖子中。这下子剩下三个人了。 巨锤、斧头、镰刀——我在稍远处朝他们一瞧,全都是沉重的双手武器。我对用匕首应战感到厌倦了,于是将弓一把抢过,架好箭矢。 「哦,你会使用弓箭吗?」 「我精通所有用来杀人的武器。」 我这么回答小社,取出一枝箭。如果能瞬发三矢刺穿他们,那当然是再帅气也不过,只可惜我的技术没有那么好。所以,我瞄准了无法避开飞箭的巨锤天使的眉心。 这时,斧头天使采取了意想不到的行动。他居然站在巨锤天使面前『保护』了他。结果箭矢刺进了斧头天使的胸口,由于巧妙避开了要害,所以没有造成致命伤。镰刀天使趁机朝我逼近,让我来不及换回匕首。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用弓挡下镰刀——结果弓断成两截,我的左手也跟着被切成两半,并弹飞了出去。 看见自己的左手喷血弹飞,我立刻纵身一跃,以右手接住左手。甫一着地,我就迅速退离现场。 「哦,你是判断自己只凭单手无法打倒那三个人吗?真是冷静呢。」 从身后传来小社的评语。她说得没错。如果这七名天使都没有意识,单纯只是受到操控的傀儡,那我就握有绝对的胜算。然而,他们却做出了保护同伴的行动。换句话说,除了受到小社的操控,他们本身或多或少拥有心智。若选择继续缠斗,那当他们再次做出意外之举,这回就会是我的末日了。而且我跟他们不同,一旦死亡,这场战斗就结束了,因此我只能选择逃走。 「追上去,步调放慢点无妨,因为这是场游戏。」 叭—— 背后传来响起的号角声。 话说回来,因为中了箭伤,让我的意识更加朦胧了起来。箭上可能有涂毒,镰刀则可能含有造成大量出血的物质。我这次可以说是狠狠踢到铁板。只能先在废墟中奔走,寻找可以躲起来的地方,静待伤势复原—— ——如果伤势没有复原,反而恶化了,那我又该怎么办? 这股不安在内心一闪而过。 左手被斩得这么干净俐落,应该无法马上接合回去。只要这个『Lore世界』没有解除,断掉的手就无法复原。而且——只要没有打败小社,恐怕就无法解除。 和打倒卓柏卡布拉的时候一样——也和蒙古死亡蠕虫、飞碟跟黑衣人自相残杀时相同,即使打败了他们,故事仍没有结束。换句话说,现在这里完全是小社的地盘。只要没有打败小社,这样的状况就不会改变。 我的步伐变得沉重不已。 渐渐无法维持住意识。 为什么我要继续这场看似无尽的战役呢? 就算打倒七大天使,左手也接不回去,伤势也无法痊愈。而且,小社想必还有其他后盾吧。又或者,小社终于要发挥属于她自己的可怕力量了? 处在这种状况的我,有办法打倒她吗? 我不经意回头一看,三位天使并排紧追在后。 他们没有双脚,是以飘浮的方式追过来,所以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轻盈流畅,真是卑鄙——不知为何,脑中想的都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吧,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我已经忘记了必须战斗的理由。 然而,我必须战斗下去。我将断掉的左手放在地上,只以右手握起匕首。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一人胸口受伤,镰刀天使最难对付,巨锤天使是力量型的。我将资讯重新整理了一遍。 只能靠先下手为强。 「喂喂,是我。我在你的背后。」 我试着开口,但身体没有传送至他们身旁。看来那副铁面具将视觉以外的资讯完全隔绝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离开他们的视线—— 我立刻向目标滑行过去,溜至巨锤天使的正下方,巨锤天使与斧头天使双双朝我挥下武器。然而,巨锤与斧头这两种沉重的武器在瞄准下方的敌人时,需要做出『举起的动作』。 换句话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我撑地倒立,以一记倒踢击向巨锤天使的手。在实行举起的动作时被我一踢,他的身体登时大幅后仰。然而,我却无法防范斧头天使的袭击,只见斧头天使朝我猛力一劈—— 我用双脚扣住巨锤天使的手,靠腹肌屈起身体,斧头划过我的发梢,直接砍进了巨锤天使的身体。 此举爆出一阵闷响。斧头深深劈开巨锤天使的身体,斧头天使亲手杀掉自己曾经挺身保护过的巨锤天使,这让我大呼痛快。斧头天使因为太过惊讶而停止动作,我则趁势用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刀刃刺得很深,我光凭手感就能确认内部器官已遭到破坏。剩下两个人。 我松开双脚,腾空翻转一圈后着地,准备拿起匕首刺杀巨锤天使时——喔,对了。 我似乎忘了『镰刀』的武器特质。因为『刀刃在前方出现』,所以我一直以为『对方是从正面攻击』,但镰刀是一种刀刃朝内的武器。如果镰刀从正面袭来,并朝我的后方延伸而去时——下一个动作就是往回抽砍。 我的首级会被砍断。 当我感到不妙时,已经为时已晚。 天使握住镰刀的手已经挥了出去。 ———— ………… …… 咦? 无论经过多久,我的首级仍没有被砍飞出去。 要是这具玩偶的身体只剩头颅,是否能飘在空中去杀害敌人?——虽然稍微想过这个问题,但看样子我的头还待在原本的位置。 仔细一看,镰刀天使与巨锤天使双双看向我的后方,似乎大感震惊。 ——难不成是…… 「喂喂,是我。我在你的背后。」 在那个声音在我身后传来的瞬间—— 一股无以名状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强而有力的两只手臂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身体。这触感是如此温暖、如此可靠——如此令人喜悦。 我原本因为接连酣战而深陷绝望,但这些温情在内心逐渐扩散了开来。 「疾风……你太慢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光是被他拥抱,我的身体似乎就获得疗愈,渐渐恢复了力量。原本被砍断的左手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接了回去。 这时……我坦率地用双手抱住他的手。 这股满溢而出的情感化为泪水潸然而下。 可以容许这一刻吧。 只容许这一刻就好。 因为这家伙真的赶来了。所以——容许这一刻就好。 「抱歉,我来晚了。」 「真的来晚了。不过,因为你有赶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我紧紧抱住他的手,感觉他的存在,他也更加用力地抱住我。其实我想要立刻回过头,好好瞧瞧那张脸……其实我想要立刻与他面对面拥抱……虽然这么心想,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 啊啊,他就是像这样一直感受着我的存在吧。 光是这么一想,就让我有种跟他心灵共通的感觉。 胸口深处变得更加炽热。 「对了,为什么他们会那么识相,没有发动攻击?」 等到差不多恢复了冷静后,我恢复成平时的自己,开口问道。我不禁觉得巨锤天便与镰刀天使未免太会判断情势了。 「因为艾莉莎带着一把巨大的枪威胁他们。」 「咦?」 抬头一看,银发魔女正露出一脸窃笑。 「嘿,还真是打得火热耶!啊啊,放心吧,你们还可以继续!」 一想到全被看在眼里,让我顿时因为羞耻而泛红了双颊。 「已、已经没事了!」 「不,别去。」 我打算挣脱文字的拥抱,他却反而更加牢牢地抱住我。 「啊……」 这股强而有力的力道,让我忍不住发出示弱的呻吟。 「你孤军奋战至今,一直在等我回来,即使伤痕累累,却仍坚持奋战到最后,在你的伤势完全复原前,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完全复原?那是指……」 因为我的身体的确恢复了不少,所以无法强硬回绝。只是,难道没有其他疗伤方式吗?应该说,他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能力? 『因为现在的文字同学跟瑞江的精神契合在一起了!拥抱可以让精神上的接触度立刻达到最高点!只要再来一个吻,伤势就会在瞬间复原啰!』 头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喔,原来他是受到这个人的唆使啊。 「没想到你受到魔女的妖言所惑,这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 「一之江,不要这么说啦。我……看到你还活着,即使浑身是伤,却仍坚持战斗下去,这真的让我很感动。一之江,谢谢你。」 从他紧紧抱住我的手中,传来了大量的思念。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被他这么诚挚对待,我开始觉得跟他接吻也无妨。况且已经吻过两次了……可是,那两次都是由我主动,这次我比较希望是由这家伙主动…… ——我是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会想到这些事情,是代表我已经决定献出身心了吗?还是这场战斗已经让我如此疲累了? 不过,我觉得无论是哪种都无所谓。 「文字。」 「嗯?」 「请你主动吻我。」 「咦咦咦咦咦!?」 见到他惊慌的模样,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一股满足。 「喏,麻烦你了。」 于是我在他的怀中转过身去。 抬头看着那张令人怀念的脸。 ——啊啊,真的好令人怀念。 我一定是为了再次见到这张脸,才会一直奋战至今。 应该可以这么想吧。 「呃,那个——」 文字满脸通红地看着我,他是因为紧张而视线飘移,才会频频眨眼,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嗯……」 虽然我想继续欣赏他的惊恐神情,但仍闭上了双眼。在宁静的黑暗中,只感觉得到他困惑的呼吸声。 哎,毕竟是文字,一定会随便选脸颊或是额头一类可以轻松带过的地方。于是我会骂他胆小鬼,接着恢复我们以往的相处模式——之后气势磅礴地迎接最终决战。我觉得这种展开也不错。 而且现在的我浑身脏污。都打了那么久了,外表应该干净不到哪里去。再说,处在玩偶型态的我也缺乏魅力。所以啦,文字,你赶快随便选脸颊或是额头—— 「唔嗯!?」 这个瞬间。 我的嘴唇上有股柔软温热的触感——这让我吓得睁大了双眼。 眼前的文字……不,疾风闭上双眼,露出仿佛抱着重大决心般的表情。 与我嘴唇相贴的,正是他的唇—— 换句话说,我被他吻了。 ——这个男人实在是…… 实在是……实在是一个失礼的家伙。他总是出乎我的预料,擅自乱抱我、擅自召唤我、擅自依赖我——擅自夺走我的心。 所以、所以我已经…… 「……呼……一之江,呃……这不是帮助你恢复的意思,呃,而是正式的接吻……」 他露出认真的眼神,打算向我解释。 这次轮到我凑上去,以嘴唇堵住了他的嘴,然后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他。 「唔!」 接吻时发出了啾的一声——虽然不是热情如火的吻,但这个吻注入了我所有的心意与思念,想要毫不保留地传达给他。 然后……嘴唇分开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脸上露出微笑,并开口说道: 「——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啊……喔!我懂了!」 只透过这句话就能够互通心意,让我实在不想承认—— ——但文字跟我果然是最佳拍档吧。 所以,我对他再次说出这句话: 「请将我收为你的故事。」 这个瞬间,文字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 哔啷铃啷铃。 与此同时,『D-Phone』的铃声也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20XX-**-**TOO:OO:OO? "The world of End" ◇View Side : Hundred-ONE◇ 「娇羞时间到此结束。」 「咦咦咦咦!?」 不久前还双颊泛红、露出温柔微笑的一之江,冷不防地做了结束宣言。 她的表情在转瞬间恢复冷静,也变回冷冰冰的语气,刚刚的娇羞模样仿佛是一场幻觉。 『瑞江掩饰害羞的技术也很高明呢。』 「她是在掩饰害羞吗?」 对我来说,那个吻包含了我重大的决心,但一之江居然完全没感受到。 不过她对我说『永远不原谅我』,应该代表她愿意永远待在我的身旁吧。虽然我没有向她确认过,但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那么,我可以收拾掉这两人了吗?」 艾莉莎在空中征询我的意见。她一副随时想要大开杀戒的模样。她自己也历经了一番激战,不晓得魔力还剩下多少,但身为主人的我现在浑身充满力量,或许用不着担心。 「他们明明就是很有礼貌地等待我吻完的天使啊,还穿着死亡重金属系的衣服呢。」 「是七大天使。本来以为是透过小社的『启示录』力量创造出来的傀儡,但似乎拥有同伴意识,也有自我。我想应该是『Lore』。」 一之江抬眼看着我说道。 ——处在『Lore』状态的一之江竟然会站在我的身旁,这件事让我非常高兴。在这之前,我只要看见她的模样就会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目睹。没想到现在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你是怎么挡下刚刚的镰刀?」 「呃,我就站在一之江背后,是徒手挡下的。」 「……你现在到底有多强啊?」 她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我,因为那张如同洋娃娃般惹人怜爱的脸庞近在眼前,让我忍不住想要亲吻她,但要是我一直色心大发,肯定会惹她生气,所以只好忍耐。话说回来,一之江刚刚真的好可爱啊。 「话说回来,一之江刚刚真的好可爱啊。」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麻烦你认真一点。」 「好的,对不起。」 我竟然不小心脱口说出心里的话,真的太过大意了。 力量明明尚未解放,就能够徒手挡下那把镰刀,连我都感到吃惊。 「算了。我们上吧。」 我们跨出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难道他们也会感到害怕?一股爽伙感油然而生。这只是类似最终魔王要使出强大力量时所释放出来的威迫感吧。或许我以后能够以最终魔王的角度去看待故事? 「主人,你们接下来还有难缠人物要对付,这里就交给我吧。」 「哎,那个镰刀天使就让我收拾吧,因为我的怒气差不多要爆发了。」 艾莉莎与一之江说完,我就高高在上地回答: 「嗯,你们上吧。」 「好!」 「我要上了。」 两人同时采取行动,各自握着镰刀与巨锤的天使也跟着动了起来。 「总觉得巨锤天使会因为小看艾莉莎而被击毙,镰刀天使则会中了一之江的圈套而死。」 『哦……文字同学为什么会这么想?』 「莫名有这种感觉。自从来到这里,拥抱一之江后……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我们一定不会输。」 是的,我现在处在『绝佳状态』,我可以看出胜机,接下来的一切似乎也会变得无比顺遂。嗯,这也可能是与一之江接吻的兴奋感转化为成就感的关系。 『因为你的心情很充实吧,文字同学俨然成为最强的现充了。』 「喔……关于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仔细一想,今天尽是好事。虽然我走了一遭鬼门关,但几乎都是与女孩子的甜蜜记忆。今天的我真是幸福到无以复加。 战况如同我的预测,天使惊险躲过艾莉莎的炮击,接着飞上天,打算用巨锤攻击她,但那是艾莉莎布下的诱饵。一开始的炮击只是用来牵制对方,正在进行装填的下一发才是重头戏。 「准备受死吧。」 举起的巨锤来不及挥下,他的身体就在蓝白色的炮击中灰飞烟灭。嗯,被那种东西击中,我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接着视线转向一之江…… 「啊,已经结束了。在手脚健全的状态下,对付一人绰绰有余。」 她站着看向我,手握镰刀的天使则维持着挥下镰刀的姿势…… 但他的身体却突然碎成无数小块,就此崩解。 「我的状况好像比以往还好,现在感觉可以将文字剁碎个几百万遍。」 「为什么要剁碎我啦!」 「嗯,我在这里战斗的期间,你似乎交了女朋友,摸了学姊的胸部,发现了妹妹的性感带,还看了雾香的裸体。」 ——全部说中了!! 一之江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一直在看吗?不,不可能有这种事。若是以往,她会躲在我背后,所以就算知道事发经过也不奇怪,但这次应该不可能…… 我不禁吓得汗水直流。 「哎,等到打倒小社后我再来好好戳刺你吧。」 「是的……」 看样子接下来还会面临到生死交关的战斗…… 我浑身是汗地思考着这件事。 「哦,大哥哥,你还是回来了吗?」 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于是我看向该处,却看见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孩子。 这股气息莫非是…… 「咦?呃,是小社吗?」 「是呀。我是社·弗朗索瓦一世。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主角』。大哥哥,请多指教。」 站在眼前的是一位学者打扮的女孩子,有着长长的金发,以及灿灿生辉的赤红眼瞳……好像曾在照片上看过诺斯特拉达姆士穿着这种服饰。话说回来,之前小社是以学姊小时候的模样示人。这么说来,现在公开自己的真正模样与名字,代表她要认真战斗了吧。 「嗯?『主角』?」 「是的。小社跟你一样是『主角的Lore』,所以可以差遣所有的『Lore』。因为同时差遣复数的故事是『主角』的特权。」 原来如此。我跟理亚的确有这个能力。冰澄似乎只召唤过莱茵,但我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其他故事,还是单纯喜欢莱茵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小社是黑暗英雄那类的存在吧。」 总之晓得这件事就够了。 『主角』之间的战斗——我至今经历过两次。 『文字同学,主角之间的战斗是将获胜视为义务,关键在于哪方拥有强烈的信念,并是否洞悉故事的一切。』 「喔,雾香,包在我身上。现在我处在绝佳状态,拥有的信念更是非同小可。」 我紧握住魔导书,红色书本像是很高兴般微微发亮。 「哦,真的耶,大哥哥今天感觉格外厉害耶。」 「对吧?虽然不晓得原因,但总觉得现在的我可以跟小社好好战上一场。」 我豪爽地说道,小社则是十分开心地露出微笑。 「大哥哥究竟是什么人呢?虽然我跟雾香姊姊谈过这件事,但大哥哥这个人真的深不可测呢。把『D-Phone』交给你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个颇有潜力的大哥哥。」 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被选为『第101篇百物语』的主角似乎也只是巧合。我仍清楚记得当时诡异的气氛。 「虽然是老套的台词——不过,我就是我吧。」 「真的太老套了。」 「所以我稍微换了一个角度思考。」 「喔,是这样吗?」 小社露
出兴致盎然的表情看着我。 「其实要谁来当都无所谓,只是我碰巧被选上而已……就只是因为当时刚好连上『第八世界』的是我吧。」 「哇,所以大哥哥是偶然成为『第101篇百物语』的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想我没有猜错。 或许我真的拥有成为某种故事主角的素质——我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所以才获得了领取『D-Phone』的资格,并找到一之江的『Code』。可是,我之所以会成为『第101篇百物语』,是因为我刚好在那个时候连上了网站。 换句话说,『偶然连上网站的少年成为了故事的主角』,是这个故事的开端,完全只是运气问题。如果真有所谓的命运,或许可以改用这个说法。 「可是,我很庆幸没有成为其他主角,因为我成为了——可以拯救大家,也可以拯救小社的『第101篇百物语』。」 「拯救我?」 「没错。」 我扬起嘴角,朝小社伸出手。 「所以,小社,成为我的故事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哥果然很有趣呢!」 小社爆出一阵大笑。 嗯,这在我的预料之中。当初跟雾香对决时,好像也是这种感觉。接下来要靠我们的实力,展现出我的决心,好好地说服她。 『文字同学,你办得到吗?』 「我会努力的。我决定要将所有可爱的女孩子都收为自己的故事。」 「虽然你的这番后宫宣言让人感到火大,不过算了。」 『是呀。要是小社成为伙伴,会让人感到很放心呢。』 既然得到我最信赖的两人的允诺,这下子没有后顾之忧了。接下来只剩该怎么去实现而已! 「大哥哥,说得真好听耶,竟然要将只会带来毁灭的我收为故事,你是打算跟我一起毁灭吗?」 「不对。因为你是小社,所以大家都觉得我无法说服你,也无法打倒你吧?可是,我一点都不讨厌小社喔,所以才想要好好说服你。」 我也是像这样成功说服雾香,所以才会认为有可行性。 「全都是歪理嘛,大哥哥的歪理好可怕耶!」 小社张开双手。 她身后的天空渐渐染上一片深红色。 「既然这样,大哥哥——反正机会难得,我就用我真正的力量来跟大哥哥好好打一场。所以呢,大哥哥,你要认真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我喔!」 「小社,我随时都是认真的!」 一股末日降临般的恐惧感猛烈袭来。 即使如此,我仍努力地握紧自己的拳头。 然后,将雾香的魔导书高举在面前。 「雾香,上吧!」 『嗯!』 我要好好运用她为了我准备好的最强力量! 「来,让我们开始『百物语』吧——!」 接着,『D-Phone』就自行动了起来,对我拍照! 一阵从未听过的奇妙旋律开始响起——同时红色书本的纸页开始翩然纷飞,包围了我的四周。 四周的废墟色调一瞬间笼罩在红白二色之中。世界原本是呈黑白二色的,这大概是受到雾香的力量影响而改变的吧。接着,开始有无数烛火般的红光围绕在我的四周旋转起来,在令人眼花撩乱的大量光芒之中,我逐渐变化为自己所描写的『故事主角』姿态。 既然身为百物语的领导人,我想应该要是学者或是贤者一类的打扮。 于是我披上一件类似白袍的高领长袍,右手的『D-Phone』则变化为单眼镜的模样。 我接着将单眼镜戴在右眼——注视着小社。 映入眼帘的不是过去的她,而是无数的数据——这团巨大的数据量,是世人对『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怀抱的种种情感。那个娇小的身体背负着形形色色的传闻、各种期待与不安。我有办法全部承受下来吗?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她的自身,以及构成她存在的传闻中世人所寄托的情感。 ——可是,我仍会全力以赴。论及情感的强烈,我——不,我们也不会输的!! 以『Lore视点』掌握故事——这个概念现在已经完全融入我的意识之中。只靠雾香的魔导书协助,竟然就可以达到这么完美的境界?要是再加入雾香的力量——我是否还会变得更强?登时,一种自己可能会变得不像自己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可是…… 一之江带着微笑,在一旁守护着我。 而我也可以近距离感受到雾香的心意。 这两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一定没问题的—— 所以,我也可以相信自己,无论处在什么状态下,我都能够维持自我。 「唔喔喔喔喔喔!!」 为了发挥『第101篇百物语』的真正力量,我准备开启更深层的能力。这样的决定,让我终于——明白到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脑海中出现一座摆放着一排排巨大书籍的『书库』。在光线的照耀下,逐渐成形的各个书架上飘浮着无止境的故事。是的,这里从一开始便存在着无数的书。 至于这道光——这些烛火正是人们的『思念』。人们散播传闻出去,对其感到期待、不安、烦恼、省思的意识,化成了烛火的型态。而这个书架上——一定存在着全世界的『故事』。包括现在正在流传的都市传说、还没有受到流传的都市传说,以及尚未发现的都市传说。 『文字同学竟然踏进了那个区域。』 雾香发出佩服的声音。 「你晓得这里是什么地力吗?」 『应该是人们……人类的集合意识中枢吧。简单来说,是人类共通的心灵世界。也就是让所有人感到雀跃与兴奋的思念雏形。哲学上来说,就是「※索菲亚」或是「※伊旬」吧。不过,这些姑且不管……』(译注:「索菲亚」,古希腊语,为智慧、贤能之意;「伊甸」,希伯来文,为丰福、欢乐之园之意。) 嗯,感觉的确是很艰深的话题。但若说是所有人共通的心灵世界,听起来就可以理解了。 『原来如此。说到「百物语」,其实是一种大家各自准备故事,凑满一百个的仪式嘛。换句话说,「准备故事」是最重要的步骤。所以文字同学才能将「大家准备好的故事或是来自未来的故事」串连在一起。那与过去、现在与未来无关,能被列入「百物语」之中并被游说的瞬间,才是这些故事的存在意义。』 「原来是这样吗……总觉得这样好犯规喔。」 『在我亲眼目睹之前,也完全不晓得是这一回事,原来你竟然这么狡猾,还开外挂!喜欢上我们的文字同学真是卑鄙到不行呢。』 我感觉到雾香的喜悦中透着一丝愤恨。 由于我跟雾香的心灵相通,所以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感。比起愤恨之情,『喜欢』的情感更是压倒性的多,因此我反而害羞起来。 『不过,你个人可以运用的,似乎只有被你收为故事的书籍而已。可是,竟然可以将这么多的故事收为己有,何止是百位数,你根本是可以无限差遣故事的主角。有这么多情敌,真让人家吃不消。』 「我不会收那么多故事啦。」 『那就好!』 我感觉到雾香发出阵阵笑声,我也跟着回以一笑。 接着,我静静地朝那股气息伸出手。 「那么,雾香,我要借用你的力量喔。」 『嗯,文字同学,你要尽情运用喔,不需要客气!』 「喔,我懂了!」 然后我取出了一本书,是『吞食故事的书』的故事。 这是雾香成为『魔女·尼图蕾斯特』前的最初故事,最后被奉为最棘手的魔女——也是我最珍视的女孩子的书。 我选择将这本书作为自己的故事,与她携手前进。 『魔女·尼图蕾斯特』的故事顿时在我内心绽开。 ——逐渐高涨的这股感觉,不同于人类所拥有的知觉。我用的不是五感的感受方式,或许可以称为第六感吧。我体会到第六感正在迅速发达茁壮。与用来感受气息是不同的器官。这应该是『魔力』,也是用来感受『魔力』的意识。 我感受着无止尽的激昂感,感受着自己从人类升华成『魔』的感觉。所谓的『魔女』,就是没有选择人类的道路,闯入魔道的人,也是循着世界之外的法则生存的群体。所以,现在的我也踏入了那一方。 然而…… 无论我会变成魔女、魔法师还是魔王,我都甘之如饴。 超越人类、超越『Lore』、超越魔、超越世界。 我要将所有人都收为我的故事……将一切改写成快乐的故事!! 『文字同学,走吧!』 「喔,『魔女·尼图蕾斯特』!!」 我说出口的瞬间,飘浮在周围的纸片同时笼罩在红光之中,变化成有着无数奇妙纹路的魔法阵! 「『召唤故事』!!」 大量的魔法阵发出强烈光芒的瞬间——!! 「文字先生,终于……终于见到你了!『神隐』参见!」 身穿和服的鸣央从其中一个红色魔法阵出现,并抱住了我。 她那对硕大的胸部立刻柔软地压在我的胸前。 「呼嘿嘿。」 「请不要马上就露出色眯眯的嘴脸!」 一之江狠狠踩了我的脚,才让我回过神来。 「好痛……哎、哎呀,嗯,鸣央,欢迎回来。因为音央改用和蔼可亲的口吻,我还以为你跟音央合而为一了。」 「是的,我们几乎融合为一体,力量则是托付给雾香,不过内心部分倒是分得很清楚。呃……我想见文字先生的念头,是出自于自己的内心唷!」 鸣央不经意说出让人很高兴的话,果然是治愈系。 「真是的,你也太晚把我们叫出来了!『妖精女王』驾到!」 这次是一身妖精打扮的音央,从红色魔法阵中跳了出来。 她满脸通红地瞥了我一眼——随即生气地转过头去。 「你、你可不要误会喔!听好,失去记忆时不算数!」 「喔、喔喔,是吗?我、我懂了。」 她应该是指交往的事情……哎,嗯,那就不算数吧。 「文字刚学真是受欢迎呢,『千禧年危机』来了唷。」 「『管理员』也同时参见。」 没想到——竟然出现两个学姊。不对,平时的学姊穿着制服,而另一个学姊则戴着眼镜、披着类似研究员穿的白袍。 『因为是以「Lore」的形式受到召唤,所以才会有两个学姊喔。』 「哦,原来如此……」 有两个学姊对我来说当然是再高兴也不过。鸣央、音央、学姊、管理员……巨乳的比例之高让我大开眼界。 「呵呵,文字同学真是的,一直猛盯着胸部看,我可是会生气喔。」 「数据显示,有百分之九十的男性喜欢胸部,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虽然个性迥然不同,但有两位大姊姊角色果然会带来心灵的平静。 「我也来报上大名。『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也到了喔!」 「『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大驾光临!」 艾莉莎与小沙绪也精神奕奕地现身。这对国中生搭档果然要凑在一起才让人感到放心。 「不过,后宫人数变得更多了,这真是壮观啊!」 「在我眼里看来,这样就可以到处诱拐了呢!现在要诱拐的是那个金发小女孩对吧?呵呵,包在我身上!」 这两人立刻变得干劲十足。 「『无尽的一千零一夜』参见。」 降落在我身旁的理亚,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我。 「理、理亚,怎么了?」 「哥哥……没事。」 「好的。」 怎么回事,总觉得她好像生气了? 「……回去之后,要陪我喝红茶喔。」 被她揪住衣摆这么一说,教我怎么能拒绝呢。我想这是她经过反覆思考与烦恼后想出的约定,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哥哥,还有一件事。在我……身为哥哥的故事时,我想要改变称呼。」 「改变称呼?是什么?」 我询问理亚,只见她红着脸,视线笔直地注视着我。 「我是服侍『第101篇百物语』的『无尽的一千零一夜』,也就是一文字理亚!」 「噗噗!!」 理亚毅然决然地说完,在场的女性成员无不大感惊讶。 「理亚,说得太好了!这是超棒的宣战声明!!」 「理亚,太好了呢!这下子就保住正宫的位子啰!」 国中生搭档聚集到理亚身旁给予鼓舞。 理亚仍红着脸,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啊、啊哈哈。真不愧是理亚耶。』 「是、是啊……全、全部人到齐了吗?」 『不,还没。』 「嗯?」 的确还有许多魔法阵浮现在我的周围。 其中一个魔法阵——跳出了一个小女孩。 「那、那个,对不起。呃……我是玛丽。以『恶海生还者』的身分受到召唤……呃,虽然不晓得是否能够帮上各位的忙,但我会努力的!」 没想到竟然是玛丽。 「喔、喔喔,玛丽,请多……唔噗!」 「这不是玛丽吗!不要紧的!我会保护你喔!」 小沙绪把我的脸推开,站在玛丽面前,急忙握住她的手。 玛丽畏畏缩缩地回握住小沙绪的手,向我们低头鞠躬。 接着,又连续闪烁着两道红光。 「你好,我是『花子』!」 「你好,我是『花子』。」 出现两名自称是花子的小女孩,年纪看似国中生,有着一双红色眼眸。一身朴素打扮,俨然一副『花子』的模样。 「啊,你们是……」 理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理亚姊姊,好久不见!」 「理亚,好久不见。」 她们看来似乎互相认识。然而,理亚却仍猛瞪着我……不,应该是盯着我手上的红书。 『那些孩子是花子。因为在文字同学的国中出没,所以被我吃掉了。当时跟理亚发生了不少事呢。』 「是吗?发生了不少事啊。」 既然是雾香,一定是做了魔女会做的事情。这些事等以后再问她。现在就用祥和的心情守护正在开心地跟花子交谈的理亚吧。嗯。 「啊哈,是为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叫出我吧?『食人村』来了喔。」 听见那个语尾上扬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个寒颤。应该怎么形容才好,那就像精神创伤一样。 「啊,词乃!」 「音央,好久不见……哦,现在是叫鸣央吗?」 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是在『神隐村』吞噬人类的可怕『Lore』——『食人村』朱井词乃。虽然是个有着垂眼角的可爱少女,不过光看外表,实在是很难想像她莫实是相当可怕的『Lore』。 「你竟然也成为了伙伴?」 「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当时明明带给大家那么大的恐惧,现在成为伙伴,却让人有股安心感。原来如此,被雾香吃掉的『Lore』也一起变成我的故事了吧。 我的身后还飘浮着无数的魔法阵。各个魔法阵用不知名的奇妙文字描绘而成,代表接下来还会陆续有『Lore』现身吧。 例如——雾香经常使用的『食书虫』的『Lore』、身为『尼图蕾斯特』的真正名字主人的那位女性,也就是『书本收集狂』。或许最初在屋顶袭击我跟一之江的『蜘蛛水槽』也包含在内。 只要借用在场的『管理员』管理数据的力量,我现在一定可以将她拥有的所有能力、魔术、『Lore』力量发挥到极致。 所有的伙伴齐众一堂,让我获得了所有的力量,然后身旁还有着最棒的伙伴。或许还不足以对付小社,但是不足的部分只要用平常的干劲弥补就行了。 因为,现在的我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 「可是,一口气得到这么多『Lore』,以后要打招呼可就麻烦了。」 『哎,大家都认识文字同学,因为她们在我体内跟着我一路走来,早就已经接受这个状况了。』 「咦?换句话说,跟我发生的种种都被看在眼里吗?」 『当然啰。』 我回头看向花子她们跟词乃,只见她们露出温暖的笑容对我点头。 ——超难为情的!! 跟雾香发生的种种,几乎都是『小恶魔少女的诱惑跟上钩的好色男』一类的内容,一想到被其他人全程目睹,就让我觉得超级难为情。而且,不只是她们,还包括身后魔法阵中的所有『Lore』! 「算了、算了……!」 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装傻下去! 「哦,使用雾香姊姊的力量之后,竟然可以一口气召唤出这么多『Lore』吗?既然大家都是女孩子,干脆组成偶像团体算了?可以叫某某某48什么的。」 原来如此,在场的人跟身后的魔法阵加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吧。 「原来还有这一招。」 小社一派悠哉地向我搭话,让我忍不住用平常的态度回答。居然愿意耐心等待我的『Lore』们一一登场,以最终魔王来说,这孩子还真是贴心啊。不晓得是因为她游刃有余,还是有其他理由。我不禁庆幸在召唤大家的途中,她没有趁机对我们大开杀戒。 「可是,我也理解到了不少事情。所谓的『百物语』……大哥哥的能力是透过人的意识,从他人身上收集由『人』述说的各种『故事』。或许在不同的时代里,这样的存在会被称为所罗门王、恶魔使者或大魔法师一类的。」 「啊,感觉很帅气,或许不错耶。」 「呵呵,我也很喜欢『Hundred One』这个名称。」 「既然小社喜欢,那我还是维持原名好了。」 「哇,大哥哥真是的,在场这么多女孩子,竟然还敢对我甜言蜜语。」 「当然敢啊,应该说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我已经无法抽身了。」 左右两旁与身后,都是我信任有加的『Lore』。我拥有许多故事。 所以,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感到迷惘或迟疑。 「可是,大哥哥,还是算了吧。因为我可是控制了一支连玛莉玩偶姊姊都感到棘手的军队喔。」 「咦?你有这种本事吗?」 我忍不住看向一之江。 「她的名字——弗朗索瓦一世,据说也是安哥尔摩亚的本尊。换句话说,既然身为国王,可以率领军队也不足为奇。」 『而且,如果瑞江刚刚交手的是「七大天使」的话,小社恐怕也拥有「启示录」的力量,或许可以使用「启示录中的野兽与地上君王所率领的军队」。』 我原本因为群聚的伙伴增加而感到放心,不过事态又演变到让我无法高枕无忧的状况。应该说,小社不只是『诺斯特拉达姆士』,竟然不知不觉间也获得了『启示录』的强大力量吗? 「大哥哥,我迟早会得到所有『毁灭』的故事。大哥哥你到时打算怎么办?」 「我——」 如果我回答:要改写成不会毁灭的故事,就代表我再也没有机会跟小社携手前进,因为只能用『毁灭』来保有她的存在性。 『Lore』就是这样子的存在,要是将之改写的话—— 『文字同学,改写她吧。』 「……嗯?」 「文字,请改写她的存在。你是『主角』,所以没间题的。」 雾香的声音与一之江的视线,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故事——原本就可以改写或是重新描写,而都市传说更是特别的存在,它会因为述说者与环境的差异而衍生出各种故事,并转化为全新的传说。 然而,魔女以外的『Lore』不能『说谎』,这是因为无法动摇自己的存在性。变成『Lore』之后,通常就无法改变自己的都市传说了。 可是——我的伙伴之中,有人靠着自己的意志,加上我的些许助力,成长为更厉害的『Lore』。 「音央……」 音央一开始只是『神隐』的附属品,后来慢慢确立了自己的『妖精』属性,现在则进化成『妖精女王』。因为她不想总是受到保护、不想成为拖油瓶,这股强韧的意志,让那家伙从『Lore』破壳而出,淬炼成全新的故事。 雾香也有所改变,如果只是普通的『Lore』,不可能会冒险将自己的弱点告诉同伴,因为这样可能会动摇自身的存在;更不会因为喜欢上我,而甘愿赌上性命。 是的,从故事而生的『Lore』也可以有这么大的改变。 如果那是因为跟我在一起的关系。 如果是因为身为『第101篇百物语』的我改变了对方,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人高兴。这股能力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力量。 雾香这么说道: 『文字同学——你是百物语的「读者」,同时也可以成为「作者」,所以——!』 我要成为每个故事的读者。 然后改写成更快乐的故事。 我想要撰写出心目中的百物语。 「我——我要改写『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故事!我要改写成更加快乐又有趣的毁灭故事!所以,大家把力量借给我吧!」 在场的所有人一齐点了点头。 「啊哈哈,真不错。大哥哥,我就是在等你这么说!那么
,我跟大哥哥的最后对决就要开始啰!」 「是啊,这是最后一次对决!之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喔!」 「呵呵,如果大哥哥表现好的话,我再考虑看看。」 「包在我身上!!」 从小社身后延伸而出的深红色天空,光看就令人感到不安……俨然是『世界末日』的氛围。可是,那片天空尚未延伸到这里。因为艾莉莎的『Lore世界』会降雪的关系,我所在的这方仍是一片乌云密布。 「主人,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你的死亡预兆多到数不清,我会全部传送至你的脑海中。只要全部加以回避,你就可以保住小命。」 「喔,谢啦!」 艾莉莎的手释放出一个蓝白色的光球,寄宿在我的单眼镜里。 接着大量的数据一涌而出,同时流进了我的脑海。换作是普通人状态的我,绝对会无法负荷,可是,现在的我——可以同时处理上百个数据。 只要先掌握上百种预兆,我就能够有效地回避死亡。 「那么,大哥哥,我立刻要使用有名的『百诗篇』喔,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原来如此,用来与百物语对决相当适合!」 小社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张开双手——咏唱着某种语言。 La grand'etoille par sept jours brulera,(巨大的星星连续燃烧七日。) Nuee fera deux soleils apparoir:(云朵带来两颗太阳。) Le gros mastin toute nuit hurlera,(狰狞的巨犬终夜吠叫。) Quand grand pontife changera de terroir.(教皇改变大地的那一刻。) 这时地表发出隆隆隆的巨响。 「音央!使用『妖精庭园』!」 「明、明白了!」 音央的两手生长出大量的荆棘,并一瞬间绽放花朵,将我们的四周化为庭园。短短时间内就可以制作出这么惊人的『结界』,音央的能力肯定也提升了不少。 同时间,小社的两旁出现了黑色巨犬的身影,天空中的云层倏地分开——巨大的火球顿时现身,宛如极度贴近地球的月球那股巨大,让人根本无法相信那样的巨球居然能浮在空中,甚至连丈量有几公里这种事都显得毫无意义。简单来说,小社创造出两颗宛如太阳般的球体,大小足以覆盖整片天空。 「你能够抵挡巨星连续燃烧七天的火焰吗?」 小社的话音一落,两颗火球便喷射出大量的火焰。庭园一瞬间陷入火海,荆棘与花朵逐渐被火焰吞噬。 「唔,文字,这样撑不住的!」 「喔,可是不要紧!」 我看到的预兆中,有个是会在庭园中被活活烧死。在两颗太阳的火焰肆虐之下,还能活下来反而才奇怪。 「鸣央!」 「好的!『坠入地狱』!!」 这是在我所知范围之中,攻击范围、质量与威力兼具的最强招式。『神隐』的黑洞可以吸收任何东西,利用这股力量—— 「词乃,麻烦你了!」 「呵呵,原来如此呀。」 地狱的底部是她发动的『村子』。村子里当然有村民——于是大量的火焰袭向那些人们,顿时哀鸿遍野,一瞬间陷入火海。我们从上方观看着『食人村』慢慢化为灼热之村。 「呜哇,你好狠唷……」 「……不,词乃,你不需要配合演出啦。」 「啊,是这样吗?」 小社的火焰可以将『世界』燃烧殆尽。 于是,制作出连接异世界的结界,透过『地狱』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村子』,让火焰烧毁本来不存在的『村子世界』。顺道一提,村民是受到词乃操控的傀儡,刚才的哀鸿遍野是词乃刻意安排的演出。这类恶作剧对她来说是不可欠缺的吧。 「哦,原来如此。你是刻意建构出『世界』让我摧毁呢。」 「都是这三位神隐女孩的功劳。」 「嗯嗯,大哥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手段对抗呢。」 音央、鸣央与词乃第一次联手就成功阻止了『毁灭』,不禁让人感慨万千。小社的『诗』似乎已经耗尽效果,黑色巨犬的影子与巨大火球一同消失了踪影。 「那么……接下来用这一招吧。」 小社立刻准备咏唱下一首『诗』。 「学姊、管理员,请你们做好准备。」 「OK。包在我身上唷!」 「明白了,我会听从你的指示。」 这两人明明有着同样的外表,态度却截然不同。然而我深深明白正是因为这两人的差异性,才能将协力攻击发挥得淋漓尽至。 Le tremblement si fort au mois de Mai,(五月发生大地震。) Saturne,Caper,Jupiter,Mercure au boeuf:(土星是魔羯座,水星、木星是金牛座。) Venus aussi Cancer,Mars,en Nonnay,(金星是巨蟹座、火星是处女座。) Tombera gresle lors plus grosse qu'un oeuf.(终将降下比鸡蛋还大的冰雹。) 小社咏唱完的同时,从她头上的深红色天空——延伸出类似宇宙的空间。小社的力量真的是包罗万象耶。 有看似是土星、木星的球体,其他也有在天文课上看过的行星,看似是星座的星群闪烁着无数的金色光芒。 同时,一场剧烈的地震向我们袭来。然而我们都没有失衡跌地,大家凭自己的力量站稳脚步或是互相搀扶,撑过了这场地震。 问题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看到的预兆中,之后我会被状似子弹的东西贯穿身体,大家跟我都会遭受到致命性的重创。然而,在这种状况下无法判断出子弹会从何处飞来。 这么一来——只能让那个预兆『成立』后再来回避。 等到地震停止后—— 飘浮着闪烁星群与天体的天空产生了变化——不计其数的某个东西以惊人的速度飞了过来! 凭我现在的反应速度与伙伴们的速度,根本无法闪躲这阵突如其来的枪林弹雨。我们会在尚未厘清飞来的东西是什么之前遭到击毙。 以压倒性的数量贯穿我们的身体,在地面上砸得粉碎的物体……其实是大量的冰雹。从宇宙飞来的大量冰雹,会让我们全军覆没。 「哦……躲不掉啊。」 冰雹如雨水般倾盆而下,一一撕裂了我们的身躯。等到这阵灾难终于结束时——现场只剩下黑色的残渣—— 「呼,赶上了。」 管理员以冷静的声音这么说道。 一片死寂的现场突然出现了像是杂讯的效果,接着,毫发无伤的我们就出现了。学姊、管理员手牵手面对彼此。 「因为不是同一个身体,本来以为办不到,看样子算是成功了呢。」 「哎,虽然说现在分开了,但我们一直是一心同体。」 话说回来,两个学姊依偎在一起的模样真是教人难以抗拒。就我个人而言,就算学姊继续以这般分离的形式存在,我也乐见其成……不过,这是使用雾香的力量时才有的特别服务时间吧。 「啊,原来如此。先从『管理员』的数据中找出大家的『Lore』,再用『千禧年危机』将数据实体化作为替身吗?原来也有这种使用方式。」 「老实说,我不晓得怎么回避这个死亡预兆。所以,我就干脆用替身代替我们牺牲。跟学姊她们对决时,那些影子可是遭到惨绝人寰的对待呢。」 「嗯嗯,这样的点子和应用手段都很不错喔。」 小社点了点头,露出十分高兴的表情。 她已经使出相当难缠的攻势,却被我们一一破解,只是,她仍显得游刃有余,这是因为我方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招吧。如果真是这样——差不多该轮到我方发动攻势了。 「理亚,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哥哥,我准备好了……请包在我身上。」 看见理亚的严肃表情,我点了点头。 「哼哼,有我跟着理亚,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没错!现在还有我们在!」 「竟然能够受到红斗篷跟花子双人组的保护,真是罕见的『主角』!」 小沙绪跟两名花子得意洋洋地站在理亚面前。 可以差遣这么有名的两位『Lore』,的确是相当了得的『主角』。 理亚拥有强大的『Lore』对抗力和攻击力,然而那家伙主要是仰赖『让对方碰触不到的回避力』做为防御手段。碰上小社这种可以进行广域攻击的敌人,理亚的处境会变得很棘手。 可是,老是替她担心,就等于是不信任理亚。理亚不但是我最心爱的妹妹,也是主角的『Lore』中号称最强的存在。而且,那还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哎,我了解你担心的心情。曾经是我主人的理亚一定会有办法的。现任主人,安心地交给她办吧。」 艾莉莎在一旁给予忠告,但做哥哥的难免还是会担心啊…… 「理亚,我懂了……一切就交给你啰。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喔。」 「我知道了,哥哥。」 理亚静静地微笑,然后带领着小沙绪跟两位花子向前迈进。小社一脸愉悦地在前方等候着她们。 【那名少女,具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理亚开始述说『天方夜谭』。 同时——小社顿时一惊。 【无论世界是何种模样,终将毁灭。无论迎接何种未来,仍会以各种形式毁灭。有时是天灾,有时是人祸。有形形色色的原因……少女在摸索各种未来的期间,开始寻找自己能做些什么。】 「啊、啊哈哈,理亚姊姊,没想到你竟然调查出那种夜谭。」 「哼哼,理亚可是做了一番研究呢!她不惜放弃睡眠时间,一~直调查关于你的种种……不,她寻找了可能是你前身的传闻喔!」 听见小沙绪的这番话,小社的眼神中失去了原先的从容。 「理、理亚……」 我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艾莉莎握住我的手予以阻挡。 「主人,相信理亚吧。那家伙可是获得我赏识的『主角』。」 【于是少女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自己成为受到世人相信的预言者。】 「不要再说了。」 小社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她的周围——出现大量的巨大十字架,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每一个十字架皆由银色的铁柱铸造而成,高度约有五公尺。十字架错综复杂地组合在一起,仿佛形成一幅图案。 「那是——『地震兵器竖琴』。」 一之江的话音一落,我的单眼镜立刻跑出一串数据。 一般是被称为『高频率活性极光调查程序』,是一种类似巨型微波炉的装置。然而,可以利用其电磁波来引发地震,因此被取名为『地震兵器』。 小社召唤出这种兵器的用意是—— 啪滋啪滋啪滋啪滋!! 十字架的前端冒出无数的电光,串连起每一个十字架的前端,然后剧烈地交互窜流着…… 轰隆——————!! 一阵强烈的地震袭来,理亚脚下的地面突然迸裂开来! 「哼哼,既然会使出这一招,代表夜谭奏效了吧!」 小沙绪瞬间用斗篷包围住理亚的身体,双双消影无踪。 但小社似乎早有所预料,开始朝空中释放电流。 啪沙沙沙沙沙!! 空无一物的空间呈现出电击被弹开的光景,随后,小沙绪的红斗篷忽然现身。 「竟、竟然看出我藏身的异空间,你的眼睛是有多利啊!」 「沙绪姊姊,所谓的等离子是在空间内释放大量的电流喔,所以,这一带已经成为受我掌控的等离子空间了。」 「是、是这样吗?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就躲起来!」 就在这时,十扇『门』在空中出现,红斗篷跟理亚被吸进其中一扇门内。接着『门』在上空交错盘旋。 「只有一个是真正的理亚,另外两个是我们!」 「挑到我们两位花子,你就再也见不到理亚了!」 从某扇门中传出这个声音。 『挑到花子就再也见不到理亚』,这一招有办法奏效吗? 小社从十扇门中选错两扇,就会处在与理亚完全隔离的状态,可以藉此完成夜谭。 『厕所里的花子』是相当有名的故事,或许足以对抗小社这种厉害的『Lore』。 而且理亚身边还有小沙绪,应该随时可以跟她一起从门的另一端回来。 【——于是少女宣扬了许多预言;于是少女述说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于是少女坦承自己是传说中的预言家——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子孙——】 「唔……」 小社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理亚述说的夜谭奏效了。 「没想到竟然会准备这种『衣谭』……理亚姊姊真是有点坏心眼呢……」 小社对理亚说道,即使痛苦仍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这个故事是设定成我是以『Half Lore』的身分变成『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吧……唔、呜呜……」 是的,理亚的夜谭即使是『谎话』,只要以『对抗神话』加以流传,便能够消除原本的传闻。为了对抗小社这种强大的『Lore』,首先要将她的等级降低至『足以对抗的程度』,再将其存在消灭。 面对全世界深信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既然无法散播足以抗衡的谣传,那么就将她改写成述说『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的少女,让她变成人类——如此一来,世人就会遗忘她。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小社立刻游说下一首『诗』。 Migrez,migrez de Geneve trestous,(世人啊,快逃离改革的大本营。) Saturne d'or en fer se changera,(黄金的萨图尔努斯将化为铁。) Le contre raypoz exterminera tous,(反射的阳极辉光将带来毁灭。) Avant l'a ruent le ciel signes fera.(降临前上天会给予征兆。) 话音一落,盘旋于空中的门产生了异变。 每扇门呈现暗沉的铁色,开始迅速生锈。 其中,只有三扇门得以幸免。换句话说,那三扇门中分别躲着理亚和小沙绪,以及两位花子。没想到那首诗竟然可以有这种能力。 【自称预言家的少女,逐渐受到世人的爱戴,然而她所描绘的未来并没有成真。世界仍迈向毁灭,即便她一再发出警讯,世人仍只将预言看成儿戏,完全不予以倾听。】 理亚的声音仍持续从其中一扇门中传出。 小社注视着那几扇门,在自己面前——制造出一颗有掌心般大小的黑球。那黑球散发着一股可怕气息,仿佛可以所有的光线加以吸收——是的,宛如黑洞一般。 「上天啊,请给予征兆。」 这时,从天空射下一道红光—— 照向了其中一扇门。 「唔,不行!」 「休想得逞!」 花子她们从没有照到光的两扇门出现,对小社发动攻击。然而,小社举起手上的黑球—— 「那个球体很危险!」 鸣央呐喊的同时,那个黑色球体突然发动强烈的引力。 「是的,这个黑洞会杀光留在现场的所有人!将所有人吸进洞中,了结这一切!!」 这是小社暗藏的绝招吗? 「唔!」 连身在远处的我们,仿佛也会被那股极度强烈的引力吸过去。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那个黑洞吞噬。 我们应该要立刻撤离到稍远的地方。 但是,我们之中没有人离开一步。 因为——小社的正上方出现了大量的匕首。 『小社!红斗篷、蓝斗篷,你想要哪一件——!?』 小沙绪已经抱着理亚从门里冲出来,站在空中。 「……喔,这是……红色的看起来比较漂亮呢。」 「好,那么,欢迎来到我的深红世界!!『深红房间』!!」 小沙绪说完这句话,便将不计其数的匕首射向黑洞与小社。因为匕首数量过多,因此会抢在冲出来的花子们前面被吸进去。 ——这争取到了一丝时间。 【于是她最后许下了一个愿望。不管是谁都好,请阻止这场毁灭,并拯救无望的未来以及无计可施的我——当她这么祈祷的同时,她终于失去了预视未来的能力——】 理亚说出了最后一段故事。 【最后,她邂逅了一位深爱她的人。不再为了世界,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与幸福,她让幸福降临在她的世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亚的夜谭结束的同时,小社高声尖叫着。 哔嘶哔嘶哔嘶!深红色的天空出现龟裂,黑洞随之消灭。 啪叽!! 她在上空中所建构的『空间』碎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声响,从其深处的幽暗中——首先袭来的是『暴风雨』。从中呼啸而出的风立刻变成狂暴的龙卷风,无情的风雨开始在化为废墟的街道上肆虐。 接着,从幽暗中出现的是夹带着火焰的大量陨石。陨石群砸向地面,蹂躏着大地,为废墟带来了满目疮痍的陨石坑与火灾。 暴风雨加上陨石的热度,形成大量的水蒸气与白烟弥漫开来,若不慎吸入,肺部就会遭到灼伤。 从幽暗中出现闪电,将废墟的所有高耸建筑物摧毁殆尽。瓦砾倾泄而下,乘着风四散到各处。 ——俨然是『末日』的景象。 「『次元漂流船』!」 被卷入眼前的修状前,玛丽急忙叫出一艘『船』,于是我们聚集在甲板上。看来,这艘『船』具有不受天灾地变影响的能力。 「呼……呃,我、我的船……无论处在多么恶劣的暴风雨中,都能够成功生还。」 「是吗?谢谢……哇噗!?」 「玛丽,你好厉害!!」 当我正准备向玛丽道谢时,回归阵营的小沙绪推开我的脸,冲去抱住她。玛丽在她的拥抱下,因为害羞而双颊泛红。嗯,真是可爱的一幕,和外面的天灾相比,我比较喜欢这边的景象。 理亚似乎也跟我抱着同样的想法,她站在我旁边欣慰地注视着她们。她的脸上透出一股浓浓的倦色,可以的话,我不想再让她胃险了。 「因为人们抱持着『世界必须毁灭』的想法,才会形成了这幅景象。」 理亚抬头看着我,静静地说道。 「或许世界上的人都希望『世界』毁灭吧。」 「或许任何人都会有所谓的毁灭心态,但听说在日本,这种心态只会持续到国中二年级。」 理亚促狭地说道,艾莉莎则看向我,发出阵阵笑声。 国中二年级的男孩子的确会有这种时期,亲爱的妹妹,原谅他们吧。 「好,哥哥。」 理亚轻触我的手臂,笔直地抬头看着我,露出明朗无比的表情,仿佛已经完成了应尽的责任一般。 「请拯救她吧。」 明明自己才刚刚历劫归来,却说可以出这番话。 「是吗……好吧。」 我回过头一看……大家只是静静地露出微笑,对我点了点头。所有人使出浑身解数,将力量挥洒至极限,终于将小社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最后我一定要成功拯救她,非这么做不可。 而且,我已经选好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一之江,走吧。」 「好。」 没有人因为我的选择而脸色大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之江无论何时总是守在我的身旁,保护我的背后。所以,即使身处在天灾地变之中,大家仍深信——只要有她在,我就能够平安无事。 ——艾莉莎刚刚让我看见的预兆十分残酷。 这艘『船』外头是一片毁灭的空间,我会一瞬间被风雨吹走、被活活烧成灰烬、遭雷劈成焦炭、被瓦砾压死、被龙卷风狠狠地撕裂——数都数不清的『死亡』在等待着我。 然而—— 「好,那么,我们出发吧!」 「晚点见。」 我抱着雾香的书,跟一之江一起从甲板上跳下船。 这个瞬间,狂风暴雨拍打着我的身体,企图将我吹走。若继续前进下去,我会被龙卷风袭击并卷入其中,身体遭到撕裂而死。 可是,即使如此——只有我的背后绝对是安全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唔喔喔喔!!」 所以我毫无顾忌地冲进龙卷风当中,强劲的风压划开我的脸、手臂、肩膀、腹部、大腿,身体接连遭受到被锐器割开的痛楚。然而,唯独背后毫无伤痕。而且,我发誓过要保护她了。 「雾香,麻烦对我使用最强的疗伤术!用尽在船上等我们的所有人的魔力也无妨!」 『文字同学,我明白了!我会让你见识连吸血鬼都会大吃一惊的恢复速度!』 手上的书发出红光的同时,我的身体也发出淡淡的红光。 伤口感到一阵痒痒的感
觉,瞄了一眼,这才发现有小小颗粒状的东西在上面蠕动……我实在不是很想去猜测那是什么玩意儿,所以决定装作没看到。嗯,总之雾香的疗伤术很厉害。嗯,就是这样。 于是我平安无事地突破龙卷风,降落至地面。 痛苦不已的小社——离我还有三百公尺远。 「文字,全力朝左边跳。」 「喔!」 背后传来一之江的声音,我毫不犹豫地往左一跳,只见一颗巨大陨石坠落在我原本所在的位置。陨石带着强烈的高温,伴随着坠落的冲击,一股惊人的热度蔓延至我现在的位置,我的左半身紧接着被灼伤。 我都闪开了,却还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要是真被直接命中,我应该会被烤得熟透,不然就是被陨石撞成一滩烂泥吧。 「又要来了,速度比刚才更快……你跳向左边,再往前翻滚,接着笔直往前冲,不要看向两旁。」 「OK!」 我照着一之江的指示行动,或许是一之江紧跟在我身旁的关系,这家伙明明没有使用力量,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显现出一之江想像的路径。 加快速度、跳跃,然后往前翻滚后,我的身体出现好几处仿佛会冒出白烟的灼伤。这点伤势一下子就可以治好吧。于是我继续往前冲刺—— 接着,我看见小社拚命摇着头的痛苦模样。 之后只需要拯救这孩子就好——但是我说得出决定性的台词吗? 我一面奔跑,思考着小社为了什么迷惘、为什么痛苦,以及在追求着什么。 「文字。」 一之江看见我陷入烦恼,静静地对我说道: 「我从小身体就很虚弱,是那种只要稍微一动,就会马上吐血的吐血罗莉美少女。」 我边跑边闪躲袭向我的闪电。 同时竖起耳朵,聆听着一之江突然开始述说自己的过去。 「因为这个缘故,我受到父母的百般疼爱。他们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让我品尝山珍海味。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最高级的待遇。而妹妹因为身体健康——则是读普通的幼稚园和普通的国小。」 从优都的直率个性来看,她应该也是被父母疼爱着的吧。应该说一之江的父母……或许是自责生下体弱多病的一之江,才会产生想赎罪的心情。 「不知从何时开始,看见总是表现得活泼外向的妹妹,让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活在世上。父母让我不愁吃穿,态度开明地对待我、疼爱我,结果我却无法做出任何回报。自己只要做什么马上会伤害到身体,带来麻烦。所以……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一直眺望着窗外,一直、一直眺望着。」 没想到一之江竟然有这段过去。然后,她会挑在这种时候告诉我,肯定有什么用意。所以——为了避免漏听,我将注意力专注在她的话上,并在逐渐崩坏的世界中狂奔。 「之后,新来的佣人跟从窗外看见我的人,开始谣传着某种闲话——其实双胞胎姊姊根本不存在,我只是长相酷似优都的玩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谣传愈传愈广……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为『玩偶的Lore』。」 『Half Lore』的诞生大多充满着悲剧性。一之江若非体弱多病,或许就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不过,我感到无比幸福。因为成为『Lore』后,我得到了健康的身体,可以步出家门、陪妹妹玩耍、报答自己的父母——但与此同时,我的传闻遭到加油添醋。代替姊姊惨遭丢弃后,最后演变成会回来杀害主人的玛莉玩偶。但因为我就是玩偶的主人,当然不会依照传闻改变。因此,我散布另外一个谣传——玛莉玩偶拥有最强的杀戮能力,让自己升华到不需要杀害自己的境界。」 我聆听着一之江的过去。 ——原来如此,这之中的确有提示。 「文字,这样你就明白了吧。」 「感谢你提供我这么棒的提示。」 准备避开最后的闪电前,我朝一之江伸出手。 虽然感觉到一之江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回握住我的手。 所以,不单单只是牵手,为了更加牢固紧密,我十指交扣地紧握住她的手。 「啊。」 听见她发出羞怯的惊呼,让我决定说出平常说不出口的话: 「一之江,感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幸亏有你守在我身后,我才能够放心。因为有你的陪伴,我才能够持续向前迈进。所以,谢谢你。」 我对她说出感谢的话语。虽然不是最后的机会,但我有股一定得现在说出口的感觉,于是将内心的想法诚实地说了出来。 「……我才是受你照顾了。」 看见一之江害羞地说出这句话,让我莫名感到高兴。 若能保持这股心情,我就觉得自己可以变得无所不能。 『好,虽然我有点嫉妒你们,但最后的这段距离怎么办?小社打造了十分惊人的墙壁!』 仔细一看,一道深红色的透明帷幕挡在小社的面前。 那仿佛是道心墙,述说着不希望再受到干涉。 「突破女孩子的心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啊。」 『是啊,真是恶劣的行为。』 「真的是一个恶劣的男人。」 这两人笑了出来,我则在内心感到狐疑。 因为以最终魔王的身分而生,不得不承受痛苦与迷惘的少女——我决定前往她的身旁。 「一之江,拜托你了。」 「好的,随时都没问题。」 一之江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走吧!小社!!我来拯救你了!!」 我用尽全力呐喊,接着跟一之江异口同声地喊道: 『忆起跳跃!!』 我一瞬间出现在小社的身后。我原本担心声音的传递距离有限,幸好我们身在声音能够传递的范围内。 ……小社的金发披散在脸上,无力地颤抖着。这个地方一片寂静,仿佛与周遭的惨状毫无关联。 「大哥哥……」 她发出虚弱不已的声音,抬头看着我,失去了以往的傲气。 单眼镜传来的数据已经遭到改写。透过理亚的『夜谭』,暂时让小社下降至人类等级的『Lore』。虽然无法差遣拥有『毁灭属性』的大量『Lore』,仍可以持续进行这么大规模的破坏,她可以说是打破常规的存在。 「你已经做好准备,要听我的甜言蜜语了吗?」 我蹲下来与她面对面,对上她的视线。 「……你不打倒我吗?我可能会故意拖延时间,迅速取回原本的力量,然后毫不留情地杀掉大哥哥你们喔。」 「那也无妨。我是为了好好跟小社沟通才来的。如果小社还是决定要『互相残杀』,嗯,到那时我也会全力作战。然后在努力制伏小社后,再来找你沟通。」 「大哥哥真是的。」 小社的红色眼眸和缓下来。 「嗯,虽然我很喜欢学姊小时候的模样,但小社真正的模样也很可爱。话说回来,你可以一像雾香一样让年纪变大变小吗?」 「不见得。表现出年幼少女的疯狂心境,才是我这个模样的真正意义。年纪稍大的话,或许只会变成平凡的可怕病娇。」 「想要毁灭世界的病娇吗?这很新颖喔。」 「呵呵,像是『杀了你之后再摧毁这个世界!』这种感觉的病娇。」 她终于露出笑容。单眼镜亮出红色警示灯,仿佛在发出警讯——她的『Lore』性再次上升了。理亚好不容易降低的存在性,准备恢复成最强最棘手的『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可是,真的好吗?你不收拾掉我的话,瑞江姊姊可以把我戳刺致死,雾香姊姊则可以大口大口把我吃掉。」 「没关系。我现在是人生最后一次的娇羞模式,所以一切随他的意思。」 「竟然是人生最后一次吗!」 那不就是非常宝贵的时间吗! 『啊哈哈,我已经是文字同学的人了,我只会做文字同学希望我做的事情,或是会让文字同学开心的事情。』 「总觉得讲得很拐弯抹角,让人觉得色色的。」 面对我的吐槽,两人『呵呵』地轻笑出声。 啊啊,她们果然是我最棒的伙伴。 听见那两人的回答,小社似乎……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两人。 所以我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小社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真是奇怪的问题耶,『Lore』怎么可能会有……」 『当然有呀。』 雾香打断小社昀话。 『「Lore」也有梦想喔。从人的谣传中而生的我们,也会像人类那样产生梦想。当然,那有可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自动产生的一种念头。可是,我内心……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雾香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社眨了眨双眼,然后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我的梦想……会是什么呢?」 「我换个问题吧,为什么小社要到处发送『D-Phone』给大家?」 「那是——一开始就背负的职责……嗯。」 一开始只是类似代替『管理员』的职责,可是,她渐渐是以自己的意识去做这件事。 「邂逅大哥哥那时,我是抱着『交给他应该很有趣』的念头;碰到理亚姊姊时,则是觉得『太早交给她』。我的确是以自己的意识去这么做的。」 之所以会有这些想法,代表她是以自己的意识去思考的。 应该有什么原因才对。 「类似将来跟自己战斗时会很有趣一类的?」 「是啊,也有这样的考量。可是,光是看大哥哥成长就很有趣了。」 小社笔直地仰望我,静静地微笑。 「嗯,没错。真的很有趣。然后现在也很快乐,大哥哥竟然率领了这么多厉害的『Lore』,不但将雾香姊姊改写成那种程度,甚至还让瑞江姊姊娇羞成那样。为了打倒我,大哥哥跟大姊姊们努力到这种地步,总觉得……让我感到很高兴。」 小社打从一开始就是以『毁灭故事』而生的『Lore』。所以——她或许期盼着以自己认同的最完美方式,迎接最完美的毁灭。 过去我曾经耍过小手段,让学姊与管理员感到失望后再出手拯救她们,但这招恐怕对小社不管用。话虽如此,若用对付一之江跟雾香的手段——也就是做出让她们措手不及的事情,对小社应该也是无效的。况且她也不是像理亚那样从小就喜欢我……我必须竭尽全力找出可以说服小社的方法。 「如果说,这样能够小社感到快乐的话,我愿意一直跟小社战斗下去。」 我这么说完,她惊讶地睁大双眼。 「或许我无法像一之江那么厉害,但我也称得上是骁勇善战……不过也要依靠大家的力量就是了。如果能让小社一直感到『快乐』,我觉得这样也无妨。」 「这么做的话,大哥哥……大哥哥你必须永远在这里跟我战斗了。」 「哈哈,永远这两字听起来真可怕。」 「嗯,很可怕吧。所以我才会带来『结束』。只要人类还在散播谣传,我们这种妖怪就会一直存在。但是,我们为了存活,却又必须想办法让谣传一直流传下去。因此,为了替『Lore』与世界带来『结束』,让永远存在的这个世界终结,就是我身为『Lore』的使命。」 原来『带来毁灭』也是『让永远终结』的意思吗? 一直持续同样的事情——的确会让人感到恐惧。虽然我觉得人类与地球迟早都将会消灭,但因为自己不是身处在那个时代,所以才可以想得这么轻松。 可是小社她们不同。只要人类存在的一天,她们也会一直存在下去,或许是一趟没有尽头的漫长旅行。举例来说,即使地球毁灭的那天来临,全人类移居至宇宙——『Lore』肯定会继续在宇宙中诞生吧。 所以未来不存在『总有一天』的概念。 所以小社是『带来结束』的『Lore』吗? 既然明白到这件事,我所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 「小社,那么不如这样吧。」 我看向小社,然后慢慢地露出笑容。 「我将小社收为我的故事,然后,由我来终结这个世界吧。」 「咦……」 这句话让一之江叹了一口气,雾香则是发出阵阵笑声。 「我不会对毁灭感到恐惧或是绝望,我要写出大家可以带着笑容大喊『世界末日快乐』,就这么迎接世界最后一天的故事。当然,稍微长大的小社要站在我身边,笑咪咪地对我说『这是最棒的末日!』。顺道一提,你也可以抱住我。对了,稍微长大这四个字可是重点喔。」 我述说着这个梦想。 小社则是整个人目瞪口呆。 「结束代表着全新的开始。死掉或是消灭当然很可怕,但是……身旁有自己非常珍视的人们,然后还有大家的笑脸——我想应该还没有人体验过这样的世界末日吧。」 「大哥哥,这是当然的……怎么可能会有……」 「虽然不可能会有,但要是这个传闻流传开来呢?」 我一说完,小社睁大双眼地惊呼一声。 「没错,我跟你——我们是可以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存在。可以实现大家、人类以及『Lore』的梦想。所以我才会问小社『有没有梦想』。」 小社睁大的双眼开始泛起闪闪的泪光。 「我……我的梦想……」 「嗯。既然是梦想,就要愈大愈好!」 我边比出胜利手势边说道。 「我的梦想是——让大家带着笑容迎接结束——!!」 小社露出灿烂的笑容,流下豆大的泪珠高喊着。 我用比她更高分贝的音量高声宣告—— 音量大到仿佛可以响彻这个毁灭的世界。 「喔,我会帮你实现的!我会写出可以让大家笑着迎接结束的最完美结局!!所以,小社!」 「嗯!」 「包含你所有的毁灭故事在内,成为我的故事吧!!」 我对小社伸出了手。 但小社没有握住我的那只手。 而是用力抱住了我的身体。 「我要成为大哥哥的故事!!」 我感到惊讶之余,仍紧紧抱住那个娇小的身体。 牢牢地扶着她的背部。 锵啦锵锵锵锵锵锵!! 变化成单眼镜的『D-Phone』响起格外雄伟的管弦乐旋律,让我明白到我已经将小社跟她的『Lore』伙伴全数收为自己的『故事』。 「呵呵,好厉害喔,成为大哥哥的故事后……胸口竟然会这么滚烫,从身体深处不断涌出一股暖流……啊哈哈!呜呜呜~!」 小社流着豆大的泪珠,尽全力抱着我,我则抚摸着她的背部。接着,我看向一之江。 ——这家伙事前告诉我『成为Lore后很幸福』,给了我很大的提示。换句话说,无论是毁灭或是讨厌的事情,只要好好接纳,就能够转变成自己的幸福。 虽然我不晓得世界真的毁灭时,我是否能够笑着迎接。可是,我会用尽全力享受至今的人生,除了战斗以外,用尽全力玩乐与烦恼。相信最后的那一刻大家一定会带着笑容,展现出一生过得无悔无憾的样子。 所以我决定要跟伙伴们一同走完这一生,实现这个梦想。 没错,我下定了决心。 「呼……没想到我真的会被说动呢。」 小社的泪水跟激昂情绪似乎暂时获得平缓,于是松开了紧抱住我的手。 然后探头看着我的脸,促狭地露出微笑。 「大哥哥真是好色,竟然偷偷期待我长大的模样。可以先忍耐一下,让我成为罗莉后宫的一员吗?」 「喔,这没有问题。」 虽然我觉得有这个属性就是颇受争议的事情。 不如来个可以偶尔吃豆腐的后宫。 不过现在人数一口气大增,恐怕无法做什么色色的事情……!唔…… 「噢……?文字,现在可不是让你因为增加了罗莉成员而露出色眯眯模样的时候。」 一之江用力扯着我的耳朵。 「好痛痛痛,怎、怎么了啦?」 『啊,文字同学……有股不妙的气息喔。』 「不妙的气息?」 四周仍是小社创造出的毁灭世界。 话说回来,明明已经成为我的故事,为什么还没有解除? 「文字!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文字先生,呃……现在很危险!」 音央跟鸣央跑过来告诉我这件事。 仔细一看,学姊跟理亚她们也立刻跑到我们身旁。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感觉不到?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耶?」 当我这么心想时—— 单眼镜突然开始发烫!! 「唔!?」 伴随着一股仿佛会灼伤眼睛的热度,单眼镜以惊人的速度罗列出一串红色的文字。 怎么看都像是红色警报。 就在这时—— 所有人的『D-Phone』同时发出各种激昂的音效!! 「!?」 因为突如其来的热度与音效,所有人惊讶地取出自己的『D-Phone』。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晓得,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如果真有什么原因——或许是大哥哥身上出了什么事!」 「我身上?」 话说回来,我不靠『D-Phone』的话,便无法使用『Lore』的力量。本来以为那是小社的计谋,但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原因是出在无法使用『D-Phone』的空间。 现在大家的『D-Phone』不断发出各种奇妙的旋律,并混入了诡异的不协调音。如果是我引起这个状况,让我忍不住怀疑起原因。 「哎呀、哎呀,看来你们碰上麻烦了呢!」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一齐看向该处。 眼前是一位戴着眼镜、绑着麻花辫子的少女。 「三枝同学?」 身为我们班班长的三枝同学,静静地走了过来。 她的手上——拿着最近开始流行的『智慧型手机』。 「是的,我是三枝。啊,我是文字同学班上的三枝。别名为『说书人』,单纯是为了说故事给大家听而存在的『Lore』。然后,文字同学就在刚刚将『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收为自己的后宫成员,噢,失礼了,应该是收为自己的故事才对。」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与雾香扮演的三枝同学截然不同,给人一种完全发自内心享受世上一切的氛围。 「因为文字同学的『D-Phone』连接了『预言』,不小心触发不久之后才会在未来出现的最大威胁!哎呀,事情不得了。」 「我的『D-Phone』连接上『预言』……?出现在未来的威胁……?」 我开口询问,站在一旁的小社则顿时惊呼出声。 「莫非是……『玛雅末日』?」 「正是!」 三枝同学得意洋洋地指向小社。 同时,所有人的『D-Phone』都发出了光芒。我的『D-Phone』也发出纯白的光,而这些光辉都一一被吸进了天空之中。 「原来如此,大哥哥因为我而得到了『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所以二〇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才会现身的『玛雅末日』,被从未来呼唤过来……」 「是的。可是那只是小社的另外一个身分,『玛雅末日』是因为文字同学的百物语的力量——被强行拉到『现在的时代』!」 「呃,请问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就想成小社在未来出生的妹妹,被文字同学的力量强行拉到这个时代吧。』 「你的妹控病真的很严重。」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完全无法反驳。」 「哥哥真是的!」 面对雾香的解释与一之江的怨言,在我表达歉意时,理亚不知为何有些高兴的责备我。 「虽然说是妹妹,但我想现在应该不是人类的姿态。」 我看向小社所指的方向—— 天空发出阵阵声响,开始崩裂。 从中溢出神圣的金色光辉。 一只有着虹色羽翼的巨大白蛇——静静地从空中出现。 它有着怪兽般的大小,要是发射光束或是喷火,这一带立刻会化为焦土。 「真、真是厉害的妹妹耶。」 完全没有一丝人类的外表,看来只能靠巨大化能力或是强力的光束武器来对付。 「我想应该很厉害喔。一九九九年过后,『玛雅末日』以下一个『末日论』受到世人的狂热讨论。它应该比我还受欢迎喔。」 小社用悠哉的口吻说道。 「竟然在二〇一二年之前就让它提早降临,文字同学真是罪过啊。」 三枝同学理所当然地混进我们的交谈中。 她基本上应该算得上是伙伴吧,况且还特地来通知我们。哎,在这种状况下只能选择相信了。嗯。 「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要收拾『未来的末日』吗?身为『说书人』的我最喜欢这种热血的展开了!不过,照这个样子,人数恐怕有些不足。」 「真的假的,这样还不够吗?」 「是的。如你所见,对手可是一只怪兽!顺道一提,她是与玛雅文明渊源深远的『阿兹特克文明』中的『羽蛇神』。在其他地方则是神之子的象征,也就是可怕得要命的存在!」 三枝同学不愧是『说书人』
,对这方面十分清楚。应该说连未来的情报都清楚的话,或许可以称为『超越时空的说书人』了。 不过,她提到人数不足啊…… 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时—— 一道蓝色光芒如闪电般划过! 「一文字疾风,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被卷入麻烦的事态之中。」 「冰澄,你既然也是主角,至少要跟那种大小的敌人战斗看看吧?」 「说得正是,如果老身我再年轻一点的话……」 蓝色光芒消失后,冰澄、莱茵以及口吻有些老派、身穿紫色和服的温顺小女孩——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莱茵、小紫,那种事情交给那个拥有开外挂能力的男人就行了。总之,『苍蓝邪眼』的主角在此加入『第101篇百物语』的战线。」 「呵呵呵,明明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冰澄真的是个傲娇男耶。哎,好吧,身为『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的莱茵,要来大闹一场了。」 「冰澄很擅长唆使老身啊。身为『十二宫的紫色罗莉老太婆』的小紫,也只好参战了。」 没想到冰澄带着援军出现,其中还有生面孔。可是,冰澄的故事基本上都是罗莉老太婆耶……但我当然没有将这个感想说出口。 「冰澄,我很高兴喔,谢啦!」 「别在意。现在你对于我们『主角』来说,具有很重大的意义。」 冰澄看向理亚,只见理亚点了点头。 「哥哥对我们『主角』来说,已经成为特别的存在,而且还像这样从未来带来威胁。」 「是、是这样吗?抱歉。」 「不,所以我们『主角』想要尽可能地协助哥哥——虽然我原本是哥哥的故事……」 「说得也是。既然你身为世界末日的使者,应该会有很多『主角』愿意托付于你。所以……我已经事先找来附近的主角们了!」 说完,冰澄用有点无意义的夸张动作举起了右手。 无数的光芒从空中降下,仿佛要将我们的四周包围起来! 「我是来自户叶市的『户叶影少女』,以及其故事『境川的镰鼬』与『无头骑士』!」 「我是身为偶像的『不死偶像』!我拥有『杀人小丑』与『幸运兔之脚』的故事,所以你大可放心☆」 「『妖刀』——在此参见。也请让我的故事『夜霞的裂嘴女』与『月隐的日式娃娃』加入战线。」 「啊,我是收到支援要求而赶来的『假面舞会』。我拥有『深夜吸血鬼』与『空隙女』,任你差遣。」 「……我是『镜紫』……拥有『境山的扭曲白影』与……『月隐的半身死灵』……请多多小心……」 「那、那个,呃,我、我是『红围巾』。呃,我带来了『另一名同班同学』与『小件』,可以在情报战派上用场。」 乍看是『主角』的六名『Lore』,各自带着两个故事突然间出现在这里。男性主角只有『假面舞会』一人,其余皆是女性。 单眼镜将每个人的气息、能力与资历的数据传送过来。原来如此,他们每一个都大有来头。换句话说,每个『主角』实力高深莫测,如果是在前阵子交手,我可能打不赢对方。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这么一来,算进冰澄他们三个人,总计有二十一人加入战线。 「谢谢!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向所有人道谢后,每个人都向我点头或是回以笑容。 哎,之后再来好好认识对方吧。 『那么,文字同学,我们也不用客气,叫出所有「Lore」吧。』 「是呀,大哥哥!叫出我所有的『毁灭Lore』吧!」 雾香跟小社兴高采烈地说道。 嗯,叫出所有人吗? 「好!管理员,麻烦你支援我们!理亚,如果有家伙不听话,麻烦你强制让对方安静下来。我现在——要同时召唤出所有人!!」 「我明白了,『Lore』的数据控制就交给我处理了!」 「我不会让对方碰到哥哥一根寒毛。」 我向两人点了点头,接着高高举起握着雾香魔导书的右手,并以左手触摸着自己的单眼镜,朝上空高声宣告: 「来,让我们开始『第101篇百物语』吧!!」 这个瞬间,大量的纸页纷飞四散,无数的红色魔法阵浮现在空中,让空间顿时变得狭小不已。同时,以我为中心在地面出现巨大的蓝色魔法阵,慢慢地开始旋转了起来。 红色魔法阵是雾香吃掉的『Lore』。 蓝色魔法阵是小社所差遣的『毁灭Lore』。 这两者开始同时实体化!! 「喔喔喔喔喔喔……」」 光是让『Lore』实体化,就能够感受出我体内逐渐失去大量的『力量』。然而,我也感觉得到雾香跟小社正用尽全力地帮我分担。 所以——即使用尽书库的所有力量—— 我也要控制住所有人!! 单眼镜一瞬间发出炫目的光芒—— 就在这时,雾香与小社的『Lore』已经完全实体化了。 然后,在场的所有『Lore』抬头看向共同目标—— 『未来的末日』。 接着他们所有人的数据同时涌进了我的脑海中——!! 拥有最强杀戮力量的『Lore』战斗专家——『月隐的玛莉玩偶』。 以吞食『Lore』的魔女、最棘手的魔女闻名的『魔女·尼图蕾斯特』。 无可匹敌的末日预言『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 身为最强『主角』与『Lore』天敌的『无尽的一千零一夜』。 以正义的怪人红斗篷广为人知的『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吐姆』。 能够预知未来并加以回避的预知死兆的魔女『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 带来足以毁灭世界的大问题的『千禧年危机』。 管理所有都市传说的『第八世界的管理员』。 掌管所有妖精传说的传说女王『妖精的女王』。 以恐怖闻名全世界的都市传说『神隐』。 从可怕的海难事故中存活下来的『恶海生还者』。 潜伏在国中厕所的旧『厕所里的花子』。 潜伏在国中厕所的新『厕所里的花子』。 误闯进去便一去不回,会吃掉迷路的人的恐怖村庄『Lore』——『食人村』。 会把全部故事都吞噬殆尽的『食书虫』。 寄生于人脑并操控使其发狂的『黑暗寄生虫』。 可以找出世界各地的珍贵书籍的『书本收集狂』。 从学校自来水管中爬出蜘蛛的鬼故事『蜘蛛水槽』。 操控他人记忆并改写记忆的『记忆操作者』。 不知不觉间一起玩耍的『隔壁的少女』。 隶属政府机关能够伪造所有文件的职员『公共文件伪造者』。 只凭观星便能猜中世界上各种事情的最强占卜师『观星人』。 被火焰吞噬仍贯彻其爱的少女『火焰吞噬的恋人』。 擅长收集所有超自然情报的少女集团『灵异俱乐部』。 闯进密室将人带走的『密室诱拐犯』。 闻其歌声就会自杀的罪恶歌手『自杀歌手』。 坚守在地下避难所入口的『核避难所的警备员』。 能回答任何问题的魔法镜中的少女『镜中的我』。 悬于空中,看见了便会招致厄运的『彩虹毒云』。 在家中悄悄帮忙的温柔小小矮人『妖精诺姆』。 极其残暴的杀人恶魔『月隐的红帽子』。 拥有漆黑眼眸,会在夜晚潜入家中的『黑眼孩子』。 于港口现踪,吃海苔的宇宙人『夜霞港的诺利』。 拥有真的猫耳与尾巴而成为话题的『猫女』。 被称为铃铛魔女的恐怖魔女『魔女·铃』。 载到死亡现场后随即消失的幽灵『境山的顺风车驾驶』。 在夜坂学园午夜十二点弹奏钢琴的演奏者『夜坂的三角钢琴』。 在十二宫中学出没的发声怪人『十二宫的A先生』。 用赤红眼眸从钥匙孔偷窥的疯狂邻居『赤眼邻居』。 对杀童凶手的下一个孩子说『我不会杀你的喔』的『下一个机会』。 在玩触摸房间四个角落的游戏时会出手帮助的『第五位遇难者』。 善于斡旋清理尸体等危险工作的『打工斡旋者』。 会超越只有单边车头灯的车而容易引起事故的『单眼的赛利卡』。 从面前走过便会招来不幸的『Lore』——『不祥的黑猫』。 从对方的耳朵中拔出白线来剥夺视觉的『Lore』——『白线』。 在深夜时分播放杂讯画面或是试播时传送电波吓唬目标,再将之杀害的『深夜电视』。 可以实现三个愿望,但会付出惨痛代价的『猿手』。 朗诵诗歌便会发生不幸的作词家『凶事诗歌』。 能从大海、窗口伸出大量白色手臂的『白手』。 原为废弃车站,会不断在各种地方出现『无名的车站』。 会对持有者招来灾厄的传说中钻石『诅咒之钻』。 坐过必死的传说之椅『死亡椅子』。 潜伏在黑暗,只杀开灯者的『漆黑杀人魔』。 在外国的畸形秀展览,被砍断四肢的日本人『恐怖不倒翁』。 每天看星星的可爱少女,其实是上吊尸体的『观星少女』。 乘坐着巨大的鸟出现并说鸟语的少女『Lore』——『乘坐巨鸟的少女』。 在海军实验中变成不再是人的存在『怪异恶梦』。 咒杀人类的奇怪玩偶『三条腿的玩偶』。 不知道战争结束、仍在继续寻找敌人的『晃荡的将军』。 会夺走在电话中回答不出问题的人身体一部分的『鹿岛玲子』。 没有固定的形体,来到家中散播恐怖的危险存在『诡异的男人』。 接收来自金星的信号,并传送给人他使其发狂的『金星通信员』。 拥有恶魔的容貌而变成恶魔的少女『第十三个莉丝』。 从最凶狠的杀人魔复制计划中诞生的『复制杀人魔』。 可以在世界各地引发地震的兵器『地震兵器』。 透过DNA技术复活的残暴古代肉食恐龙『复活恐龙』。 在万圣节发送有毒糖果给小孩子的『糖果信差』。 重复做相同的梦后就会死掉的『猴梦』。 没有任何前兆下让人体燃烧的现象『人体自燃』。 杀害无数名女性后至今尚未遭到逮捕的『开膛手杰克』。 诞生于魔女村,拥有飞蛾外貌的恶魔『黑飞蛾的魔女』。 诞生于魔女村,可以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恶魔『飞行的魔女』。 能够边飞边释放雷击的巨鸟『雷鸟』。 两脚步行,外表酷似蜥蜴的吸血怪物『卓柏卡布拉』。 捕获宇宙人并将其杀害的合众国秘密特殊部队『身穿黑衣的男人们』。 从外太空来到地球的神秘飞碟群『不明飞行物体』。 出没于戈壁沙漠,体内含有剧毒,会喷火与使用雷击的巨大食人蚯蚓『蒙古死亡蠕虫』。 在启示录中出现,吹奏号角宣告世界末日的『七大天使』。 化为影子四处帮助人的『户叶的影少女』。 以割开到访境川的人为乐的少女『境川的镰鼬』。 没有头却能够骑机车的『无头骑士』。 死去的偶像至今仍活着的『不死偶像』。 喜欢在街头表演,但不给小费就会杀人的『杀人小丑』。 只要放在身边就会有各种幸运降临的『幸运兔之脚』。 拿在手上便会化为饥渴鲜血的杀人魔『妖刀』。 到处询问『我漂亮吗?』却对答案很困扰的美女『夜霞的裂嘴女』。 会用受到诅咒而变长的黑发将人绞杀的『月隐的日式娃娃』。 会让戴上面具者强制跳舞的『假面舞会』。 白天是普通的少女,晚上会变成吸血鬼的『深夜吸血鬼』。 可以在所有隙缝间移动的『空隙女』。 等到记得自己的对象成长至特定年龄便会将其打倒的『镜紫』。 出现在境山,『只是看见』就能够让对方发狂的『境山的扭曲白影』。 切断下半身以高速紧追对方的菜刀高手『月隐的半身死灵』。 能够用常带的红围巾让人身首异处的少女『红围巾』。 神不知鬼不觉混进班里,毕业后便消失踪影的『另一名同班同学』。 告知未来,有着可爱的女孩子长相和乳牛般惹火身材的『小件』。 看见闪烁蓝光的眼眸即会陷入不幸的『苍蓝邪眼』。 在境山与汽车和机车竞速的『境山的高速罗莉老太婆』。 一袭紫衣出没在国中的罗莉老太婆『十二宫的紫色罗莉老太婆』。 述说所有故事,知晓所有故事。『朋友的朋友』的真实身分『说书人』。 总计一百名,加上我总计一百零一名。 现在所有人——齐聚一堂。 「有些『Lore』好像被我杀过好几次。」 面对一之江的不满,小社这么说道: 「哎呀,瑞江姊姊,我这边的人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喔。」 「不会放在心上也让人莫名火大,算了。」 虽然一之江感到不满,但还是选择接受。小杜拥有的『毁灭属性』的『Lore』,可能在小社加入伙伴时就已经复活了,或者如同小社被改写一般,她们也重新改写过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抱着这股期待,环视在场的所有人。 「文字,下令吧。」 一之江站在我的背后说道。 「好不容易可以并肩作战,结果你又站在我的背后吗?」 「因为这里是我专属的位置。」 是啊,我的背后的确是这家伙专属的位置。 唯一的缺点是很难抱住她。 我仍硬是将手臂绕到背后,抱住了她。 「啊……你、你做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你要好好地保护我,一直到永远。」 「……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请放心吧。」 一之江的脸颊靠在我的背后,我不由得在内心窃笑。 这家伙害羞的时候真的很可爱!我决定将这个感想放在心中。 因为要是说出口,她一定会不肯再露出害羞的模样。 「好,我来下令吧,嗯。」 继续抱着一之江恐怕会让场面有些难看……结果大家几乎都用温暖的目光在看我们。虽然感到有些寂寞,但我仍放开了一之江,然后高高地举起手。 「呃,敌人是未来的末日『玛雅末日』!可是我打算尽可能让末日往后延,即使真的降临,我打算创造最棒的快乐末日,让大家可以在欢笑中迎接结束!所以,请大家借助我力量,好让对方彻底明白这件事!!」 『喔——!!』 以小社为首,活泼的人充满精神地举起手发出赞同声。在他们的影响下,赞同声逐渐转变成轰动全场的欢呼声。还看见理亚有些害羞地举起纤细小手,让我的眼睛一亮。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空想、理想论,可是我们的存在本来就已经是一种空想,是从理想中塑造出来的存在。所以既然我们说要做到——就来实现最棒的故事吧!!」 喔喔喔喔喔喔!! 这次不需要活泼的人率先出面。 大家发自内心发出欢呼声。 或许不在场的『Lore』也加入了欢呼声中,或许其中也有尚未见过面、接下来会成为我的伙伴的『Lore』。因为此时此刻是超越『时空』的战场。 既然如此——是的,一定可以传递给二〇一二年十二月的人们。 「来——各位,我们走吧!为了将我们的故事成为未来的梦想!!」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所有人朝白蛇发动突击。 接下来明明要去挑战无比恐怖的敌人,然而……一起奔驰的伙伴们,却都对我露出笑容,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敌人。 今后或许会发生内哄,或是各分东西,或许不要秀出王牌会比较好。 然而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冲上前对付『玛雅末日』,这幅景象——不知为何让我开心不已。 我在战斗时,好几次都因为眼泪而差点模糊视线,每当此时,身后的少女就会伸手碰触我的背部说道: 『不要紧的。』 是的,无论何时都不要紧的,我的选择没有错。 她在身后这么告诉我。 所以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伙伴死去。 大家要活着迎接『永无止尽的快乐故事』与『最完美的结局』。 我努力确认所有人的状况,一有人碰上危险,立刻派人前往搭救,或是自己穿越战场前去搭救。 小社的『Lore』们果然拥有过人的战斗力,雾香的『Lore』们似乎也是雾香的魔术来源,所以大多拥有特殊的能力。然后,主角们果然个个骁勇善战,无论是攻击或是支援都表现不凡。 白蛇释放的力量有如天灾地变,大地轰然裂开,从天上降下闪电与暴风雨,海啸与土石流滚滚而来,岩浆喷涌而出。 然而,我们刚刚与小社战斗时已历经过暴风雨、闪电与大地震,所以有了一套回避的对策,而且海啸与岩浆可以靠飞碟回避或是从空中脱困,有各种脱逃方式可供选择。 我想,应该很难可以体验到这么大阵仗的战斗场面吧。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毫不迟疑地发挥所长。 在战场上互相依靠。 ——战斗似乎持续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但或许其实没有那么久。 等到司掌末日的大蛇的猛攻慢慢减弱的时候—— 「好,主人、玛莉玩偶,给它最后一击吧!」 搭乘在艾莉莎的破坏加农炮上的我们,来到大蛇顶上的高空。 所有伙伴们在底下守候着我们。 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之江,上吧!」 「好的。」 我跟一之江一起跳了下去,跟着她一起说出『那句台词』。 『喂喂,是我——』 我们两人在巨蛇上方随风翻飞。 一之江握着匕首直坠而下。 我则扶着一之江的身体—— 「我在你的背后!」 「『玛雅末日』,看这里!」 一之江准备用匕首刺进对方的瞬间——我发出呼喊。 白蛇转头看向一之江! 「『回首即杀』!」 我们冲入了大蛇的嘴部,笔直贯穿了它的身体—— 接着双双空翻了一圈,降落在地。 「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蛇发出凄厉的惨叫。 接着它倒在地上,化为光点消散而去。 「呼……收拾掉它了吗……」 「我还担心你会喊『※成功了吗!』」(编注:经典死亡台词之一,喊完『成功了吗!』往往会发现敌人毫发无伤。) 「唔,我才不会刻意说这种不吉祥的话咧。」 我们边说边笑着。 这时,白蛇消失的地方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身影渐渐浮现。 「……话说回来,一之江可以只消灭掉对方的能力吧?」 我想起以前她曾经消灭掉我体内的玛莉玩偶能力,让我相当懊悔。 「是的。用匕首『杀掉某某人』感觉很帅又很流行,所以我有事先做过练习,好让你随时将力量还给我。」 那是哪门子的流行啊……总而言之,一之江这次也刻意没有取走『玛雅末日』的性命,而是只消灭掉『末日的存在性』或是『羽蛇神』的部分吧。 提到死亡——我立刻环视四周,确认我的伙伴们是否有出现死伤。 『嗯,死伤人数为零。虽然有不少人挂彩,但都是可以复原的伤势。』 呼,光是这样就让我感到欣慰不已。应该说那些飞碟跟黑衣人明明被打得很惨,为什么死伤人数还会是零?真奇怪啊,真奇怪。 算了,先跳过这件事吧。 在一百名『Lore』的守候下,我用双手接住被光芒包围、慢慢降落于地面的少女。我终于实现了接住『从天而降的女孩子』的愿望。 「唔……嗯……」 跟小社有些神似,但气质更加文静的少女微微睁开了双眼。 「好……」 「唉……你对谁都要那样说是吧?」 一之江看穿我接下来的台词,叹了一口气。 『哎,毕竟是文字同学,对谁都会那样说,而且今后还会一直说下去吧。』 「我想也是。」 一之江与雾香像是感到理解似地露出微笑。 站在不远处的音央与鸣央也露出一抹微笑,学姊跟管理员也笑咪咪地守护着我,理亚看起来有些不悦,小沙绪跟艾莉莎则微笑着安抚她。 是的,这是一如往常的景象。 然后,新加入的小社则是笑容满面地注视着我。 这是我们今后也会持续下去的关系。 所以我——对终于张开双眼,惊讶地看着我的少女这么说道。 「你要不要也成为我的故事?」 第八卷 迎接最完美结局的终章 ◆2010-09-06T07:30:00 "Ichimonji's House" 「哥哥,请起床,哥哥!」 「唔、唔唔,再五分钟,或是理亚愿意
提供特别服务,不然我就不起床……呼噜。」 一如往常的早晨景象。 理亚像往常那样叫我起床的幸福日子。 因为机会难得,我故意装睡,并试着向理亚要求特别服务。呵呵呵,脑海中顿时浮现理亚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明白了。假如哥哥不肯起床,我就要跟哥哥同床共枕。」 什么……!? 没想到一大清早,就有理亚令人脸红心跳的陪睡事件……! 我的美梦要成真了吗?不,这有可能是理亚在开玩笑。她接下来肯定会说:「好啦,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赶快起床了」。为了确认真假,我要继续装睡下去…… 「这样的话,我应该要脱掉制服才对。」 什么!? 虽然理亚主动诱惑我的次数变多了,没想到会挑在一大清早! 听见解下胸前领结的声音,我开始紧张到不行。 没想到会一下子演变成这种地步? 那个,嗯,抱歉啊,各位女孩们。 我今天实在没有自信可以抵挡得住妹妹的诱惑。 吵……吵……吵……嘶…… 传来衣服的摩擦声,连衣服掉到地上的声音都传进了耳里。 换句话说,理亚现在至少只穿着内衣。虽然不晓得有没有脱掉袜子,但哥哥我完全可以接受喔!理亚,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一点喔! 「好,接下来要脱掉内衣啰。」 什么——!? 「理亚!虽然哥哥很高兴,但这么做还是有点不太好……」 我急忙起身,打算伸手阻止理亚。 可是,眼前的理亚仍身穿着制服,只解开了领结。 「哥哥,早安。」 「咦?奇怪……咦?」 理亚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然后,我看见有条手帕掉在她的脚边。 「……难不成……」 「我很擅长用手帕模仿衣服的摩擦声。」 「……原来是这样吗……」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我有事先做过练习。哥哥,快点起床吧。我想哥哥应该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请赶快准备喔。」 理亚捡起地上的手帕,一面重新系回领结,走出了房间。我只能愣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 啪嗒。 当房门一关上—— 「唔喔喔喔,我真是笨蛋!」 我忍不住在床上边打滚边大喊着。 ◆  ◆  ◆  ◆ 好吧。感觉之前也曾经像这样迎接早晨的到来。 理亚真是不好惹的妹妹。 『我们出门了。』 我们两人走出家门时,碰见两位少女。 「咦?是音央跟鸣央。早安。」 「早安,两位。怎么这么早来?」 突如其来的客人让我跟理亚互面面相觑。 「咦?因为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是的。因为我跟音央一心同体,代表文字先生也有跟我交往。」 「咦……咦!?哥、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马上陷入了情场纠纷。 仔细一看,音央露出窃笑,鸣央则是笑咪咪的样子。明明约定好失去记忆时的事情不算数,这两个人却无视于这个约定,肯定是故意跑来戏弄我吧…… 「哥哥在跟音央交往?咦?可是,同时也跟鸣央……?」 「其实是我向他告白,而他答应跟我交往的。」 「咦咦咦!?」 「因为当时我跟音央有一半是融合在一起,也可以算是答应跟我交往。」 「咦咦咦!?」 理亚的反应明显到让人感到有趣。她最近情感变得丰富不少,我不禁感到欣慰——虽然这对目前的状况一点帮助也没有。 「因、因为哥哥明明对我做过那种事情……!」 糟糕,感觉话题转向了不妙的方向。 「嗯?文字对理亚做了什么事情?」 「你可以详细告诉我们吗?」 大事不妙,原本打算只是想调侃她的六实姊妹,突然间变得面色严肃。为了不让事情曝光,或许应该悄悄开溜。好,静悄悄、静悄悄地走开…… 「呵,文字同学!我跟管理员讨论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关于你的告白,我决定答应你唷!」 「NO——————!?」 学姊突然出现,同时说出了突然的答覆——这可说是雪上加霜。 刹那间,三位少女顿时僵在原地。 「哎,反正我曾经让文字同学摸过胸部,就让你成为我第一位男朋友好了!咦……咦?怎么了?」 学姊歪起头来,好像察觉到弥漫在我们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不对,嗯。学姊是故意的吗?肯定是故意的吧。 可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故意的,这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 「哇、哇喔!」 「文字!」「文字先生!」「哥哥!」 「噫!?」 被众人恶狠狠地瞪视,我吓得无法动弹。 好吧,小社,很抱歉,或许我的末日就要在这一天降临了。为什么看似平凡无奇的早晨,会暗藏着这种不幸结局呢? 「哎呀,沙绪,我们原本只是过来接理亚的,还真想不到可以目睹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呢,这在日本称为修罗场,我的预兆显示,今天就是那家伙的葬身之日。」 「原来如此,日本修罗场!我上了一课!」 在远处观看的国中生搭档完全没有出面搭救我的意思,而是无关紧要地在一旁搧风点火。 在我的人生中,幸福与不幸究竟该怎么定义才好?正当我觉得现充生活似乎暗藏着爆炸的危机之际—— 哔隆隆隆隆隆!!叽叽!! 「唔喔喔喔!?」 一辆漆黑的宾士车停在我的面前,几乎要撞上我了,要是真的被撞,我或许会飞出去吧。 「你们要怎么整那个秃子是无所谓啦,但大家到时一定没有想到他的『那个』会变成那样。」 「一之江,拜托你不要配上像是不祥预言的独白好吗!?是哪个会变成哪样!?」 一之江英姿飒爽地从后座走出,照例地用不明所以的话当做开场白。在我的吐槽下,场面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 「喔,怎么今天大家都在啊?那么我要再叫一辆车会比较好吧?」 「嗯?难不成有事要找大家一起出去吗?」 「是啊。」 雾香从车窗探出头来。这辆车应该可以坐进六个人。音央、鸣央、理亚、艾莉莎、小沙绪、我、一之江、雾香还有学姊,目前总共是九人。 「啊,我是坐车过来的,所以不要紧唷,可以坐我那台车。发生什么事了吗?」 学姊在这方面也准备周全,真不愧是学姊,可以的话,我想跟国中生她们一起坐上学姊的车。 「嗯,小社说『哎呀,月隐有麻烦了,哎呀』,还很开心地露出笑容。」 小社会很开心地露出笑容——就代表事情相当不妙了。 「听说『约翰的启示录』的『Lore』出现了,麻烦的是,对方是名叫『黑暗权势』的队伍『Lore』。」 一之江代替小社解释。 原来如此,才刚将小社收为故事不久,立刻有这么危险的『Lore』出现在隔壁镇。 「队伍?所以是……以队伍对决吗?」 现在我方队伍拥有不会输给随便一支『Lore』队伍的力量。跟『玛雅末日』对决后,我也跟身为『主角』的女孩子交换了信箱,订下相互支援的约定。当然,要是她们有事我也会去前去帮忙。 所以要是对方是没有什么实力的队伍,应该不会造成大碍。 「似乎是很棘手的队伍。」 「对啊,大哥哥!」 传来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只见小社突然跑过来紧紧抱住我。我忍不住踏稳脚步,扶住小社的娇小身体。接着她那可爱的脸蛋凑了过来,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呃!」 理亚见状登时僵住。 啊啊,上车之后,理亚一定会坐在我的旁边数落个不停吧。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小社对此丝毫不在意,迳自开心地说下去: 「而且『约翰的启示录』的能力是『地球净化』跟『人类减量化』,有可能比我还要危险!」 「小社啊,现在是我的性命比较危险,哈哈哈。」 总觉得其他女性成员的表情很可怕,让我冷汗直流。我真的要被净化或是减量化了。 哎,总之,我已经明白出现了棘手的强敌,小社,麻烦你不要再继续用软绵绵的脸颊磨蹭我了,我的小命真的快要不保了。嗯,哈哈哈。 「好了,各位,我会一边戳刺那家伙一边收拾掉敌人。」 『明白了。』 面对一之江的提议,所有人口径一致地回答。 怎么回事,也有这种结局吗?应该说我被戳刺是命中注定的事实了吗? 看来音央跟鸣央是坐学姊的车。 理亚猛盯着我,所以我坐的应该是一之江跟雾香的车吧。 两名国中生则坐学姊的车。 「可是……居然一早就要战斗啊。」 真是个忙碌的早晨啊——我这么想着,并伸了伸懒腰。 晴朗无比的美丽蓝天顿时映入了眼帘。 「喔?」 蔚蓝的天空,流动的白云。 这就是我们所身处的『世界』吧——我不禁这么想着。 「嗯?文字同学怎么了?瞧你一脸惆怅地叹着气。」 这种时候率先做出反应的,果然还是雾香。 「喔,没什么啦,只是想到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下去……明明顺利让小社加入伙伴,也打倒未来的末日『玛雅末日』了,结果马上又冒出可怕的敌人。」 「啊哈哈,是啊。跟文字同学在一起真的不会感到无聊呢。」 「对啊,跟大哥哥在一起很有趣。」 雾香跟小社这么说道。既然会让身为纯种『Lore』的这两人感到高兴,虽然辛苦,但面对强敌时或许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 「一之江呢?」 「因为你偷偷摸摸跟我妹妹见过面,我正在烦恼要怎么杀了你才好。」 「呃。」 话说回来,这家伙一直不想让我跟她妹妹见面。 「哎,既然都见过面,那也就算了。她对你的评价很好,所以请不要再跟她见面。要是她打算加入后宫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怎么,优都不可以,一之江就可以吗?」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但想不到一之江的脸颊登时泛起一抹红晕。 「——看样子你想在战斗前结束自己的人生呢。」 「一之江小姐,我真的很抱歉。请你原谅我。」 我看见一之江手上有道光闪过,于是向她郑重地鞠躬道歉。 「真是的,哥哥,别胡说八道了……那我先上车了。」 理亚有些不悦地率先走向车子。 我将小社放下后,再次看向蓝天。 她也发出『呵呵』的笑声,然后坐上了车子。 然后只剩下我、一之江跟雾香。 理亚跟小社一定是想让我们独处吧。 她们想让我们三个人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眺望早晨的蓝天。 「嗯,感觉今天会碰上不错的故事呢。」 「好的,就『戳戳戳』地教你一番吧。」 「嗯嗯,我会『咬咬咬』地好好教你喔!」 「针对你们用的形容词,我有一些意见……」 「我拒绝!」「予以拒绝。」 总觉得现在这段对话—— 在我和她们两人初遇之时,也发生过的样子。 然后,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那么,我们去创造不会结束、并会成为最完美结局的故事吧。」 「好啊,文字,我们走吧。」「嗯!文字同学,走吧!」 我得到了两人的允诺。 那么,我们故事的尽头究竟会在哪里呢? 永无止尽的故事将会一直延续下去—— ENDLESS HAPPY END!! 第八卷 后记 我是サイトウケンジ,长久以来非常感谢各位。 『第101篇百物语』到此告一个段落。话虽如此,文字一行人的故事接下来还会持续下去,如果日后有其他机会,我一定会分享给各位的。真的非常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上次我跟责任编辑庄司先生讨论想把上一集的后记篇幅挪给『最终章』的想法,他马上说:「好主意,感觉很有趣,就这么做吧!」,答应了我的要求。那股挑战精神总是激励着我的心,这次也一路陪伴我走到最后。我真的受到了很大的鼓舞,相信庄司先生到其他公司后,仍会维持初衷。能够在最后一集为庄司先生送行,让我着实感触良多。 好,本集是最后一集,有读者表示对本篇完结感到不舍,让身为作者的我感到很欣慰。我也对文字等等角色很有感情,以后希望可以用不同的形式,让角色有机会再次登场。本来想借用篇幅谈论我对各角色的想法,但还是算了。比起作者自己高谈阔论,我更想要听听各位读者的想法。有机会的话,我很期待能够在我看得见或是听得见的地方,看见读者说:「我果然最喜欢一之江」「雾香既狡猾又可爱」「理亚是我妹妹」「我想要像小沙绪那样可爱的女儿」这一类的感想。希望这些感想不是针对作者说的,而是朋友之间的聊天话题,务必麻烦各位了。 那么,既然是最后一集,于是作者就来个大放送了。「读者应该差不多想看这样的剧情」——我是以这种想法撰写这次的故事,不晓得是否有满足到各位呢?个人觉得「学姊粉丝应该差不多想要摸学姊的巨乳了」,于是让文字摸了;「理亚粉丝肯定想看跟妹妹跨越最后一道防线」,于是出现了惊人的展开;「雾香粉丝肯定想看养眼镜头」于是就春光外泄了。哎,没有配上插图,是因为本书是MF文库J的作品。我自己也很……懊悔……!还有,个人很喜欢娇羞的一之江。我真的很喜欢每个人,我肯定是为了写出对每个角色的爱,才会写了这套作品。总之重点就是娇羞模样。还没阅读的人请敬请期待,阅读完毕的人重新回味一遍也不错。 后记的篇幅也差不多快要用尽,换句话说,这部作品也接近了尾声。于是,接下来是感谢时间。凉香小姐,最后真的很感谢您,我不会忘了抢先看到凉香小姐的插图时,总是让我感到幸福无比。而且您在草稿阶段会画出内裤跟裸体,光是这样就让我的优越感高涨。真的很感谢您陪伴我到最后一刻。今后也请继续当个活泼开朗的画师。然后是一直支持我到现在的责任编辑庄司先生。非常承蒙您的照顾。虽然您到别家公司去了,但您永远是我的责任编辑。这八集来真的很感谢您,我爱您。然后是接替第八集的编辑成田先生。我是很任性的作者,这次非常感谢您的帮忙。今后其他系列还得承蒙您照顾了。 接着是对我以小说家身分出道感到高兴的父母。真的非常感谢。从事这种不稳定的工作,还愿意对我不离不弃,在你们的支持下,我才得以悠哉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写小说。我想我以后应该还是会不改本色,希望您们可以永远为我加油。所以,请务必要多多注意身体,永远保持健康。 还有协助设计的各部门人士、以及替广播剧CD配音的配音人员们、对推出广播剧CD感到高兴的朋友们,想要感谢的人多到数不清。是各位让我了解到「完成一件事」,就等于是对许多人致上谢意。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也会感谢许多人,若各位今后也能够一直支持我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此外,我发自内心感谢阅读与购买『第101篇百物语』的读者、借给朋友的读者、谈论的读者和有在注意消息的读者。如果这套作品能够在各位的心中留下什么「想法」,而成为展开新故事的契机,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最后容我稍做一下宣传,在ドラゴンエイジ连载的漫画『TRINITY SEVEN魔道书7使者』,还有我的美少女游戏品牌『EX-ONE』精心制作中的新作品『月あかりランチ』,如果能够让各位稍感兴趣,我会很荣幸。不过,后者未满十八岁不得购买,敬请注意! 那么,虽然真的感到十分不舍,但只要各位谈论到这篇故事,或许能够让这篇故事以『Lore』实体化。如果有其他机会,让我们下次再见吧。 2012年的寒冷日子。兴奋不已地等待玛雅历的结果。サイトウケンジ 外传 异闻 序章 说书人的开场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lasdi ◆"AfterSchool·ClassRoom" 这是我朋友的朋友所实际经历过的事情……。 嗯?又怎么了?你脸上那副『时隔许久又来了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虽说时间是隔了有点久,不过我也有苦衷的喔?哎呀,期间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多到了个中隐情不能透露给你实在令我于心不忍的程度啊,唉。 好了,回归正题!对,就是都市传说喔,都市传说! 呜哇,马上就摆出一副臭脸呢。而且心里在想『反正就是糊弄人的流言蜚语吧』对吧?都说不是啦。千真万确,是发生在我朋友的朋友身上的真实事件啦。你之所以没能亲身体验,全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不夸张的说,是我保护了你,你可以对我再多表示一点感激之情喔? 好了。不管你是什么态度我都照说不误。这次的都市传说,是曾经大展身手的那个『第101篇百物语』回归的故事! 哇~!咚咚咚咚!锵锵! 哎呀,好像兴致缺缺嘛?你不是喜欢那个故事吗?对,就是那个简称文字全名是一文字疾风的男人建立后宫的故事。 嗯?现充去死?嘛,也是啊。他真的顺利地和女主们亲亲热热地迎来结局呢。建立后宫的结局在市面上的轻小说、简称轻小里不常见对吧。所以也有人会问被甩了的女生们会怎么样呢。 顺带一提,在现实里那种女生会化被甩的经历为略带苦涩的美妙回忆,然后一转身就找上另一个男人喔。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就算你日后心想『当时的我还挺吃香的,重新找她……』有反悔之意,她也早已对其他男人怦然心动还薄情得连『这就是……初恋的感觉……!』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所以尽管安心好了。毕竟被甩了却始终念念不忘的话反而有成跟踪狂的趋向呢。因此一般来说那样倒好。 不过,世间也少不了什么「讨厌女主角注定只有一个!」「没有被选中的妹子们好可怜啊所以说后宫作真讨厌!」等等等等的意见喔?真是得寸进尺的要求呢!归根结底一个人再受欢迎也只能跟一个人结婚嘛!但是像「同时有两个人喜欢真棒」、「和所有人都要亲亲热热的」甚至是「别让主角以外的男性登场」等自我中心的要求却是一个接一个。既然要求这么多那干嘛不自己写出来发表自己得瑟呢!没错吧! 哎呀不好意思,稍不注意就长篇大论说起来了。啊啊,不。从我等说书人的角度而言,只要主人公们的故事有意思即可,无需屈服于那种网络评论。嗯。 既然说得如此兴起,你肯定会听下去的吧?毕竟久违了是吧?没意见了吧?嗯? 嗯,乖。不愧是我钦点的朋友。 好了,因为种种原因这回的故事……该说是文字的故事的外传呢。亦或是另起的新故事呢……。直截了当的说,这个是接在似有『下回待续!』迹象的结尾之后,其实按理说却不会再有的后续故事,因此请安心期待。只是,若对我此前一直叙说的故事『第101篇百物语』没有了解,那对这个故事一头雾水也是在所难免的,这点请注意喔? [L:说白了就是小说第八卷的结尾写得好像还有后续的样子不过书本身却已经完结了。于是这回另起炉灶来出本] 嗯?问我在跟谁说话?毕竟分不清你是熟悉我的朋友,还是已经忘了我的朋友,亦或是完全不认识我的朋友嘛。 对,这次的故事就是那种带「这里究竟是哪?」「你是谁?」「我又是谁?」……等套路的比较奇妙的故事。顺带一提,登场的女生们也经常会遇到羞羞的场面。 哎呀呀,这么快就上钩了?对啊,我也觉得忠实地遵循本能是对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那才是人类应有的生活,人生在世的使命。注意,我绝不是因为节食很难受才这么说的喔。呃,可能用肉眼看是看不出胖,但是最近胸部附近稍微有点紧了呢……嘿。说笑啦。 咳咳。总之『第101篇百物语』里的所有女生都没有被甩,所以她们如今也过得很幸福。妒火中烧、阴招损人以及恶言中伤等等的行为一律没有。硬要说的也就以妹妹地位自居的表妹一直对其他女生有对抗意识,但由于自己有『同居』的优势因此又稍稍有点得意。 这回的故事就从那位表妹遇上的都市传说开始。不过,那个事件无非是题外话罢了。真正的事件则在此后静静逼近文字……! 那么,接下来——。 就让我们开始谈谈『第101篇百物语异闻』吧! 外传 异闻 异闻外话·迷途之森的传说 ◆"MidNight·Station" 忽然醒来的我,身处列车之中。 换作平时,我是绝对不会在列车中睡着的,但这回偏偏是有所疏忽了。 「呜啊呜啊……理亚,已经吃不下了啦~」 头搁在我的左肩上嘴里嘟囔着梦话的是我同班的友人沙绪·米雷尼安姆。她似乎在梦中享用大餐,嘴里不停地在咀嚼。钻头状的金发
蹭到脸颊,有点痒痒的感觉。 话说回来,现在是几点了呢。 环顾四周,只见车厢内没有其他人。虽因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不过应该是到了相当偏僻的地方。 一边注意不吵醒沙绪一边拿出手机确认时间……时针早已迈过了23点。很快就要到0点了。不知不觉间好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 说起来,我是什么时候坐上这趟列车的呢。而且当时乘坐的列车里头是这副样子的吗……? 连一个悬挂广告牌都没有给人留下无机质印象的旧车厢内,只有咯噔咯噔的有规律声回响。 记得我是去调查出没于沿海地区的奇妙的Lore,在回来的路上……。 「……回程坐的应该是特快车」 注意到那一点的我连忙站了起来。 「呜咩」 失去了我这个支撑点的沙绪则伴着可爱的叫声倒在了椅子上。 「讨厌~怎么了嘛,理亚~……呜啊呜啊」 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抱怨的沙绪看来还没睡醒。因此暂且不管好了。 我重新确认车厢环境。 嘎啦。 这时,有人打开车厢后部的门进来了。 拥有一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闪亮的银色长发的少女……是我的另一名搭档艾莉莎。 「哟,早喔理亚」 「早安,艾莉莎。已经确认过其他车厢了吗」 「算是吧。顺带一提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包括驾驶员和车长喔」 「……果然、如此……」 大概是在我们之前醒来独自做了很多调查吧。艾莉莎「哎呀呀」地耸着肩坐到了我们对面的座位上。 「我的预兆对这类Lore不管用啊」 她发起了牢骚。 「咦,不是吧。不知不觉间我们,被Lore袭击了?」 沙绪看来是终于清醒了,她来回张望四周环境。 「感觉、说不定是吧」 「咦,那为什么这辆车在动!?」 接着她又死死的盯着车外的风景。 「好像、不是山就是草原!一处人家都没有啊!」 「哦,怎么,沙绪的眼能取夜景?」 「嗯?娶什么?」 「是喔。沙绪擅长看暗处擅长得让人想娶你啊」 [注:这里艾莉莎说的是『夜目【夜视】』,而沙绪听成了『嫁【新娘】』。两者读音都是よめ。这种没法翻译只能意译了] 「对,没错!像我这般厉害的Lore,就算是一片漆黑的环境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诶嘿!」 艾莉莎巧借沙绪的误会夸了她。这种机灵是我学不来的,因此相当佩服。 「有哪几种Lore的可能性呢,艾莉莎?」 「哪种啊——。有列车一路开下去的幽灵列车系的,有停车以后不在人世的地狱快线类的,还有到了一个车站却出不去的套路啦」 「对策方面……大致上心中有数了吧」 「算是吧。是幽灵列车的话那列车本身就是Lore所以砸坏就行,要开往地狱的话那某个地方会有车长或者驾驶员的Lore所以干掉就行。但是,乍看之下感觉列车不像是Lore,又没有驾驶员或车长喔」 「假如是到了一个出不去的车站……那车站本身是Lore吗?」 「十有八九是吧。可是,也有一离开车站就会有不祥事发生的套路,所以可能有其他Lore的要素啦」 「原来如此……」 艾莉莎身为魔女的知识非常值得参考。 『预兆之魔女艾莉席耶儿』。 她是象征着生老病死等『预兆』的知识和征兆具现化而生的魔女。既然她没提到,就意味着她还没有见到我们的死兆吧。 一旦她看到死兆,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人说『你马上就要死啦』。毕竟她就是那种都市传说。 「那么,理亚。说实话,身为『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你有想到合适的对抗神话吗?」 「这个……嘛……」 我作为『故事主角』的能力是『天方夜谭』。 通过讲述内容为特定Lore的故事得到平安解决的对抗神话,我可以强行『终结』对方的故事。因此,只要了解那个Lore是怎样的故事,有什么恐怖的地方,我就基本可以应付。 能算得上是弱点的只有讲述对抗神话时需要相应的朗诵时间吧。而那段时间会有如今安安分分的不打扰我们谈话的沙绪保护我,所以并无大碍。 因此,就趁现在大致思考一下故事印象和对付方法。 「大致的对抗神话都心里有数了。假如是幽灵列车就是『那辆列车终于到站了』,假如是地狱快线则定为『列车的终点是原来的地方』,应该基本没有问题」 即使是『无法从那里出去』类的Lore,只要讲述『最后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的夜谭也不难平安离开吧。尽管那样不至于可以一下子消灭Lore,但先脱离敌人的领域同样重要。 「即是说,挺轻松的?」 一直听着的沙绪睁着两只亮晶晶的漂亮碧眼仰望这边。 「嘛,目前还没有你们俩的死兆啦」 「不能掉以轻心,不过,确实想叫它后悔偏偏找上我们呢」 「对啊!好好收拾一顿!」 沙绪一下子干劲十足的。 沙绪和艾莉莎都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我想,只要有这两人在,我就不会输。 ◆◆◆◆◆ 终于,列车减速了……。 「啊,好像要到站了喔?隐约能见到灯光」 沙绪把脸贴在窗户上望着线路前方。 「但愿到达的不会是地狱吧」 「嗯,是啊。比起地狱,感觉更像是个超小的车站」 正如沙绪所言,列车开到了一个狭窄的站台。 扑咻……门缓缓打开了。 既没有到站的提示,又不见一个人影。 「原来如此,好了,会冒出什么来呢」 艾莉莎立即就下车了,打量起车站的站牌。 在重新观察了遍车厢以后,我也从一直敞开着的车门处下车来到站台上。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无人小车站。在偏僻地区想必不难看到这种车站吧。因为站内有小电珠般的灯以及列车的照明,能见度不算太差,但车站周围可谓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风吹过草丛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尽管在调查之前是不知道黑暗里头究竟有什么的……。 但是心头莫名涌现的一种、里头似有某种东西存在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地提高警惕。 「虽然站牌的字看不清,不过应该是第三种猜测没错吧」 听到艾莉莎夹着叹息的话,我也看向了站牌。 上面不管是下一站、上一站还是本站的站名都看不清楚。隐约间好像能见到『……月……』的字样,但由于年份已久所以字都残缺不齐的无法明确辨识。 「这货不是幽灵列车也不是地狱快线。是『如月车站』啊,理亚」 艾莉莎抱着手肘说道。 「如月车站?」 一边敲着站牌,沙绪一边反问。 「嗯。起源是十年前左右出现在网上超自然揭示板的事情吧。开头是一个坐上列车的女人,在不知不觉间到了一个陌生的车站。因为她原本乘坐的伊豆方向列车根本不途经什么叫『如月』的车站,所以就慌了。就这样的恐怖故事啦」 「喔——。当时站牌上就写着『如月车站』么?」 「好像是吧。于是那女人决定沿着铁轨走回去喔。心想只要沿着来这里的铁轨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然后是……来到隧道附近,听见祭典的声音来着?」 「祭典?这故事好像有点花哨呢」 是否花哨倒不清楚,不过闻言我也觉得这个故事里头确实糅合了各种要素。 「这货有趣的地方在于,另外还不断衍生出各种『我也曾经到达过如月车站!』或者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有相似的车站等等的传闻啊。很多人都照着一个开头说『自己有同样经历』。至于地点方面也是五花八门的,有的是伊豆有的是东北有的是九州。还有下不了车、下车了也没事发生和不下车所以得救了等等的分歧啊」 「喔……那,结果怎么样啦,艾莉莎」 「唔。原本的如月车站里,其实还有一个登场人物。嗯?好像之前还有个老爷爷?嘛算了。那个女人穿过隧道以后,见到了一个有车的大叔。于是她松了一口气上前打听,对方就说今天太晚了要不要带你去旅馆啥的住一晚。等到接受他的提议坐上车以后,那女人却感觉有点古怪……好像会被带到哪里去……记得到这里就没了,之后没有再发贴。后来某个地方好像有后话,不过不知道是否本人所言这点算是都市传说的特色吧。假如是喜欢超自然类的尼图蕾斯特的话大概会记得更清楚吧」 一听到尼图蕾斯特这名字,我的表情就不由得冻住了。 她是经常和哥哥在一起的一名同伴……有『Lore吞食者』之名的危险魔女。 的确,她的知识量非常多,对这个Lore想必也有更深入的了解。 「就听到的话来讲,这Lore有点奇怪呢。到头来是怎样?想拐走人?那就别绕那么多圈子像我这样咻的一下就下手嘛」 「Lore里头得照着麻烦步骤来的家伙也不少啊。不过嘛,这么一说也对,这货可能只是个拐人的传闻。单纯就内容来讲是『神隐』的一种吧」 『神隐』在Lore里头也算是格外有名的存在。 由于传闻传遍全世界,所以其力量不但不会衰退还会逐渐增强,是非常恐怖的Lore。 ……如此危险至极的『神隐的Lore』也存在于哥哥的身边,但这回可以收敛表情了。 「理亚,这不是一个一个地去嫉妒的时候喔」 「理亚是花季少女嘛也没法子啦~」 可是,似乎还是瞒不住二人所以有点害臊了。 「咳咳。我的事先不谈。假定这个车站是『如月车站』,那么该把这个车站本身视为Lore吗……总有种不对的感觉。因为这个故事还有移动后出现的隧道以及隧道前方的男子等等,糅合了很多要素」 「是吗?不是把这个车站给拆掉就行了?」 「假如只是单纯的神隐的话那样即可。但是,也有这个车站无非是个出发点而已的可能性,沙绪」 对。因为都市传说的名字叫『如月车站』就把车站本身视为Lore,这未免太过想当然了。假定这个车站是开始地点,而后续有好几个『神隐陷阱』在等人自投罗网的话……那我的敌人就不是车站类的Lore,而是属于另一种类的『神隐』。而且……。 还是个诞生于十几年前、相关情报很少的对手。 隧道、祭典的声音、男性、目的地……。 视情况而言,这个Lore有可能和此前哥哥打倒的Lore『食人村』类似,以这个车站为起点拥有大范围的活动区域。 「嘛,先调查一遍吧」 艾莉莎说罢就往验票口走去。身为Lore的她完全不识恐怖为何物,而同时拥有魔女身份的她更是好奇心的集合体。 「我们也去调查吧,沙绪」 「也是啊。得找找理亚能用上的线索」 没错,要使用我的对抗神话,就先得寻找Lore的线索。 由于拥有据说能够消灭一切Lore的能力,我甚至被称为最强最恶的主角……但是消灭Lore的夜谭是在调查和想象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 那换言之即是以朗诵『那个都市传说是假的』『那个故事已经有结局了』『那已经知道原因了不算什么怪谈』等故事的方式去说服人们。 即使对抗神话里含有某些原创要素,只要能让多数人信服就能产生效果。 现在需要创作的是关于『如月车站』的夜谭。譬如说,可以把『从此再没有任何人到过那个车站』的文章当是对抗神话朗诵出来。 那样一来或许就真的不会再有来到这个车站的牺牲者了。但是,假如这个不可思议的空间还有其他的入口,那就不起效了。 而且,假设其他都市传说的内容有提及有人因机缘巧合迷失到某个地方、『到了一个叫如月站的车站』的话……。 我的『天方夜谭』就会被破,而『如月车站』则得以复活。 所以我在创作夜谭的时候,需要搜集详细的资料。 「总之验票处是一个人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无人车站啊。车卡之类好像也用不了。你知道吗,理亚?以前是咔嚓咔嚓地剪票的喔」 艾莉莎作出了拿东西剪车票的动作。 「剑?像浪人、混混那种?」 沙绪似乎又误解了。那里应该和形容豪气的用法完全无关的才对。 [注:车票【切符】和气度【気っぷ】的读音都是きっぷ,这里沙绪听不懂"きっぷを切る【剪票】"就以为意思和"きっぷのいい【豪气】"差不多] 「对啊。就是说以前的车站职员都是魁梧大汉啦」 「喔——,长知识了,理亚!」 「是、是啊」 该说真话呢,还是看在勉强不算说谎的份上不加以吐槽呢。艾莉莎那种逗人玩的言行也叫人无可奈何。 「……于是,艾莉莎。检票处外的情况如何?」 「像是路的地方都被草淹没了啦。三个人在长得那么高的草丛里行走,很可能会走散喔」 「三个人手牵手不就行了吗?」 「嘛,未尝不可。不过草丛的另一头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喔?三个人硬闯进去也是白费劲啊」 「那艾莉莎啪咻一下飞上去瞧瞧样子?」 「算是一个办法,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啦。这种别说月亮连星星都看不见的夜晚就饶了我吧。何况我飞走以后想回来……可能也回不了啊」 这种Lore的世界会受到Lore本身的世界观所限制。假如要飞上天寻找逃生之道的话,运气好还可以回到原处,运气不好可能就会永远徘徊下去哪里都回不了。 「等到早上以后也许就能看清了嘛?」 「前提是这里会有早上喔?」 「啊……对。也是啊,这里是Lore的世界嘛」 多亏了按一般思维向艾莉莎发问的沙绪,我在脑海中整理好了情报。 到了验票处外也无路可走。 要离开这个车站,就唯有沿着铁轨前进或往回走两个选择。 「没有继续乘坐这辆列车的选项对吧」 为万全起见我最后确认一遍。 「肯定不会动了吧。这货的任务就是把被害者送到这里来啦。原本只能沿着铁路运输的列车,居然把自己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催生出了这种Lore的就是这股不安」 闻言的艾莉莎把分析结果告诉了我。 她不愧是魔女的Lore。擅长研究考察各类事物,让人不愿与其为敌的一种Lore。 「睡过头时的那种大吃一惊的感觉对吧!我懂!」 至于沙绪,倒真给人经常睡过头的印象。 鉴于她从外国搬到这边来以后很少乘坐列车,那大概是此前在外国时的经历吧。 ……记得外国的列车线路每个站都离得很远,沙绪应该没有大碍吧。 「于是,怎么办理亚?」 「首先按故事进程走吧。遇袭的时候就麻烦你了,沙绪」 「嗯,包在我身上!尽管见识一下最强的『夜霞的罗索·帕尔迪蒙图姆』的实力!」 「那么,呃……」 「照网上的回帖,接下来好像要沿铁轨走回头路喔」 「铁路前方会通往哪里呢?」 沙绪似乎对列车的前进方向有点在意。 不管是进是退,都得往黑暗里钻。 「有可能最后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就那样消失不见喔」 「呜哇——,这Lore真麻烦!本体快快出来受死!那就轻松了嘛!」 没错,确实是麻烦的Lore。 越是整理情报,就越觉得往不好方向以外的选项在逐渐减少。 话虽如此,既然有Lore上门挑战就必须给予回应。 毕竟我是——。 「没错呢,找到本体以后要教训一顿呢。有必要告诉对方,它到底惹到了谁」 我一边往候车厅后方走,一边握紧了拳头。 「意思是那家伙竟敢找上最强的主角?」 「那个说法也不算错。但是,现在的我们……」 就这样,朝着黑暗中。朝着隐藏有某物的气息传来的方向。 瞪着十有八九就在那里等候着我们的Lore。 「有必要让对方知道,对普通的Lore而言与属于『第101篇百物语』的Lore为敌有多么的危险」 作为哥哥的妹妹、哥哥的故事。 我是绝对不可以输给这种Lore的。 ◆◆◆◆◆ 在铁轨上走着,视野很快就变得一片漆黑。眼睛只能勉强辨认出走在面前的金发和银发,铁路四周则只有黑暗可见。 『喂,走在铁轨上很危险喔!』 听到背后传来老人的声音,脚停了。 「啊,说起来回帖里好像还有写『被喊住了回过头去却见到只有一条腿的老爷爷』啊」 艾莉莎停下了脚步告诉我说。 「要动手吗?」 「对方未必是敌人。不过是个友善的提醒,就暂且不管继续前进吧」 「对啊,没必要回头去看啦」 不回头道个谢总让人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在这类怪谈里一回头就被缠上的套路并不少见。尽管依靠沙绪的能力可以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但也没必要因此而去冒无谓的风险。 「就不转身地挥挥手吧」 「也是啊,那样比较合适」 沙绪来回地挥起手。 不过话说回来,到此境地还有友善的提醒,令人略感不解。 完全猜不出这个Lore的意图。 听说在过去哥哥在一度被困的『食人村』里遇到的村民们都很友善。 只不过那为的是让人掉以轻心以便随时发动袭击。提到当时的事时,哥哥总显得有点苦涩。好像是不得不打倒曾经亲切对待自己的人们这件事让哥哥很受伤。 尽管现在已经以名副其实的『最强主角』的身份得到广泛认识,哥哥也始终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哥哥,一点没变。 ……所以,我们得加把劲。 现在可不是被这种Lore给困住的时候。 「好了,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隧道了,要进去吗?」 「对,没关系。进入吧。一有什么发现就立即通知我们」 「知道啦」 「目前来看,就只有铁轨和草,还有稍微远点的隧道入口喔!」 和什么都看不见的我不一样,身为Lore的艾莉莎和沙绪的眼睛似乎能看清黑暗里头的情况。无论是身体能力亦或是五感,都是Lore和half Lore比较优秀。此外,像哥哥那样完全接受『主角Lore』的能力的方式也会增强力量。 只不过,我依旧维持人类原样。虽然随时都可以变成『主角Lore』取得更强的力量……。可是,那样一来也许外观的年龄就会固定在那个时刻。 我个人是希望等样子稍微成熟一点以后再固定。因此,我暂且持观望态度。 毕竟哥哥身边多的是身材超棒的人。就算难以匹敌,我也希望自己至少能在某种程度上竞争一下。如此想法也算是少女心。 「理亚,非常冷静嘛?这回的敌人不是很棘手吗?」 「是棘手的Lore没错,但当下失去冷静只会加大讨伐难度吧?」 「唔,说的也没错。期待你的领导能力喔,我的理亚!」 见沙绪高兴地凑了上来,我摸了摸她的头。 我之所以一直保持冷静,为的是继续当一个不丢哥哥颜面的妹妹。 只要心里有哥哥,我就不会掉以轻心了吧。 「于是,到隧道前啦……里面完全瞧不见」 「真的啊。在我眼里也是一片漆黑的什么都见不到」 「即是说、完全黑暗么」 我托着下颚陷入了沉思。 是该继续前进下去,还是选择折返呢。 要作决定只能趁现在了。 「手牵手进入里面吧」 「好的。理亚在正中间对吧?」 「是的,麻烦你们了」 我左手牵着艾莉莎,右手握住了沙绪。 接下来,估计敌人也会动真格地发动攻击了。 到那种时候,尚不清楚敌人真实情况的我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我的能力『天方夜谭』固然拥有最强的攻击力,却也有我本人只是普通人类的最大弱点。 因此两人都打足精神来保护我。 接着,三人站成一排进入到隧道里。 迎面有冷风吹过,看来隧道的确能通往另一侧。 黑暗似是有生命般纠缠上来令人感到不快。虽然黑暗理应没有质量,却给人一股恶心的粘稠感。 「可是,Lore的世界有这么大,那该怎样打倒啦」 艾莉莎若无其事地拉开了腔。 「找出本体,干掉它!如何?」 沙绪似乎作出了挥拳的动作。 「问题是,那个本体是什么来着。所谓的Lore应该是都市传说的实体化,但照目前情况来看列车和车站都不属于Lore吧。倒是现在走着的铁轨还比较像Lore的一部分」 「那,要干脆把这附近的墙都给轰隆!地毁掉么?」 「哈哈,这样啊。沙绪真单纯呢」
有一个想法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Lore。 这样一想确实有信服力,但同时也令人胆寒。 不知我能否创作出足以消灭世界本身的对抗神话呢。 「如果刚才听着像老爷爷声音的是本体呢?」 「毕竟是友善的提醒啦。身为善良魔女的我要揍他实在有违良心啊」 「假如穿过隧道以后什么都没发生就干掉?」 「嘛,那也算是一种办法」 嘴上说着有违良心也能若无其事地翻脸动手,这点实在令人甘拜下风。听着两人的对话,我在思考已经走了多长的距离。 根据回声来看,应该是走了相当一段距离了……。 然而,却始终穿不过隧道。 前方依然黑暗,回首也只能见到一片漆黑。 自己仿佛被黑暗包裹似的心境,让我微微抖了抖。 「记得穿过隧道以后,会有车停下,出现一个亲切的人来着」 「这么一说刚才好像也提到过啊。假如那家伙是本体就干掉?」 沙绪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收拾对方。 「嘛,干脆碰到什么就揍什么算了,那说不定也能行」 而艾莉莎似乎也放弃思考了,开始一副破罐子摔碎的样子。 就在这时。 咚咚……锵锵……。 远处、现在面向的方向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什么啦,那声音?」 「唔……根据我的记忆,好像是从山的方向传来祭典的声音。大概是太鼓和铃声之类的吧」 「果然是花哨的Lore啊」 「是真的在开祭典,还是其他什么声音就不得而知了。就我所知,有的幻兽叫起来或者是行动的时候也会发出铃声」 「咦!能召唤幻兽啊,艾莉莎!」 「不,我没法子。尼图蕾斯特的话倒是能喊出一大批来吧,那种」 「那家伙也是个作弊者啊」 在提到尼图蕾斯特即仁藤雾香时,不知为何两人都有点不爽。她是有魔女之称的Lore里头亦尤其危险的存在『Lore吞食者』。所以,很多Lore都信不过她。 刚开始的时候哥哥好像也险些被吃掉,不过最后还是顺利说服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她的心上人了。 但是,她所拥有的知识和力量确实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对哥哥来说她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让人略有不甘。 「喔,有风了。差不多到外头了啊」 「唔……确实。隐约能见到外面了」 尽管我还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隧道之旅看来要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要是在这片黑暗中受到袭击,我们也难以抵抗。假如敌人有意攻击我们的话,趁此时机下手应该是比较有把握的。然而,敌人却没有行动。 不管是到达车站之后的选择范围之广,还是走到铁轨上时听到的老人声音,都莫名地给人一种被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 「出隧道啦——!」 呼咻——。侧面有风吹过。 现在连我也能够隐约见到铁轨和草木了。 看天空是阴云密布一片黑压压的,那一点点微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理亚,没事吧?需要的话我可以轰几发激光照一照周围喔?」 「也行呢,若有万一就拜托你了」 视野恶劣会给人带来非常大的精神压力。头之所以有点晕,也是因为那个原因吧。长时间处于黑暗中,让人有了一种五感错乱般的不快感。 利用艾莉莎的Lore能力攻击周围的话的确是可以产生临时性的亮光,所以情况危急的时候就拜托她好了。 就在我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 唰! 「呜啊!」「唔喔」 突然有强光照向了我们,让人一阵目眩。 一边用手遮掩眼睛一边看过去,只见那似乎是车辆的前车灯。 怕是轮到艾莉莎说的『有车的好人』登场了吧。 「喂,没事吧」 有男性的声音传来。 听声音来判断那大概是中年的男性吧。定睛一看,有一个看似挺善良友好的大叔在向这边挥手。 「怎么办?干掉他?」 「也未必就是本体,现在的情报还少就先看看情况吧」 一边安抚沙绪,我们一边走近那辆车和男子。 「居然走在这种地方,是列车停了无处可去了吗?需要的话我送你们到附近的车站吧。那里应该有旅馆和派出所啦」 还什么都没问就被劈头劈脸地说了一通,令人一时愕然。 他貌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台词给人一种仿佛预先准备好的违和感一样。对于迷路到此处的普通人来讲,像这样有人来亲切地搭话就会欣喜若狂,轻易地信任对方吗?就保持冷静的我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陷阱。 「什么,可以搭便车吗?」 即使是面对这种对手,艾莉莎依然若无其事地勾搭上去。她的大胆不时也让人非常羡慕。 「当然啊,坐吧。送你们一程」 尽管对方带着温柔的笑容这么说,但此处依然给人违和感。 无论是突然间开车灯照过来,还是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亦或是立即发动车子的行动。这一系列都如同游戏里被设定好的NPC的所为。 要打比方的话他就像是只为说出『这里是OO村』这句话而存在的一种舞台装置吧。 总之他明显不像是Lore的本体。 那么,照他的提议坐上车子的话就会到达本体的所在地吗? 「怎么办,理亚?」 「我觉得目前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有同感,但是这也很有可能是请君入瓮啊。好,沙绪。理亚就拜托你啦」 艾莉莎话音未落就松开了我的手打开助手席的门。 「好了好了,坐吧」 男性也很快打开了驾驶席一侧的门进去里面。 「艾莉莎?」 「不入虎穴还哪有戏演。先让我坐一把车确认一遍啦」 说着,艾莉莎也坐上了助手席。 就在那一瞬间。 「——!」 突然,整辆车子都涂上了一层黑色,转眼间就像融入到周围的黑暗里一样……不管是车子、男性还是艾莉莎,都消失不见了。 「艾莉莎」 「呜哇,真的被拐走了啊,艾莉莎!」 沙绪用力地紧握着我的手。 那当真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事。 看起来仿佛是周围的黑暗一下子袭击了车子似的。 ……黑暗? 「莫非,沙绪。敌人的本体是……」 说着我回头看向了沙绪。 「咦,什么,理亚。听不清楚……」 「——!沙绪!」 只见沙绪已经有半张脸被涂成一片漆黑,遭到黑暗的侵蚀。不知不觉、说的就是这样吧。 「啊,从理亚的表情来看……我、正受到攻击啊」 从眼到脸颊都逐渐被漆黑覆盖的沙绪,却带着一如平常的笑容,精神地确认情况。 「我就觉得,右眼好像看不见,右耳好像听不到嘛,在隧道里。那是因为,我偷偷碰了隧道的墙壁吧」 啪的一声、沙绪也松开了我的手。 那只白皙的手,正渐渐变成黑色。 对,就像在和周围的黑暗同化一样。 「是没有痛楚也不觉辛苦的攻击喔,理亚。对不起,保护不了你。不过,我相信理亚是一定救出我们的喔!」 「沙绪!」 我一伸手,沙绪便轻巧地转身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正不断被黑暗侵蚀。 「那、等会见了,理亚」 尽可能地展现出自己坚强的一面以后。 沙绪同样消失在了黑暗中。 「艾莉莎、沙绪……」 眨眼间两人都不见了踪影,我顿时束手无策。 咚咚……锵锵……。 祭典的声音似乎在逐渐逼近。 现在不能连我也坐而待毙。 现阶段的线索是这个『声音』和『黑暗』。 我是应该留在这里寻找艾莉莎和沙绪,还是继续前进或返回试探一下呢……这都得由自己一个人来决定。 原本的故事里,迷失到这个地方来的是一个人吧。 此前全靠有两人相伴,我才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咚咚、锵锵。 声音更加接近了。 周围只能见到一片黑暗。那意味着里头藏有发出这股声音的某种存在吗? 「……难道说」 想到那里我取出了手帕,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扔。 随即。 手帕就像沙绪刚才那样被染成漆黑,消失不见了。 与其说黑暗里有东西潜伏。 或许说『黑暗本身』就是敌人会更加准确。 换言之……。 「这个地方、这个世界、这个空间……这一切是、Lore……?」 察觉到那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的我,甚至连惊讶都忘了就那样愣在原地。 ◆◆◆◆◆ 在对逼近中的黑暗气息保持警惕之余,我想了起来。 『迷途之森』。 在很多童话和故事中都有记述的、入内者不得出的森林。 那种森林在日本亦被称为『禁地』,有传一旦误入就无法再脱离。 传说中那里的森林是有生命的,会吞噬生物。 恐怕这个『车站』也是『迷途之森』的一种吧。被困于此的人将无法归还,在此失去肉体。 然后,失去肉体的人化为了黑暗等待下一个牺牲者的到来……牺牲者越多,黑暗世界就扩张得越大。 由Lore的群体所创造的世界。那正是『迷途之森』的真面目。 原本出现的Lore估计只是单纯地令人无法归还的『场所』的Lore吧。但是,随着被困于此的人们的思念互相重合增益,曾经的场所甚至扩张到了世界的级别。 黑暗消无声息地接近。那里头似乎混有牺牲者们的思念……我感觉得到。 『希望有人来救救自己』『假如遇到人的话就能回去』『所以求求带走自己』等等。『他们的本体』正是只有这些想法残留下来的存在。 连车带人被黑暗捉住的艾莉莎,以及由于碰到隧道的墙壁而被黑暗同化的沙绪,假如不马上救出她们的话,或许就会化为对方思念的一分子。而我再这样下去,迟早也会步同样的后路。 在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的黑暗中。 我拼命地思考对抗神话……。 可是,从一开始这个Lore就不存在对抗神话。 『平安无事地归还』之说算不上是解决方案。仅仅是回去的话是无助于打倒这个Lore的。 同样『归还的方法浮出水面』的对抗神话也起不了效。即使讲述迷失于此的人只要这样做即可得救的方法……也不至于可以消灭这个Lore。 而作为最终手段的『最后这个Lore被消灭了』的总结式对抗神话也用不了。原因是这个Lore不存在着明确的敌人。 从思念而生、卷入了人们、纯粹由思念构成的Lore。 就算可以平安归还也说不准哪一天会再度被其吞噬。 始终会残留下不安的故事没有太大效力,是不适用于对抗神话的。 「——!」 就在这时。 我注意到了先前还和沙绪牵着的手开始变成黑色。 看样子,侵蚀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身体。又或者说,从进入这片黑暗的时候起这副身体可能就被附上了。 ……我非常焦急。心乱如麻,快要令人失去冷静了。 但即便是那一份慌乱也如同被黑暗覆盖了一般,意识逐渐淡薄起来。对,就仿佛连心都在被侵蚀似的。 理论上还存在于我心中的牢固感情只能勉强作出抵抗。 那份对哥哥的感情同样成为这股黑暗欲要吞噬的目标。渐渐地不安和恐怖的感觉都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就此放手可能会更加轻松的诱惑涌来。而尚在抵抗的焦急的感情同时却被一点点地削弱。 当这份感情亦将失去之时。 我可能也会成为这股黑暗的一分子吧。 「……不、不要……」 微弱的悲呼脱口而出。 这一瞬间,至今一直压下不发的感情涌出来了。 「不要……不要啊!」 宛若决堤的洪水一般。 尽管在艾莉莎失去踪影时仍然保持坐怀不乱。 在沙绪消失不见时仍然强作冷静。 但是。 我的心已经迎来了极限。 「不要,救我……!」 不止手掌,黑暗已经蔓延至整只手腕……逼近肩膀附近。 缓缓地、欲要绞杀我的心。 欲要往里注入绝望。 害怕、焦急、痛苦和难受的感情全部融为一片混沌,已经分不出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呢。 在此情况下,唯一还残留在内心深处的感情。 那是……。 「……哥哥……」 绝对不想失去的。 对哥哥的感情。 像是要逃离连感情也准备吞噬的黑暗一样,我不禁脱口……。 「哥哥,救我……哥哥!」 喊出呼唤他的声音。 那一瞬间。 「喂,是我。我就在理亚的背后喔」 悄然间。 背部受到一份温暖的包裹。 「啊……」 对,无论何时。 只要我感到害怕,任何时候都会来救我。 只要我发出求救,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赶过来。 那就是……我的。 「哥哥……」 紧紧地。 脸一埋在将我紧抱的手腕中。 眼睛就不由得溢出了泪水。 「抱歉,理亚。我来迟了」 背后传来了这般温柔体贴、一如平常的哥哥的声音。 顿时,弥漫在我心中的阴霾被驱散。 已经不再感到不安和恐怖了。 「……好高兴。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微微睁开眼睛,只见本应受到黑暗侵蚀的身体都健存。 是哥哥的拥抱替我驱除了黑暗吧。 「在你完全冷静下来为止,我是想保持这样啦」 「……不,已经不要紧了哥哥」 其实心里是希望哥哥一直拥抱着我的。 最好是抱得更加紧,由哥哥代替黑暗来夺走我。 尽管有直诉那一股感情的冲动,但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后缓缓摇了摇头。 「因为,我是哥哥的、妹妹」 「是么。……那之后再慢慢找时间聊吧」 「是」 只不过,听到哥哥宠着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 心跳的鼓动如此激烈,会让哥哥听到声音的。 我羞得全身都发烫了。 「妹控和兄控的时间,可以暂告一段落了吗」 听到沉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回头一看。 只见顶着一头金发身穿轻飘飘的白色服装的一之江小姐就在那里。 「呃、唔,不好意思……」 「没事。差点忘记说了,恭喜你获得高中的推荐入学资格」 「咦,这句话是放这种场合说的吗?」 「世上无一物可以阻止我」 一之江小姐的登场依旧我行我素。 冷静下来以后再观察哥哥的模样,只见哥哥穿的是战斗用的学者风服装。不难看出是做好十全的作战准备来这边的。 「两位是怎么来的?」 「是雾香告诉我说,进入『如月车站』系的Lore世界意外的简单喔。首先随便找一辆列车坐,然后想着理亚入睡就行了」 「咦,那么简单?」 我眨了眨眼。 「据闻这是从想见某人、连做梦都想梦到等强烈的『思乡』情怀中诞生的Lore。极度兄控的理亚正是因为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和那边的变态妹控见面,所以才被钻了心里的空子吧」 「呜……」 完全没办法否定。 我回想起了自己希望尽快和哥哥见面,因此心想稍微睡一会……就可以减少枯坐在列车中的时间的事。 属于我的Lore的艾莉莎和沙绪也是受我牵连才会被带到这个Lore世界的吧。实在过意不去。 「等等,对了。艾莉莎和沙绪……」 「那两人的所在地已在掌握之中。这阵黑暗似乎能认识到人的声音,继而依附上来呢」 一之江小姐瞥了漆黑的黑暗一眼,顿时从刚刚开始响起的『锵锵』声就远去了。看样子,即使是覆盖了这一个世界全境的Lore也对她的杀意感到恐惧。 「因为一之江的『玛莉人偶』,只要对方听到声音就可以追到天涯海角嘛」 重新细想,这是一个适用范围很广的Lore能力。 除非是『听不到』一之江小姐的声音,不然是没有方法逃出她的手里的吧。而一之江小姐的声音则是超越距离、空间和概念的。 不管相隔多远、不管如何应对,只要对方有『听感』即可让对方听到。 「好了,首先是沙绪呢。喂,沙绪,听得见吗」 一之江小姐操作了下D-Phone。 叮啷铃啷铃♪♪ 像是从动画主题曲的前奏里截取的铃声在黑暗中……上方的黑暗中传出。 一之江小姐随意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某种东西。 「嘿」 「呜咩」 没两下,沙绪就被扯出来掉到了地上。 「好、好痛啊!打到屁股啦!」 刚现身就发起牢骚的沙绪已经披上了红斗篷。看来是通过进入Lore形态来延缓和黑暗的同化。 「屁股经过多番捶打,是会成为充满弹性的魅力屁股的。太好了呢,这下子沙绪距离理想的女性又接近了一步」 「咦?啊,是这样啊。哼哼,我的女性魅力也是过人的呢!」 「对对,好厉害好厉害」 一之江小姐一边敷衍式地回了句一边拍手,沙绪则一脸非常得意的表情。 刚才,沙绪的位置就在响声传出的那一带黑暗里,而把握到位置以后一之江小姐则把她拽了出来……是这么一回事吧。虽知对『月隐的玛莉人偶』来说距离的概念是不存在的,但没想到她伸手便可触及被黑暗困在『未知空间』的对象。 「原来如此,那样就能找出来啊」 而同样的力量现在也在哥哥的掌握中。 哥哥用手按住由自己的D-Phone变化而成的单眼镜。 然后。 滴啷滴啷叮……。 显得有些刻意的阴森铃声响起。正好,位置就在哥哥和我的上方。 「呃,是这附近吧」 说着哥哥伸出双手在黑暗中摸索。 对,如今体内拥有一之江小姐的Lore的哥哥,可以借用她的能力。所以,换句话说距离和空间的概念同样对现在的哥哥没有意义吧。 「啊」 而就在哥哥那听似意味着『糟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 「呜啊」 可以听到艾莉莎罕见地发出了一声娇呼。 噗的一下就那样掉到哥哥双腕中的艾莉莎脸上泛起了红潮。 只见哥哥的手毫不意外地,完全覆盖了艾莉莎的胸前部位。 「糟糕,终于连我也惨遭毒手了啊」 「这是意外事故……」 「那个中彩几率也算是你的主角光环啦。我们家的理亚动不动就对你心动又是『扑哧』又是『噗!』的,同样是少女漫画式的主角光环啊」 [注:『』里的两个都是漫画中常见的妹子脸红时的拟声词] 「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才有怪啊哥哥」 我慌忙从哥哥的手腕中夺过被公主抱的艾莉莎。 「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回来啦理亚」 艾莉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擦了擦我的眼角。 「好像害你哭了啊,抱歉。我不会再离开你咯?」 「呜……」 突然冒出一句非常男子汉的话。 拜艾莉莎那漫不经心、干脆直接的男生口吻所赐,心跳有点加速了。 「看,立即就动心了吧?」 「原来如此啊」 「我、我都说了,才没有什么原来如此的,哥哥」 我带着遮羞的意图一头扑到哥哥的手腕上。 只不过连耳朵都在发烫的我,不难被看出是在遮羞吧。 「需要赠送一把捅文字专用的刀子作为取得推荐生资格的贺礼吗」 「……非常欢迎……」 「别欢迎啊理亚」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感激一之江小姐的提案。 ……不知不觉间,无论是我、艾莉莎还是沙绪。 谁都不再对当前的状况感到绝望了。 这正是一之江小姐登场时特有的『已经将军了』似的气氛的影响吧。 「但是,哥哥,一之江小姐。已经晓得打倒这个Lore的办法了吗?」 对方是连我的对抗神话都无法起到作用的存在。 哥哥和一之江小姐纵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面对纯粹的思念集合体真的会有具体办法打倒它吗。 「啊啊,你想。不是说了吗?这些家伙是『听得到』的喔」 「咦?啊……」 对。这股黑暗是有生命的,同时也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而只要对方能听到声音,一之江小姐就可以无视概念地杀害对方。 不过,若是以所有黑暗为对象——。
若是要杀害无止境地延伸甚至形成了『世界』的黑暗的话。 一之江小姐……。 「其实我是不清楚,是让被困于此的牺牲者们作为永远在这里等候着下一个牺牲者的黑暗的Lore继续活下去,还是让一之江一口气全部杀掉会比较好啊」 哥哥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伸出了手。 在他的手周围,有黑暗的粒子在飘舞。 「变成了这股黑暗的人,他们也有想见的人吧」 「说的……是呢」 有想见的人,抱着对那个人的想念在列车中睡着。 仅此而已,就来到这个地方,失去身体,没有了感情。虽说是被Lore所害无可挽回,但是哥哥的眼神确实显得他很痛苦。 我也是因为心中牵挂着哥哥所以才来到了这个地方,还差点被黑暗所囚禁,因此不难理解。融入到这股黑暗中的人们,过去无一不是和我相差无几的人。 「文字,范围太广所以借我一把力」 一之江小姐向哥哥伸出了手。 她的表情带有一丝不满的神色,貌似在生气。 「啊啊,尽管使用我的力量吧」 「我就用上足够让你不支倒地一个人被抛弃在此的分量好了」 「还请饶我一命」 看着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握住了手。 如针扎一般,我的心隐隐作痛。 ……那是因为,我感到了那两人之间似有他人无法介入的什么。 「可是,变成这股黑暗的东西还有『回头』的概念可言吗」 「不要紧。只要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就可以干净利落地全部宰掉」 对于哥哥的疑问,一之江小姐的回答同样冷淡。 ……说不定,那是在照顾哥哥的感情。 为的是尽量让同情变成这股黑暗的人们的哥哥打起精神。 因为我只能想到安慰或让他放心的手段,所以这种自己做不到的地方我还是相当羡慕的。 「他俩毕竟是搭档有自己的一套嘛」 「我们也是搭档的喔,理亚?」 不知不觉间,艾莉莎和沙绪站到了我的身旁握住了我的手。 ……搭档。 是啊。连那个位置都想占有也未免太贪得无厌了。 我是哥哥的妹妹,也是可以共同解决事件的主人公。 还有,总有一天会是哥哥的……。 「对。我不会输的」 「这才是我的主人啊」 「是啊。我的理亚是最棒的!」 在被两人的笑容和温暖治愈着的同时,我继续观望着哥哥和一之江小姐。 一之江小姐温柔地伸出了没有和哥哥牵着的另一只手。 然后,缓缓地说道。 「好了,要回到重要的人身边,就望向我们……」 ……听到这种话以后,这股黑暗很难不全部望向一之江小姐吧。 不知该用质量来形容,还是用温度来形容好呢。 唯一一点显然易见的是,构成这个世界的黑暗本身全部都一下子将矢量的方向对准一之江小姐。 仿佛这个世界的重力都以一之江小姐为中心而聚集起来一样,带给人沉重与苦闷的感觉。 「「『回首必杀』」」 一之江小姐和哥哥的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瞬间,两人的身体似在发光。 不对,准确来说是『黑暗』不断从两人的周围开始消失吧。 只见在一之江小姐伸出手的前方。 那里……可以看到带着满天星辉的夜空。 还有白光熠熠的月亮。 两者都拥有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光』。 「喔……」 艾莉莎也不禁感叹一声。 直到前一刻为止还意图吸收我们的那些黑暗的意识,一齐在往那『外面』离去。 ……我可以听到。 离开黑暗走到光明处时的欢喜声。 还有,得以从此解脱的感谢声。 仿佛是外面的世界在侵蚀黑暗似的,周围的景象逐渐……转化为宁静祥和的乡村风景。 那也许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可是对我来说,却像是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一般。 ……终于,原有的黑暗全部消灭了。 余下的只有理所当然的存在的『黑夜』。 周围有虫鸣响起,远方同样传来了车辆行走的声音。 那种似是祭典喧嚣的奇怪声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竟然连化身为一个世界的Lore都可以斩尽杀绝啊。沙绪,那就是专精『杀害』的Lore的应有面貌喔」 艾莉莎跟沙绪这么一说,沙绪的手便不住的发抖。 「求、求之不得啊。那才有宿敌的感觉!」 如今的沙绪,并没有如此之高的杀伤能力。 但是,有朝一日她说不定也能像一之江小姐那样,通过不断扩大解释自己的传闻并使其广为流传,达到甚至足以杀害世界的级别。 只不过……那样的人,究竟会考虑什么,拥有何般的烦恼呢。 会有想见某个人,以至于迷失到这个世界来的事发生吗? 还是说,已经连属于人类的情感都不具有了呢。 虽然这话不该由刚遇险的我来说。 但是我并不希望,沙绪成为那么可怕的Lore。 这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好了……『迷途之森』讨伐完毕」 不知不觉间,一之江小姐回到了习以为常的白色制服装形态。 她就那么像一下子失去意识似的眼看要倒下。 「是啊,辛苦了」 如同理所当然的一般,哥哥扶住了她。 再一次,我的心又生一阵疼痛。 即使是一之江小姐,要打倒如此规模的敌人也难免会有极大的负担。会带来刚结束没多久就无法维持Lore状态的疲劳。而那一点尽在哥哥的掌握之中。 这始终令人感到悔恨。 「文字,必杀『Imouto Jealousic Fire【妹妒之炎】』差不多要发射了,请照顾好理亚吧。我就找那边的金发钻头要回我送的人情」 「唔,这样啊」 「我、我才不会发射什么Jealousic Fire!」 甚至还照顾到我的感情,让人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而且,英语中的jealous应该没有那种形式才对。虽然可能只是捏他jurassic而已,但是对于讲究『言语』的我来说可是介意得不得了。 [注:一之江说的是ジェラシック【jealousic】,和ジュラシック[jurassic]的读音几乎一样。前者是嫉妒的变体词,后者是侏罗纪的意思。所以上文的Imouto Jealousic Fire也可以翻成妹罗纪之炎] 「于是,我就勉为其难来报个恩吧」 沙绪快步走了过去,把肩膀借给了身材娇小的一之江小姐。从身材角度而言,确实沙绪的是刚刚好。 「唔,如此说来我不就得向你的哥哥报恩了么。真伤脑筋啊,我唯有用这副年轻貌美的身体相报咯?」 「不、不可以,艾莉莎」 「不用不用,报什么恩。艾莉莎也是我的同伴吧」 哥哥一边无奈地说道一边走到我们这边来。 「正因是同伴,才需讲究有借有还喔?于是、怎样。要尝尝我的第一次吗?」 「那样我的第一次也会被尝掉的就免了吧」 「什么什么,选择那么多居然还保持清白。即是说,是那个吧?其实是好男人那一口的?」 「没有没有。那是万万没可能的」 艾莉莎和哥哥毫不顾忌地聊了起来,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介入不了这种话题。 又是要献出第、第一次的。又是说哥、哥哥也……第一次、的……。 ……是么,哥哥、还没有、啊……。 察觉到自己有对此感到安心的心情,我又更加害臊了。 「理亚?」 「不知道」 在这种场合找上我也只会伤我脑筋,我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不难想象哥哥正露出「搞砸了」的表情,而艾莉莎则在嘻嘻地偷笑。 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是同伴才要讲究有借有还,我觉得这句话非常重要。 正因为哥哥和我关系密切,才更需要对今天所受到的帮助加倍奉还对吧。 对,例如说以身…………。 「呜」 不行。 即使是空想,在想象到正戏前也已经受不了了。 看样子我对那方面的抵抗力可以说是零。这可能也是洁癖症的一种。 「好了,虽不知这里是何处的荒山僻野,但总得想办法回去啦。被黑暗吞噬存在许久,肚子都饿扁了」 「啊——,我也是……好累……」 艾莉莎和沙绪都面露疲色,边叹气边说道。 「说起来,你们俩刚刚还在黑暗中被吞噬,不要紧吧?」 「那个嘛。只要主人理亚还坚持着生存下去,我们再多的精神也拿得出来啦」 「就是说。因为我的理亚是最~强的!」 就是说,全靠两人都打从心底里信赖着我,所以两人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吧。 那全因为彼此间的信赖,又或者说是彼此间的羁绊。 「已经叫好车了,所以暂时在这里等一会就OK了」 「啊……我想说搭车就免了,不过说了也没用吧」 听到艾莉莎的话,我忍不住要笑了。在经历了如此惨痛的经历后,讨厌起坐车来也是难免的。 不管怎样。 「哥哥」 「嗯?」 我面向了在我身边还担心地看着我的哥哥。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只要是为了哥哥,我……呃。什么都愿意做的。随时都听候吩咐」 只要是哥哥真心希望的,我就一定……。 带着这份决心,我向哥哥说道。 「啊啊,我也是,愿意为理亚做任何事,所以随时都可以跟我说喔?」 然而,好不容易的决心却被理解为其他意思了。 嘛,这也算是哥哥的特色了。 「唉……」 「嗯?果然还是累了吗?」 「嘛,是的,在很多方面。……稍微,借我一下肩膀吧,哥哥」 「喔」 我把头靠在了哥哥的肩膀上。 哥哥在我身边。 仅此而已安心感便在心头扩散……。 「……好想见你啊,哥哥」 「……啊啊」 尽管正是因为这份思念的存在我才会被卷入到那种Lore世界里。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找不到任何办法去压抑这份感情。 外传 异闻 异闻一章:不存在的自己的传说·前篇 ◆"Zero·Self" 在救出理亚的事件之后过了几天。 这段时间里,也就只有陪着摆脱了被黑暗吞噬的疑似后遗症以后却也时常睡不着的理亚彻夜聊天的EVENT发生。 某一天早上。难得有机会,我就问了下雾香关于那次事件的事。 「我想想看。记得小社拥有的破灭系Lore里好像有无人站之类的Lore,不过那个比起无人站更像是以被废弃或停用的车站为原型的吧」 即问即答,不愧是超自然爱好者仁藤雾香。 早上班会前的谈话时间。 在新学年中那依然好评进行中。 「那种带有超自然色彩的灵异场所和都市传说有密切的联系喔。譬如说,嗯……小理亚遇到的『迷途之森』,可能就是从『有人在那个车站里一直等待着不归之人』的趣闻中诞生的。后文大概是『最后那个车站停用了,一入夜就笼罩在黑暗中』之类的吧」 「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而那便成为了人们的谈资。有幽灵出现在那个地方等候着某人等等。它在黑暗中默默守望等等,传闻愈演愈烈。于是,那个车站就变成了Lore。 流言蜚语一旦传开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啊。 「像那种人去楼空的场所……例如废墟、废村或废弃线路等有废字的地方大部分都会演变为Lore的,所以要注意喔,文字!」 雾香得意洋洋地跟我说。 因为她的样子也挺HIGH的,我忍不住笑了。 [注:这里的"HIGH"和上文的"废"字的日文读音都是ハイ] 「啊,笑了?真的好恐怖的喔,那种地方。毕竟传闻会逐渐演变成『在那里死去的死者在引诱下一个牺牲者』云云」 尽管特地张手舞爪扮演『死者』,但是她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别说引诱反而令人想倒贴。 「要是被雾香那样的人给引诱的话我可就危险了啊」 我一伸手握住了那双手,雾香的脸便泛起红晕。 「哇,文、文字真是的」 面对握住了双手的我,雾香在脸露羞涩之余仍带着认真的表情在烦恼着。 嗯。一大早就可以见到校内数一数二的可爱女生害臊起来的样子,真是令人欣喜啊。 嘛,只是被见到了这副亲热相的男生们狠狠的瞪着也让人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这种事……就留到放学后、吧?」 「是啊。在学生会室里继续吧」 这话说的那么暧昧,也难怪话音未落就有饱含憎恶的视线刺向我们了。 抱歉,各位男生。 这是不得不为之的事,想沉浸于日西和雾香的打情骂俏所带来的优越感中的心情充其量只有一半。 剩下的一半可是有意义的。 「……怎样?察觉到什么了?」 雾香把脸凑过来,悄声问道。 「目前还没什么。但是……从刚才起感受到的扎人视线里,是好像有危险的味道」 这种时候,从男生的角度出发换位思考。 假如我还是那个曾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受女生亲睐的我,『可恶,居然在和可爱的妹纸打情骂俏,爆炸吧!』的念头是肯定会有的。但是,这倒不至于会含有杀意,反而是『真好啊,我也想要个可爱的女朋友啊』的心情占上风。要是已经有喜欢的对象或者意中人,则是『我有朝一日也要和某某同学……』的心情比较强烈。我有幻想过将来和学姐……的时候,自然非常理解。 假如是对雾香本人有好感或恋心的话,那倒可能会有杀意冲着我来,但是雾香已经断定『那不可能』了。 老实说,像雾香那么可爱、亲切、和任何人都能聊得来而且身材还超棒的美少女,我觉得任谁都会被她迷倒的。 只不过她说。 『我只希望文字把我放在心上和我接触啦。所以有对其他男生进行暗示让他们不会对我抱有真心喜欢的感情。只不过有人夸我可爱也挺值得高兴的所以那方面就维持原样咯?』 换言之,她对他人的感情稍加操作,即使其他人会有雾香漂亮又可爱的想法也不会发展为恋爱感情。 不愧是危险度极高的魔女中的魔女lore。轻而易举就将男人心操纵于鼓掌中。 『文字可以真心喜欢上我,不管做什么事都行喔?我会成为文字心目中理想的我,愿意替文字做任何事喔?』 她还有跟我那么说过,而对此我所能给出的回答无非只有一句『多谢招待』。 「于是,危险到那种程度呢?」 「啊啊,虽然刚才的只是推测……」 在针扎一般的视线里。确实含有『杀意』。 嘛,会觉得打情骂俏的情侣可恨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是如此。每逢圣诞节的时候都希望世上的情侣全部闹掰。 但是,在那些感情里头……有一股令人背脊发寒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令我全身毛孔大开,冷汗直冒。 「那是杀意、杀气吧。确实有人对我抱有类似于恨不得杀了我、排除我的感情」 「原来如此……是班里的人吗?」 「那倒不清楚……」 新学年新班级。 在此情况下所感受到的『杀气』。 换作平时我最起码可以感知到杀气来自哪个方位,但这次却莫名的暧昧。有一股像被空气或什么瞪住了的违和感。与其说是在这个班里,不如说监视着我的东西像处在某个未知空间一样……。 莫名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毕竟那股杀气,足以令经历了多场和Lore的恶战、在主角层面上有所成长了的我也感觉到了危险。 ◆ 「被杀个一次两次试试不也大快人心?算是你一见到女人就露出色迷迷表情的报应」 「音、音央真是的……就算是文字同学,被杀了也是会死的」 上完课来到学生会室以后,我立马遭到在国中就认识了的六实音央的语言攻击。而稍后替她圆场的则是她的孪生姐妹鸣央。 「怎么,音央。在嫉妒吗?」 「好了好了,你死吧」 我笑嘻嘻地一问,音央立即露出厌烦的表情对我冷眼相向。 这种刀子般的毒舌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瘾。 「话说回来,不找我们而是想杀文字的Lore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雾香在打开亲手制作的曲奇的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属于学生会成员的雾香之所以可以泡在这个房间,理由就是『带慰问品来』。 「魔女的知识库里也没有那种类型吗?」 「嘛,我是对他人的杀意习以为常了反而搞不清楚吧」 「毕竟魔女就是有那么危险嘛……鸣央?神隐方面有什么情报?」 「嗯……神隐相对比较受人畏惧或是忌惮,少有感到杀意,所以对这方面……」 「这样啊,说的也是。可是,杀意啊,嗯……」 从这种替我确认情报为我担心的地方就可以看出,音央的心地其实挺善良的。嘴上叫我死,行动起来保护我的时候却是最积极的。所以就算她嘴巴很毒,我也希望和她好上一辈子。 「果然现在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么」 「说不定吧。又不是已经受到了攻击」 「但是,理亚不正因为没有被攻击所以松了口气,于是就遇到危险了吗?」 「啊,那倒也是。还是从察觉到违和感的阶段起尽量收集情报,准备好应对方案比较好啊」 「嗯嗯,就那样办吧」 为音央的建议点头称是之余,我把雾香炮制的曲奇塞进了嘴里。 哐哐。 「大家,我带来慰劳品了~喔」 在天使般的悦耳声音响起的同时,七里诗穗学姐提着一盒蛋糕进来了。那一身便服式的洋装,看起来犹如女大学生的象征,闪瞎了我的眼睛。特别是、微微敞开的胸前部位太耀眼了。 「唔喔喔喔,欢迎学姐!来来来,请坐请坐」 「啊哈,那个位置已经是文字同学的喔。有认真做好学生会的工作吗?」 「那是当然!毕竟有优秀的副会长和书记鼎力相助啊」 本届的学生会全部由熟人组成,而眼下不在场的书记……则是我的另一名搭档一之江。那家伙对金钱流动特别敏感,而且会计水平相当高。托她的福,在预算会议上所有社团或委员会都不能做出半句反驳。 「听我说,会长。文字他啊……」 「讨厌啦,音央。会长已经由我换成文字同学了喔?」 「啊,叫惯了。因为论威严论人望论人气都全是诗穗学姐占优所以就」 「唔啊!」 事实上,统计数据中的会长支持率这一项到了我这一代就有大幅下跌。 在诗穗学姐担任会长的时候,全校的男生可是拧成一根绳下定了不给学生会添麻烦的决心,但那份决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此如今经常得为一些小问题及社团方面的打理等杂事忙活。 「文字同学就以自己的方式去运作学生会和学校好了嘛?」 「唔……学姐果然是天使啊……结婚吧」 我握住了走近过来的学姐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道。 「嗯,等文字同学更加更加努力以后再说?」 「此话当真!」 「哼哼,到时候嘛,和你(假)结婚也行喔」 那个(假)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但是从中隐约能见到光辉未来的一页。 「说起来,哥哥不是被麻烦事给缠上了么?」 「唔喔!」 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不解地歪着头。 「哼哼,吓一跳了?下午好。我来了」 「啊啊,吓我一跳了啊小社。下午好」 这孩子是小社。来龙去脉说来话长,但总之她曾经是我的故事里的最终BOSS。现在我俩的关系已经彻底好上了,正过着日后谈的日子。不过,都市传说的事件既不会因此而消失,像这回一样突然间就被盯上性命的莫名情况也比比皆是,所以说就算收拾了最终BOSS,世界也不会一下子就变和平。等到我站在相同的立场上以后,真不由得感慨奇幻故事里的主人公们也挺操劳的啊。 「小社知道我被什么给盯上了么?」 「今天,就来谈那件事的对吧?」 小社望了一下学姐,学姐便从胸前掏出一副眼镜给自己戴上了。 那是学姐用于和发布真实存在的都市传说的网站『第八世界』的『管理员』小姐交换人格的小道具。其实不用戴眼镜似乎也可以交换人格,但是这个方式对我们来说比较好懂。 「关于那方面,就由我来说明」 此前一直给人天然萌呆印象的诗穗学姐,突然间就发酵出知性大姐姐似的气氛。虽然那是『管理员』小姐的人格浮出表面时的学姐,但是我喜
欢的心情即使面对帅气的学姐也依然不改。 「目前,在这个地区得到确认的传闻当中,有一样令人介意的消息」 「介意的消息?」 闻言的音央作出了反应,探出了身子。 那家伙一在桌子上探出身子,巨大的胸器就此压在了桌面上,看在眼里让我也不禁想『噢噢!』一声,但是现在的气氛明显不由得我发出感叹。 「是的,消息是『见到了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是……」 听到这鸣央好像已经懂了,双手捂住了嘴,连脸都青了。 与此相对的是我的脑海一瞬间划过了当了一年多的主角却还是有很多不懂的事啊的感想。这种时候,有这么多知识渊博的同伴在真让我心里有底。 「哎,文字。这次的情况可能真的挺糟」 「咦,连雾香都那么说?」 听到雾香带着伤脑筋的表情那么说,我当真开始感到不安了。 老实说,我所拥有的战斗力可真不得了。碰上大多数的敌人都有信心能找到办法应对。可以说我有自己成为了『最强主角』的自负。如今在场的那么多名美少女也一个个是一旦有人找上门来,都可以以一当十的危险物。 而能够使用她们拥有的能力的我,照理说也相当了得。要是现在亲如我实妹的表妹理亚在场,可能会脸带红晕的夸我说『不愧是哥哥』。 「顺带一提,对方好像已经开始了侵蚀。在我们来这里的路上,经过校门时就见到了」 「见到了?见到谁?」 侵蚀这词令人心生寒意。 真的很久没有在听都市传说时感到恐怖了。 接着,站在我跟前的小社扑哧一笑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将她的白皙手指伸出来。 「见到哥哥了喔。就是刚才,在校门那边」 指着我,她那么跟我说 ……『它』是通过『目击情报』而愈传愈广的传闻。 有一次,一个人被朋友生气地质问道『昨天叫你的时候干嘛不回应我啊?』。但是,当事人没有当时在那个地方的记忆。跟朋友说『你认错人了』以后,对方却说『衣着和长相都跟你一模一样』,让他非常混乱。 只有一次的话可能还可以当作是看错人了。 但是,渐渐地目击者越来越多。 『在其他地方也见到你了』 『你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干嘛?』 『面无表情的感觉很古怪喔』 诸如此类的。一开始,那个『另一个自己』并没有特别的行动。 可是。 『上次去卡拉OK玩得挺开心的啊』 『昨天说的事,就麻烦咯』 『咦,还以为你刚才就吃过早饭上学去了,还在家里啊?』 等等。 不知不觉间『另一个自己』正在取代『自己的生活』。这样一来,就算跟别人说『那不是自己』都没有人相信了。 因为一旦连生活圈都被侵蚀了,对一起生活的人来说那个『自己』和现在这个『自己』都是一模一样的存在。 而一模一样这点,就让人们产生了确定的念头。 即是、认定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就是真人。 当他们如此认定的时候——。 「那个人的存在就会受到侵蚀,被其取代。那就是『不存在的自己』即所谓的分身【Doppelg?nger】的lore。这个『不存在的自己』的恐怖之处在于,其他人是没办法分辨出分身和本人的区别的。换言之,当分身最后和本人交换、和当事人相遇时,在场的除了『自己』以外就再没有任何人了」 一颤。 听到那番话,我心里就开始发毛。 「就是说,我被那种东西给盯上了?」 「只有你感受到的不明杀气,再加上我和小社所见到的你的冒牌货。恐怕从明天起,你的目击情报就会增加了吧」 这话听听都觉得可怕了。 每一分每一秒,冒牌的我都在以我的模样在某个地方做着什么。 「那种类型是目击者越多,存在就越发真实的喔。就算哥哥一直被监禁在这个地方,它也会逐渐往本人靠拢的。在最坏的情况下,可能到时候连我们都无法分辨出哥哥」 「咦,小社也不例外?」 「对。即使明知哥哥本人被关在学生会室里也一样。比如说,要是音央她……在走廊上碰到哥哥呢?」 「咦?我?」 突然间被提到的音央愣了一愣。 「对。接着那个哥哥假如说『抱歉,上个厕所』,那音央会怎么想?」 「啊——,那就……心想『啊,这样』然后信了吧」 「在那一个瞬间,音央就把『不存在的自己』认作是哥哥了喔。此后,无论见到了真正的哥哥还是冒牌的哥哥,在音央眼中都会是真货喔」 「原来如此……会令人以为都是本人啊……」 音央脸色发青地点了个头。 她也有过亲身经历……原本『六实音央』的身份应该是鸣央的,而自己则是取代了本人的『妖精Lore』,所以才如临大敌吧。 「接着『不存在的自己』……就会取得文字拥有的『主角』的能力」 「你说什么……?」 我一开口,管理员小姐眼镜底下的锐利视线就指向了我。 「是这样啊,夺取了文字的存在以后,『不存在的自己』还会把可以使用我们的能力的『主角威能』给偷走啊」 「那、那样……呃,会怎么样呢?」 听到雾香似是理解的发言,鸣央畏畏缩缩地问道。 「一旦文字本人召唤我们,我们是可以飒爽登场,可是,说不定冒牌货也会招来其他人来对抗喔」 「!就是说我们可能会互相战斗吗……?」 「要是假文字有那个能力,也许是会那样啊」 那个场面是我万万不想见到的。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在被召唤出来的我的故事们看来,两个我都和『真货』一样。能够证明身份的就唯独拥有自我意识的我自己。 「呃……那现在没事吗?」 我有点怯地问一下小社。 「现在啊,我们所见到的冒牌哥哥还是刚刚诞生的Lore,再看第二眼就消失了。看得出明显是冒牌货」 「喔……但是,时间越久就越难办了是吧?」 「对。只不过与此对抗的办法就只有『哥哥一个人奋斗』……」 说的没错。 今后,大家所见到的我有可能不是真的我。 在那种状况下假如找大家来帮忙……说不定就会帮对方收拾我自己。 「唔,如果假文字既风度翩翩又温柔可靠还很有男子汉风范的话,倒是容易认啊……」 「别绕那么大的圈子来损我啦音央」 「毕竟有够麻烦的嘛」 说法虽然是很伤人,但事情的确棘手。 特别是音央这种嘴上不提担心两字却会比人多操一倍的心的人,肯定会为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而感到焦急的。真是可爱的家伙。 「唔,那种像看穿了一切似的笑法真叫人火大。死吧,笨蛋」 她头一扭,马尾就跟着一晃摇动起来。 已经习以为常的鸣央对对此报以了微笑,但是很快又面向了我说道。 「呃,文字同学。我……就不插手了」 「唔……也是啊。鸣央拥有的『神隐』的力量太过强大了。这回我也绝对不会借用鸣央的力量的」 「好的。……虽然有点不甘心」 鸣央是那种只要能帮上我的忙就不惜舍身甚至舍衣相助的女生。所以这次……我才不希望找她来帮忙。 「不管是哥哥,还是冒牌的哥哥,我都会照常对应喔」 而神秘系少女的代表兼最终BOSS少女的小社则是堂堂正正地放话道。她的笑容充满了余裕,令人意识到根本没办法看穿她的真意。 「唔?那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老实地问她了。毕竟我没那种可以在这场合下说『原来如此……就拜托你了』的知识分子范。 「毕竟,最终无论如何哥哥的存在都会保留下来嘛。记忆和能力都一切照旧。对我来说哪边都一样啊,哥哥」 结果问了以后的回答让我感到一阵寂寥。 但是,说的也对。 不管是真正的我赢了还是『不存在的自己』赢了,最后留下的都是『一文字疾风』。假如记忆和经验都一样……那或许就没什么不同了。 「只不过寂寞还是会有点的,所以就加油咯?」 「呜,小社……」 先贬后扬,让小社在我心里的分量增加了。 我差点忍不住想在众目睽睽下扑向面前的幼女哭个痛。 「但是,真的……那个冒牌货会和我完全一样吗?假如是没错,那之后会继续和大家保持良好关系吗?」 虽然不愿去考虑自己消失以后的事,不过我姑且问了一下小社。 接着。 「唔——,这可难说喔?始终是Lore嘛……」 小社抬头思索一会以后、 「说不定,那个冒牌的哥哥会打算继续增加另外的『不存在的自己』,最终把我们全部人都给取代了喔」 她发出的恐怖预言,让我们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 ◆ 「好,就这么一回事,理亚」 「我不可能认错哥哥的」 斩钉截铁地断定道的妹妹,眼神中充满了强烈且崇高的意志。 可能是到了初中三年级以后,她的身心都开始成熟了吧。 说起来,从去年起身材似乎也变好了。再继续发育下去的话,即使及不上学姐那种顶级模特般的身材,感觉也不会离雾香那样的曼妙身姿多远吧。 在我望着妹妹的睡衣装开始遐想的时候。 「再说,类似哥哥的幻觉,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咦,当真?」 「不管是困难时、辛苦时还是难受时,哥哥都会浮现在我眼前」 被人直勾勾地盯着看还那么说了,我难免也害臊起来。不过嘛,嗯。那算是好事吧?不对,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干脆请艾莉莎监视哥哥吧?不对,这样不如我亲自去看管……但是,我还身负把冒牌哥哥找出来消灭掉的职责……唔唔……」 什么消灭掉的职责。 有这么个看起来已经做好打算一个人去解决问题为我分忧的妹妹在,是让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但是,那份决心却是我不能接受的。 「都说不行了理亚。要是出现理亚的『不存在的自己』了,那可怎么办啊」 一不小心有了接触的话,对方的矛头可能会转向理亚。 到那时候……。 「但是,哥哥」 「一个理亚就已经快把我的理性给逼疯了,要是有两个理亚同时追我的话,我肯定无法抵抗的。所以不行」 「咦……」 一下子,理亚的脸变红了。 糟了,这下来的太直接了么。 不过嘛,理亚也是中学三年生了。 也是时候该让她对男人这种生物究竟有危险、脑袋究竟装了多少下流的想法有个清楚的认识了。我这样给自己开脱。 「……理性、在拼命运作是吗」 「那个啊,你看。理亚不是……不喜欢被人触摸吗?」 「即是说想……摸我……是吧……」 理亚的手揪紧了胸前的开口。 啊啊,不是啦,吾妹。我可没有指名道胸喔。 但是,假如我刚才带着「发育真好啊——」的念头瞄过去的视线被发觉了的话,也难免理亚会这么想。 『女生会意识到男生的视线喔』 我想起来了雾香说过的话。 嗯,这个,也是啊。能摸的话当然想摸。 正当我老实点头承认自己的想法、 「……哥哥……呃……那个……」 「Stop,Stop啊理亚」 「呜……是?」 我两手朝下作动作制止了理亚。 「理亚是不习惯被人摸,但是我想摸的心也不假。而且,呃。最近发育的情况也是良好,所以就,起了心。那种事嘛,当然,不干白不干!只不过,一套归一套,对我来说,理亚重要死了。不对,是比我的生死还更加重要!」 「哥哥……」 「所以、说啊。这种儿童不宜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我再欲求不满也忍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 我坦白了自己习惯了对理亚感到欲求不满。 这话对正当花季年华、处于思春期、还有洁癖症的妹妹来说会不会太刺激了? 一个不好可能会惹她讨厌,让她保持距离。 但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啊。 「唉……讨厌」 理亚战战兢兢地把双手,重叠在我伸出去的双手上。 微微抖着的手说明了她还是不习惯和人作身体接触。 「哥哥真是的。这不是该大声说出来的话」 「唔咕,抱歉……」 说的也对。 心惊胆战地抬起头来,只见理亚……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拜此所赐,我也松了一口气。 「和我经常想到哥哥一样,知道哥哥也会想起我,我就安心了」 咕咚、手被握紧的一刹那我的心跳加速了。 「那个嘛,毕竟理亚在我心里比命还重要啊」 「是。但是,把我置于性命之上可不行喔?我和哥哥……即使是死也要在一起」 没错。 理亚和我有做过那样的约定。 「所以,和那个『不存在的自己』战斗的时候我也要出一份力。只是,哥哥所担心的……我自身遭到替换的危险性也会考虑在内。的确,可以消灭一切Lore的Lore一旦诞生,可就危险至极了」 理亚的『无尽的一千零一夜』的能力可以消灭各种各样的Lore。 虽然以前受『迷途之森』所困的时候一时间没有想出合适的对抗神话,但是对于已经攻略过的故事她可是所知甚详。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把它完全消灭』 我想起了她曾经带着意志强烈的眼神那样说过。 目前还在成长中的她,最终可能真的会拥有足以消灭一切Lore的力量吧。 要是那份力量……落入到Lore的手里。 那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光动脑想想就觉得恐怖了。 「总之,请让我掌握哥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的情报。可是,假如对方甚至可以介入D-Phone的邮件功能冒充哥哥的话,那就相当可怕了」 「是啊,未来也许有那种可能性。那所谓的存在性貌似会不断向我靠拢来着」 「换言之,要一直亲眼监视着么……原来如此。最后会演变成该相信哪个哥哥,不信哪个哥哥的情形吗」 「会、是……吧。到那时候,我希望哪个我都不要信。一个是不知道它会让理亚干什么,再一个是我绝对不想其他男人碰理亚」 说罢这番充满独占欲的话,能感觉到理亚的手抖了一下有所反应。 那不是想缩手的意思,反而是……我的手被更加用力地捏住了。 「哥哥……那是,接下来是孤军奋战的意思喔……?」 「嘛,算是吧……我不想给理亚还有大家添麻烦啊」 「真是的……哥哥这、笨蛋」 理亚说着把身子靠了过来。 就那么依靠在了我的手腕里。 「理、理亚……」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想必是明明不习惯和人接触,却在努力忍耐吧。 「现在的哥哥,肯定是正牌的哥哥。所以,请让我趁现在好好感受正牌的哥哥」 「喔、好……」 缓缓松开手以后,理亚把那双手绕到了我的背后。 软绵绵的一下。 在我的怀里,理亚那对比以前稍微成熟了一点的胸变了形。 喔,原来已经成长到一抱就看得出有变形的程度了啊。 「呃……我也能抱抱理亚的后背、吗?」 面对感觉在一步步走上大人阶梯的妹妹,心中骚然的同时我一边问道。 「哼哼,随你喜欢喔?」 「随、随你喜欢这话,不、不是花季少女该说的吧」 只是拿这把发尖的声音来训人,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就是了。 不过,理亚像这样把全身心交托给我,是要有很大勇气的行动吧。 「那、那,我就失礼了」 「哥哥,太过紧张了……嗯」 一抱。 用力抱紧她的后背以后,理亚发出有点色的声音。 大脑好像打了激素一样。感觉这样子,就无所不能了。 「呼……谢了啊,理亚。……我绝不会输给那种冒牌的我的」 「是……那是当然。毕竟哥哥,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了」 我们在彼此的耳边这么低语道。 之后,我们还就那样相拥了一段时间。 只为了不要忘记彼此身体的感触。 ◆ 那一晚的我可能是忘不了理亚的余韵吧,做了个有点色的梦。 但是对我这种除了福利环节就没有那档子经验的人来讲,在梦里再非为也就摸个白嫩肌肤刺激下自己的心跳罢了。 只不过,梦里的对象不是理亚而是雾香。那是为人兄长的罪恶感使然还是因为那方面的经历还是跟雾香来的更多呢。 拜此所赐在尴尬的状态下睡醒的我,不管时间才五点就决定出门一趟。为的是跑个步让大脑冷静一下。 「好」 因为本来就是田径社的,要做准备也快。 利索地把跑步穿的裤子换上以后我就走出了玄关。 「哈罗,文字」 「雾香……」 明明昨晚才下定了决心不见任何人,也不依赖谁来着。 结果现在就碰到了刚刚还在梦里打情骂俏甚至肌肤相亲的对象。 正犹豫要不要搭上话腔,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真假未知的疑问。理论上打招呼前应该先证明自己的清白才对,不过自己是真货这事又该怎样证明呢。 「啊、呃——。我是正牌的喔,啊这样说反而显得可疑吧?」 「啊哈哈,对啊。突然说那种话会给人感觉好奇怪喔」 「唔唔,既然如此只能开说只有我和雾香知道的秘密吗……」 「假如『不存在的自己』连记忆都可以共享的话,那说不说都显得可疑喔」 「呃,体会到了侦探剧里不是犯人的人被怀疑的感觉」 「例如『是你干的吧』『一切证据都指向你喔——!』?」 「对对。证据那么齐全反而有古怪吧,那种推理剧里的」 「不过在现实里,要真有那么多证据指证的话一般就是犯人没跑啦」 「那说的也是。嘛,总之……被陷害为犯人而不得不亲自解决事件的主角的心情我是懂了」 「啊哈哈,不愧是文字。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可以体验到上百种主角的经历呢」 「唔哇。我想当凡事都易如反掌的龙傲天类主角」 [注:原文俺ツエー,意思是主角无双,这里就意译了下] 「实际上,如今的文字已经算是『龙傲天类』的啦……」 「是这样啊……」 毕竟前不久我才在妹妹陷入危机的时候飒爽登场扭转局面,所以那种超有主角范的事我也不是做不到,也时不时会做到。 但是,每次有大事件发生都立马会撞一鼻子灰,在伤痛与苦楚的打击下竭尽全力去解决事件的套路……过了一年,也没有多大变化。 「话说今天也是浓雾弥漫的早上呢」 「啊啊,让我想起被雾香袭击差点成为盘中餐的时候啊」 「当时是想在物理意义上吃掉呢。呵呵」 「就算你暗示现在想在其他意义上吃掉,我也只会不好意思喔」 如此这般,一大早就按平时的调调来跟我聊天我是很感激啦。 但坦白说我还背着是冒牌货的嫌疑,所以是不是应该不要接近雾香比较好呢。 没错,刚才雾香说的对。 假设,我的冒牌货连记忆都拥有的话,甚至连现在这样思考着的自己都有可能已经不是我本人了。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又不是刚才提到的推理剧,还有要自己怀疑遇到叙述性诡计的必要。 「唔,怎么了文字?」 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似的,雾香走近过来不解地问道。 「啊、嗯,不,你想。我是觉得我本人是正牌啦。但如果我在睡着的时候,被认定自己为正牌的冒牌货给取代了的话……」 「喔喔,居然怀疑自己的存在。存在意义、存在理由之类的词,听起来有点帅呢,从语言上说」 「嗯,是非常帅。……不对」 「嗯嗯,假如现在的文字是冒牌货的话,会因为有可能被我吃掉杀掉而感到恐怖、吗?」 「啊,没,要真是那样,我反而举手欢迎」 「咦,欢迎?」 「嗯。在有人受到伤害之前雾香就平安解决了事件。这不可喜可贺么?不过嘛,从个人意识角度来讲是觉得恐怕,也很不情愿从此就见不到大家啦」 「嗯嗯。从此就见不到了,还说好?」 「啊啊,当然好。毕竟我要真的是冒牌货……正牌的我,肯定非常嫉妒冒牌货跟雾香混熟了甚至打情骂俏。像居然欺骗雾香得手,不可饶恕!之类的」 「想得手啊」 「没的话是最好啦我想。所以说,那个。实际上现在的我是冒牌货,结果被毫不留情
地吃掉的发展,对正牌的我来说是值得高兴的」 明明我在尝试解说自己有多么重视自己,雾香的表情却是完全愣住了。 ……我说的话有那么古怪了么。 就在我不解地准备查看她的脸色时、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结果被放声大笑了。 「咦、咦?有那么奇怪吗?」 「很奇怪好吧!冒牌货要是拥有记忆的话,肯定是希望自己变成正牌的,哪会去担心本人!而且,还拿嫉妒之类的当理由」 「不、不是啦,嫉妒起来还挺不得了的喔。例如。会唔噜噜噜~喔」 「嗯,那我倒是知道。再说,文字要是为我感到嫉妒的话我会很开心啦。不过,噗呼,对啊文字果然很有意思啊」 在还忍不住嘻嘻笑着的同时,雾香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动作毫无迷惘,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雾、雾香……」 「呼呼,不要紧啦,文字。就算其他人不行,我也有办法认清正牌和冒牌的」 「什么?」 「好,问题来了。为什么昨天跟妹妹亲热完,居然会梦到和我做色色事情的梦呢?提示是、嫉妒」 「嗯?唔……是因为理亚的身材有朝一日可能会成长到雾香那个地步所以想象了下雾香,对吧。不过,那样就没有提示的意思了……嗯?」 话说,为什么雾香会知道我和理亚恩爱了一番。 嘛,以雾香那么聪明的魔女,预测到我『找理亚商量一定会商量到打情骂俏为止』也不奇怪。但是,刚才的话说的特别有把握的样子。好像有在看着一样。 ……嗯?在看? 「我说雾香。难道我体内还有虫……?」 「回答正确!文字体内以防不时之需,还常驻了为数不少的虫子。可以说啊,从大脑到血管无处不在蜿蜒」 「偏、偏偏是蜿蜒」 「没事的,又不会像寄生虫那样夺取文字的营养。无非是每次文字想起我来的时候,我的体内都会哗哗地流出魔力而已」 原来如此,还有那种意图啊。 雾香使用魔术的消耗好像非常大,每次使出大规模的魔术以后就又是短时间内站不起来又是陷入睡眠等等,甚至还有失去五感的时候。 虽然最近可以由我来提供魔力增加使用量,但是对体会过用不了眼睛或耳朵时有多么不便的她来说,魔力不足依然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个回复魔力的办法,听说好像是和我的『思念』或『感情』的力量有关。但是个中是什么原理,对于毫不了解魔道的普通人而言就是一个谜了。 「嗯?就是说,雾香嫉妒我和理亚打情骂俏的,所以让我做了个和自己做色色事情的梦?」 「就是那样。因为格外真实所以很享受对吧?」 享受那当然是享受了,但是在梦里处过的对象面对面跟我说这种话,那是更是让人心跳加速了。这算什么。诱惑我吗?不对,雾香经常诱惑我的所以有可能是说真的所以呃。 咳咳。是时候冷静一下了。 「就是说,体内有虫子活动的我是正牌?」 「说的对。按理说,冒牌货体内是没有虫子的吧?而且,假如冒牌货体内也有类似的虫子,那么只要身处这条街上就会在我的掌握之中呢。可以用魔术造物的,目前这条街上只有我和艾莉莎喔」 这算是魔女之间的共识么。 不管怎样,总之这下子我就不用再怀疑自己了。 「那为什么不跟大家说呢?」 「这个情报如今被文字掌握的话,换言之冒牌货现在也有可能知道这一点了对吧?」 记忆被共享就是这么一回事么。原来如此。 「即是说,有可能大家会把『和我一起行动的文字』当作正牌,以此来加以识别」 「嘛,是没错吧」 假如只有雾香才有识别方法的话,那她也没说错。 「那如果,冒牌文字利用那一点……和『疑似的仁藤雾香』一起行动的话?」 「……于是大家就会把它当成是正牌么。可是,那种事有可能出现……」 吗字还没问出口。 我想起来了昨天小社所说过的话。 『说不定,那个冒牌哥哥有打算继续增加另外的『不存在的自己』,最终把我们全部人都给取代喔』 那暗示了『不存在的自己』有可能会继续增加。 Lore会按照Lore的故事来行动。 换言之这个『不存在的自己』的目标就是最终『让人误认为是正牌货』。 而要是大家以为『和雾香在一起的』是正牌货的话……。 那它就有可能再创造出一名同伴吗。 立下孤军奋战的决心是这么的艰难,我怎么都不希望其他人……雾香体验这份心情。 「雾香,我还是……」 「所以,我会用书的形态和文字在一起喔」 握住的手又多了几分力。 「嗯?原来、如此。雾香可以变成魔道书的模样来着」 「不是啦不是,文字。我都说了我的原型是魔道书啊」 「说起来好像是那样。不过,也不要因为这样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肉体接触太滥也不好喔」 「咦,唉?我莫名被训了?」 「没啦,既可以变成魔道书又可以秀出好身材的雾香真的很厉害啊」 见我由衷感叹,雾香的眼睛眨了几眨。 然后,她高兴地笑了……。 「嘿。呜呜呜呜!」 「哦哦」 再全情投入地拥抱上来。 「真是的,文字。难道是想让我不要介意自己的本体是魔道书么?」 「嘛,毕竟是非常严肃地跟我坦白嘛,雾香。不过还是记住比较好。对男生来说,美少女不管怎么个变身法,只要是美少女就能接受」 「呜哇……可是,说的好像没错呢」 「唔嗯。在动画和轻小说里变身成无机物的女主角也多着对吧?」 「这话说得是露骨了点,嘛不过我也是故事里的存在所以都差不多吧?」 一边在身体上紧密拥抱,我和雾香一边在口头上谈笑。 认识到从雾香身上传来的不是紧张而是轻松的氛围,我也就安心了。 「总之,文字。我就变成魔道书,藏起来。所以安心吧?在这场战斗里文字不是孤独一人的喔」 更加用力地紧抱过来之余,雾香那样跟我说让我安心。 在我的胸前变形的两团属于雾香的气球,果然比理亚的更大。 「我真是人生赢家啊……」 一夜一朝就两度享受到美少女的拥抱。 人生竟可如此美妙。我深刻体会到了这点。 「啊哈哈,存在都快要被分身给夺走了还能沉浸于幸福当中的人,我想也就只有文字了!」 全靠雾香的明朗笑声,看样子我都已经把孤独感和悲壮感都甩在脑后了。 可以就这样去面对接下来和『不存在的自己』的战斗。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要怎么个打法呢」 一边悠哉游哉地走在大雾弥漫的街上,我一边问雾香。 变成了书本的雾香,似乎还能小型化。我试着去翻开手中成了口袋书大小的魔道书。 『不用开口也可以交流啦』 「哦,是这样」 换句话说、就是。呃。 我想象了下战斗的方式。例如说我亲自去找冒牌的我把它干掉。 『那可不容易啊。这次的Lore是首先让其他人误认它是文字,籍此不断实体化的敌人。我想一般都是到最后才会来直接夺取文字的存在,在此之前文字是见不到它的』 见不到可就麻烦了。那样一来,反而是尽早让大家都产生误认才能够尽快解决问题么。 『嘛,只是那样一来能够认出正牌文字的人就会减少了呢。说不定文字的存在还会从大家心里消失』 那倒是挺叫人伤感的,不过所谓的赌上存在的战斗大概就这么一回事吧。 话说回来,这次还真的是碰上了可怕的对手。 假如雾香也因为这样就忘记了我……确实,我的心脏可能会承受不了打击啊。谢谢了,雾香。 『不是……只是觉得,果然还是不想输』 「嗯?输给谁?」 我忍不住出声问了。 第一个想到的是理亚。 既有表妹这个法律上可以结婚的身份又保有妹这个属性的她,对雾香来说确实是个强敌吧。 『理亚嘛,我当然认为是强敌喔?不过,不是那回事……』 「嗯?」 『没事,不要紧』 女生说『没事』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有要紧的事。更别提这话还是雾香本人跟我说。 『不~说』 看样子是可爱地在表示闹别扭,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追究贯彻『顿感类主角』之道吧。 可是。 在自身的存在正被不断夺取的状态下,跟『我自己』战斗会有多大的胜算呢。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趁对方力量还不强的现在尽快解决啊。 『没错呢。或者是……对方以惊人速度得到成长,而文字的力量也还完好无损,两者巅峰对决!这样可能也不错』 那也许是最理想的。 要是这种不准和雾香以外的其他人见面的状态再持续个十天八天……。 『跟我二人独处呢』 ……感觉好像也不坏。 『呵呵,文字真是的。不过,快点解决啦。偷跑太多,总有种罪恶感』 是这样吗。也许女生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约束吧。而且,这还是我千万不可以注意到的。这就是所谓的交流中要注意保持距离感吧。 『文字你啊,什么时候变成熟了啊……』 好歹是学生会长嘛,哼哼。 『集男生仇恨于一身的学生会长,是挺厉害嘛』 唔,然而得票数却不错……这果然是因为有前任学生会长的诗穗学姐推荐么。 『也有那方面因素,不过更多是因为男生们也不是打心底里恨你吧。想想看,文字嘛,不是有看上去明明挺受欢迎,却没法把干柴转化为烈火的这种可怜的一面吗』 我在别人眼中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也许是因为还没成为货真价实的情侣,所以没介意到那种程度吧』 原来如此啊,男人心。的确,受欢迎的帅哥假如还没有特定对象的话感觉是会给人点好印象。但是,一旦跟学校里最可爱的女生交往了,就会一下子让人羡慕得不得了,女朋友换来换去的话更是惹人妒忌恨。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可是,跟雾香这样一直打情骂俏个几天感觉是不坏。 但是假如冒牌货的思考跟我差不多的话呢。 『喔,这种思考方式有点厉害』 嘛,算是不枉我吃过那么多次亏吧。 好了,假如我是刚刚诞生不久的Lore。 ……为什么会有『不存在的自己』这种Lore出现呢。那大概是因为,有谁认错了我的流言出现过好几次……这种琐碎的原因。所谓的Lore就是从这种琐碎的传闻中诞生的,一旦传闻对『本人』产生了强烈的影响的话,那个人就会成为half-Lore。而『现象』本身比较受重视的话,就会有Lore诞生。 像这种『目的是取代一文字疾风这个人』的Lore……假如共享了记忆的话,那会怎样思考呢。 即使记忆一致,性格和价值观似乎也会随环境而变化。 换言之,一出生就带着『取代本人』这个目的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Lore,就算性格和性质跟我完全不一样也不是梦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第一时间会考虑的是……。 『!文字,小心!雾的另一边有危险的气息接近!』 说起来,我想起了它昨天就有加以干涉了。 又是混在同班同学的视线里对我表示杀意。 又是故意在我憧憬的诗穗学姐和等同于最终BOSS的小社面前现身。 对了。 感受到雾的另一侧有紧张的气氛……即是所谓的『杀气』正不断接近这边,我得出了结果。 说不定『不存在的自己』的力量还很弱小。毕竟还没有动真格地夺取我的存在所以应该没法发挥充足的力量吧。 但是,在那点上我也一样。几乎用不了同伴的力量,就意味着我无法发挥全力地去战斗。 换言之。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我的D-Phone发出了大响。 果然、是这样么。 不是『力量还很弱就暂时静观其变』。 而是选择了使用在力量还很弱的时候就已经拥有的最强同伴的力量。 『喂喂是我。现在在你的……』 还没接听就有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 『背后喔』 那副『我的声音』,从背后清晰地传了过来。 『文字!』 「不要紧!」 假如那家伙用上了一之江的力量,那当然是要紧的很。 杀伤力首屈一指的『月隐的玛莉人偶』。面对使用那种力量的对方,要紧的地方可多了。 唯一的例外是。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然间,我的D-Phone发出响亮的铃声。 『啊,这样。背后,那就平安了吧』 迷你尺寸的书里传出了雾香的声音。 与此同时。 锵锵——!就在我背后响起了刀子和刀子激烈交锋的声音,又嘎然而止。 『喂喂,是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电子合成的声音。 『现在,在你的背后』 锵——!在弹开刀刃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背后感受到了仿佛在守护背部似的依附在上面的她的感触。 不管是、怎样的存在。 即使是、『我本人』也好。 我的背后,都是属于她的绝对领域。 「一之江……!」 「杀戮collection,要开始了!」 扎! 「好痛痛痛痛痛痛!」 听到一之江那恐怖又危险至极的发言的同时,我的背后又莫名被捅了。 「干嘛还刺我啊!」 「不好意思,因为眼前有个想刺的后背上任了」 「上什么任啊」 一之江说的话一如既往地难解。但是,最好还是别问下去。 「可是……」 回过头一看,只见后面……一个戴着单眼镜,穿着学者般的服装,不管怎么看都像在表示自己有中二病!似的『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果然,即使自己还是未完成的也不介意,亲自上门了么」 未完成,即是说其他能力用不了也无所谓。它是认为只要能使用一之江的Lore能力就足够了吧。事实上,比起其他同伴我还是用『玛莉人偶』的能力去战斗的次数比较多。 「那边的假文字是无表情系的呢」 掩护我的背后站着的一之江一边拿好危险的小刀一边说道。 之前我还想象它可能会露出狂妄的笑容,或是给人残酷的印象,又或是露出冒牌货式的表情等等,结果到头来是一个单纯地面无表情的我。我不爽的时候可能会是这样子吧。 「真是的。不管是正牌的你还是冒泡的你,都就会依赖我呢。啧啧」 一之江的口吻听起来毫无怒气,相反感觉心情还不错。 难道是,知道冒牌货也在依赖一之江以后有种自尊心得到满足的感觉,感觉有点高兴吗? 『嗯,我倒觉得不是那样』 雾香的嘀咕刚落。 「话说回来,能够动真格毫不留情地把形似你的东西宰掉,真是种大快人心的发泄方式。别那么快杀掉,戳戳戳地把它捅成蜂窝再说,你看如何?」 我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虽然理由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你高兴就好。只是被捅的次数我敢保证是我比较多」 「这么说也是呢。我戳我戳」 「唔啊啊啊,痛痛痛!所以说别刺我了!」 一之江的小刀看样子可以专注于刺激我的痛觉而不给我留下伤痕,多么恐怕的玩意啊。可能就是因为不会造成伤痕才让这家伙可以充分满足自己的S心理。 「于是……我想快点收拾掉啦,一之江」 「可以。世上有两个你这样的人,我也觉得恶心」 「别说恶心什么的!让人很受伤啊!」 「这样你就知道可以令你身心两方面都受伤的只有我」 感到了一种莫名高兴、却好像又有点不对的独占欲。 嘛,给了我特别待遇也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就加把劲吧。 「喔、喔,那就……」 「收拾掉」 话音未落,一之江的身影就消失了。 然后。 『喂是我,现在在你的背后』 在电子合成声响起的同时,一之江出现在了冒牌我的背后。 回首即杀。而且,即使不回头也有小刀锁定了它的后背。 这样,就赢了。 我刚这么想。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突然,某处响起了铃声。 『难道说……!』 雾香惊愕的声音刚落,铃声便嘎然而止。 『喂是我。……现在、在你的背后』 我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挡下了一之江的小刀……出现在冒牌我背后、身穿漆黑服装的那副身影是。 「一、一之江……?」 穿着白色破旧服装、挥舞银色刀刃的玛莉人偶。 以及仿佛从影子中诞生似的身披漆黑衣服,用黑暗刀刃抵挡的玛莉人偶。 拥有最强且最凶恶称号的『玛莉人偶』,居然存在两人。 外传 异闻 异闻二章:不存在的自己的lore·后篇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lasdi 翻译:存在,混沌圣歌 润校:混沌圣歌 Truth Sight 这是一个,成为了一切起点的悲剧少女的故事。 过去,少女的身边,曾经发生过无法破解的杀人事件。 身为有钱人家的女儿的她,父母都被人杀害。 甚至连双胞胎妹妹都遭遇了危险。 她那侥幸活下来的妹妹这样说道。 “是那个被爸爸和妈妈扔掉的,姐姐的人偶袭击了我。” 明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可亲戚们也都相继离世。 杀人现场似乎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无论警察怎样调查,这种杀人手法就像瞬间移动一样的凶手还是会突然出现将刀刺进受害者的后背。 还有,不论是多严密的密室也都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无论她的亲戚逃到什么地方……就算跑到国外,也无法逃脱这杀戮之魔的魔爪。 最后,在这个事件中幸存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少女曾一度从杀戮中逃脱的妹妹没有再被盯上。 还有从一开始就不知为何没有受到伤害的少女,成为了一族中幸存的两人。 这之后,在少女们的亲族全都死掉的时候。 这件事慢慢平息了下来。 这是被抛弃的人偶的复仇。 不知何时,那些不相信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人们之间,也都流传起了这样一种说法。 每次事件发生时必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少女也被警察当成过重点怀疑对象,但是由于那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少人方法,以及既没有凶器,又没有喷溅而出的血,甚至不存在指纹证据的缘故,警察没有继续怀疑她。 而少女自己也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犯人,可一直都找不到证据。 幸运的是少女拥有生活自理能力,已故的双亲也给她留下了一笔巨大的遗产。而一直对这笔遗产虎视眈眈的亲戚们全都去世了,所以没有造成什么遗产争夺问题。 所以,明明双胞胎姐妹被卷入了如此凄惨的事件中,她们仍然得以平静度过了之后的人生。少女也对妹妹活了下来这件事非常开心。 但是。 不知何时,杀人鬼的传说以惊人的速度流传开来。 如人偶一般美丽的少女就是杀人鬼的谣言广泛地流传着。 她,变成了被人偶诅咒的杀人魔。 她,受到了人偶附身。 她,是人偶本身,也是那个杀人魔。 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不知为何不仅只有那些喜欢都市传说的学生们在说,甚至连大人们也在说。就连警察都对这种谣言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结果,少女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变得像是人偶一样了。 然后,少女开始变得渴望杀戮。 这是都市传说「玛莉人偶」的开端。 这个故事,甚至可以说已经流传到了异国他乡。 但是这个传说的继承者现在,在这个城镇里战斗着。 ◇ 最强也是最恐怖的Lore“月隐的玛丽人偶”陷入了苦战。 白色的玛丽人偶的一之江与黑色的玛丽人偶势均力敌。 黑色的玛丽人偶朝着一之江为了杀死自己而移动的位置挥下了黑暗的刀刃。尽管一之江再次出现在了其背后,她的攻击被对方完全看穿,被黑色的玛丽人偶反手用小刀挡住了。 黑色的玛丽人偶的动作并不是出于反射神经,仿佛是基于一之江的拥有的经验不断预测一之江的行动而做出的一般。 这就是小
社所担心的那个“不存在的自己”增加的现象。 如果将“我”这样的人类完全复制的话,那被我附身的那个人应该也会被复制吧。 “唔。” 呼吸间,一之江的白刃划出无数道轨迹。 这些斩击,每一个都蕴藏着足以给予致命伤的凶恶攻击力。 由于一之江的战斗风格是悄悄靠近进行斩杀,所以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以这种速度挥动武器战斗。 但是。 “唔。” 敌人,黑色的玛丽人偶仿佛全部预测到一般一一还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 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充分证明了碰撞的威力。 “这招你也能对付吗?” 一之江后退一步的瞬间,这次黑色的玛丽人偶挥动了手里的刀。 乍一看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在一之江用小刀接下这一击的瞬间,挥下的刀的轨迹稍微扭曲了一下。 “唔!” 瞬间向后方跳跃回避的一之江的金色头发被切下少许,随风飘舞。 尽管以那样重的力道斩下,却能够自由改变攻击的轨道。 这样做的话,武器肯定难以接住。 正因为二人实力相当,防守方才必须要去承受“被打中一次就会完蛋”的沉重压力。但是,黑色的玛丽人偶真的存在那种纤细的心理活动吗。 咻!碰! 伴随着破风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剑戟碰撞的声音,一之江一边向后面跳去一边向对方扔出小刀,我后来才明白那把刀被黑色的玛丽人偶击落了。 这是我完全做不到的攻防。 但是,再这样打下去一之江被对方压制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 “一之江……!” “不行,文字君!如果连你都参战的话,假文字君就会攻击小瑞江了!” “唔。” 雾香的制止让我停下了脚步。 同样,假定那边那个假的我也和我拥有相同的战斗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去帮助一之江,那家伙也会瞄准一之江而不是我。 两个人一起防守的情况下……拥有同等战斗力的我们如果就这样一直防守下去的话,结果肯定是身为生物的我们因筋疲力竭而陷入绝境。 那么,如果我在这使用雾香的力量会怎样呢? “那也很危险啊。在使用我的力量的瞬间,假文字君说不定也会使用‘假的我’的力量。” 毕竟一切都有可能被复制。 我做梦也没想到,单纯一个假的我如今会成为如此麻烦的对手。 “诶呀诶呀,仅仅是我的一个复制品,优雅又惹人怜爱,而且还胸涌澎湃呢。”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我身边的一之江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唯独这个传闻是不会扩散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音央同学咪咪明明变得更大了。” 明明身处战斗之中,一之江的对话内容全没有一丝波动。 估计,这是通过类似这种“理所当然的毒舌”来保持冷静吧。嘛,不过估计她也是在陈述事实吧。 “那家伙又变大了吗?” 所以,我也理所当然一般用从容的态度接上了话题。 确实,正因为大家都对音央的身材抱有幻想,所以一致认为她的身材极好。 如果有谁说“最近、六实音央的胸是不是又变大了!?”,那么这个传闻很快就会被大家接受、传开。嗯,我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不会有男生看到小瑞江的身材之后会说变大了啊之类的吧。” 也是呢。嘛,至少我应该在心中为她加油打气吧? 加油,一之江。你的胸也不是没有成长的可能性哦。虽然我不是很懂。 “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杀掉的对象就在我旁边。” “是你的错觉。但是呢,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 “很难呢。她和我过去消灭的其他玛丽人偶完全不同。连我的战斗技术和经验也都复制了,估计她也没有感情这种东西吧,所以她能合理的发挥这些技术和经验的力量吧。” 虽然之前和别的玛丽人偶战斗过这件事让人惊讶。但是。 “真的吗。也就是说,那边冒牌的我也是这样吗。” “在战斗方面,假文字君也许更冷静更可靠呢。你现在去帮对方可能也算是一招。” “抱歉,这真的还是算了吧。” “我开玩笑的。连本体都这么阴沉了,那么那边的冒牌货一定阴沉到极点了。” 虽然这些刺耳的话刺痛了我的心,但从她的话中我还是可以感觉到瑞江她还是很在乎我的。也许,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才没有哦。小瑞江最喜欢文字君了呢。” 是吗?这样啊。所以,她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害羞喽——。唔嘿嘿。 “果然要先杀掉你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种立刻向一之江谢罪的毛病早就刻在我的骨髓里了。 虽然这招有些卑鄙,但被一之江扎个透心凉更可怕啊。 “那么、在我对假的玛丽人偶、简称假人偶发动攻击后,如果是我的话会这样瞄准这样反击,类似于这种情况是可以确定的。” “坏心眼的假人偶。” “假偶。” “突然变得像偶像一样了。” 而且是冒牌货的偶像。 “我的新技能也是理所当然可以对抗的。所以完全没必要苦恼。” “是啊。明明是在互相残杀,双方却像跳舞一般默契十足。” “这么说来,如果我想杀了那个假文字,那个假的我也会像我一样想办法防守住,假文字应该也会攻击我。当假文字和假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可能会有个空档……”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抓住这个空档进行攻击喽?” “是的。但前提是在文字解决他们之前我不能被他们打败。” 可是,当和一之江完全势均力敌的假一之江与能熟练使用一之江的能力的假的我,二人同时发起攻击的话,就算是一之江也一定很危险。 “这样不行啊。要不然让我来当诱饵吧。” “就算对方是冒牌货,也能秒杀你。” 一之江非常自豪地夸赞了自己的分身——假玛丽人偶的实力。 而她的这种坚强也支撑了我的心灵。 “这样下去只会疲于防守而败北啊……” “那、我们要主动进攻吗?” 照这样发展下去,与其一味防守陷入危险倒不如主动发起进攻。 “这样也很危险啊。虽然我们已经很疲惫了,但对方是Lore啊。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样好像也很危险。” “唔、先不管文字的意见,我觉得魔女的意见还是值得采纳的。” 果然一之江还是会采纳雾香的意见的。果然还是前辈的经验更加可靠啊。 可是,一之江轻易就明白刚才的是雾香的意见,也就意味着一之江知道雾香现在在一起。虽然我觉得这是十分隐私的话题,但现在看来面对这两个人是没法保守我的秘密的了。下次看不可描述的书和动画的时候,要尽量选同班同学、萝莉、妹妹这种类型的了。 那么。接下来,感觉有点束手无策呀。 对于拥有相近实力的对手而言,进攻或防守都不是好的选择。但如果同伴加入战斗的话,对方也可能会这样做,这是我通过目前的情况所能判断出来的。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在成为高三学生之后第一次遇到的Lore事件就突然是这种败北可能性极高的事件。我的Lore人生看来是怎样都绝不会无聊啊。 “但是,假文字和假的我,好像电影版的我们啊。” “啊啊……特摄的话,经常会出现颜色不同的主人公。” “原来是这样,如果假设这次的事件是一部大电影的话……” 一之江陷入沉思。 “那么,我们姑且逃跑怎么样。” “诶、逃跑?” “嗯。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对于刚登场的强敌,主角一旦敌不过都会选择撤退。这种‘继续’还是‘撤退’的选择是很重要的。” “这、是这样的吗?” “小瑞江说的有道理哦。和Lore战斗的过程也是在编写一个大故事这个想法没错。也就是说,如果能编写出胜利的桥段那么我们也可以战胜强大的敌人了。” 雾香的解释让我明白了。 过去与小社、“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交战时,多亏了齐聚同伴们的力量获得了胜利,类似于这样的形式。所以,在面对之后出现的更加强大的敌人“玛雅的末日历”时也依然保持着胜利的气势就这样战胜了。 也就是说,想要战胜强敌最重要的是要有必胜的势头。 这也许就是Lore和Lore之间战斗的约定俗成吧。 “可就算这么说,我们能顺利逃掉吗?” “在对方在使用我的能力的情况下相当困难啊。” 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假我和黑色的玛丽人偶说道。 一之江的能力是“回首即杀”。 正因为如此,对方不会轻易让我们逃跑。 “什么嘛,如果只是帮你逃跑的话很简单吧?” 当我听到头顶上响起少女强势的声音时,周围的雾气不知何时起变成了白色的雪景。 同时、清澈的声音回荡起来。 【……那个人偶拨通最后的电话之时,接电话的不是她目标中的少女,而是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 “唔。” 瞬间,一之江闷哼一声痛苦地捂着胸。 我的胸中也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心脏被锋利的刀唰唰切开一样。血管中似有无数的针流入一般,违和感和痛苦同时袭来。 我还记得这种痛苦的感觉。 【人偶不知所措。忽然她想起来了。自己应该复仇的对象,不是那个少女的妹妹,更不是少女本人。还有更多的使少女不幸的存在。这之后,人偶放过了少女的妹妹,将给少女带来不幸的所有亲人都……】 一之江的身影不断变淡,同时寄宿在我体内的类似于一之江的存在感的东西也在不断消失。 是的,这是理亚的……“永无止尽的一千零一夜”的“千之夜话”。 这声音是平静的“朗诵”的音调。温和的波长向四周扩散。 痛苦之中,我盯着黑色的玛丽人偶,她的身影也变得朦胧。然后,假我也用右手一边捂着胸膛一边拧着脸。 在我们受伤的同时对面也在承受伤害,我在感受痛苦的同时理解了这件事。 夜话的力量稍微减弱了一些。 我们和敌方二人都同时向空中看去。 空中漂浮着艾丽莎她们三人乘坐的……巨大的buster launcher。 全身被白色魔女制服包裹的艾丽莎坐在前面,理亚、沙绪两人像是紧紧抱住摩托车一样坐在上面。 “AZOTH剑。” 外表和它的名字不同,它既不是剑也不是其他武器,而是放出预兆的魔女艾莉席耶儿发动的必杀一击的移动式浮游炮台。 “‘夜话’,装填完成!” 艾丽莎高亢的声音响起,剑端出现了闪耀着蓝白色光芒的魔法阵。 接着,无数光之粒子聚集向了炮口。 “要上了!‘终结炮击’” “发射!” 在艾丽莎宣言的同时,小沙绪带着元气满满的声音按下食指,一束庞大的光芒化成的筒状炮弹朝假的我和黑色的玛丽人偶袭去! 是这样吗,刚才的夜话是“玛丽人偶”的对抗神话。 光是吟唱夜话的话也会对我们产生影响,但是像这样放出带指向性的一击的话就能只以他们为目标了。 而且,那是过去曾追了逃跑的我和音央一大段距离的人物。 不管黑色的玛丽人偶她们怎么追击我们,肯定是从上空发动攻击。 “就是,现在,文字。要逃了哦。” 一之江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很痛苦,不过本人似乎是把这个时机看成了个好机会。 一瞬间,我有想过和理亚她们练手干掉对方也可以,不过…… “还是不要的好呢。因为我们和文字君是不同的主人公,所以现在才能顺利进行。但是理亚我们不赶紧跑了的话,可能会进一步生出‘不存在的自己’。” 果然如此吗。嘛,艾丽莎可能会因为那个谜之飞行物的关系逃掉,有理亚的夜话的话也能阻挡对方的脚步吧。 “抱歉,理亚,帮大忙了!” 虽然理亚没有回应,但她在远处的空中轻轻挥了挥手。 “好了,要逃咯。” 我握住一之江的手跑了出去。 嗒。 但是,我的身后传来了似乎在追逐逃跑的我们的脚步声。 “不会让你顺利的!‘终结炮击’!” “再发!” 艾丽莎没有放过这个瞬间,第二发炮弹在我身后炸裂。 我有想稍微回一下头,但是对方也是玛丽人偶的话这可能会让“回首即杀”的能力起效所以我忍住了。 拉着一之江的手的我跑在化成雪景的住宅区的街上。 ◇ 跑了一会儿之后,雪景消失,不过街上的雾气变得更浓了。 “雾气浓度,还有人烟稀少……可能假文字君也能使用我的雾魔术呢。” 这无关Lore的世界,充其量是魔术或者什么的吗。 确实,我是不能自己展开自己的lore世界的。 “要是能做到,文字君就越来越不是人了呢。” 这样的吗。在混血的小沙绪也能使用的情况下,我还以为这是一种很常规的能力。 “因为化成主人公的lore的世界,正所谓一种世界构筑啊。” 很多高级词语冒了出来,让人有一种不明觉厉接受下来的感觉。 “嘛,总而言之这片雾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呢。可能没法彻底逃掉。” 结果上看,不管理亚她们多么努力也只是争取时间吗。 “总而言之,先休息一下吧。我因为夜话的流弹有些消耗。” 抵达市立夜坂公园之后,一之江迅速坐到了椅子上。 然后她两手两脚摊开。 虽然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不过穿着礼服的她露出这般随便的模样还是让人产生了一股微妙的亲近感。 “怎么了文字。要是对我发情了的话我杀了你哦。” “不是……我是在想能正面看着一之江真是太好了。” 自从救下在和小社战斗的时候陷入绝境的一之江之后,我就算看她也不会被杀了。或许最开始就不是看了会被杀,也可能是那个时候我身上的“人偶”诅咒终于解除了也不一定。 因为一直讲没有说明真相所以我并不了解其中的缘由。 像这样变成能肩并肩的同伴果然还是让人开心。 “嘛,毕竟我那么可爱。” 尽管嘴上这么说,不过表现上还是一副“在休息日彻底放松下来的美少女”的模样。感觉就像是看着憧憬的女孩子在休息日的时候无所事事在电视机前吃着煎饼的模样。 虽然我是有自信我们的关系好的可以让她变得这么可爱所以没问题就是了。 “文字君真是的。不管是哪个女孩子都会有散漫的时候的哦?” 因为在心中被责备了,我在心里道歉。 “那么,没剩什么时间了呢。” “果然如此吧。对方是那种逃跑之后就有办法对付的人吗?” 而且,逃跑还是靠的理亚她们的帮忙才成功的。无法期待之后会有人帮忙 “对手确实是那种之后继续战斗也没法解决的对象。” “……原来如此。” 不是讨了所以就有办法。 而是那样下去会输。 那么,之后就需要有些办法才行。 “对方没有而这边有的……是雾香同学这样的吧。” “是呢。文字君。让小瑞江看到我也可以哦。” “嗯?是这样的嘛?” 雾香很在意自己是书这件事,所以几乎……或者说,她从不在别人面前展现姿态。 “嗯。小瑞江是文字君的同伴。我也希望是同伴。我不会一直任性的哦。” “……这样吗。” 一之江燃起了雾香的対抗心。 两个人都是我重要的故事所以都很可靠,不过雾香似乎很在意女孩子的一面。 总而言之,我取出藏在口袋里的钥匙圈大小的魔道书。 “呀吼,小瑞江。” “辛苦了。原来如此。‘不存在的自己’是‘人类形态’的模仿、复写,所以就用这个样子进行了尝试呢。” “小瑞江理解的真快呢。虽然能很快制作出假的小瑞江,但是假的我一直没有做出来,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呢。” “是呢。只不过,对方是有可能使出雾香同学的能力的。” “这片雾吗。使用了能力这方面,文字君能用的话其他人的能力应该也是可以使用的,所以应该当作是对方在成长。” “确实,这样的话,下一次碰上的时候对方有可能使用更多样的能力呢。” “是呢。” 两人的对话逐步推进。两边都是lore关系的达人,能从此前经历进行预测,所以对对话的内容不会有什么不解和困扰吧。 我非常感谢有这样两个人一直在我身边。我也必须进行思考。菜鸟也有菜鸟的办法。 嗯。对方今后有可能做我做的事情。 我的战斗方式,是借助大家的力量变身,使用其能力。而一之江负责进行支援。平时就是这样的模式。 “话说……我用不了的能力也能用吗?” “啊啊,这可能是不行的呢。” “可能会在看到的瞬间使用呢。” “那就不行了吗。我倒是想过用校舍的能力一边预知未来一边战斗。” “小社都是些毁灭世界的技能,这样可以吗?搞不好会毁了这个世界哦?” “不不不,抱歉。我没有想要那么悲惨的结局。” 说起来,小社的能力比起预言更接近于“世界崩坏”。确实,我用出来的话搞不好会不小心毁灭了世界。 前辈的力量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也是毁灭系的。消除Lore的存在的力量,是和管理人的能力合并发动的能力所以应该不是能对个别人物使用的。 合并发动的能力吗。 “要是能在使用雾香的力量的状态下也是用一之江的力量就好了啊。” 我发了句牢骚之后,一之江哼了一声手扶下巴。 “可以吗?” “嗯……是呢。能不能行呢……不试试看就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试试看行不行这个想法有必要放弃。” “原来如此。放弃吗。” 一之江再次思考起来,随后笔直看着我。 “文字。死一次或许也是个办法哦。” “诶?” 下一瞬间。 一之江的刀深深插入了我的胸口。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熟悉的房间的床上。 我的身体被某种温暖柔软的星系包覆着。 大部分主人公遭遇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呜哇哇哇!”被吓一跳,不过我最近不觉理解了这种感触。 “雾香吗。” “哇,你不吃惊啊。” 我看向旁边,雾香的可爱脸庞近在眼前。 如果是那种会连发幸运色狼模式的主人公的话可能会叫“你,你在做什么啊!”同时困惑不已吧,不过我认为这不是你在做什么的问题而是这事儿来得好的问题。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诶?感谢?” 因为我表现出的不同反应,我成功让雾香害羞了。 好。 “那么,怎么了,雾香?” 仔细一看,雾香穿着一件睡袍陪睡。很遗憾,那不是透视系的睡袍,不过正因为肌肤不会偷出来才煽情。嘛,要是对方是全裸的话我可能会像经常有的主人公那样“诶诶诶诶——”起来吧。 “感觉你那么冷静我有点不甘心呢。” “放心吧。我只是装作淡定。现在的我肯定是很想亲吻尽在眼前的雾香的嘴唇的。我就是这么不冷静哦。” “嗯……这个,其实,也没关系就是……” “嗯,谢谢。” “果然还是道谢啊。” 呼,雾香叹了口气,一股艳丽又美妙的香气吹到了我的脸颊上。 虽然我装的淡定,但我的心跳的贼快。 “那么,要说我为什么进行这样的诱惑,文字君刚才差点就死了,刚才你呗小瑞江扎了一刀对吧?” “啊啊,嗯。因为事出突然我吓了一跳,不过我是真的被杀了吗?” “是呢。小瑞江是杀人方面的达人,似乎可以用一击在一瞬间杀死对方。虽然真的杀死一个人这好像是第一次就是了。” “嗯,此前没杀过,这件事我听过……诶,我,真的死了吗?” 那样的话这里也就是所谓的天国吗。 那么这次可能是真的可以对雾香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了。 而且我们也是差不多十八岁了,是很多事情解禁的年纪了。 “如果人类的死亡只是肉体的生命活动停止这个意义上的话,现在的文字君确实是死了呢。” “啊啊,嗯。” 没有注意到对死亡没有实感的我的下流妄想的雾香像平时一样进入了说明模式。虽然很遗憾但没有办法。
“有一半以上变成了lore的文字君还有座位lore的生命力,所以这样类似于灵魂的东西还活着。接下来如果再生充其量只是容器的肉体的话,就能再复活了呢。” “嘿。” 还不是很明白的我只能感慨。 “嗯”,雾香想了一想。 “也就是说,文字君现在类似于和我合体了一样。” “嗯?和雾香合体?” 我不禁开始了下流的想象。 “啊哈,那种合体你什么时候想要就可以说哦?” “不不不,这个,那个,怎么说呢,诶。” 请原谅我这颗不禁瞥向雾香身体的男人心。虽然已经说了好多次了,雾香的身材太完美了。 “咳咳,冷静。嗯。……也就是说我被一之江杀了,现在是和雾香,那个,勉勉强强联系在一起活着的状态?” “嗯嗯。就是这样。文字君死的瞬间,这条街上的假文字君的气息消失了。” “哦?这就是说成功退治了?” 原来如此,我等同死掉这件事让假的我也死掉,是这样的招数吗。 “那就好,不过对方也是lore,在传闻没有消失的情况下是不会消灭的。也就是说,文字君复活的话应该就会再复活。” “唔咕,果然如此啊。那么,就只能彻底干掉对方或者把对方收为故事了呢。” “就是这样。但是,在拥有完全相同的力量的情况下战胜不了对方这件事刚才已经深重感受到了吧?” “嗯,确实让人吃惊。对面也能叫出假一之江真的是犯规。感觉就像是此前我用犯规级别的强大把大家收为故事一样。” “是呢。小瑞江确实是狡猾呢。呵呵。” 嘛,眼前的魔女小姐也是我犯规的一部分就是了。 因为当面说出这件事有点害羞所以我没说出口……现在的我处在灵魂和心灵完全暴露在外的状态的话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咳咳。但是,我已经死了还能复活吗?” “这个呢。小瑞江会这么决绝扎下去我是吃了一惊啦,不过可以的哦。只是,文字君会变成不是文字君。” “嗯?我会变成不是我?” “没错。完全接受作为主人公的力量的时候,文字君不是人类而是Half-lore吧?而这一次……为了复生,需要更接近lore。” 成为更接近lore的存在。确实,肉体只不过是单纯的器皿。感觉思考方式比起人类更接近于lore。 肯定,其中也存在着失去似人的部分的可能性吧。 人类是会被环境和状况左右的生物。就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必须扮演少爷那样。就像艺术家家族的孩子必须要以成为艺术家为目标那样。 不,性格和生活方式会因为更细节的变化发生改变。成为学生会长的话,周围会称我“会长”,我也必须正大光明接受。这些和此前的生活可以说是不一样的。 ……变得更接近lore的话,我还能像我吗?还能是之前那个喜欢大家的我吗。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心中产生了一种好奇。 “好,那就快点吧。要怎么办?” “诶?文字君觉得好玩吗?” “那是。不,我是有稍微思考过无法过之前人类那样的生活,性格有可能发生改变的问题的哦?” “嗯嗯。这方面的预想是很重要的呢。那么?” “但是,要是因为变化而不悦,一之江会扎我的吧。话说刚才已经扎我了。如果我变成雾香不会诱惑的我的话,我可能会生气的吧。不珍惜理亚的我是不会存在的吧,不憧憬前辈,不对音央和理央心动的我也是不会存在的吧。” “啊哈,恩恩。这才是文字君。” 没错。结果上看,人类是会发生改变的生物。类似人类的生活什么的……比如说从乡下到大城市的人类,生活的方式就会发生改变吧。 最后,人的性格也可能发生改变。但是,如果讨厌这样的话我有很多会修正这件事的同伴。我就是这么的幸运。 所以,只要向着她们。 向着相信着我一刀杀了我的一之江。 向着让我复活的雾香。 向着最有趣的方向改变就好了。仅此而已。 “呵呵。嗯。所以,文字君,我喜欢你哦。” 雾香开心似地笑了之后抱了上来。 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香气扑鼻。 “这,这里是类似于梦境的地方,不过怎么说呢,紧贴的程度比平时……” “现在,我是直接接触文字君的灵魂和心灵的存在。所以,文字君现在感受到的我的身体,也是直接接触的哦……” 如此这般。也就是等于裸体抱在一起……话说。 搞不好,更进一步……? “那,那个……合体,吗?” “嗯。这样下去,文字君和我会融为一体。这样的话文字君会拥有比此前更强大的力量。得到纯粹的lore,而且还是魔女的lore什么的,非常危险。但是,顺利的话,我和文字君或许都能得到强大的力量。” “……或许?” “如果,没能接受我的话……” 抱我的力气变得更大了。 这份力道里蕴藏着强烈的思念。 “……可能只有我的力量成为文字君的东西,而我会消失。” “不,不可以!” 我不禁大叫。 “哇。” 因为就在她耳边叫出来的,雾香惊地瞪大眼睛。 “啊,抱歉……不,那样不行的。雾香可能会消失什么的。就算我能复活,没了雾香的人生什么的我死也不要。” 已经死了还说什么死也不要有语病,不过比起那样,我就是不要雾香消失。 “真是的……吓死我了。那么,文字君。接受我?……把我,真正变成,只属于你的东西。” 雾香更紧的抱住了我……雾香的温暖和我的体温感觉开始同化。这件事非常的舒服,我的思绪变得轻飘飘的。 接受雾香。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吗。 想到这里,我的嘴巴……被雾香的嘴唇堵住。 “嗯……” 雾香的嘴中也是异常的温暖,一股不寻常的感觉让我的思维停滞起来。 多么的舒服啊。感觉我和雾香逐渐融合了。 “嗯……哈,呼……嗯。” 雾香的吻,变得更加激烈。其中蕴藏的温暖浸透了我,我的脑海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我的身体刚才期望和雾香彻底融为一体。想就这样变成一体。这股冲动驱使着我。 但是,某处……有一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的意识存在。 “我可能会消失。” 或许,接受……和全部融为一体是不一样的吧? 我要把雾香作为雾香好好接受下来。这和她其实是魔道书,向我告白什么的无关,是我的誓言。 这样下去和雾香融为一体的话,“雾香”这可存在可能会被我夺取。那样的话……我不是就没法再次见到这个可爱开朗温柔有点恐怖的色色的雾香了不是吗? 我不要这样。 如果这样会导致我无法复活,那还是比雾香消失什么的好太多。虽然因此导致失败我确实觉得抱歉…… “噗哈……雾香,我会好好,接受你的!” 用力叫出来后,我反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啊……文字君……!” 伴随着雾香开心似的声音,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白。 光芒中,雾香更是用力抱住了我。 我成功了吗。或者是失败了吗。 感受着雾香的温暖,我准备接受自己的选择带来的结果。 就这样,我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时,我的眼前是保持着把刀刺入我的胸口的姿势的一之江。 看来,时间仅仅过了短短一瞬。 “呜哇,变成僵尸了呢。” “诶,骗人,真的吗?” 我不禁开始确认自己的身体……不过看不出发生了那样的变化。 “把死而复生的尸体称为僵尸准确的说是有错的哦。那是只在某个宗教使用的单词……” “啊啊,所以有些漫画和动画不说僵尸啊。” “就是这样。” 学到了新知识。 与此同时我寻找起应该拿在手上的雾香。 “你死而复生,也就是说雾香同学已经……” “什么……” 瞬间,一阵寒气窜过我浑身上下。 “等等,等一下,我活着啊活着。” 听到声音的我看向长椅,不知为何雾香就跟早会的时候一样倒着。 “哦呀,欢迎回来。反正是做了什么下流的事情吧。” “啊,那个,是的。做了必要之上的事情……” “已经不是魔道书的你变成小黄书了。” “诶诶诶!才不要!” 要这样可真是过分的转变啊。等级下降了什么的可真不得了。 嗯?不是魔道书了? “怎么回事?” “啊,果然没说明吗,那个活动小黄书女。” “这个称呼我才不要。” 雾香摇摇晃晃地起身,随后靠自己的力气坐到了一之江的旁边。 “只要用这边的魔道书的力量就能使得文字复活,所以我就刺死了文字。如果顺利的话,文字君可以在继承了她的魔道之力的状态下成为魔道僵尸而复活。” “变成僵尸什么的不是不行的吗?” “额……魔道怪物?” “不用西洋的单词感觉等级差了好多。” “总而言之,现在的文字是取得了雾香同学魔道书的部分活过来的。而另一边则是只有灵魂回到了不再是魔道书的工口身体里。差不多是这种感觉。看来是非常喜欢这具工口身体呢。嘿。” 嘴上说“嘿”这点和平时的一之江倒是一样就是了。 也就是说,我复活却只融合了必要的部分,而灵魂则是有回到并非必要部分的曼妙身体里。 我真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那么,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目前来看……没什么。” “是吗。那么,看来只能通过实战来观察了呢。” 一之江用锐利的视线盯住了公园的入口。 跟着身上缠着黑影的玛丽人偶的假的我出现了。 老实说,我一点没有死而复生的实感。 我有一种刚才那个梦境不过是我和雾香两个人才能看到的梦不是吗的感觉。 但是,雾香一副搞定了的表情坐在长椅上,一之江也安心似地打算一起战斗。 那么我只能相信两人,在这场战斗中习惯这种变化。 “我觉得继续叫他‘假的我’有点不爽。” “那么,叫伪文字怎么样?” “所以说,我有一文字疾风这个帅气的名字的……” “难道不是正因为名字不帅气才称呼对方伪文字比较好的吗?” “……唔。” 姑且,有点,道理……? 感觉被花言巧语蒙蔽了,没办法。 但是,就算如此用昵称称呼对方还是让人不爽。 假的一之江是被叫作黑色的玛丽人偶的。这里果然还是。 “那么,就叫他假101吧。” “呜哇,真是随意。” 我觉得这要比伪文字好上好几倍,不过品味什么的人各有不同。就这样,我无视了一之江的批评。 “文字君。要顺利干掉他哦。” 雾香带着疲惫的笑容做了个V字手势。 刚才我们的那个深吻现在还是让人感觉如同做梦一样。 实际上那可能就是一场梦,但是要是再熟练一点就好了啊。 “喂,是我哦。”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黑色的玛丽人偶开始低语。 看来,对方是不打算久等的样子。 “现在在你的身后哦!” 此前位于入口处的她的身影消失了。她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那是我的位置。” 噤!一之江理所当然一样以刀刃迎击。 我把后背完全交给了一之江,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没错。 “那么,假的我啊。一决胜负吧。” 我用右手握紧D-phone,把右手的手背对准假101。 然后一口气把手甩向一边。 一条红色的轨迹划过。 与此同时,对方也用一样的动作挥动手上的D-phone。 一条黑色的轨迹划过。就像在主张对方是影子一样。 好吧。一决胜负吧假货。我就让你知道一下真货的本事! 透过我描绘的轨迹,能看到泛着红色光芒的强烈的“思念”。 瞬间,我的大脑理解了全部的“故事”。 “来吧,开始‘百物语’吧!” “来吧,开始‘百物语’吧!” 我的声音和他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我们用各自的D-phone拍摄自己的身姿。 两人份的不可思议的旋律作为启动音响起…… 周围的公园的色调一下子被鲜艳的红色和黑色包覆。这和此前的红色和白色的世界不同,第三种变化让我的情绪高亢起来。 我的周围,无数蜡烛火焰一般的光芒开始回转。这和平时的不同,其中央,红色的大书飞洒着纸片。 那正是和我融合的雾香的魔道书。 就像管理着我收集的故事们的司书一样。 有好好调整避免力量过强导致无法控制。 这种万能感……必须要在伪101复制前打倒对方才行。 对方是看不见这本书的吧。我不知为何就是能理解这件事。对方能复制的是“人物”和性质。魔道书这种特殊的道具不能模仿。 身后披上了长袍。此前都是白色的,但如今是一片真红。 对方也是一样,穿着漆黑的长袍。红色与黑色。仿佛在诉说期待着这样的一场战斗一般。 我们各自在右眼装备着变化成单片眼镜的D-phone。 里面映出的是“第101篇百物语”的客观情报。获取的lore数,现在在使用的是玛丽人偶的力量,还有马上就要变成完全体等等情报,全部都能清楚的认知到。 对方也在观察我。现在也在试图盗取着我把。 但是,我不会再任你为所欲为了! “来吧,我的‘书库’!” 我张开手宣言的瞬间。 周围红与黑的空间突然像玻璃工艺品一样啪叽一声崩裂…… 曾为公园的场所变成了巨大的“书库”。 上空漂浮着无数的书架,无限朝地平线延伸开去,下面也有无数的书本。 “lore的世界……太好了呢文字君。终于文字君也能构筑自己的lore的世界了呢!” 我回过头,雾香靠在书架上很是开心。 “明明不喜欢看书,居然能弄出无限延伸的书库世界呢……” 一之江望着漂浮的书架感叹。 没错,这就是我内心的世界。 只有能够连结所有的故事的我能够通往的,只属于我的lore的世界。 就算假101能够在这个瞬间构筑我的lore的世界,也已经晚了。先一步被带入lore的世界的人为了得到世界的支配权,必须在我之上……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可以读取我。 不知不觉出现在假101旁边的黑色的玛丽人偶警戒地观察着周围。 很快,她就把握了情况,不愧是假一之江。 但是,这样是无法超越一之江的。 唰咻! 突然,黑色的玛丽人偶背后飞溅出鲜血。 我的余光中,一之江只是招了招手。 “我说过了吧。我在你的身后。” “唔!” 黑色的玛丽人偶一瞬间转向了一之江。 但是,一之江的身影像是雾霭一样消失了。 是彻底看丢了一之江吗,黑色的玛丽人偶观察周围。 然而,这在一之江的计划之内。 “我在这里。” 唰咻————! 不知不觉出现在她的身后的一之江把刀深深插入了黑色的玛丽人偶的后背。飞溅的鲜血然后了她白色的衣装。 “…………唔!” 黑色的玛丽人偶一滑试图逃离,但是她面前…… 站着我。 “没有注意到吗,果然这边的假一之江和本人不一样很纯真呢。” “像我这么纯真无垢的美少女是不存在的。” 面前是我,身后事一之江。也就是说,黑色的玛丽人偶遭到包围…… 这时,我露出终于理解了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这个地方,对于一之江的故事而言是类似于住处的地方啊。” “是呢。也就是说,身为文字君的故事的我们力量会得到增幅。” 一之江举起手。 无数刀刃从大量漂浮在空中的=书架后出现。 那全都是一之江的故事的象征。从“绝不会被发现的凶器”的故事中诞生的东西。 之前突然袭击黑色的玛丽人偶的后背的也是其中的一把。 一之江能够自由自在的操纵存在于那里的全部凶器。 “‘不可视凶刃’。” 估计黑色的玛丽人偶也有着这个故事吧。 但是,她没办法像来到这里的一之江那样使用寄宿着的力量。 因为这里是我展开的lore的世界。 是能毫无保留使用我的故事的力量的地方。 无数刀刃一齐袭向黑色的玛丽人偶。为了直接给予对方死亡。 然而…… “玛丽人偶!” 突然大叫现身的假101环抱住要守护她。 咚咚咚咚!猛烈的刀雨朝两人落下要把他们的身体撕裂。 “呜哇,那边的伪文字在保护假的我呢。” “不,这边的真货在一之江陷入危机的时候也会吓一跳的哦。” “吓一跳但是不会救吧。是不会做出那般让人心动的行动的吧。” “嘛……嗯,不会。” “真是无情呢。” 她是在知道不救的理由的情况下用这番话来责难我的。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 但是,我也明白他救黑色的玛丽人偶的理由。 现在的他能用玛丽人偶之外的力量。 这件事之前一之江和雾香预料到了。 “…………” 无伤的假101和被他保护了的黑色的玛丽人偶出现在了那里。 用荆棘做成的圆顶一般的东西围住了两人。 这是“妖精的lore”音央的能力,“茨姬之槛”。 只要用这招,就能用无数荆棘守护自己。 “一瞬间就被破解新的必杀技,不解风情。” 一之江不服似地说道。 完全没有能力被破解的悲壮感。是因为她确信自己处在优势中吧。 但是,对方能使用音央的能力,也就是说他也有可能使用其他所有人的能力了。还是赶紧打倒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 “喂,是我……”“喂,是我哦……” 黑色的虚假的两人同时低语。 我和一之江看了看对方。 这样吗。要是对方用音央和小鸣央的力量就不好处理了,不过看来是打算用“玛丽人偶”来决胜负啊。 “那么,要让对方见识一下真货的实力吗,一之江。” “是呢。我已经很确定黑色也很适合我了。” 我和一之江牵起手。 一之江的手上……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对我的信赖。 我这边,估计也是传去了绝对的信赖吧。 “现在,在你的身后……”“现在,在你的身后……” “不在哦。” “不在呢。” 我和一之江互相笑了笑。 我们的面前是假货们的后背。 “唔!” 两人的后背传出了惊讶的气息。 “这是真正的‘忆起跳跃’。” 这是随时能移动到想去的地方的能力。 只要有听到我们的声音的人,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能出现。 这点敌人应该也是一样,但是在这个地方我们占据优势。 “你保护了玛丽人偶,这是你不信赖那边的黑色的玛丽人偶的证据。” “我发誓不会再让文字救我,所以与其被救还不如真杀掉这家伙算了。” 我回忆起救助和小社进行那场孤独的战斗的一之江的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一之江非常的害羞。 或许也是发誓不可以再那般娇羞吧。 他们也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记忆吧。但是,这或许是没有感情且会做出合理判断的假货无法理解的感情。 那便是自尊。这是一之江作为一之江,作为玛丽人偶存在所需要的东西。 “从被伪文字保护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了。” 一之江的刀准确的贯穿了黑色的玛丽人偶的后背。 与此同时,我也用手上的刀贯穿了假101的后背。 “啊……” 发出临死的呻吟声后,黑色的玛丽人偶一瞬间化作了一阵黑烟。 真货与假货之间的龃龉。通过“和真货不同”的认识得到了存在性的“不存在的自己”,在“被迫接受”真货绝对不会做的行动的瞬间的时候停止了行动。 而停了下来的存在于那边的东西既不是假货也不是别的什么,单纯就是lore。 面对单纯是Lore的对手,一之江是没有不去杀的理由的。 所
以我也…… “消失吧,假货!” 我进一步扎下插在对方后背上的刀,然后一转。 人类的骨头碎裂,内脏被搅烂的讨厌感触留在了我的手上。 因为那就跟我自己的身体一样,所以更是一种恶心的感觉…… 不。 侮辱了一之江的,玛丽人偶的尊严的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分身了! “唔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飞散的并不是鲜血。 而是纯黑的,带状展开的正体不明的某物。 它们像是渴求我的触手一样蠢动,如鲜花绽放一般试图包围我。 这是什么。假的我到底是什么? “文字。” “咕哈。” 咚嘎!多亏一之江踹了脚我的侧腹,千钧一发之际,我没有被那家伙的黑色出手抓住。 重新看去,只见无数扁平的触手伸展开来蜿蜒起伏蠢动着,完全看不出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 “这,这什么鬼。” 我的单片眼镜里不存在这家伙的情报。 应该寄宿着各种故事的书库里不存在这家伙的故事。 简直就像,它是刚刚诞生的一样。 又或者……故事是存在的,存在于遥远的过去之中。 “文字君,它在瞄准你哦!” 雾香躲在书架后说道。 无数异形触手。它从假101的后背中满溢而出,超出了人类的身体所能承受的体积。 就像是我自己的后背处绽放出黑色的邪恶花朵一样,让人觉得非常恶心。 哔! 其中一个触手逼近我的时候,我没能做出反应。 吱唰! 在一之江的刀刃挡到中间瞬间切断触手的那一刻,我终于……注意到了那锐利的尖端瞄准着我的脸。 “比你的认知速度还要快,说明这家伙的数据并不存在于书库吗。” “啊,啊啊……就是这样。似乎是刚刚在这里诞生的,或者……” “存在于遥远的过去之中的某物吗……原来如此,原初存在。我听过传闻。” “原初存在……?” 听到这个第一次听见的词语,我值得重复了一遍询问。 “这个地球过去曾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态系统,被拥有高次元的意志的存在支配着。这样的传闻。存在于那里的lore被称为原初存在。虽然我不确定这就是,但是估计是呢。” 虽然被这种东西盯上多少让我有些震惊。 但是,一之江……似乎是没能防住。她的额头流出了鲜血。 这个瞬间,我一下子冷静了。 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那家伙在我的世界,让我重要的女孩子受伤了。 仅仅这个理由,不管对手是什么原初存在还是什么邪神,我无法原谅。 居然敢让一之江受伤! “唔噢噢噢噢!” 下一瞬间,我冲了出去。 “文字!”“文字君!” 两人发出叫喊声……不管虽然我的心中充满了怒火,我的头脑还是很冷静的。 咻,咻,咻! 对方的出手要伸出的瞬间会有震动一下,就像是在搜索东西一样。 估计那家伙不是靠眼睛和耳朵,而是利用类似于寻找lore的传感器一样的东西发动着进攻吧。 所以,在震动的瞬间,我会左右回避以不让自己的头处在同一位置上。 三根出手朝我头之前所在的地方准确的攻击过去,然后破坏了后面的书架。 那家伙瞄准的是我的头。估计,它想要的是我记忆中存在的lore吧。 但是,注意到我靠近后,那家伙是改变了方针吗……它展开无数出手,准备发动进口一次性压制我。 但这正是我的目标。 ““‘不可视凶刃’!”” 我和一之江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瞬间,大量刀刃从书库中存在的书架处出现…… 化作同时贯穿触手的豪雨。 一之江的刀刃之前斩裂了触手。 也就是说,刀刃对触手有用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证实。 也就是说,要打倒那家伙……差的是数量。 为了干掉我,对方把体内剩下的全部触手都放了出来。这就是我进行乍一看去非常无谋的突击的理由。 我要感谢掐准时机配合我一起放出能力的一之江。 全部的黑色触手被斩断的那家伙正冒着黑色的泡泡。 尽管如此,似乎还是有要慢慢再生的样子。真的非常恶心。 “消失吧……假货!” 我高高跳起,随后挥下手上的刀刃。 咋唰————————! 纵向切开了那家伙的身体。 噗唰————!黑色的液体四处飞散,那家伙的身影逐渐消失。 在支配这个地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消散的同时,假101释放出的重压似乎是变轻了。 “呼……真是个可怕的敌人啊……” 落到地上的我就这么倒了下去。 “文字君。” 雾香慌忙跑了过来,不过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假的我出现,战胜不了,逃走,被一之江杀死,变强,敌人也恶心地变强…… 怎么说呢。感觉昨天和今天就发生了好多事情。 “有好好努力啊。” 在这个声音从近处传出后我终于抬起头,随后被连裤袜包覆的一之江的腿出现了。很遗憾,因为有很多褶边的关系,所以我没能看见内裤。 “没穿内裤吗……” “因为我的幸运色狼份已经让渡给其他人了。” 我对用手捂着伤口同时开着玩笑的一之江无力地笑了笑。 我的衣装消失的同时,周围的风景变回了原来那副公园的模样。 “文字君真是的。” 被让渡的幸运色狼负责人雾香把我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两人一人负责挥大棒一人负责给胡萝卜。是一对区分的很清楚的优秀同伴。 “呼,这个早晨真是够了。没办法。我来负责联络大家,你就和那个小黄书魔女玩触手play个爽吧。” “才不会有这种触手哦!” “是吗。我还以为刚才的那个是你本体也有触手的原因呢。” “不要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说这话!” “呵呵。嘛,可以和文字君卿卿我我的话就算叫我小黄书也可以呢。” “雾香你也是她是在diss你你生气也可以的哦!” 感觉结束的时候明明已经很累了还要负责吐槽啊。 雾气消散,美丽的蓝天现了出来。 “一之江,要好好治伤哦。” “不用你说……还有,我先说好。这种程度的伤势,你没必要那么生气的哦。” “啊啊。可能吧。” 转过脸去取出D-phone的一之江……可能是我的心理错觉吧,她的脸有点红。 “呵呵,小瑞江不擅长掩饰害羞呢。” “什么。果然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接下来要吃我的新必杀技的是这边的两个吗。” “咿呀——♪” 雾香很是开心的样子。另一边一之江是真的释放着杀气。 我的后脑勺感受着雾香的大腿的感触。 带着完成了一项工作的心情,我望向蓝天。 外传 异闻 异闻神话 Next-Time 结果,没人知道那是原初存在还是别的什么。 不如说前辈她们甚至小社都不知道这件事更是让人害怕。 “‘不存在的自己’的真是身份是那种东西吗,还是说原初存在们才是‘不存在的自己’呢。真是让人感兴趣呢,哥哥。” 放学后的学生会室,学生会长的位子上。坐在我的膝头的小社开心似地笑着。不愧是她,学者风的姿态才是她真正的样子。热心于研究的发言。 “不过真是可怕呢。真的。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不合适,不过原初存在可能会不知不觉替代了真货对吧?那么,可能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已经存在很多了呢不是吗。” 音央喝着茶叹气道。 嘛,从身为替换真货的妖精lore音央看来,这并不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吧。 “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被替换了。可能会有这样的传闻?” 连日在玩的诗穗前辈的脸上也蒙上了阴云。 嘛,传闻的背后隐藏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Lore可能也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这个世界上可能有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感受着膝头小社的温暖想到。 “那个,文字同学。雾香同学今天休息……?” “啊啊,似乎是把魔道书之力封印在我的灵魂中的后遗症,她的魔力通通没了哦。等学生会的工作结束之后我打算去她家绕一圈。” “是这样啊……” 小鸣央担心似地弯着眉毛。这孩子很温柔,是个不管雾香是个多坏的魔女都会去和她搞好关系的坚强女孩。 “我要不要也一起去然后做个饭呢。” “啊,啊啊,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呢?” 但是,也是个会比别人多一倍嫉妒心的女孩子。 本来我就没打算在雾香家久留……看来今天还是不要和雾香卿卿我我的好。 叮叮咚咚。 “哦,到了放学时间了我们差不多该走咯。” “好的!” 小社从我的膝头跳到了地上,大家也各自开始做回家的准备。往窗外看去,天空已经染上了夕阳的颜色,今天早上的战斗感觉就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天晚上,很快就从雾香家回到自己家的我和理亚两个人惬意地带着客厅里。坐在我旁边的理亚担心地看着我。 “怎么了,理亚。” “没事。哥哥早上才战斗过白天还要学习,放学后还要做学生会长的工作,直到刚才还在帮雾香同学恢复魔力。我在想哥哥现在是不是非常累。” “啊,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就早点睡吧。” 我对担心的理亚露出了笑容,但是妹妹又一次弯下了眉头。 “嗯,怎么了?” “不……是关于那个假哥哥的事情。用艾丽莎同学的炮击放出我的夜话的时候,应该确实是直接命中了结果却无伤太不可思议了。看来是一种很危险的存在呢。” “啊,明明直接命中却无伤吗。” “是的,非常抱歉,我连让对方受伤都没做到。” “不,那个时候要是没有理亚你们的话我们就逃不掉了,也就没办法得到获胜的力量了,你帮了大忙了。谢谢你,理亚。” “不……那是……” “理亚一直以来都帮了我许多。” 我静静伸出手,随后理亚瞬间身体一颤。 就这样,她忍耐似地探出脑袋。 光是摸摸头都要这么忍耐很辛苦吧。想着这些的我静静地抚摸着她柔软美丽的秀发。 “哈唔……哥哥很温柔啊……” “理亚也很温柔呢。” “呵呵……那只是对哥哥给我的东西的一点点的回礼而已。” 只是对得到的回礼。 能够交换这样的感情,真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明明哥哥越来越强了……但是麻烦的敌人在增加。” “是啊。果然主人公这种生物可能有着要和越变越强的敌人战斗的铁律吧。嗯。” “要联络一下管理在苍青学园的‘玛雅的末日历’同学她们吗……?” 一之江原本就读的位于邻镇的私立苍青学园。那边似乎有着专门针对lore的部门,会藏匿作为lore尚不成熟,或是没有战斗的力量,亦或是力量太过强大无法控制的孩子。 顺便一提,“玛雅的末日历”是在打倒小社之后出现的类似于真BOSS一样的存在,总而言之就是麻烦的存在。为了让她作为普通的女孩子生活,现在是把她交给了苍青学园管理。 “是呢,还有就是和其他主人公们也打个招呼吧。” 其他还有像是冰澄这样和我关系很好的男主人公。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了,但是同志间的联系还是有好好保持着的。 “看来会很忙呢,哥哥。” “是啊。但是……有理亚你们在,我会努力的。” 在我把手放到理亚的脸颊上之后,理亚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嗯……我会永远,在哥哥的身边。” “嗯,谢谢。” ………………理亚就这么一直闭着眼睛。难道说这是要我亲她吗。我回忆起了和雾香的那个深吻。要是我做了那种事,有洁癖的理亚说不定会在一瞬间消灭我。 所以,对了。就在额头吧?在我靠近她的脸的时候…… “在你们兄妹间的禁断关系发生的过程中真是抱歉。” “唔!” 一之江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我赶紧拉开和理亚的距离。 “诶,啊,诶,一之江?” “是的。我是你心中的偶像,小瑞江。我是打算按门铃,敲门的,不过没人开门我就进来了。” “那,那么,你既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敲门吧。” “哎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这个家已经是我的专属特权了非常抱歉。” 话说回来玛丽人偶的都市传说也是擅自就进门啊。 这家伙在这种方面会按照故事那样行动的吗。 “话说回来,你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所以并不是什么禁断的关系吧。但是文字很快就十八岁了。可能会受到条例的影响呢。” “唔。” 理亚轻轻哼了一声。嘛,现在是对这方面很严苛的时代。 “那么,怎么了啊一之江。突然来我家太少见了。” “啊,对了。请看这个。” 一之江没有取出D-phone,而是向我展示了普通的手机。 那是最新的型号,感觉很高级。 “就在刚刚,你的挚友艾伦同学发了这么一段话。” “嗯?” 顺便一提,艾伦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不过性格就跟灾难一样所以一点不受欢迎,从高一开始就是我的挚友。 一之江打开的页面上显示的是学校的揭示板。 那是我校学生随意发布内容的网络上的揭示板。 而一之江展示的页面上有这么一段话。 “投稿者·艾伦·希尔兹 标题·吓到了! 内容·就在刚刚,好像发现了学生会长文字的复制体! 而且,还带着好几个没见过的女孩子。 虽然在我震惊的时候人就没了,请求提供相关目击情报! 啊,顺便女孩子也可以把联络方式提供给我哦!” “………………” 一文字家的客厅陷入了沉默。 从这段记述中,我感受到了新麻烦出现的气息。 第101篇百物语异闻 完 外传 异闻 后记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サイトウケンジ。初次见面的各位,您好。 这是我在MF文库J执笔的小说《第101篇百物语》(全8卷)的后日谈,如果有觉得“凉香老师的封面好棒!”的人,还请务必一读这个系列。因为这也算是一种同人创作,所以我毫不犹豫,没有吧从没看过书的人当作写作目标。非常抱歉。 那么,这次的故事,因为是作为同人志发行的特别篇,所以我采取了类似于电影的方式。有点像东映的某骑士电影呢。一开始华丽解决事件之后遇到了更强大的敌人!尽管输了一次,但是用新的姿态干掉了对方!类似于这样。 在这之中有一如之前和妹妹的卿卿我我,雾香的诱惑,一之江的毒舌等熟悉的展开。 写作的感谢方面,这个故事好写的让我自己吃了一惊。文字君们的想法和行动完全就在我的脑海里,我带着熟悉的感觉顺畅地把故事写了出来。果然,一直写了三年左右的他们的故事似乎是刻在了我的心中了。 那么,依然喜欢《第101篇百物语》,时隔许久又来看本书的各位如果能乐在其中,我不胜荣幸。 虽然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对百忙之中画下了封面的凉香老师,我真的非常的感谢。封面非常的水嫩灵动,让我充满干劲一定要在书中让一之江大为活跃!《第101篇百物语》正因为有凉香老师的插画才有了灵魂,我真的非常的开心。非常感谢。 还有,非常感谢进行了设计的木绪なち老师!尽管我提出希望能感受到一种潇洒的感觉这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气氛的要求,不过您还是能平和地给出答复,真的太感谢了。我认为这样的设计有一种美妙的气氛非常棒。对您我既是感谢又是感激。 以及,买下本书的诸位,真的非常非常感谢!サイトウケンジ今后也会作为轻小说作家和漫画原作不断努力,还请各位期待。 那么,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2014年夏的某日,希望能去南国的サイトウケンジ
<不眠的珍珠> 第一卷 第一章 1 透过朝北的天窗仰望黑咕隆咚的苍穹,没有星星,也没有比夜空更暗的云朵,斜嵌在房顶上的天窗那深蓝色玻璃上映着那单调而又平淡的夜空,单调得就好像自己的人生,除了工作和偶尔的谈情说爱以外。 四十五岁,单身女人,年轻时结过一次婚,后来离了,没有孩子,父母亲早已经过世,没有其他亲属。生活在一起的是一条体重三十余斤的雄性阿富汗猎犬。这条名叫保罗的狗现在一定已在客厅的铺盖着温暖摊子的“专座”上睡着了。 “我这里忧心忡忡,它却能呼呼大睡。人也好,狗也好,&#65279;雄性动物都没有什么两样。” 内田咲世子盯着传真机,插图的截稿日期所剩无几,但报纸连载小说的稿子却还没来,那个小说家向来以笔头慢而出名,自己手头总是只有连载三天的稿子,而这回好像连库存都没有了。咲世子看了看挂在工作室墙上的北欧风格壁钟,白色字盘上的淡灰色指针往前动了动,马上就要到半夜十二点了。 咲世子打开手机,正想给文字部负责人打电话抱怨几句时,传真机发出嘶哑的喘息声开始往外吐稿纸,是这几天一直在等的小说稿子。咲世子拿起放在工作台上的老花眼镜,走到墙边的传真机旁,白色的墙上用半透明胶带凌乱地贴着一些能激起创作灵感的写生画。咲世子念起了第一张稿子: “什么?还在酒店的大堂啊。” 咲世子不禁大声地自言自语起来。上个星期的稿子里就已经写了男女主人公在位于东京中心的酒店大堂里严肃谈话的场面,这次还是继续写这个场面。只会严肃地面对面说话的男女有什么意思。还不快到酒店开个房间,这样就有无数可画的东西。 咲世子把稿子塞进黑色真皮拎包里,今晚必须构思出一期连载的插图,实际大概动手要到明天,但是必须先得决定画什么,否则今晚就别想睡好。其实,即使没有这样的工作,咲世子这一年来的睡眠也一直不好。 咲世子站在工作室门边的穿衣镜前,黑色牛仔裤加一件工作服一样的黑色毛衣。就连脚上的室内皮拖鞋也是黑色的。平时穿的衣服大多为黑色,这样油墨溅到身上也不会太明显。版画家,与其说是艺术家,还不如说是每天就像小作坊里的工匠。如果把鼻子放到毛衣的肩头,就一定会闻出女人的气味中夹杂着刺鼻的油墨味儿,作为女人,咲世子的大半生都已经与香水无缘了。 镜子里是一张勇敢微笑着的脸,太阳穴边上隐约有了几根白色的东西。“没什么,虽说截稿时间已所剩无几,小说内容又没什么意思,但是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创作能力。”毕竟咲世子是一个已经有二十年经历的职业画家。 咲世子拿起车钥匙,穿上今冬新买的银狐领子黑色短大衣。她个子很高,体型也保持得不错,这件大衣显得很相称,至少是那个几乎可以当咲世子孩子的年轻侍应生这么称赞的。咲世子对着镜子,把大衣领子半竖起来,然后用皮带紧了紧腰身,皮带擦着衣服发出“咝咝”响声。咲世子走出了北向的工作室。 门口边停着心爱的小型车。咲世子对汽车的规格和牌子没有什么特别讲究,对机器之类的东西也不太关心——小巧,能拐小弯,在高速公路上也能专心踩油门开出时速一百二十公里就行。 她选择的是大众的“POLO”。大众,顾名思义就是“大家的车”,这个公司名不错,最让她中意的是米黄色皮椅。汽车就跟男人一样。令人舒适的内部装潢比外观更重要。 咲世子的作品色彩以单色为主,所以她选择的汽车也是闪耀着珍珠光亮的魔术黑色。为什么不选择黑色金刚,咲世子自己也不太明白个中理由,但是想起年轻时常听的桑塔纳的曲子,觉得这种名称的黑色也不坏,更因为开这车的自己就是一个“BlackMagicWoman(黑色魔女)”。 咲世子将POLO车慢慢驶出停车场。位于高地的别墅是咲世子父亲留下的遗产,从这里能眺望逗子海湾,披露山庭园住宅一向被看成是高级住宅区,有很多著名家电公司的老板或者走红演员住在这一带。 但是,咲世子的别墅是在南端的一个小区里,没有什么高级感,顶多就是扔垃圾的规矩多一点,或者是有人抱怨晚上噪音太大。 咲世子强忍着想踩油门的念头,缓缓地开着心爱的POLO。开到披露山的中心部分,就能看见像比佛利山庄一带那样的豪门住宅。其中有几家已经在房子周围点上了圣诞节照明,在黑夜中闪烁着、闪耀着。十二月的夜空,凛冽而又清澈。怕冷的咲世子把暖气开到了最大,但脚还是冷得直打抖。 穿过住宅区,眼前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小道,从小道就能一气开到距离一百米左右的山脚下。咲世子振作起精神,身子微微前倾紧握方向盘,使最大劲踩足了刚才想踩而未踩的油门。黑色小型车的圆形车头一下子扎进了阔叶树丛搭出来的森林隧道里。 2 咲世子通常把工作分成两步来考虑,自由构思画面的时间和实际在工作室进行铜版画的时间。创作铜版画的工艺很复杂,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所以构思创意时往往离开工作室到外面去,如果构思也在工作室的进行的话,那么,工作室就变成牢房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别想出门了。 人有了什么习惯以后,就变得不可思议。就说今天晚上,虽说稿子是半夜才到的,但是为了构思画面,也还是要到外面去。艺术家,听起来好听,可作为一个顺从习惯的奴隶,和一般人也没什么两样。 黑色POLO沿着逗子的海岸线快速往下走。咲世子在开车时很喜欢看偶尔进入眼帘的夜幕中的地平线。晴朗的夜空是近于深藏青色的黑色,而大海则是带灰的黑色,水天交界处有一条深深的淡淡的直线,就好像是拥有很多细线条的赌盘画出的轮廓一样,咲世子的铜版画以单一的色彩为主,虽说是黑色,其中也包含了无数的层次和情调。 黑色中有无数的色彩,有的带红,有的带绿,有的带银色,也有的带着紫色,既有让人感到亮的晃眼的黑色,也有毫无光泽的黑色,还有带有颜色大集合的热热闹闹的黑色。咲世子能自由自在地使用各种黑色来创作铜版画。在美大读研究生时,同学们给她起的绰号就是“黑色咲世子”,这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绰号。 驶过平缓的弧状逗子湾,车就开进了叶山市,开过诹访神社和森户海岸,沿着空荡荡的西海岸大道一路南下,在叶山公园前的红绿灯处往右拐就是海边,目的地就浮现在了夜幕中。 蓝色的霓虹灯光“碧露咖啡”辉映在夜幕中,停车场的积水中倒映着同样的霓虹灯光。“碧露咖啡”看上去就像是个没有装修过的立体水泥箱被搁在海面的悬崖上,临海的一面是格子纵横交错的落地窗。逗子,叶山一带一到旅游淡季,就有好多商店停止营业,但是这家咖啡店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照样营业到凌晨四点。 停车场只停着寥寥数辆车,咲世子把POLO停好后,就马上下车推开双重玻璃门走进店里。用白色石灰涂成的短短的过道上映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蓝色荧光照明,使人有一种行走在海底的感觉。 “欢迎光临,请随便坐。” 小个子侍应生迎上来打招呼,他皱皱的腰上系着围裙,看上去像少年,侍应生是住在附近的大学生,在这儿打工。咲世子向他点点头说: “西崎君,晚上好,就要和平常一样的饮料。” 落地窗在靠左边的L形吧台前头,从那儿能眺望夜幕笼罩下的大海。店堂里还有几张圆桌,却没有客人。从地面打上来的灯光落在白色桌布上,映射出磷光,桌子如同漂浮在冷冷清清的大海上的海蜇一般。如果是夏季,即使在深夜,也要排队等座位,可是一旦远离旅游旺季,避暑地就变得门可罗雀。 咲世子把大衣托在手臂上,走向自己的“专座”。吧台的尽头有几个台阶,下了台阶,地面就从木头变成了瓷砖,瓷砖部分和户外的木板阳台相接,因为中间隔着落地窗,所以,瓷砖部分就变成了阳光居室。咲世子夏天在户外阳台上冬天则在阳光居室里构思画面。 咲世子一共有五个进行创意构思的地方,都是在别墅附近找到的。去什么地方,则因这个时候的心情或客人的多少而定。逗子游艇基地边的饭店、渚桥的丹妮斯餐厅、叶山大酒店“音羽之森”,最近还加上了御用邸旁边的近代美术馆里的咖啡厅。无论是哪个地方,每当找不到灵感时,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窗外无边无垠的天空和大海。这种视觉上开阔的场所不知为什么总能给她带来灵感,也许是景观里的无限奥妙使她的视野和身心都能获得自由的缘故吧。 咲世子从包里拿出了连载小说稿和B5大小的速写本,自动铅笔是施德楼牌子的,笔芯是B6型,这是因为B6比较接近铜版画的黑色。咲世子用手托着腮帮子,眺望着窗外。 “您要的是大杯的皇家奶茶吧。” 咲世子抬起头来,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没见过的侍应生。两人相视的一刻,侍应生脸上显出一种困惑的表情。黑色的(侍应生?)服,带襟的白色衬衫,宽宽的肩膀就好像帆船的主帆,围裙系在腰的高处,可见此人个子很高,最近的年轻人腿越来越长了。 “谢谢。” “失礼了。” 是那种稍微带点鼻音的柔和的声音,大得像啤酒杯那样的大马克杯里装满了奶茶。侍应生用骨节分明的手抓起杯子把手,把杯子放到咲世子面前的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有力的肌腱、凸现的青筋,都是咲世子所喜欢的那种男人的手。 她又重新抬头看了看男人的脸,并不是特别英俊的那种,但是眉头和眼角透着冷静,嘴角显出一种似欲说还休又不屑一顾的困惑表情。咲世子觉得,困惑也许是这个人脸部的基本表情。 也许是觉察出了对方在打量自己,年轻的侍应生明显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您还要别的什么吗?” 咲世子什么也没说,只把手在眼前挥了挥。把自己干燥的手背和年轻男人富有弹性的手相比时,咲世子感到有点不耐烦,怎么着,这个青年都要比自己年轻二十岁左右。 之后的三十分钟,咲世子一直凝视着窗外。 3 咲世子总是要花上半个小时来使身体慢慢适应店里的气氛,也为了使焦躁的心境冷静下来。这也是她开始工作前的一个仪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咲世子任凭自己流连在自由遐想的世界中,以稳住因为截稿日期逼近而变得焦躁的心情。在焦躁中构思出来的作品就会显得线条粗硬,画面仓促,发表以后总会后悔不已。 这家咖啡店吸引她的不仅是临海的落地窗,还有它的背景音乐。店里常常放着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流行过的古典摇滚乐和黑人歌手们唱的灵魂乐曲。有“尘土,风和火”乐队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杰夫.派克的《悲哀的恋人们》,老鹰乐队的《总有一天》,说起来叫人难以相信,这些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潮流行的歌曲,那时咲世子才十七岁。 从那以来已经过了二十八个年头,咲世子一如往常独自一人深夜在这个海边的咖啡馆里工作。那时的梦想有一半已经消失,作为一个版画家虽获得了小小的成功,但是另一半是失败的,人生的一半时光已经消逝,自己却还是孑然一身。 “这就是世之常情”,菲利普.贝利用他如天鹅绒般柔和的假声这么唱道。咲世子微笑着喝了一口已经冷下来的奶茶,拿起了属于她的第六根手指——蓝色的绘画自动笔。 咲世子开始工作起来。她先仔细地确认着小说稿的开头部分:一对二十七八岁的男女坐在酒店的大堂吧间;大堂尽头的吧间没有窗,也看不到外面。咲世子不紧不慢地念着,既不费力也不兴奋。悬挂吊灯,外国游客,明信片架子,吧间周围的东西,在上个星期的稿子中都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再往下念,不知为什么小说中突然写着男主人公敞开的衣襟下挂着一根银质项链,一定是没东西写了,小说家加上去的吧。前几回只字不提这个细节。这次却特意注明是一根心形吊坠的项链。 咲世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写小说的人可真会乱编,场面中随时会出现突发奇想的东西,而自己却不得不把这些东西用具体的形象描绘成插图——首先,心形吊坠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光这个细节是成不了画的。 咲世子开始在本子上画起了能想象得到的各种心形图案。最近的银质首饰流行飞车族款式,看上去有点儿不太正经,而且,野蛮的主题也比较多,最常见的就是骷髅呀利剑呀什么的。咲世子不太喜欢那种虚张声势的东西,她一个劲地在脑子里寻找能和心形吊坠相配的其他东西。 花了十五分钟,咲世子完成了八张草图,但是没有一张是令她满意的。抬起疲乏的眼皮,寒冬的大海浩瀚无边,咲世子冷静了下来,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画集。那是让.考克多的画集,其中有一张是细线条画的美男子的侧脸。不知为什么,眼睛被画成了鱼,这是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画。咲世子不由得在心中喃喃自语,人心亦如湿润的鱼一般,要想捞起来也是很费劲的。 灵感总是在刹那间到来,咲世子抓起笔开始用粗线条刷刷地画开了心形,心形当中有一条鱼在游。仅这些,画面还显得太单调,咲世子又把刚才看到的那个青年的手指画到了吊坠下面。为了使指尖看上去是在抓一个不容易抓到的东西,咲世子有意把手指画成往后翻曲的花瓣那样。 实际上画到速写本花了大概不过九十秒钟,这是咲世子最能感到喜悦的瞬间。可为了这一刻,要度过好几个郁郁寡欢的日子,还要像印刷工一样浑身溅满油墨,辛勤劳动一阵子。咲世子把头从速写本上抬起来,满意地看着画面:还不错,明天刻制到铜版上,用刮刀去掉不需要的部分,从温暖的黑色中就会浮现出一个刻着鱼的心形吊坠和一只男人的手了。虽说构思的时间不长,创意倒还不坏,二十年的职业画集生涯没白过。 咲世子含笑正要合上本子,就在这时,一颗汗珠从额头上跌落到了画画的手指上。汗珠接着点点滴滴地打在了小小的速写本上,画面起了皱。全身肌肤表面如碰到火一般发烫,汗水如冰雪突然融化。不只是额头上,汗珠还顺着脖子流到乳房四周,犹如被浇了一盆热水,背部也全湿了。 潮热盗汗,这大约是一年前突如其来的症状。据医生说,这是更年期综合症的一种,好像是很普通的。但是,这种事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叫人难以平静接受。 咲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闭上眼睛。咲世子的潮热盗汗症状并不仅仅停留于身体发烫和急剧出汗,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的话,身体好像就会来个九十度旋转,明知不能去体验这种感觉,但还是不由得会闭上眼睛。 咲世子看到桌子的对面出现了一个穿着夜礼服的男人。汗水不仅是因为发烫的身体,还因为恐惧。这个普通男人的肩头扛着一个跟真马一样大小的马头,马头上清澈的眼睛大得如同台球游戏里的目标球。眼睛直直地盯着咲世子看。睫毛翘曲成半圆形,刚硬得好像能做挂衣架,眼睛周围有一圈棕色的细毛,再加上浮在长长的马脸上的静脉,现实到令人作呕的地步。纵向分开的鼻孔随着呼吸忽厚忽薄,把一股热乎乎的牲畜的气息碰到咲世子脸上。扛着马头的男人夜礼服胸口衣袋处能看见用丝绸手绢叠出的三个尖峰,亮得令人晕眩。 咲世子手上紧抓着速写本,“哐当”一声头撞在桌子上就倒了下去,马克杯也翻到了,冷冷的奶茶洒在毛衣上。不行,不能倒在这儿,不能倒在扛着马头的男人面前,这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咲世子就像是被绞干的海绵,浑身是汗,全身在恐惧中发抖,失去了知觉。 4 醒过来时,咲世子看见了涂着白色石灰的圆形天花板,从房间四角放射出来的蓝色荧光灯延伸到墙上,自己仿佛是从海底在仰望天空,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上,令人难受。难受的地方不仅是这里。牛仔裤、内衣、毛衣,凡是贴身穿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了。 “客人,不要紧吗?” 那个表情困惑的青年从上方探过身子来问。咲世子觉得自己可能被放在了角落的长椅上。 “咲世子女士,给您毛巾。” 那个老面孔的侍应生递过来一块干毛巾。咲世子平时不化妆,所以这种时候即使是别人给的毛巾,也能毫不在乎地用来擦脸。 “西崎君,谢谢你。” 见咲世子坐了起来,西崎说: “要谢的话,应该谢德水。是他最早发现的,差不多一个人就把您挪到了这儿。” 咲世子抬起头来看着青年。那手很美的青年用一种更显困惑的表情回看着咲世子。西崎又说: “我们差不多都想叫救护车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您哪儿不舒服?” 要说自己是更年期综合症的话,这个年轻的大学男生能理解吗?更何况,咲世子的潮热盗汗症状总是伴随着幻觉和贫血一起来。没有生过孩子的身体,一些尚未使用过的功能正在逐渐消失,这变化竟然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烦恼。咲世子有点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说: “也许是工作太忙了吧,好久没发的贫血又发作了。” 高个青年的脸活像是一面照着自己的镜子,这种表情和自己的完全一样,是一种想要掩饰什么时的表情。对方可能也觉察出了这一点,困惑的脸上微微显出了一丝笑容。咲世子产生了一种和这个青年分享了秘密的心情。 “西崎君,谢谢你。这位叫什么名字?” “啊,对不起,你们是初次见面吧。他上个星期刚来儿工作,叫德水。德水,这位……” 青年很委婉地打断了西崎的话头: “西崎君,不用介绍了。我已经听说了,内田女士是著名的版画家。速写本被奶茶打湿了,我用纸巾给您擦了一下,顺便看到了几张画。随便看画家的作品是不应该的,我向您道歉。” 这个叫德水的青年说的话就好像是一种音乐,有一种柔和的节奏感,听起来很舒服,语调虽然小心谨慎,但是也没让人觉得很卑微。 “我够重量级吧?让你受累了。” 在咲世子的同龄女性中,身高一米六五的人就已经很少见了,所以,别人问的话,咲世子总是回答一米六八,而实际上她有一米七。虽然身材苗条,但是体重还是不小的。听了咲世子的话,德水第一次微微含笑: “没什么,我年轻时在建筑工地上干过活,内田女士的体重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说的“年轻时”是指什么时候呢?咲世子问这两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我昏倒了多长时间?”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下后,西崎说: “嗯,大概十五分钟吧。咲世子女子,真的已经没问题了吗?要不然,让德水送您回家吧。他也住在逗子那边。” 让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深夜送自己回家,咲世子还没有这样的念头。也许在西崎眼里,跟自己母亲年龄相仿的女人不是女人吧。这时,德水把眼光落到白色的墙上,吊在天花板上的液晶放映机打出了灯光,映出了一幅雨景。这是年轻时的凯瑟琳.丹妮芙,美得令人窒息,不过她在《瑟堡的雨伞》中演主角时才十七岁,有点勉为其难。咲世子从一年前起对年龄变得非常敏感。德水微微点头施了一个礼,就走到吧台那边去了。西崎目送着他的背影说: “自从德水来了以后,店里放的东西就丰富起来了,他每天都拎一公文箱的光盘来。” 结束画面一出来,马上就又开始了新的片子。就好像是个音乐节目,一个曲子播完了,又开始播下一个。映在白色墙上的是一个无声的新的画面,衣衫褴褛的比约克正在唱着什么,是影片《黑暗中的舞者》,这也是咲世子喜欢的作品。 咲世子从躺椅上坐起身,伸手去拿自己的拎包和大衣。 “谢谢你,西崎君。今天我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下次再向你们道谢。” 西崎像条温顺的小狗跟在走向收银台的咲世子身后,德水一脸困惑的表情站在短短的过道上,说: “谢谢光顾。” 咲世子在德水跟前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脸,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微微抬头斜视的角度。德水比咲世子还要高出十厘米以上。 “应该是感谢你们。不过,我想请教一下,现在放的这个片子是音乐片的(继续?),还是跟丹妮芙接在一起?” 德水依旧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没想过,我不太会说什么大道理。” 咲世子在吧台结了帐,和来时不同,一路谨慎驾驶,开过西海岸大道回到别墅。 5 冲了个淋浴以后,咲世子便倒头睡下了。带着疲乏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这几年,心身舒畅的早晨,已经是渴望不可及了。咲世子的卧室在二楼。二楼原本是客厅,卧室是改修后隔出来的。古色古香的床四角有细细的铁栏杆,上边挂着乔其纱的床罩。要是有人说这是少女情怀,那也是没办法的,这样的床是咲世子学生时代就有的梦想。 早餐是一杯不加糖的奶咖啡和一个什么也没抹的贝果面包。吃完早餐,那条叫保罗的大狗就来到脚跟前不停地蹭着。阿富汗猎犬是西洋猎犬中的一种,有一张鼻梁挺直,非常聪慧的脸,不过要说保罗的智力跟巴黎的咖啡馆里英俊的侍应生差不多,都是徒有其表而已。 咲世子穿上
羽绒长大衣,围上厚厚的披肩,戴上手套和绒线帽子,带着保罗去做每天例行的散步。庭园住宅小区的马路整齐地排列成格子。碰到过往行人便道声“早安”。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是生活在这地区必不可少的礼节。保罗拼命扯着狗链往前跑,爬上了坡道,仰望天空,披露山上方,一只老鹰悠然地画着弧线,翅膀随风扇动,飞翔在空中。 山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瞭望台和一个兼带动物园的公园。春天时,这里的染井吉野樱花很有名,吸引很多游客前来赏花。从瞭望台能看到三浦半岛的海岸线和相模湾,这儿也被选为逗子八景之一。不过,逗子八景之一指的只是披露山的暮雪景色。最近几年,由于连续暖冬,有时,一个冬天下来也不见一片雪花。 公园广场上,附近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玩耍,走过广场后,保罗便向关着胖猴子的笼子猛冲过去,保罗很喜欢猴子。咲世子眯缝起眼眺望着早上的大海,海面上波纹皱得就好像铝包装纸一样,接着她又去看在枯草坪上奔跑的保罗。 心思并不在视线里,而是早已经转向了工作。灵感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管你想得怎么痛苦,千呼万唤也出不来,而来的时候,竟又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咲世子坐在长椅上打开新的速写本,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构思,主题还是那个带着困惑表情的青年的手,一对男女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桌子正中上方是一只有力而修长的手,正要去触摸女人那细长的脖子。这个画面很不可思议,既可以看成是暗示马上可能发生的危险情节,又可以让人感到貌似冷静的男人的欲望。 咲世子看了看手表,出门后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她吹了吹挂在脖子上的犬笛,用英语叫了起来: “Poul,Comeback!(保罗,快回来!)” 这是因为在调教狗的学校里,一律用英语训练的缘故。所幸周围没有旁人,想想真是可笑,在日本这块国土上,对阿富汗猎犬就要用英语来养育。咲世子把狗链栓到不想回家的保罗脖子上。这次是咲世子先下了坡道。每天早上,狗和人总是以这种顺序在散步。保罗一路上往路边所有的树上蹭上一点小便,就好像那些总喜欢沾花惹草的男人。咲世子想起了MACHIE画廊的三宅卓治,他已经好久没给自己打电话了。 男人,真不是东西! 把保罗放到客厅里,咲世子就一头扎进了工作室。咲世子使用的铜版画技法叫做“美柔汀”,通常的直刻和刀刻的话,是先用雕刀把铜版画中想染黑的部分去掉,但是“美柔汀”技法首先要把整个版画做成密密的毛点,造成一片黑色,然后再用有密密麻麻齿刃的半圆形滚点刀,在发着水铜色的表面不停地变换角度,反复滚压数十次,直到铜版表面产生无数细致的纹理。涂上油墨后,再用刮刀尖端部分刻磨铜版表面凹凸的地方,直到刮出灰白调子为止,这是在黑暗中挥舞闪闪发光的雕刀的过程。咲世子觉得,“美柔汀”表现出来的黑色就好像是用柔软细腻的高级羊绒做的黑色围巾,或者说是在没有月光的仲夏之夜里移动着的云朵。 在等稿子来之前,就已经把版画的毛点做好了,所以马上就能进入制版工艺中去,咲世子边哼着歌边轻快地做着这个工作,做到一半才发觉,还没把自己中意的CD放进老式音响播放机里。 放的这段音乐令人有这样一种联想:一个沉默寡言的美少年挺着胸走下楼梯。这是艾丽西亚.拉萝佳演奏的蒙波的钢琴作品集。蒙波是30世纪西班牙作曲家兼钢琴家,他创作的作品大部分与晦涩难懂的现代音乐不同,是那种如自言自语般的简约风格,但又不乏内省的特点;有着令人吃惊的技巧,但却相当腼腆羞涩,据说生前只和几个交心的朋友一起演奏过自己的作品。这盘光碟是他的经典小品集,很能反映出作者的这种性格。 咲世子用圆珠笔从摹写纸上面把原画刻印到铜版上。在画男人的手时,咲世子想起了德水的脸,他给了自己两个不错的构思,下次去咖啡店时应该好好谢谢他。 把用复写纸刻好的画再用铅笔涂一遍,然后开始一边转动铜版,一边同时使用几种刮刀去掉铜版表面的毛点。铜虽说是金属材料中最柔软的一种,但是和在画布上涂色或是在木板上雕刻相比,还是相当地坚硬。因为要用力横推刮刀,来回打磨,咲世子左手中指的指尖已经起了硬疙瘩,既不能留长指甲,也不能涂抹指甲油。差不多每天都要使用油墨和硝酸溶液,咲世子的手和不化妆的脸不同,远比实际年龄要老相得多。 制作一张画需要三个小时,咲世子一共完成了两幅铜版画,不知什么时候檐玄的窗子已经变暗,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等明天再试印也不错,可咲世子急于想看复制出来的作品,所以就干脆不吃饭继续干下去。 在大理石的调色板上,咲世子用三角形橡胶铲子调和三种油墨,直到油墨透出鲜亮光彩。这次想调出带有温馨感的偏褐色的黑色。主色调用法国产的“沙尔博内”油墨,其余的配方则全是秘密。用滚臂压平油墨,然后仔细地使油墨渗进版面的毛点中去。有些细微的地方要用滚臂的棱角来压,然后再用橡胶铲子不停地变换角度来打磨。 干到这个步骤,为舒展一下身子,她开始在工作室来回踱步。这房间曾是已经去世的父母的卧室,房间比较大,即使放上一张大床也还绰绰有余。现在,在这个曾经放过床的房间一角,放着一台很大的铜版压印机,那是年轻时咬牙买下的,已经伴随着自己度过了近二十年,跟这个铁家伙打交道的年数远胜过任何一个男人,它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咲世子喝着事先泡好,已经煮得走了味的咖啡,又开始了下一步的工作——开始用硬布团擦拭多余的油墨。粗擦和普通擦时,用粗布做成的硬布团,最后细细擦拭时,才用白色丝绸。 这道工序结束后,她让自己呼吸匀称下来,然后就开始印刷,一气呵成。运用自如的铜版压印机早已经调试好。把版画纸(咲世子用的是法国产的“同诗”,一种吸墨能力很强的高档纸)弄湿后加上铺石,使整个纸面都均匀地湿润,把做好的版底放到台板上以后,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碎纸片捏起版画纸的一角,把版画纸轻轻地放到版底上,整个过程连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再把厚厚的摊子盖在版画纸上面,开始慢慢地用均一的速度来回滚动滚臂,将台板全都滚遍以后,再用碎纸片捏住版画纸的一角,轻轻地将它从铜版上揭下来。 咲世子之所以喜欢铜版画,是因为铜版画能给人带来两次欣喜的高潮——灵感来的时候与经过一连串实际操作工艺印制成作品的时候。这两个欣喜,一个来自最初,一个来自最后,即灵感出现瞬间的那种惊喜和作品最后完成时的高潮。这么说来,是不是跟做爱有点像呢? 咲世子凝视着画面上那只想要去捏心形吊坠的男人的手,指尖在柔和的黑色中像是在谋求什么似的伸展着。整个手让人感到坚强、温柔和恐惧。吊坠和男人的手在画面上的白色部分衬托下愈显突出,好像马上就要逼近自己。 咲世子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微笑,而是马上又去印刷另一幅作品。 6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两张铜版画只要能赶上明天下午配送公司的送货时间就没问题。咲世子饿得有点头昏眼花了,她冲了个淋浴,开始打扮,准备外出。新买的紧身牛仔亏再加一件蓝灰色的双排扣海军昵短大衣,这身看似很普通的款式,却是货真价实的名牌时装,价格相当于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白领丽人两个月的工资。大衣底下是一件短袖羊绒毛衣,颜色如黑夜里的大海。 黑色的POLO离开沿海大道,驶向日本铁路公司的逗子站前的商店街。那里也有一家开到深夜的咖啡店,自产自销的蛋糕在当地很有名。进了店,先马上看柜台的玻璃橱窗,里面还剩十二块蛋糕,她让店里的人全装进了盒子。咲世子把两盒蛋糕放在副驾驶座上,回到了西海岸大道。只隔了一天,心情竟会判若两人,看来,人不管怎样走投无路,也绝不能绷断心上的那根弦,明天将是另一个未知的一天。 把黑色小型车停在海边的停车场后,咲世子小心地包着两大盒蛋糕,步入十八个小时前刚刚离开的咖啡店。西崎看见咲世子就眼睛一亮: “您已经好了吗?今天也是没有客人来,我们正在谈论,是不是要关门呢。” 咲世子并没有走向自己的专座,而是坐到了吧台中间的座位上。 “西崎君,昨天晚上谢谢你们啦。这个,是给你们买的,也分一块给我。” 咲世子接着又要了一份海鲜蛋包饭和一杯热茶。这家店的蛋包饭不用浓缩酱汁,而是用放了虾仁乌贼以及扇贝的奶油沙司,也是这家店的招牌菜。 “你跟厨房说,做快一点,我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咲世子坐在能转动的高脚椅上,环视着布置得像大海一样的店堂,她没看见那张困惑的脸。液晶放映机打在白色墙上的是《芝加哥》,又是音乐剧片子,准是他选的。 “西崎君,昨天的那个人呢?是叫德水来着吧,他不在吗?” 打工的大学生不怀好意地笑笑: “咲世子女士也看上德水了吗?本店的好几个老主顾都在嚷嚷,说德水怎么怎么好,可这儿还有个挺不错的男人呢。” 咲世子把食指晃得像节拍器一样: “是啊,西崎君也不坏。不过还太嫩,还要多多领教女孩子们的厉害。对我这样的成年女人来说,你还是个毛孩子呢。” 这个有着一张女孩子似的脸的大学生,模仿意大利男人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看起来跟他并不相配。 “好好,我知道了。他现在是休息时间,待会儿我去叫他来。” 接着,他突然又不怀好意地歪着嘴角,笑着说: “说不定德水也有恋母情结。行,我马上去叫他来。” 恋母情结?真是笑话。咲世子根本没有打算要和那个一脸困惑表情的年轻人深交,只是要表示一下前一天晚上的谢意,并转告一下自己从他那儿得到了两个很好的题材。 咲世子从吧台眺望着大海,这时,店员专用的门打开了,高个子侍应生将一个银盘子端在胸前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困惑的表情,是德水。 “让您久等了。厨房里的人对内田女士买来的蛋糕都很高兴,谢谢您了。” 一盘蛋包饭无声地放在了咲世子眼前。音乐变成了CONFUNK-SHUN的《加州I》,这是当年寻欢作乐的人会选的随着曲子吧。随着节拍板敲出的啪啪声,如泣如诉的吉他动人心弦地响起来,这是迪斯科舞厅跳贴面舞专用的曲子。海鲜奶油沙司的香味引得咲世子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咲世子心想,德水一定听见了,红着脸问: “1983年时,你多大?”(这边年份看不清楚,猜测的) 随着这首曲子狂舞时的咲世子二十三岁,还在美大当研究生。德水用一种不解的表情说: “1983年,我六岁。” 这时一道连最怕上数学课的咲世子也会计算的简单问题。这个人是在我十七岁时出生的,我初尝酒味,初试禁果的那一年,也是《悲哀的恋人们》的那一年,这个青年出生了。 咲世子不知为什么心情变得苦涩起来,她用匙子弄破了蛋包饭,已经毫无食欲。也许正如西崎说的,自己是怀着某种期待到这个咖啡店来的,虽然实际上自己并无此意。好像是要掩饰什么,咲世子故意挑了一个最大的虾仁送进了嘴里。心情归心情,新鲜的虾仁还是美味无比。德水从矮一节的吧台里面盯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内田女士的手真美。” 咲世子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骨节嶙峋,皱皮疙瘩,之家粗糙,活脱脱一双劳动者的手,甚至已经超越了男人和女人的性别界限。 “不行,不行,这双手一点也没女人味。” 德水用困惑的表情微微摇了一下头。 “没这回事,并不是修长光滑的手才是漂亮的手。我听西崎君说,您是著名的版画家。请允许我贸然请求,能不能让我拍摄一下您的手。” 咲世子一头雾水,拍一个四十五岁女人的手?这到底是想拍摄什么? “为什么你要拍这个?” 德水的表情愈发困惑起来。咲世子觉得自己是在质问对方,于是改用委婉的语调说: “那个,不是在质问你。只是我想,你要拍什么的话,这一带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德水把视线落到擦得一尘不染的吧台上,语速变得快起来。 “拍那些个没意思,我已经到这里三个月了,海也好山也好,都看腻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拍摄的不仅是您的手,还有您制作铜版画的整个过程,就是说要拍成一部纪录片。” 咲世子又大吃一惊,她凝视着青年的脸,一直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过是个在旅游景点打工的无业人士,不由得换了语气问: “德水先生是专业摄影师吗?” 青年抬起头来,把视线移向冬天的大海,这是一种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秘密的表情,这个微妙的瞬间连咲世子也觉察出来了。 “哪里,不过是爱好而已。在您有时间的时候穿插拍照,不行吗?” 从咖啡店放的片子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内行人选的。这个人已经给了自己两个题材,更重要的是,有着一双漂亮的手的青年说自己这双劳动者的手很美,是新种舞男吗?但是,咲世子也没有什么家产。 “明白了,行。” 青年那困惑的表情变成了一张笑脸。这个人笑的时候,看起来要年轻一两岁。咲世子在高脚椅上挺直了背: “叫我时,请用后边的名字。你德水的后边是什么?” 青年在嘴里含糊地说: “德水素树。” “素树,这个名字真好。”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咲世子又开始吃起已经有点凉了的蛋包饭。奶油沙司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明膜,咲世子把用意大利香菜和黄油炒的米饭拌到奶油沙司里吃了起来,就在这时,拎包里的手机响了,彩铃和汽车一样,也是《黑色魔女》。 “对不起。” 咲世子离开吧台,走到落地窗边,空气骤然变冷,窗玻璃的对面是冬日里的大海和夜空,横挂在大海和天空之间的是闪着耀眼灯光的车道。 “喂,我是内田。” “咲世子吗?是我。” 是MACHIE画廊的三宅,他好久没打电话来了。 “你不是还在北海道吗?” “采购比我想象的要顺利,现在到处不景气,所以画家们的作品也可以如愿杀价。我可以提早一天回来。” 突然打电话的理由原来如此。一阵颤栗瞬间走过咲世子的脊梁,直下到尾骨,像是一股热浪,让人觉得痒痒。 “噢,明白了,哪家饭店?” “汐留的东京帕克饭店,六点,我在大厅等你。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你可以穿上最性感的内裤来哟。” 咲世子用一种不太情愿的语气说: “嗯,知道了。” “那,明天见。” 电话突然被挂断。明天晚上要躺在三宅的怀抱里,这么想,咲世子觉得自己的下腹部黏糊糊沉甸甸的,能看见冬日大海的窗户透过来一股冷气。好像要扑灭自己身体里点燃的灯芯。咲世子转过身来看看吧台方向,德水依旧用那种困惑的表情在看着自己,四目相遇时,他轻轻地朝自己点头示意。三宅比自己大三岁,今年四十八,和这个青年正好相差二十岁。这个青年是不是也会兽性大发地扑向女人呢? 咲世子抱着两只露在外边因寒冷和兴奋而战栗的手臂慢慢走回德水等着的吧台。 第一卷 第二章 1 为了不让高高的钉鞋跟踩出刺耳的声音,咲世子走进酒店大堂后,每一步都很谨慎。大堂地面是用木材和黑曜岩相间铺成的,每一步都能觉出木头和石头不同的硬度来。咲世子仰头看了看约有十层楼高的挑空部分,汐留一带昏暗的天空就像布袋一般罩在远离地面几十米高处的三角形天窗上。 这家大酒店虽说来过几次了,可是一走进大堂还是会有一种令人胸闷和紧张的氛围。咲世子暗暗庆幸自己穿得比较比较正式,真丝乔其纱的黑色开衩连衣长裙上加了一件真丝的黑色开口短上衣,吸收光亮的黑色配着富有弹性的黑色。在穿黑色时装方面,咲世子和制作铜版画一样有信心。 咲世子环视着对称地搁着黑白沙发的大堂休息处,从盆栽后边,有个男人朝自己轻轻地扬了一下手。咲世子挺直了背,好像踏着古典舞步似的缓缓走了过去。三宅曾经说过,他喜欢远远地欣赏咲世子,她长长的脚,走路时左右晃动的腰肢就像跷跷板似的。 卓治比咲世子矮一厘米,不到一米七,虽说已是不折不扣的中年人,可他对身高还是有自卑感。听说他除了自己的太太以为,外恋的女人都是高个子,这也可以说是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吧。 “哟,好久不见了。” 卓治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咲世子弯下腰时,大腿上的裙子部分绷紧了,丰满圆润的光泽柔和地覆盖在腰部和膝盖上。 “等等,就这么站着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休息处的对角线上能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女侍,轻轻地向这边行了个礼后径直走来。卓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同样是睁大了眼睛,买画时的眼神是冷酷的挑剔的,而此时却是贪婪的热情的。 “这条黑丝长丝袜不错。” 这是一条黑色的丝袜,上面有用双线条划出的正方形格子。咲世子最近比较喜欢穿这种丝袜。女侍已经快走到跟前了,可卓治依旧在贪婪地看着咲世子: “穿了我说的最性感的内裤了吗?” 咲世子微微点头,压低声音说: “穿了,可以坐下了吗?” “不行。下面穿的是什么?” 咲世子把一个硬邦邦的笑脸递给女侍,不动声色地说: “你给我的那条玫瑰花样的。” 那是一条黑色玫瑰花瓣的网眼内裤,没有内衬,所以没有丝毫的实用性。只是为了能让人看到阴毛,还特地用了透明材料,是一种会勾引人去脱的内裤。卓治满意地眯缝起眼睛: “可以坐了。” 咲世子刚在沙发上浅浅地坐了下来,脑袋上方响起了女侍的声音: “欢迎光临。” 咲世子看了看桌上,男人前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郁金香型酒杯,酒杯下半部分起了一层水雾,是香槟酒。这个男人即使没有钱,也不忘虚荣一番,咲世子对正要打开菜单的女侍说: “给我一样的东西。” 走廊上四处横溢的灯光,似乎要沿着挑空部分的墙壁照射到天上。也许因为不是周末,大堂休息处的客人只有寥寥数人。咲世子确认女侍已经走远后问: “今天也是先进窝再吃饭吗?” 男人的眼光又变成了一头遇到了鲜美无比的肉块而眼睛发亮的野兽一样。 “当然,赏画和做爱,都是空着肚子比较好。这种时候,感觉就特别敏感,快感也来得更强烈。这天下的男女不知为什么都喜欢在吃饱了喝足了以后做爱,感觉都迟钝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卓治是银座中央大街上一家画廊的经纪人,MACHIE画廊这个名字常常被误解成是法语的“素材质地”呀“质感”等意思,其实这是画廊主人中原町枝(machie)的名字。中原町枝是个爱好美术作品的夜总会老板娘,在不太景气的银座第六大街上开了两家夜总会。咲世子想起了和町枝说好明天见面的事,卓治不无自满地开始吹嘘起来:“有些画家的作品,整个东京,就我们一家专门进行收藏,像尾身良行呀岩野满呀,这回买到了不少他们的画作。现在流行北欧风格的家具,札幌的艺术品也有趣味相同的氛围。我相信,在东京也一定能掀起一股热,嗯,还不如说是我在掀起这股热。” 卓治在步入而立之年时,开始以美术评论家的身份崭露头角,后来因为和一位在纳税者排行榜上也赫赫有名的大画家发生了一点冲突,几乎所有的杂志都不再发表他的评论了,卓治本人不得不从公众场合销声敛迹。不走运,就像是刺激了卓治,使他变成了一个爱嘲笑别人却又有洞察力的人。从咲世子这样年龄的女人来看,比起单纯的好人,倒是这种男人更有吸引力。再说,也不是要结婚,二十四小时非要生活在一起不可。 女侍端来一个小小的银盘,上面有咲世子要的香槟酒。这个把头发盘在脑后勺的女侍正要把酒杯放下时,卓治突然说: “把内裤脱了,就在这儿。” 就好像在下载一个沉重的数据。年轻的女侍一瞬间僵住了,但她马上又继续原来的动作,这是一个不留神不会发现的瞬间。脸部肌肉显然僵硬了,但表情依然如旧,她把发票放到桌上后,说声“请慢用”,转身就走开了。 咲世子的脸因为屈辱和兴奋而变红: “没必要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嘛。” 卓治只在嘴角上露出个笑意: “做爱不只是搂搂抱抱,进进出出,说这话的不是你吗?” “怎么,已经开始了吗?” 咲世子因为自己说的一句话,觉得腹部下面黏黏糊糊地热了起来。她喝了一口香槟酒。这是一种把凉热几乎以相同比率混在一起的不可思议的饮料。卓治的眼睛亮了起来: “快脱呀。” “在这儿吗?” 咲世子环视着这个色彩和设计都很完美的酒店大堂,在
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儿,完全是不现实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安定的眼神,其他客人的说话声就好像没有画面的频道里的噪声,只是毫无意义地在作响。卓治不怀好意地笑着: “快脱,脱下后展开到卓上让我欣赏欣赏。” 开始了。这个男人总是出其不意地打出第一个回合。咲世子用一种在床上的娇滴滴的声音说: “待会儿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现在让我去一趟洗手间吧。” 男人像少年似的破颜一笑: “好吧,不过不许擦哦,我要吃掉你的全部。” 随着男人的声音,咲世子的身体里流出一股湿润的东西。卓治举起杯子将香槟酒一饮而尽。咲世子只是用眼角窥到了卓治的这个动作,她不想让卓治看穿自己的欲望,所以没有正面看卓治的脸。 她拿起用澳大利亚鸟皮做的手袋离开了座位,脸颊烧得发烫。她拼命稳住自己的脚步,好像每走一步身体里就会发出微弱的水声。 洗手间墙上贴满了大理石瓷砖,装修得如同宝石盒。咲世子冲进了其中一间,手从裙子的开衩处伸到裙子里面,一下子扯下了内裤。穿这种内裤,需要用吊袜带,而脱内裤时却不用脱长丝袜。 咲世子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茫然地想着:为什么已经没有生育能力的现在,竟然还如此敏感呢?咲世子的大腿内侧就好像泼了热水一样湿漉漉的,就连对性的好奇心和欲望最强烈的二十七八岁时也没这么湿润过。是不是为了恢复渐渐失去的功能,肉体开始失去自我控制了? 咲世子看着马桶边上清洗下身的开关和手纸,是不是应该弄干净了再回去呢?她想起了卓治那像少年似的微笑,那男人说了想吃自己的全部,那就让他尝个痛快吧。 咲世子把内裤揉成一团塞进手袋后,走出了小单间。在经过洗手台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闪闪发光的女子。 镜子的咲世子咧着红红的嘴唇在笑。 2 房间在第三十层,家具由白色、黑色和米黄色组合起来,看起来非常讲究、时尚,咲世子和卓治曾经要过两次同样的套房。 打开房门,咲世子先走了进去。L字形的套房,笔直的走廊前是一个三角形的房间。卓治在黑暗的走廊上从后面抓住了咲世子的手腕。身材虽然不高,但是男人的力气还是很大的。咲世子被拉回来,顶在冰冷的金属门上,虽然穿着高跟鞋,她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踮起了脚跟。 卓治由下面色迷迷地盯着咲世子。黑暗中,只有男人的眼睛在闪光。男人边确认着咲世子的表情,边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面。 “已经有什么感觉了,咲世子?” 卓治用整个手掌裹住了咲世子的阴部,荡笑着将弄湿的手指粗暴地在她的大腿内侧擦着。咲世子抱住男人的头,自己张开嘴唇开始吻了起来。卓治用三根手指灵巧地翻动着阴部内侧,慢慢地就触摸到了最敏感的部位,快感就像尖锐的大头针似的贯穿了咲世子的身体。咲世子被钉在了门上,用舌头和手指的这十秒钟,自己就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这儿不行。” 响起了拉链声,咲世子的后脑勺被抓住。男人把咲世子的头按倒自己的腿间。黑暗中,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碰到了咲世子的脸。人的身体就是这么简单。喝了啤酒就会有啤酒味儿,喝了咖啡就会有咖啡味儿。卓治的阳物散发出一股大海的腥味和香槟酒的酸味。男人让女人跪下,想要征服女人。可这回却轮到咲世子反击了,她动用口内所有的黏膜和自由蠕动的舌头,时而还用牙齿柔和地咬着。咲世子尝到了久违的男人滋味,卓治的气息开始粗起来。 “到里面去!” 咲世子先站起来,穿过走廊,右手拽着卓治的阳物。而卓治的中指也还留在咲世子里面。两人不是手拉手,而是这样抱成一团一起往里走。饮食男女真会寻欢作乐。 宽幅近四米的半圆形窗子对面是汐留高层写字楼,写字楼里的日光灯下,无数穿着西服的男人像沙粒似的在蠕动。卓治嘶哑地喊着: “快脱!” 咲世子慢慢地从肩上脱下开口短上衣,年轻时被人一说,就总是不好意思地急着要脱,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让对方等得不耐烦,然后,又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把黑色的开衩连衣长裙脱到脚底下。咲世子一向很喜欢在穿着衣服的男人前脱光衣服。到了四十五岁,虽说身体的线条不如以前那么富有弹性,但是在年龄比自己大,又是外恋关系的男人前面,就不太在乎了,因为卓治的肚子也是一样松弛下垂的。 “上边的也要脱。” 男人手抓着自己的阳物抬了抬下巴。此人的米色西服下是一件深红色高领毛衣。买画的人应该有好的鉴赏能力。咲世子又开始慢慢地脱下金色蕾丝边胸罩,放到了齐膝高的窗台上,脱完以后咲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脸,身上只剩下吊袜带和格纹长丝袜。 “这是最美妙的时光。不管什么事儿,一旦开了个头,那就只要继续就行了。” 咲世子明白,自己的皮肤泛起了血色,在男人面前裸身,就会兴奋的。 “就一直这样吗?” 男人发怒似的说: “把手放在窗台上,把屁股翘起来。” 咲世子唯命是从。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寒气刺得人手心发疼,但是,翘高屁股的身体内部却蕴藏着要融化什么似的热量。卓治知道咲世子对第一次插入很敏感,就用虫在爬似的速度缓缓地将阳物插进咲世子里面,才十几厘米的东西,让人觉得好像长达几米。咲世子看着窗外东京冬日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云朵,是那种暗淡而又平板的夜空,群星早已陨落,装饰到了三十层以下的地面上。 映在玻璃上的脸是透明的,咲世子面对寂寥的夜空呻吟着。卓治在进入咲世子里面后开始用力转动。卓治的做爱属于攻击型,是一种要让对方屈服的举动,似乎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才肯罢休。咲世子虽然也能感到满足,但是总觉得奇怪,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吗? 一定应该有不是互相弄痛对方也不是互相剥夺式的做爱。咲世子把自己放在窗台上的手和那个名叫德水的青年的手的形象重合在一起。卓治的来回动作开始加速,快得惊人。咲世子把嘴对着放在窗台上的指甲上,贪婪地舔了起来。自己身体里面射出的热量和迅速上升的快感,使玻璃窗变得朦胧起来。咲世子迎来了这天晚上的第一次高潮。 卓治三次把精液射到格纹长丝袜上,但是对咲世子来说,只有第一次她才真正达到了高潮。 3 第二天早上,卓治的早餐很丰盛,咲世子只以一杯奶咖相陪。咲世子喜欢做爱后的第二天早上聊些亲密的话题,而卓治这时候却总是显得不耐烦。 “芙蓉蛋这玩意儿,在家是绝对不吃的,在酒店的话就会想要吃。” 咲世子因为来回都是开车,所以没带替换衣服,色彩简洁明了的长裙固然不坏,可是一大早穿似乎有点过于沉重了。 “画廊的生意还顺利吗?” 卓治眯缝起眼睛说: “今年下半年计划的三个个展都很成功,在不景气的银座的画廊中,只有我们一家利润达到了170%。” 咲世子的脑海里浮现出小个子町枝妈咪的脸,咲世子二十多岁崭露头角时,她就很看好咲世子的版画,而咲世子的第一个个展也是由MACHIE画廊主办的。 “那,你得的份儿也应该多了,是不是?” “是啊,我的收入一半就是效益工资。” 咲世子喝了一口咖啡,问: “你不想自己开画廊吗?” 卓治望着窗外太阳光下那片正在开发的地区。玻璃、不锈钢、水泥块,互不相关地背面朝天。 “也许是应该考虑了吧。” 说完后,又用有点调皮的目光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要是我跟你说的话,那不就全传到町枝妈咪的耳朵里去了吗?你今天也要去她那边吃午饭,是吧?” 咲世子点了点头问: “那你呢?” 卓治流露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 “我的日程是从札幌坐今天下午的航班回东京,不回家看看是不行的。” 卓治的妻子跟咲世子同龄,好像妒忌心也很强,不过,男人说的话不能太当真。很多男人都会有一种错觉,天真地相信老婆对自己一定很迷恋。卓治用一种认真的表情说: “不管怎么样,咲世子还是够来劲儿的。说有什么更年期综合症,不是比以前更敏感了吗?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有了年轻的情人?” 男人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做爱时自己脑子里的确在描绘着德水的双手,咲世子用微笑掩饰了过去。 “秘密,不过,女人跟男人不能比,已经不能跟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男人打交道了。” 卓治讪笑着说: “是吗?就不说那位町枝妈咪,银座有的是白骨精一样的女人,有的老太婆还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年龄的小伙子做爱呢。像你这样女人气十足的身材,吸引几个年轻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咲世子在心中叹了口气,要吸引男人还是简单的,但是一次性的做爱跟永久的相爱就不是一回事了。做一次爱就能把对方全部据为己有,那只不过是男人的妄想而已。自己即使能跟德水在一起,五年后也不知会怎样,互相之间的年龄差距只会拉得更大,自己五十岁时,德水正是男性最盛时期的三十三岁。再过五年,互相之间年龄的差距就更不用提了。 “要是有这样年轻男人的化,受到刺激,也许会比现在更激烈了。好啊,跟那种男人玩玩,下次告诉我一下玩的滋味。” 咲世子觉得无聊透顶,餐桌对面的男人又说: “你可不能跟町枝妈咪说,我有独立的想法。你告诉她,晚上我会去Body&Soul的。” Body&Soul和Night&Day都是中原町枝开的俱乐部的名字。 “好,好。” 咲世子把这个吃相难看的男人扔在套房里,自己径直走过饭店那透着阳光的走廊去洗手间化妆了。 咲世子跟卓治在出租车站位前分手后,开着黑色的POLO出了饭店停车场前往银座。最近,为了给报上的连载小说画插图,咲世子在逗子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到银座也是为了顺便买一些想要的东西。画具店和百货商店,两种店里都琳琅满目地摆着自己必须买的和没有必要但是想要的东西。 过了中午,平时空荡荡的POLO车的后备箱里放满了东西。咲世子来到一个名叫“钿”的河边住宅小区,小区隔着隅田川和银座遥遥相对。町枝妈咪每天一到傍晚就坐上由专门雇佣的司机开的奔驰,到河对岸的俱乐部去工作。 河边住宅小区是首都圈重新开发项目,已经林立着近十栋五十层以上的超高层公寓。大楼耸立在隅田川和晴海运河交界处的填海造田中最顶端。犹如一艘巨大的玻璃船的船头划分了天空和河流。 咲世子将POLO停在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走向电梯,手里拿着“赤坂虎屋”的“栗子羊羹”,这是町枝妈咪最爱吃的点心。咲世子在自动键盘键上按下了房间号码的四位数后等着开门。液晶体画面上出现了女佣住吉惠的脸。咲世子觉得画面上的人脸上皱纹比实际要模糊得多。 “是我,咲世子。早上好。” 双重玻璃门慢慢打开了。咲世子摆正了开衩裙的下角,用没有涂着指甲油的食指按下了能直升到地面百米左右的电梯按钮。 到门口来迎接咲世子的是中原町枝本人。客厅正面弯曲的墙上挂着的是咲世子的成名作——夜空系列作品中最早的一幅。町枝个子可谓小巧玲珑,虽已五十有半,却体型较好,紧绷在身上的丝绒运动套装,让人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对孑然一身的咲世子来说,町枝可以说是大姐或母亲一样可以信赖的人。町枝妈咪看了一眼咲世子的黑色长裙。 “哟,是不是卓治昨晚就回来了?” 町枝知道咲世子和卓治的事,一边领头走过走廊一边头也不回地又问: “他在札幌采购得怎么样?” “好像还行。”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午餐:烤面包、煎鸡蛋以外,还有一碗放了多种蔬菜的豆酱汤,是不“和”(日本式)不洋的搭配。窗下是铁灰色的东京湾。町枝妈咪先端起豆酱汤喝了一口,说: “咲世,你该好好考虑跟三宅的事儿了。那人不仅有老婆和你,还有更年轻的女人呢。” 一下子被触到了痛处。咲世子对卓治的妻子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妒忌心,但是对卓治另外还有一个情人一事,却如鲠在喉。咲世子也喝了一口豆酱汤,几乎不自己动手做菜的咲世子也能喝出这汤的鲜味来,她对着厨房大声说道: “阿惠,这酱汤味道好极了。” “别自己骗自己了,咲世,想跟你好的好男人有的是,就连我,在十年前都是随心所欲挑挑拣拣的。” “想跟你好的好男人有的是”,这是在宴会上也经常听到的一句台词,可是几乎整天蜗居在逗子画室的自己,哪有这种机会啊?町枝妈咪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 “到了这把年纪,我也要好好思量了。我可不想就这样下去,孤零零一人变成老太婆。以前跟男人分手时还能想:没什么大不了的,马上就能找到一个新的人。” 这正是咲世子不愿意有的年头。 “不过,町枝妈咪有女儿凉子在啊。” “女儿算什么?结了婚,就是男人的,最近根本就不来看我了。” 午后充满青春气息的阳光照在餐桌上,地板上的光线反弹在天花板上,溅出几道波纹,町枝妈咪看着咲世子露在外边的肩头说: “这样的裙子也不是总能穿下去的。不过,咲世,你可是个珍珠型女人呢。” 咲世子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烤面包,反问道: “珍珠型女人,什么意思?” 町治一边在豆酱汤里找切成小块的油豆腐吃,一边回答: “是啊,女人分为两种,光芒四射的钻石型女人和光芒内敛的珍珠型女人。男人很容易了解钻石型女人的价值,却很少有人会分辨珍珠的好坏。” 咲世子只是单纯地在想自己首饰盒里的东西,也有一些钻石类,但是都是自己给自己买的奖赏,还从来没有从男人那儿拿到过什么宝石呢。一来是没有跟男人发展到这样的关系,二来咲世子也不是向男人要东西的那种女人。 “钻石型女人能找到幸福,珍珠型女人就找不到幸福了吗?” 町枝妈咪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 “人生哪有这么简单啊?像我这样既是钻石型,也是珍珠型的女人,也没能轻而易举地就幸福了呢。” 町治妈咪笑着眯缝起眼睛,看着咲世子 “咲世,你现在有中意的人吧。” 到底是在银座开了两家俱乐部的老板娘,只要是男女之间的事,町枝的整个神经就会十分灵通。咲世子明白自己的脖子都热得发红了。 “没到那个程度。对方要比我小十七岁呢。再说,人家也没把我当女人来看。” 町枝把眼光转向窗外的东京湾,海面上浮现出细细皱纹般的波纹,大海也会老的。 “那个,你听我说,咲世,你还很年轻,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有一定会后悔的。今天才是最重要的,今天永远不会再来,今天肯定比明天要年轻一天。爱情不是这里的弹性……” 中原町枝把放在脸颊上的手移到粉红色衣服的胸前, “……是心灵的弹性。” 咲世子觉得自己真是心肠软弱,对町枝说的话竟也会鼻子发酸,心中正觉得吃惊,一颗泪珠已经落到了餐桌上;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为了特地穿的这身黑色丝绸长裙,今天回家途中去叶山的“碧露咖啡”吃一顿早晚餐,要让德水看看自己穿长裙正装的样子。 “哎,三宅有没有说要自己开新的画廊?” 咲世子用手帕纸抹着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 “是的,没说什么。” 卓治丢掉了美术评论家这个饭碗后,凭着有鉴赏眼力,替町枝妈咪管起了画廊,可以说,町枝妈咪是卓治的恩人。咲世子转换了话题,添油加醋地聊起了那个笔头慢的要命的恋爱小说作家的事来。 午后,出了超高层公寓,咲世子的车就好像是在和夕阳并驾齐驱般地慢慢行走在海湾公路上,黑色的POLO驾轻就熟地滑行在像抹了油似的柏油路上,车停在“碧露咖啡”的停车场时,正是夕阳西下的傍晚五点过后。 穿过白色石灰的过道,走进被海上通红的夕阳笼罩着的店堂里,德水就在吧台后面。咲世子感到胸口在狂跳,他还是那幅困惑的表情。但是这个年轻的侍应生正面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点的女人。 女人下身穿着一条故意弄皱的细腿牛仔裤,上身是一件如奶咖一样颜色的摩托车族的皮夹克,头上带着一顶同样颜色的显得有点大的鸭舌帽,帽沿深深地遮到了眼睛部分。虽然看不清脸部的正面,但是光从侧脸和气氛来看,咲世子也能判断出这是一个美得不同寻常的女人。 钻石型女人,咲世子想起了刚从町枝妈咪那儿听来的这个词。 安娜.莫里娜瑙牌子的丝绸长裙,真丝的开口短上衣,在耀眼的青春和天使的美貌前黯然失色,咲世子转过脸去从吧台前面走过。 “啊,咲世子女士。” 被德水这么一叫,咲世子只好回过头去。年轻的女人也看着咲世子,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是个目光炯炯有神的姑娘。咲世子摆正心态,强作笑脸打了声招呼: “你好,素树君。是你的女朋友吗?好漂亮啊。” 第一卷 第三章 吧台后面有一个玻璃罩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形形色色的酒瓶,看上去就像是冻结起来的波浪。但是,比起这些反衬着灯光的玻璃冰柱,年轻姑娘更炫人眼目。眼睛里圆圆的眼球一目了然,划着柔和弧线的眼睑下面是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鼻梁挺直而纤细,相对来说,嘴唇显得更有肉感,虽然没有化妆,嘴唇却红得如北欧的少女一般。下巴是现在年轻人中间流行的尖尖的,优雅的那种。和咲世子不同的是,脸上也好脖子上也好,根本找不到一条细细的皱纹,皮肤光滑得如同冬天清晨的薄冰。 大概有二十三四岁吧,差不多是咲世子年纪的一半。年轻姑娘的眼光从鸭舌帽的帽檐下直射过来,这是一张在化妆品和牛仔裤的电视广告上见过的脸,好像最近也常常出现在电视剧里,是叫什么来着?素树还是那种困惑的表情,隔着吧台对咲世子说: “这位是椎名诺娅,现在是女演员,是吧?” 最后的这句问话带着一种温柔的嘲讽,显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诺娅迅速地笑了笑,点点头表示同意。咲世子庆幸自己没把短上衣脱下来,在这么漂亮的姑娘前,可不敢展示自己那松弛了的手臂。素树好像根本就没发现咲世子的动摇,继续说: “那位是内田咲世子女士,是我们店的常客,可是有名的版画家哦。” 咲世子说了声“你好”,拼命挤出一幅笑脸。诺娅用一种不解的表情问: “版画?画的是什么样的作品啊?” 被问到工作内容,咲世子这才冷静下来,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表情僵硬了,但是,对这个被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回答自然脱口而出: “就是替书成光盘画封面啦,或者是画报纸连载小说的插图什么的。” 咲世子接着举了一个去年在一片惋惜声中解散的乐队的名字。年轻人基本上是一个通过那个乐队的光盘封面知道咲世子的版画的。诺娅真是一个天生的演员,惊讶的表情瞬间就转换成了理解的笑容,还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手,就这些细小的动作,足以使人看得赏心悦目。 “那个男孩的画面,我也很喜欢的。” “是吗?谢谢。” 应该是离开这儿的时候了,咲世子可不想把小丑一直当下去。咲世子笑着点点头,向着店堂里面走去,背后的素树像是追赶着似的说: “咲世子女士,您也坐吧台边吧。” 咲世子尽量挺直腰背,不让自己的后影看上去有弯曲的感觉,回过头去说: “不啦,不啦。不打搅年轻人说悄悄话了。” 咲世子走下台阶,坐到了能俯瞰大海的阳光居室的专座上。自己的背影会不会看上去像一条丧家之犬那样孤单呢?撤退时应该动作更利落一点。夕阳早已落了下去,残霞仿佛是映在地平线上的一条彩带,而天空却已笼罩着冷冰冰的藏青色。咲世子透过格子落地窗眺望着大海,想着心事。 这一定是个对自己的惩罚,昨晚那么贪婪地跟三宅卓治拥抱交欢,而今天却来到“碧露咖啡”店,想着要让素树看看自己穿长礼裙的样子,想要在年轻男人面前炫耀自己的优点,这种肤浅的念头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咲世子茫然地眺望着冬天里的大海,冷却着受创的心灵。 2 那个打工的大学生侍应生西崎来问自己点什么,多嘴的大学生压低声音说: “咲世子女士,看见了吗?真是太棒了,椎名诺娅到这个店来了。待会儿,去要她签个名。” 咲世子尽量不去看吧台那边说: “是很漂亮的人,她经常来这儿吗?” 西崎心神不安地交替地看着咲世子和诺娅,说: “就是最近,今天是第三回吧。总是在德水在的时间,我都想要店长安排我跟德水在一个时间干活了。” 咲世子终于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素树君,到底是什么人?” 西崎脑袋里好像只有那个女演员,心里也好像只有吧台那边正在谈笑的两个人,对咲世子的问题似答非答地说: “啊,咲世子女士,您不知道,听说德水曾经拍过一些独立影片,得过好几个奖呢,好像还导演过一些电视广告。椎名诺娅的广告好像差不多都是他拍的。” 怪不得两人这么亲热呢。同时咲世子也明白了,素树为什么说想拍自己的版画创作过程的纪录片。这天咖啡店的白色石灰墙上放的是佛朗哥.泽菲雷里的《太阳神父月亮修女》,但是声音却被关掉了,这是一个电影专业人士才会选的作品。西崎更压低了声音说: “听说呀,他离开东京跑到这儿,是因为拍第一部长篇电影时,出了些麻烦。好像是跟制作费有关的丑闻之类的,有些不好听的谣言,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可别跟德水说啊,他看上去可不像是个会做坏事的人呐。” 咲世子在自己四十五岁的人生中,已经目睹过多次好人偶尔也会做坏事的场面。在时间的流逝中,在命运转折期,容易失控的也是人,对还是大学生的西崎来说,这些道理未免太深奥了点。 但是,在肌肤已经失去弹性,胸脯和臀部也逐渐下垂的今天,说自己知道这些理所当然的现实,又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呢?咲世子寂寥地笑着点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皇家奶茶,大杯的,还要一个海鲜蛋包饭,饭不要太多。” 新陈代谢能力跟年轻时相比也下降了约三成,即使肚子里唱空城计,只要一吃得饱饱的,马上就会反映到体重上来。咲世子决定不再去想德水是未来的电影导演一事,但是脑子里出现的却仍是一连串不着边际的遐想。 处女作的制作资金丑闻、漂亮的著名女演员、富有才华的青年电影导演,不管哪个话题,都可以拍成一部长达两个小时的悬念电视剧,唯独没有咲世子的戏。一个既不是很漂亮又不是很年轻的、只是小有名气的画插图的版画家,也许当个悬念电视剧开头三十分钟就被杀害的配角还差不多。 可是,话说回来,玉子(日语,意为“鸡蛋”)跟王子的写法也差不多。咲世子把银光闪闪的匙子插进端上来的蛋包饭里,半生不熟的鸡蛋即使在跟下这种心情中也能让人觉得鲜美无比。 饭后,望着临海的落地窗,正啜饮着奶茶时,咲世子感到桌边来了人。抬头一看,椎名诺娅站在了自己面前。她取下鸭舌帽,很有礼貌地低头致礼。漂亮的人,就连头发凌乱地落下来的样子都让人觉得美。一头乌发令咲世子这种年龄段的人自渐形秽。诺娅与咲世子四目相对后说: “素树,多亏了您的照应了。” 咲世子对这个年轻女演员的直率感到吃惊,直感告诉自己,这个女孩喜欢素树。咲世子有点慌乱地说: “哪里谈得上照应,反而是我贫血发作倒在这里时,素树他们照料了我。” 美丽就是一种力量,明知诺娅并没怎么在看自己,但还是感到了诺娅的视线,咲世子不由得想要回避这个眼神。 “不过,素树说,他想拍您的工作情况,他对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做的。您是成年人,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有点在乎。” 咲世子一旦在心中放弃了对素树的幻想,到不由地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产生了好感,她的回答也变得异乎寻常的直率: “素树君比我要小十七岁呢,又有你这样漂亮的女朋友,你有什么要担心的呢?” 诺娅一脸认真的表情说: “以前我们是这种关系,可是现在的关系已经有点说不清了。” “高于朋友,低于情人?” 咲世子想起以前流行过的一句广告词来,女演员有点怅然失意地点了点头,咲世子也终于轻松起来,说: “男人就是有这种优柔寡断的狡猾之处。以我的经验来看,越是有才华的人,越会这样。” 诺娅突然破颜而笑,这是一张如同少年般的天真无邪的笑脸。笑完了,诺娅把垂到跟前的头发摞进鸭舌帽里,重新戴好帽子说: “我觉得,我跟您能成为朋友。素树君有非常出色的才华,他不应该老躲在这种地方。稍微出了点事儿,所以现在变得有点神经过敏,他将来一定能拍出好电影来。内田女士,您也是艺术家,一定能理解我说的这话。您要是看见素树在犹豫不决时,请从背后轻轻推他一把吧。就请您帮我这个忙吧,摆脱了。” 诺娅说完,刷地低下头行了个礼,就转身走回去了,暗蓝色灯光下的店堂看上去像在海底一般,诺娅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屏幕上常出现的那种,漂亮而又利落,这姑娘一定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子。咲世子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昨晚的做爱让身体觉得特别懒散,但是心情却反而平静下来了,放弃了幻想,反倒觉得素树和诺娅是天生的一对,是人见人爱、忍不住要向他们祝福的一对。咲世子目送着诺娅远去,就像很多女人那样,比起帅哥帅叔们,她们更喜欢欣赏漂亮的女人,咲世子也不例外。 3 喝着凉了的红茶,正想着下一个工作的日程,头顶上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椎名小姐有没有跟您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抬起头来,素树正用一种困惑的表情俯视着自己。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想这张脸像什么人,原来是像格里高昂.派克,那张长长的脸加上一点柔弱,再加上一副困惑的表情,就是眼前的素树,咲世子不由得笑了一笑: “没有,诺娅小姐真是个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女孩呢,我要是男人,就绝不放过她,你可别大意失荆州啊。” 素树显得更加难堪起来。 “什么……?” “诺娅小姐说了,素树君是个有才华的人,相信你一定会东山再起。她还恳切地跟我说,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的话,要我一定助一臂之力,丝毫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坏心啊。” 素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就请允许我拍摄前天晚上跟您说的纪录片吧,我已经查了有关您的资料,写了一个大致的草稿。” 如果这么做能使他尽早回到老本行去的话,那就应该义无反顾了,咲世子脑子里盘算着日程该怎么安排。 “下个星期的话,年底截稿的作品就基本上都能画完了,那从下星期三开始吧,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蝴蝶领结,咖啡店侍应生的这套行头就好像是为素树订做似的,非常合身。年轻的侍应生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着说: “您不用准备什么。我想利用上午的光线开始拍摄,十点去您家。工作室只要跟平时一样就行,其他什么也不要。您也是平时的打扮就行。” 咲世子故意开玩笑地说: “是啊,人到中年,再化妆,再打扮也是白费劲啰。” 素树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白色的灯光斜映在他的脸颊上。 “咲世子女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您今天穿的这身长礼裙就非常漂亮。不过,既然您这么说的化,我就向您提个要求,希望您穿上我头一次见到您时的黑色毛衣和黑色牛仔裤。” 咲世子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素树的每句话都以一种时差渗进心坎,这是一股温软的南来风,足以搅乱宁静的心灵世界。 “明白了。不过,我可不会像诺娅小姐那样,可以让画面充满动人的魅力哦。” 这次轮到素树笑出声了: “真是这样吗?我就喜欢拍摄没有发现自己魅力的人。拍摄诺娅的时候也是这样,咲世子女士也是一样啊。” 素树把正在走红的女明星和已经进入更年期的自己一视同仁,咲世子感到全身发热。充满了喜悦,但仍然口是心非地说: “素树,还真看不出,你不仅会拍片,居然还有俱乐部男招待的才能啊,把话说得这么甜,是想让中年女人为难吗?” “我说的是恭维话,还是心里话,您应该知道吧。” 素树又是一副困惑的表情,眼神也变得尖锐起来了。咲世子突然发现素树和诺娅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很年轻的缘故,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两人都有一种坦然,这种坦然让自己感到尴尬。因自己身体里已经积累了太多多余的人生经验,所以这种坦然的感情流露,既让人感到慌乱,同时也深深地为之所吸引。 素树不等她回话就走开了,白如船帆的背影让咲世子感到了年轻女明星一样的力量。咲世子目送着这个年轻男人离去,直到他消失在通往厨房的门里。 走到夜晚的停车场,坐上黑色的POLO,“咔嚓”一声刚把安全带系好,车里响起了《黑色魔女》的彩铃声。咲世子打开手机。 “喂,咲世子吗?是我。” 是上午才分手的三宅卓治。每次做完爱,总是爱理不理的卓治,当天就打电话来,这有点让咲世子感到意外。 “哟,怎么啦?” “出了点麻烦,我想,还是给你一个警告比较好。” 警告?咲世子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当然的: “是让你太太知道了昨天的事了吗?” 电话里,卓治的声音夹杂着噪音,听起来比平时粗暴得多。 “不是,要是让太太知道了,还容易对付。你也知道吧。我除了你,还有个女人。” 喜欢沾花惹草的卓治除了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咲世子以外,还有个更年轻的情妇,好像是哪个美术馆的策展人。 “那人怎么啦?” “那女人叫福崎亚由美,她把信送到了我家里,是邮票也没有的信。” 咲世子觉得背脊上滑过一阵寒意,并不只是因为车椅的皮革太冷之故。 “就是说,那个人直接把信送到了你家的公寓。” “是的,倒霉的是,最早发现这封信的是我太太,她念了信。信上写着,快让你老公自由吧。还说什么,我爱的就是她一个人,跟咲世子的关系不过是逢场作戏,跟老婆的关系不过是为了体面。那女人本来就有点精神不正常,现在更是没治了。” 咲世子对卓治很生气,他怎么能这么毫无同情心地把信上的内容告诉自己呢?本来是他自己不能满足于一个情人。到处沾花惹草,现在引火烧身,才有了这样一个结果。 “自作自受!” “就算是吧。但是,亚由美知道你的事,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也要当心啊。我家现在已经成了地狱,可能不能马上跟你见面了。” “知道了。” 咲世子关上手机,伏在方向盘上,正心满意足要回家时,却接到了这么一个电话,好心情荡然无存。不管怎么说,那个头脑发热的美术馆策展人的嫉妒是冲着卓治太太去的话,是能理解的,可是自己也不过是卓治的情人而已,这个名叫亚由美的女人又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呢? 咲世子打开引擎,用力踩下油门,就好像是把这个令人讨厌的话题飚到车后去似的,加速离开了“碧露咖啡”的停车场。 4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咲世子完全投入到工作中了,画了许多张即兴素稿、粗铜版,再用压印机印制,其中有几幅作品的灵感来自椎名诺娅的形象。 看到那么美妙无比的容貌,是不能不画的。咲世子的版画创作并不是需要花很长时间去精心制作的艺术品,而是有明显目的和截稿期限的商业性美术作品,所以只要眼前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素材,马上就会成为作品的一部分,咲世子就这这样赶在截稿期前完成一个又一个作品。 并不是自卑,也不是没有自信,咲世子干了二十年的铜版画家这个行业,又特别喜欢自己的工作。从这点上来说,咲世子觉得自己比起其他众多女性要幸福得多,虽然已经失去了生育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什么美满的婚姻,但是有自己喜欢的工作,也不用去向男人献媚,而且多多少少能凭自己的本事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今后的人生也许就这样定型了,但对自己来说,这样的人生也不坏。 到了和素树约好的星期三这天,除了要确认色彩的校稿以外,咲世子完成了年内所有的工作。糟糕的是这天的天气,一大早就开始下起阴冷阴冷的雨。但是,咲世子的心情却很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作为一个总是在赶着完成各种定稿的画家,一年当中也就是现在这段时候有个喘息的机会。 咲世子起了个大早,开始打扫工作室。按照素树说的那样,东西都不要动,就是工作时的那样,但是清扫灰尘,用除尘器拖地板,擦窗,都是必须干的。那些看上去很干净的玻璃窗,用布擦拭后才发现布变黑了。看见黑乎乎的抹布,竟觉得这就好像是自己一样。咲世子不禁感到好笑,咲世子突然想起了卓治,打那以后就一直没有联系,大概是家庭纠纷已经趋于平息了吧。 那条阿富汗猎犬保罗把脑袋撞到擦得如冰似的玻璃窗上,在窗上留下了一个很不错的鼻痕。咲世子将这个鼻痕留在了窗上。铜版画亦是如此,其实,这世上很多人并不喜欢完美无缺的东西,而是喜欢在完美无缺的东西是留下一个可爱的瑕疵,有时好像这才是被人欣赏的秘诀,这也是咲世子从人生经历上得来的一条重要经验。 上午十点差五分,咲世子穿上洗干净的黑色毛衣和黑色牛仔裤,等着素树到来,膝盖上有点呈倒喇叭形的牛仔裤,只要弯曲脚,就会出现皱褶,所以咲世子干脆不坐,只在客厅里走动。 干惯了制片工作的素树准时赶到,就在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时,门铃响了。咲世子做了个深呼吸后,走向门口,打开没有油漆过的木头门。 “请进,不用脱鞋,穿着鞋进来,没事。” 披露山的这个家,是曾经追求时尚生活的父亲的遗产。父亲在制药公司爬到了专务董事的地位,却因败于派系纠纷,没能当上公司的社长。在事业方面是个无可挑剔的人,但是性格略微软弱了点儿,这是父亲去世后,母亲对父亲做的评价。这栋房子在当年可以说是比较少见的用进口材料建造的住宅。 “您早,这是掉在门口地毯上的。” 素树把一个信封交给咲世子,这种尺寸比较大的信封是进口货,只有在大型文具店“伊东屋”才能买到。信封的表面只用紫色墨水写着“内田咲世子”,也没有敬称。这是一封没有贴邮票的信。咲世子想起了卓治在电话里说的事,终于发生了,就在今天早上,卓治的另一个情妇来过了自己的家门口。咲世子脊梁骨上透过一股寒气,但是表面上却装作没事的样子接过信,把信藏到身后,将第一次到访的客人迎进屋里。 素树就好像要去远征的体育选手一样,背了一个硕大的帆布马桶包。牛仔裤加一件白色衬衫,外着一件深绿色的夹克衫,看上去都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东西,但是都很得体地穿在他身上。有些人,即使不是很追求时尚,但是也能和衣服合为一体,素树也一定是属于这种被衣服所爱的人吧。 保罗小心地凑近客人脚边,嗅着短统皮靴和牛仔裤的气味。 “这狗叫什么名字?” 咲世子一边引领着穿过客厅一边回答: “保罗,你知道那个叫保罗.克科的画家吗?” 素树顺口就说: “知道,就是那个瑞士画家吧。他的作品有《前往帕那苏斯山》、《丢三落四的天使》。” 咲世子在而客厅中间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素树,这个年轻人总是给人带来惊讶。 “保罗小的时候跟那个画里的粗心大意的天使很像,在那块毯子上……” 咲世子指了指朝大海方向的木头窗框,圆圆的地毯已经破得不像样子了。 “——流着口水睡得香喷喷时的样子。” 见咲世子看着素树,保罗凭着猎犬的本能用尖尖的鼻子要去睡素树的胯下。 “保罗,停!不过这条狗不是丢三落四,就是单纯的笨而已。” 素树摸着保罗的脑袋,慢慢地环视着房间里的情景。可称作家具的只有一组餐桌椅和一张沙发。厚厚的松木地板,白色石灰墙,使房间看起来有点起色的是一个圆鼓鼓的烧柴火炉和一面朝南临海的落地窗。 液晶电视因为占地方,所以选了个最小尺寸的。房间里的主色调是不同层次的咖啡色和白色,咖啡色也就是泥土、枯叶、木头和狗的颜色,这是咲世子除了黑色以外喜欢的自然色调。 “这个客厅真不错。您的工作室在哪儿?” 咲世子打开门,把素树带进朝北的画室。保罗也想跟着进来,却吃了个闭门羹。静静的雨点声充斥着工作室,这个房间跟客厅相比,显得东西很多,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工作台,放满了画集的书架,用来烘铜版的加热器,巨大的转盘和带磙子的压印机,四角圆圆的大理石调色板,铜板和印刷用纸被放在专用的架子上。 工作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久经使用并且按照咲世子的习惯放得井然有序。虽然所有的东西都几乎被油墨弄得脏兮兮的。但是,跟新买的东西比起来,更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感觉,令人觉得可靠,素树闻到一股油墨味儿,说: “啊,就是这种味儿,我在把您抱起来的时候就闻到这股味儿,原来是油墨的味儿啊。” 谈到人身上的气味儿,包含着一层色欲的意思,而年轻的素树好像满不在乎地在说着。他把马桶包轻轻地放到地板上,笑着说: “我喜欢这种气味儿,比香水什么的要好闻多了。” 油墨罐就堆放在房间角落的旧报纸上,听素树说,这样的东西比价格高出数百倍的香水要好闻。咲世子感到有点难为情,就转了个话题。她指了指朝北的天窗,跟房间宽度一样大的天窗在雨中变得斑斑点点的灰色。 “今天虽然天气不太好,可是这个北窗对创作作品来说是很理想的,光线总是很固定的,不会因为时间不同而改变色彩和光亮。” 素树打开马桶包,开始往外取摄影器材,有三脚架,专用摄像机、加长电线,他蹲着回答说: “我明白,朝北的天空对摄影来说也是最合适的、朝南的天空射过来的光线会因空中的灰尘而四面反射,使蓝色变得混浊。但是,话说回来,清澄的天空本身也就是由四处逃散的光线形成的。不知为什么,四处逃散的东西会给人带来一种说不清的吸引力,就好像那种老也看不腻的肥皂剧。” 素树是搞电影的,自然对光线和色彩很敏感。脱了夹克衫、素树挽起袖口说: “对不起,借用一下您的电源插座。今天不拍版画的制作过程,而是直接听听您本人的事情。有人觉得评价一个画家只要看作品就可以了,我觉得了解画家本人的个性也是很重要的。” 在素树把插头插进墙角下的插座时,咲世子瞥见素树的手臂上坚硬的肌肉线条。在素树把头抬起前,咲世子赶紧掉过眼光,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偷窥者,而素树仍然高高兴兴地在说: “当然,有很多作家呀演员,他们的个性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场景布置一切从简,工作台前正面的三脚架上,放着一架小型数码摄影机,右边的白色墙前放了一个落地照明,只亮着一盏五百瓦的摄影灯、耀眼的灯光经过白色石灰墙的反射,变得柔和起来。 “不好意思。” 素树说着,将一只粉红色的麦克风用夹子别到咲世子胸前。第一次感受到了近乎零距离的接近,咲世子暗自担心自己的心跳是不是让素树听去了。素树在三脚架旁边放了一张木头圆凳子。浅浅地坐下后说: “我这儿随时可以开始,咲世子女士,请自然一点儿,像坐在咖啡店聊天那样,不要紧张。请先说一下您的名字和职业,然后,我再向您提问题,请您想到什么说什么,行了吗?好,那就开始。五、四、三——” 接着,素树就在摄像机边上弯曲了一下手指,在做了一个表示“零”的手势后,素树把五根手指就像盛开的花瓣一样伸向自己,咲世子不由倒吸一口气,开口说: “内田咲世子,职业版画家,已经有二十年的经历了。” 素树就像是在鼓励咲世子说下去一般用力点着头,然后把视线落到手中的笔记上,问: “听说,内田女士学生时代的绰号是‘黑色咲世子’,能不能请您谈谈这个绰号的由来?” 没想到素树还去查了这种小事,一定是读了版画的专业杂志上的采访了吧,这种积极评价式的提问能给受访者带来惊喜,咲世子对素树的采访能力由衷地感到了钦佩。 “你调查得真仔细。这跟我总是穿黑色衣服有关系,在读美大时,没有钱去买新的衣服,即使买了新的衣服,也马上就会被油墨弄脏,所以就只买黑色的衣服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素树边听边点头,仿佛在说:就这么说下去,接着又问: “您最早是从几岁起开始想当版画家的?” 这是一个驾轻就熟的问题,咲世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回答: “从上托儿所起,我就开始画画,而且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在同年龄的孩子当中,我是画得最好的、所以,我就开始想,将来长大了想当个画家。最早这么想,大概是在三岁的时候吧。” 从那以来已经过了四十二年了,始终过着同样的生活。画得好的时候会高校得手舞足蹈;画得不满意的时候,又会觉得自己毫无才华可言,如此反复循环当中,也渐渐画得有点起色了。艺术伴随自己的人生,形影不离,咲世子对此不能不感到惊讶。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那,您回顾自己的前半生有什么体会呢?” 不知为什么,自己在素树前变得这么
纯真,别看他才二十多岁,却好像有一个能接受所有东西的心灵世界。咲世子看着小小的镜头开始概括起来: “当然有好有坏。比如说,变成了一个跟高级香水无缘的女人,手被油墨弄得这么粗糙。同时,我又很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如果上苍再让我选择一次人生,我可能还会选择同样的人生之路,即使会孤独到难以入睡,即使在截稿期前想当逃兵,可是一旦印出一张满意的画来时,就会觉得很值得,所有的烦恼都给抛到脑后去了。” 素树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一边看了一眼摄影机。 “咲世子女士的版画差不多都是用层次丰富的黑色和垫底的白纸组成的,黑色对您来说,是什么样的颜色呢?” “是能画出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的颜色,不仅能区分物体和光线的层次,还是唯一能表现出事物的深层内部和人的心灵深处的颜色。就像不能选择其他的人生一样,对我来说,没有选择其他颜色的余地。” 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咲世子抬头看了看天窗,湿漉漉的玻璃窗上落着细细的雪花。素树也抬起头来,说: “看来,今天是个下雪的日子。” 咲世子也不顾摄像机还开着,说: “这个庭院住宅小区前有一个公园,披露山暮雪还是逗子八景之一呢,拍完了,我们也去看看吧。要是简单的午餐也可以的话,那附近有个咖啡店。” 素树好像也很感兴趣似的说: “太好了,摄影就是要利用时机,这样才能拍出好的场面来。再采访三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在适当的时候关机,然后换个地方再拍吧。” 咲世子有点吃惊: “你是说要在雪中拍摄吗?” “当然。” 就像自己能连着画上几小时,素树也是一个不管情况如何能不断拍下去的摄影师。但是,能和素树一起俯瞰被乌云和雪花染成灰色的相模湾,这可是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啊。咲世子突然想起了椎名诺娅那时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过,现在不是去考虑这个年轻女演员的时候,反正自己是配不上素树的。也不是要去恋爱,去看看少有的雪景,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吧。那,你快问问题,我现在正在兴头上呢。” 在暖融融的房间里,接受一个真诚地希望了解自己的青年采访,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吗?咲世子有种微醉的感觉,脸上泛着红光,打开心扉,等着一个比自己小十七岁的青年的提问。 第一卷 第四章 1 采访结束后,开始做出门的准备。说是准备,咲世子也不过是在工作服上加一件长大衣和一块厚厚的披肩而已。素树则穿上了刚才脱下的深绿色羽绒夹克衫,把摄影机等器材背到肩上。 两人去的既不是东京市中心的高级大饭店,也不是高级餐厅,而是离咲世子住处不远的披露山山顶公园。大概是觉察出人要出门,保罗开始在咲世子脚跟前来回转着。 “这孩子该怎么办呢?” 素树笑着说: “带着一块儿去吧,不会乱叫吧。咲世子女士个子高,身材又好,和这条猎犬相映成画呢。” 咲世子也笑了,这句话的前半句有点讨巧,最后部分大概是真心话吧。,素树跟自己一样也是高个子,也能相映成画,这个人很会利用现有的东西。给大门上了锁,两人走向停车场。咲世子的黑色POLO旁边停着一辆没见过的车,这是一辆老式的大众“甲壳虫”,从淡蓝色的车身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外行人自己刷的,有些地方还留着刷痕。 “这车,是你的吗?虽说是同一个厂家,差了二十年,变化真大呀。” 在采访中,咲世子谨慎地回避着年龄问题,但是终于说漏了嘴。咲世子有点尴尬地说: “我并没有想说这是老爷车的意思。” “啊,这车是一位朋友给我的,我请他吃一顿午饭,他就给了我这车。那家伙当时连扔车的钱都没了。” 素树根本不去理会咲世子的窘相,而是转过身去拍摄雪中的住宅,白色的外墙上的柱子被刷成了蓝灰色,窗框也是同样的颜色。父母亲去世后,咲世子就只用清漆来刷,虽说只刷了外墙,但是看上去仍焕然一新。 “这座房子跟您周围的东西一样,越旧越有味儿。您工作室里的那些工具也真不错,工作台啦,压印机啦,油墨的调色板啦——哎,我们坐哪辆车?” 咲世子打开了自己的POLO说: “这车暖气足,还是坐我的车去吧。” 门一打开,保罗就抢在两人头里先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咲世子。 “保罗,今天你坐后面。” 咲世子把手一挥,保罗就乖乖地翻过身跳到了后座去,在雪地在拍摄的素树说:“ 好像是在拍动物故事一样,这可是保罗的专座,我坐行吗?” “当然可以。” 咲世子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想,已经有半年没男人坐这车了,上一次坐这车的是一个美术杂志的编辑,特地从东京跑来采访自己,而没有工作关系的男人最后一次坐自己的车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咲世子用脚尖碰到了油门,深深地踩了下去,将车开到了住宅小区铺设得很好的小路上。 这相南一带的雪,虽说已经下了一会儿,可到山顶的路只是被黑黑地淋湿而已。在风中飞舞的雪花,瞬间失去了白色,无影无踪。素树就好像是个第一次玩父母给新买的摄影机的孩子,在车上不断地拍着。拍在开车的咲世子的侧脸,拍保罗把长长的鼻子凑在窗玻璃上使窗玻璃起了一层雾的场景,拍横扫着飞舞的雪花的隔板,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 “跟我的‘甲壳虫’到底不一样,只二十年,汽车业的进步真大。” 素树把手按在米黄色的皮椅上。虽说汽车的用途是一样的,但是样式却不断地在翻新,什么新的舒适感啦,时尚的款式啦,咲世子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十七岁的青年突然产生了一种嫉羡。 “人也是一样的,最近的年轻人一个个身材又好,长得又漂亮,审美观也好。在这画插图的行业里也一样,我们那时拼命去学,去模仿的东西,现在的年轻人可以说是与生俱有,依我看,上帝真是有点不公平,” 素树把摄影机清澈的镜头对着咲世子,看着取景器说: “对咲世子女士您有这种想法,我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看了这部纪录片的女孩子们肯定会羡慕您的生活方式的。” 对素树的话既感到高兴,又同时感到其中有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东西,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的生活方式羡慕吗? “是因为是我版画家吗?或者用个难以开口的词来说,是因为我是个艺术家吗?” 不管怎么被人称作艺术家,女人孑然一身,年龄徒增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也许是人生正在走上坡路的素树难以理解的,虽然从创作的角度来说,咲世子相信自己还大有前途,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却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又总是会苦于不眠症呀潮热盗汗等症状呢?这个年轻人听说过更年期综合症这个词吗?咲世子转过脸去凝视着镜头。素树静静地说: “当然,也有这些在里面,不过这些一定不会是您的全部吧。您还有创作版画的工作,良好的生活环境,坚强的意志。我还没有问您恋爱的经历,一定也有很多动人的故事把。简单地说吧,您让人觉得您的人生阅历非常充实。” 仿佛是在听人谈一个住在别的星球上的人的话题,自己到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的人生,跟那些时尚妇女杂志上登的“美丽人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在恋爱方面也是不成功的,在四十五年的人生当中,能觉得自己是被爱的仅仅就是那么两三次,就连这两三次也很可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咲世子把车停到了寥寥无几的停车场,虽说是对同一个人的看法,别人从外表看得和自己内心想的,竟然会截然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好,下车吧。这儿就是这一带风景最宜人的地方,也许会成为你的作品中的一个高潮呢。” 打开车门,抢在头里下车的又是保罗,就好像是一根咖啡色的箭一样,从雪中的停车场驰奔披露山公园的登山口,人要是也能这样向着人生的目标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的话,该多幸福啊! 咲世子尽量不让素树听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下了黑色魔女车。 2 慢慢地走上坡道,右边就能看见一幢像山上简易小屋似的休息处。里面有小卖部和喝咖啡的地方。披露山顶差不多是圆形的,四周都是叫做“染井吉野”的樱花树,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保罗穿过空无一人的广场,扑向圆圆的栏杆,看着将身体挤在一起取暖的猴群,伸出了舌头,猴群吐出的白色气息就像室外温泉的白雾。 “就是这儿,从这儿看到的景观就是逗子八景之一。” 咲世子走过用水泥筑起来的瞭望台,下到矮一节的草地上,扶手栏杆仅到腰部,这儿就是面向大海的山顶尽头处。眼前是一片无垠无际的景色,明亮而又带着灰色的云层下是深灰色的相模湾。也许是气温不够低的缘故,雪花也显得很轻柔,悠然而又密密麻麻地飘落下来,就好像是用细细的点彩法装饰了眼前的世界。要是用版画来表现眼下的情景,那也许得把铜板削上几万次才行。天空和大海都被雪花点缀得好像深不可测,俨然就是一幅作品,咲世子回过头去说: “一下雪,就安静了,是不是雪在空中把所有的声音都覆盖走了呢?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这儿是我最喜欢的地点。而且,被选为逗子八景的又是现在这个十二月的雪景,这两年都没下雪,一直没机会欣赏雪景呢。” 素树摆好姿势,端起摄影机说: “真的,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两个幸存者了。” 咲世子递给他一个淘气的笑脸: “那真对不起你了,唯一的同伴还是一个上了年轻的中年女人。” 素树从摄影机的取景器上抬起头来,面带愠色地说: “这种笑话可不像您说的,也许觉得幸运的反而是我呢。” 这是句能在冻僵了的身体里燃气灯火的话。虽然两人之间只隔了几米,但是无数的雪花在两人之间飞舞着,遮断了互相的往来。可不能因为这句话有什么非分之想,素树要比自己小十七岁呢,咲世子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转了个话题: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素树又把视线移向镜头,弯曲了一只膝盖,半蹲着说: “是西崎君说的吧。” 咲世子点点头,冰凉的立领碰到了脸颊上: “是西崎君和那个漂亮的姑娘说的。” 素树满不在乎地说: “是诺娅吗?大家都把我捧得太高,我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只拍过一些独立制作的短片和广告片而已。电影界里有的才华横溢,大有前途的年轻导演,没有人会在话这样的形容词,和您这样真正的职业画家有天壤之别。” 这次轮到咲世子来鼓励素树了,不知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说着一些鼓励对方的话。 “不过,你不是拍了部长篇电影吗?听西崎说,诺娅能当上明星,是因为素树拍得好,诺娅也直接托我了。” 素树好像已经没有拍咲世子的兴趣了,把镜头转向灰色的天空和漫天飞舞的雪花,天空就像是一个充斥了空气的固体,雪花在表达天空的深度。素树默不作声,咲世子却有点兴奋了: “你还年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一定能东山再起的。别再躲着当什么侍应生了,你应该把镜头对准自己真正想拍的东西。” 素树宽宽的肩头动了动,回过头来,把摄影机对准了咲世子,慢慢地移近,直到伸手可触摸的距离,镜头对着咲世子不再离开。自己的脸一定跟画面同样大小,眼角和嘴角的皱纹叫咲世子坐立不安。素树看着取景器说: “谢谢您的忠告,我终有一天会回到东京去的,也打算重操旧业。但是,现在我想拍的是您,咲世子女士。我这几个月摆弄摄影机,都是为了逃避现实。不过,现在不同,没有任何理由,我在拍自己喜欢的人。” 夹着雨雪的风从山的斜面吹过来,吹乱了咲世子的头发。咲世子刚想动,素树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把掉在她额头前的头发撂回到后面去了,手也丝毫没触到脸颊,只把细细的头发撂了回去。这个人的手指不光修长好看,而且非常灵活敏感。咲世子从那一小撮头发当中感到了一种如火一般的热。 “所以,这几个星期,就让我拍您的故事,也算是我在进行康复治疗。到时候,我一定会重新回去拍电影的。当然,为此,我还得解决一些令人棘手的事情。” 咲世子茫然地看着素树,嘴唇微开,完全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表情,让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一定是有点疯了,咲世子用两手抓住衣襟。 “明白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尽可能跟你合作。不过,拜托,拍得精彩点,我的亮点也只有铜版画而已……” 刚想说“中年女人”,又改口说: “——我最讨厌被当成什么中年女艺术家,我也尽量把自己最精彩的地方表现出来。你呢,也多找找我的优点。” 素树弯起背,把摄影机放到跟咲世子脸部持平的位置,然后抬起头来,纯朴地笑了笑,这是一种令人恸心透肺的危险的笑容。 “您就放心,这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自自然然地拍眼前的人就行了。我一直擅长拍摄女性,今天拍的东西中,也有好多场面马上就能拿来做招贴画呢。” 这个人对自己用利剑设的种种防线无动于衷,年轻男人的坦然让咲世子感到了危险。当然,危险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心,这颗心已经被吸引到了利剑马上就能刺中的地步,咲世子像是要斩断什么似的说: “我快冻僵了,去喝杯咖啡吧,时间早了点,你觉得怎么样?” “好。不过,您把保罗叫来,我最后想拍您和保罗在雪中的情景。” 素树倒退了几步,再次举起摄影机。咲世子叫道:“保罗,快回来!” 那条雄性阿富汗猎犬一步一步地缩短大地的距离跑回主人身边。到底是因为雪在狂欢呢,还是因为那些猴子们而高兴呢?保罗兴奋地甩着尾巴,用前腿扑抓着咲世子的黑色牛仔裤。保罗平时也经常做这样的动作,可偏不巧,咲世子站在冰雪半融不化的草地斜坡上。 “啊!” 咲世子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保罗更高兴了,乘势把咲世子推倒在地,用舌头舔起了咲世子的脸。 “快停!保罗,不许这样。” 什么地方响起了男人的笑声,素树在拍咲世子和保罗在雪地上嬉戏的画面。他把一个膝盖支在地上,将摄影机摆得低低的,同时在笑。咲世子觉得自己是头一次听到素树的笑声。这笑声对咲世子来说相当危险,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一直想把这笑声听下去了。素树用柔和的语气说: “呆会儿我会救您的,不过现在就这么躺着,朝我这边看。可能的话,最好大笑,嗯,笑到能让人看到您的喉咙口。” 咲世子也不由地开起玩笑来: “我可不是演员,没这么高超的功夫,不过,可以试试,反正,这样的事一生也就一次吧。” 说着,咲世子把眼光盯到镜头上笑了,灰色的天空中,雪花簌簌飘落而下,愚笨的雄狗喷着白色的热气,咲世子的脸颊碰到地面上有些湿润又有些冰冷,年轻的而有朝气的青年要把自己的这一瞬间永久地留在镜头里。 太完美了,咲世子想,我现在躺在一个完美无缺的时间里,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命,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想跟任何一个自以为幸福的女人对换。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她有点想笑了。 素树站起来,走到咲世子身边,伸出手来拉她起来: “您的表情真棒,您还是有和别人不同的地方,诺娅也才是最近才能作出您这样的表情,看来,女人的人生阅历也很重要。” 咲世子抓住男人热乎乎的手,站了起来,男人到底是男人,看上去瘦的人也很有力气。素树弯下一条腿,替咲世子拍打粘在大衣后面的白雪和枯草。 “谢谢赞美,不过,真有那么好的表情吗?” 素树点了点头,嘴角的一侧微微往上翘了翘: “真的,我差点以为,您是真的在喜欢我呢。我可以保证,看了这个镜头的人一定都会这么认为的。咲世子女士,什么时候也到我的电影里当演员吧?” 说着,他轻轻地笑了。雪花飞舞的氛围中,只有素树的笑声在回响。 “你就是这么来打动女人的心的吗?拍电影就免了吧,不过,你请我喝一杯热奶咖,我请你吃午饭吧。” 咲世子抑制住心跳,率先走出了冰雪的广场。 3 在咖啡店吃完了午餐,两个人又一起回到了工作室,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但是整个下午并没有出现在雪中公园时那样的戏剧性场面。只是平平淡淡地拍摄了制作铜版画的过程。男人说,要在天黑前回去。 咲世子不想这么快结束愉快的时间,对正在收拾的素树说: “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吃了再走吧。只做一些简单的东西。” 素树摇了摇头说: “对不起,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很长时间,晚上还要去‘碧露咖啡’干活呢。头一次上门拍摄,不能太过分。” 送到门口时,素树点头致礼: “谢谢您。” “看你说的,不用客气。” 咲世子摆了摆手,素树抬起头来,眼神里亮着一道奇怪的光。他身后是冬日里阴沉沉昏暗的天空,雪已经停了,这是一种恋恋不舍,踌躇不前的目光。咲世子无言地歪着头,等男人说什么。素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不,没什么。那,改天见。” “改天见。” 咲世子目送着素树的天蓝色“甲壳虫”发出巨大的马达声开出庭园住宅小区。雪停了,素树走了,整个世界一下子又回到了冰冷潮湿,泥泞不堪的状态。 咲世子懒得做一人份的意大利面条,再加上紧张和兴奋,一点也没有食欲。她翻了翻冰箱里的食物,用生火腿、奶酪、生菜随便地做了三明治。连听音乐的心情也没有,一个人坐在厨房的椅子上胡乱地吃完了晚餐。 咲世子开始在浴缸里放热水准备洗澡,时间还只是天刚黑的六点多。正要脱牛仔裤,突然发现后裤袋里有异样的感觉,把手放进去摸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情人——画商三宅卓治的另一个情妇给自己的信。信封上既没有写住址也没贴邮票,是直接放到自己家门口来的。咲世子打开了只写着自己名字的大大的进口信封。信纸跟信封是成套的,也是淡淡的奶黄色,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 卓治曾经对我说过,你和你的版画一样,毫无修养,毋宁说只有性欲。你用你的色情使他迷惑,请停止这种无耻的行为吧。对他来说,你也是个包袱。他说了,要跟太太分手,跟我一起生活。你还有其他做爱的男人,不是吗?你喜欢男人,跟那个咖啡店的侍应生什么的。像你这样的母狗,根本配不上卓治。毫无羞耻心的老太婆,快滚! 念着信,咲世子起初因激怒而战栗,可念到中间部分,发现文章的语气变得卑鄙不堪,突然感到了恐惧。字虽歪歪扭扭,可大小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令人觉得是字在纸上发出怒吼。 咲世子拼命回忆着卓治告诉自己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好像是叫福崎亚由美。美术界里不乏这种古怪的人物,总是会冷不丁地冒出个爱闹事的人来。 又重新念了一遍信以后,咲世子气得手也抖起来了,抓起手机,这种时候是没什么好心情泡浴的。找到卓治的号码,烦躁地按了拨出键。也许他正在谈生意,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多余地会为对方考虑了,自己完美的一天,被他搅得一团糟。咲世子一股子气没处发。 “喂。” 可能是在MACHIE画廊里,卓治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喂,我问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咲世子的火气好像让那个年长她三岁的男人也有点吃惊了。卓治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不什么的,你的另一个什么情妇直接给我送了一封信。” “是吗——” 咲世子忍无可忍,对自己跟这个男人发生肉体关系,也对以此来安慰孤独心灵的自己感到怒不可遏。 “要不要我都念给你听听。你真的对那女人说,我是个毫无修养,毋宁说只有性欲的女人吗?你在年轻女人面前,把我们间的事就说得那么下流吗?那全是我想做的,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负担吗?” 说到这里,她拿手机的手也因愤怒而战栗了。卓治叹了几口气后说: “等等,咲世子。我怎么会这么说你的事呢?兴许私房话里添油加醋地说过些什么,但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你知道,我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嘛。亚由美那女人有点不正常,突然会哭哭啼啼,又突然会嘻嘻哈哈的,很会胡闹。给你的还是第一封信吧,我家里可是每天一封哪,家庭已经快要玩完儿啦。” 咲世子到没有产生幸灾乐祸的心情,她本来就不会诅咒别人,也希望卓治能过得幸福。 “不能跟亚由美单位里的上司谈这件事吗?这可不像个好好做工作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卓治愤愤地说: “真遗憾,我也联系过了。据说那女人给
美术馆打了个电话,突然辞了工作。连白金的公寓也给退了。现在是下落不明啊。娘家好像是山口那边的有钱人家,本来工资也就是花了玩的,生活费好像都是娘家寄来的,也许现在住在什么饭店里吧。” 咲世子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娇生惯养、被彻底宠坏了的女孩子形象。这个年轻的美术馆策展人知识可能挺丰富,但却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咲世子失望之极地问: “她多大了?” “好像二十八吧。” 跟素树一样年纪,咲世子倒吸了一口气。想到令人炫目的青春活力,咲世子觉得也不能完全责备卓治。咲世子对男人的缺点是很宽容的,这是一种很容易让对方乘虚而入的宽容,却并不是为了俘获男人的温柔。所以,咲世子在这种时候还对卓治表示同情: “是吗?那可真不好办。你有没有说过,要跟太太分手,跟她结婚呢?” 男人好像也冷静下来了,用鼻子发出一声笑,这跟素树安然的笑声有着天壤之别。 “我怎么会跟她说这种话!只是她娘家是个大财主,所以,我跟她透过点风,就是,跟太太分手得花很多钱,也是到跟町枝妈咪说拜拜的时候了,在银座开画廊,钱是多多益善。画廊就跟好莱坞的电影差不多,最初的预算规模越大,越能得到个好结果。” 咲世子的心沉了下来,跟这个人说什么都是白说的,一开始他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瞄准有钱的年轻女人了。 “结果呢,对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卓治丝毫也不觉得难为情地说: “你说得对。不过,亚由美准备了几千万日元,在等着跟我一块儿开画廊呢。” 咲世子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跟太太分手,自己新开个画廊不就得了。对方可能会不好受,对你来说,这不是最理想的结果吗?” 手机里传出带着杂音的卓治的声音: “我跟你挑明了,亚由美可是个美人,身材也好。虽说才二十多岁,做起那事来,也很有技巧。只是很自以为是,头脑容易发热,所以我也是惹不起还躲得起。要是天天在一起,我也会变得神经病的。不过,你的电话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咲世子环视着客厅,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令人不舒服,到底是什么在作怪呢?电话里,卓治又说: “这次的胡搅蛮缠,让我太太也有点神经不正常了。每天都在骂我,根本不听我的辩解,现在正在读什么有关的法律条文,什么精神损失费啦、财产分配啦等等,而亚由美那边又是神经兮兮地当跟踪狂。说这说那的,到头来真正能商量个事儿的还是你,我怎么就没想到应该跟你结婚呢?你有才华,又有审美观,我们俩做爱也是天生的一对。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婚姻,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的。” 果真如此吗?咲世子边听边想,卓治即使跟自己结了婚,也是不会只满足于自己一个人的。看到素树那种与众不同的水平以后,就连卓治这种带着真情的表白也不能打动咲世子的心了。要是换了在以前,听到这样的表白也许会很高兴的。最后,咲世子说: “知道了,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请你告诉那个人,不要再跟我胡搅蛮缠了。她手机还是有的吧。” 卓治慌了,说: “等等,咲世子,你这是说要跟我分手吗?先前也说过年轻男人怎么的,真的有了新情人了?” 咲世子的胸口隐隐作痛,但是,她并没有要跟素树发生关系的念头,这种事是不由自己的意志做主的,一开始就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新的情人。反正暂时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你还有太太在,现在到了该好好考虑自己事的时候了,不管有没有神经兮兮的跟踪狂。今天就到这儿,亚由美的事就拜托你了,浴缸里的水也要凉了,我要关机了。” 说着,咲世子打开了灯,房间亮了起来,她把手机合上后放到了桌上,突然,保罗对着什么吼了起来,把鼻子顶在木头的窗框上。咲世子朝那个方向一看,窗玻璃上贴着一个跟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的信封。 咲世子惊呆了,半天没动。亚由美不仅上午送来信,就连下午也都在这一带转悠,盯着咲世子。可能雪中的摄影,公园里面完美无缺的瞬间,也都被她那双妒火中烧的眼睛给看去了,自己跟素树的美好回忆也被玷污了,咲世子大失所望。 接着涌上心头的恐怖,没有人能保证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咲世子打开家中所有的灯,又去查看门口和窗是否关好。她跑到厨房,拿了个可以当榔头的煮奶锅,又回到客厅,打开木板结构的阳台上的灯,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然后才慢慢地打开了落地窗,跟保罗一起跑到外面。雪是不下了,但是反而更冷了,快到年底的夜晚,寒气就像刀一样刮得人生疼。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那个女人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在监视我?对这个女人的报复心,咲世子觉得全身都在战栗,恐惧万分。 咲世子慢慢地扯下用透明胶带贴在窗上的信封,然后叫回在木头阳台周围嗅着什么的的保罗。 “回来,保罗。” 从落地窗回到房里,关好窗,拉上厚厚的窗帘,然后坐到沙发上。她颤抖的指尖抓出信纸,慢慢地开始念起了同样歪歪扭扭的文字: 看来,你是一条真正的母狗,今天身后跟着两天雄狗。老太婆了,还带着个年轻男人,装出女演员的样子让男人拍,你这条都皱得不成样的母狗!不知道你花多少钱拍片,有谁会想看你这张皱巴巴的脸。那个男人现在也一定在呕吐吧,居然拍了这么恶心的东西。我今天特地跑到这儿来了,也应该跟那个男人打个招呼,好好告诉他,你是怎么用卑鄙的手段把卓治弄到手的。好好反省反省吧。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对谁都会摇尾讨好,到头来自作自受。 还是没有署名,只是从那种微妙地摇晃的字迹上可以看出是那个女人写的。咲世子凉透了心,血液也好像停止了流动,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拿着信纸的指尖也失去了知觉。 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马上开着POLO去“碧露咖啡”?但是对一个在店堂里喝咖啡的女人,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咲世子连亚由美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又是在素树面前,要是被这个跟踪狂当面骂做“母狗”、“毫无羞耻心的老太婆”的话,真是不堪设想。在自己经常光顾的店里,被人这么辱骂的话,咲世子的心脏也许当场会停止跳动。 结果,咲世子继续的是慢慢回到刚才已经开始准备的动作,脱下牛仔裤,脱下毛衣,只剩下内衣,站在浴室前的镜子前。胸脯也好臀部也好都开始失去弹性,并开始下垂,下腹部虽没有怀过孕,却也有点皱了起来。 咲世子快要哭出来了,用手遮住自己的脸,这手也正如那女人说的,皱巴巴的,难看得要命。 就在这时,镜子里出现了椎名诺娅。和上次在咖啡店里那时一样,她穿着摩托车族的皮夹克和一条故意弄皱的牛仔裤,膝盖部分的布已经被磨洗得泛白,薄得都快要破了,那顶稍稍大一点的鸭舌帽底下露出一头咲世子可望不可即的光亮长发。 汗,从咲世子手指中间滴落下来,身体表面发烫的症状传到全身,又是潮热盗汗!咲世子更年期综合症的发作,就像是刚从泳池里上来似的,浑身水淋淋的,咲世子因它颤抖起来。 镜子里的椎名诺娅美得无与伦比,她冲着咲世子嫣然一笑,嘴里重复着自己当代言人的饮料和小型汽车广告中的台词。这种幻觉令咲世子恐惧万分。而且,在这个完美无缺的女演员的青春和美貌前,自己人到中年的松懈的肉体使人不能忍受。也许是看出了咲世子内心的恐惧,镜子里的椎名诺娅的表情就好像在变幻的照明下变化无常。 作出微笑状的嘴唇越裂越大,最终超过限度,嘴巴占了整张脸的下半部分,嘴唇翻卷起来,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紫色的牙龈根部,牙齿变得越来越尖利,连喉咙深处都长满了牙齿——椎名诺娅脸的下半部分变成了怪兽,而炯炯有神的目光却依然清澄如明镜。 变成了怪兽的女演员在镜子中说: “你是一条对素树摇头摆尾的母狗。什么艺术家!一个不知廉耻的老太婆,脑子里想的就是做爱,别装腔作势了,皱巴巴的女人。” 咲世子在脑子里拼命对自己说: (这是幻觉,只是因为激素失去平衡而看到的幻觉。不能倒下。这是幻觉,再坚持一会儿就会好的。) 但是,无意识总是比咲世子脆弱的心声要胜一筹,遭到变成怪兽的椎名诺娅辱骂倒还能忍受,就在咲世子这么想的瞬间,镜子里的形象已经从女人变成了男人,是素树。他用一种温和微笑,想扶起摇摇欲倒的咲世子。伸过来的手指很美,这双手指修长而又温暖的手,今天上午刚触摸过。 不行,咲世子想着,因为自己伸出了手想要去碰那双伸过来的手。镜子里的男人紧紧抓住了咲世子那只被汗水弄湿的手,仅这种感觉,就已经令咲世子神情恍惚起来,镜子里的素树突然脸色一变,眼角往上吊了起来,嘴角也歪斜了起来: “这么无耻的肉体,什么啊,母狗!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在发情,真不害臊!全身水淋淋的,就这么想要我吗,老太婆?!” 素树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如同一把把匕首,直刺心上,撕裂了柔软的肌肤,咲世子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居然能挺住了。素树又开始用柔和的表情对咲世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现在的咲世子是最美的,不用去反省什么,比诺娅要强多了。” 幻觉中的素树从镜子里走出来,将手指放到咲世子的下巴上。咲世子浑身颤抖,流着汗水。男人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所以,摇着尾巴跟我来,母狗。” 咲世子没有听完最后的话音,就倒了下来。失去了克服幻觉的力气,甚至连活到明天的勇气也没有了。咲世子倒在脱衣处湿淋淋的地板上,卷曲着身体,陷入深深地昏睡中。 最后的心愿是再也不要醒来。但是,咲世子的这个愿望也未能成为现实,黎明前,咲世子还是裸着身子醒过来,然后在盥洗处拼命吐出前一天晚上吃的三明治,再用淋浴冲洗干净被弄脏的身体。 这天,黎明来临时,咲世子也未能安睡,睁着眼睛,迎接着灰蒙蒙白乎乎的冬日的清晨的到来,咲世子不由眷恋起自己的“美柔汀”铜版画那黑色的世界来,她真想把自己融化在那温暖的黑色中,随着黑色消失殆尽。这个心愿,在此后的几天里也没有什么变化。 第一卷 第五章 1 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咲世子独自一人过完了新年,蜗居在家,也不接电话,出门也就是为了买些吃的,所有的时间都是在画室中度过的。几乎家家都在团聚的这个季节,对咲世子来说是一件幸事,没有工作上的联系,双亲故世以后,连亲戚关系也淡了,形单影只,不会受任何人干扰。 在安静而晴朗的冬日天空下,咲世子带保罗去令人回想起素树摄影的披露山公园散步,也算是每天的运动。剩余的时间她全都扑在创作自己的作品上,而不是应付约稿。对一个搞创作的人来说,这是一种理想的生活。但是,对咲世子来说,理想总是伴随着孤独。 由于出现了跟踪狂,和三宅卓治的情人关系也突然中断了。素树身边又有年轻的女演员,四十五岁的咲世子,人生中已经多次体会到突然孤身一人的滋味。 (下面的一段图渣到没法看,只能边猜边录,请见谅。我的眼要瞎了!!) 孤独时的寂寥和胸口的痛楚,已经深深地沁入失去弹性的肉体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最终留在自己世界里的只有绘画和削刮铜板,留在这掌心般大小的世界里的唯有自己的想象和人生轨迹。到了这个年龄,恐怕自己也没有希望生孩子了,也没有可依靠的伴侣。三十多年漂泊的后半期,也曾特别想过要孩子,但是不知为什么,那时的恋人只是相濡以沫。 跟咲世子打过交道的男人几乎都这么说,咲世子最初仁慈心肠地接受男人,但是留了一定的距离时,不管对方怎么样,咲世子都不会再让他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不管哪个男人想去拥抱这个距离,怎么一起渡过难关,都不能缩短这段距离。“咲世子,你是个心如冰壶的女人。”有个男人甚至在离去前这么说。 咲世子的心中有坚硬如石般的冰柱,这是任谁都不能伤害的。咲世子明白自己的这个特点,却又无可奈何,还是因为守住了这跟冰柱,咲世子才得以在这个艺术的世界里坚持下来。说白了,能持续地想出各种超过一般水平的创意,也就是因为心中的这跟冰柱从不动摇的缘故。男人也罢孩子也罢,最终可能都不会是属于自己的绘画。但是,铜版画不管被挂在何处,总是和咲世子的名字连在一起。 这个小小的天地也需要变化。“黑色咲世子”这个绰号是不坏,但是,咲世子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新的表现方式,不是那种充满青春气息的作品,而是能表现出人生在慢慢走下坡路时的感觉,自己的心里慢慢地洋溢这种感觉。咲世子迄今为止的作品都是在反复使用二十岁年龄那时掌握的技巧,并使之趋于完美。虽然作品有好有坏,但是作品的格调已成定局,丰富的黑色形象也是和谐的独特的。 咲世子差不多每天都画几十张素描,以寻求表达正处于四十岁年龄段自己的主题和表现方式,而且,也只有在这样投入的时候,才能摆脱那恐怖的幻觉和更年期综合症的痛苦。要把素树的笑容从脑海里清除出去,要忘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跟踪狂,要淡化对卓治肉体的记忆,要清洗掉由画插图这个定型工作而带来的不快,要改变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新的工作。 咲世子在新年后的第一个星期里做的就是努力使自己的手和眼睛集中在一处。二十年的画家生涯,使咲世子差不多能以自己的全部身心去感受到表现手法的秘诀,要想表现自己,那就是要使自己变成一个彻底的透明体,消灭自己,把个性彻底砍掉。 这样的话,作品里就能出现一个几乎接近完美的、清澈如空气而又令人难以忘怀的个体。勉勉强强去塑造出来的“自我”马上就会黯然退色,只有在一个极限世界里得到的形象,才会真正表现出独特的个性,浓墨重彩渗透到画面的每个角落。 创作和咲世子风平浪静的生活,都因定型工作的开始而被打乱。看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无论谁都可能顶多只有一个星期的程度吧。隐遁者无论躲到哪儿,都会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发现,又会被带回愚不可及的竞争当中。 咲世子去掉留守电话功能,开始接电话是在过完初三后的星期一。 “我是内田。” “太好了,咲世子女士,您在家啊。” 脚底在摇晃,头晕目眩起来,这是素树那低沉的声音。 “啊,这几天我都扑在一个新的工作上呢。” 留守电话里有三个素树打来的电话,都在听了几遍以后擦掉了。 “是吗?我是想跟您商量下一个拍摄的日期,看来您很忙吧。” “哪里,这倒也没有。” 说着,咲世子心里觉得挺后悔的。但是一直躲避那个跟踪狂的骚扰也是不可能的,亚由美那个女人的心态早已在对三宅卓治的感情上崩溃了。咲世子下定决心问: “你有没有听谁说了我的事?” 在一个短暂的停顿后,素树说: “啊,上一次,有个年轻的女人到店里来了,说是有话要说,就是拍摄您的纪录片的那天晚上,那人……” 咲世子打断了素树的话。走投无路时,咲世子总是会显得异常的坚强。 “知道了,电话中说起来不方便,今天晚上,工作告一段落后,我就去碧露咖啡,西崎君和诺娅都好吗?” 素树冷淡地说: “西崎君还是老样子,好得很。诺娅嘛,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年底好像要拍什么写真集,去了夏威夷。” 咲世子口是心非地说: “可不能放过那么可爱的姑娘啊,你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是三十了吧,在年轻人眼里就是叔叔的年龄。” 三十,对咲世子来说,是个年轻得令人晕眩的年龄,比现在的自己小了十五岁呢。素树的笑声即使在电话里也是那么令人心动。 “啊,我对年轻可没有什么好感,就想着要早点当叔叔呢。到了不用再去为改变自己而操心的年龄,那就能过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了。” 咲世子脑子里在回想自己今天早上开始的创作: “要拍电影的人,可不能这么说话。就连我这样年龄的人,也在去年年底就一直在摸索新的创作表现手法。人,不管到了多大岁数,也要为了改变自己而痛苦。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个创作艺术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在一个比较长的停顿后,素树说话的声音变了: “到底是咲世子女士,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我周围都是些对艺术不懂装懂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带着切身体会的话,所有的人都在为把自己装饰成一个什么人而在装模作样。” 在电话里说上几句让对方佩服的话,在咲世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在失去乌发的滋润、肌肤的弹性、胸部和臀部的高度的今天,听到几句夸奖自己的话,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所以,对素树坦诚地表示感动,咲世子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耐烦: “那,回头见。” 2 这天画了两张报上连载小说中的插图,想到晚上要去见素树,创作的速度也骤然加快。虽然想着死了这个心,但是感情却还是不由自己支配。 咲世子穿上皮夹克,坐进POLO时,已是晚上八点以后了。湘南冬天的马路空空荡荡,行驶在黑暗的大海和山崖边之间的公路上,心情却越来越焦躁。是因为想要早点见到素树,已经十一天没见面了,对方是个远比自己要年轻的,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交往的年轻男人。咲世子觉得自己太浅薄了,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抑制住自己心灵深处荡起的波浪。 “碧露咖啡”依旧坐落在大海的悬崖上,在灯光照明下,就像一个白色的纸盒子,朝停车场的一面和朝大海的一面是格子落地窗,一个高个子侍应生在昏暗的店里走动。 咲世子将POLO停在清闲的停车场,走进了店里。西崎马上就看见了,跑来在咲世子耳边轻轻地说: “德水一直在高兴地说,咲世子女士今天晚上要来。没想到,咲世子女士还真有一手,还挺能吸引年轻人的。” 咲世子笑了笑,没去理会这个打工的大学生。和素树说话的话,那还是吧台比较好吧。咲世子没有去阳光居室的专座,而是选了一个远离一对情侣的圆转椅坐下了。拉门被打开,素树出来了,看见咲世子,瞬间露出一个笑脸,就马上变得毫无表情,从矮一节的吧台里面问: “今天也是老样子吗?” 咲世子点点头,还是要了海鲜蛋包饭和大杯的皇家奶茶。咲世子一向把这个咖啡店当作自己的食堂和工作室来利用。素树去厨房通告了一下后,马上就又出来了。 “那就接着说白天电话里的事了。” 素树好像有点难以启齿似的说。咲世子不去看男人的眼睛,把目光转到落地窗上,看着冬天里夜幕笼罩下的大海。素树带着困惑的表情接着说: “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个子小小的,嗯,可以说,是属于挺可爱的那种。一进来就说我的名字,然后要了一杯热咖啡。就坐在那个位子上。” 素树指了指咲世子旁边无人坐的第二张圆转椅,咲世子感到那张圆转椅上仿佛还留着他人的憎恨,赶紧把视线移开。 “那人问,你是不是德水,又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内田咲世子的版画家。然后一口喝完了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说,咲世子是个坏女人,少接近为好。接着,拿出一封信放在吧台上就走了,在店里呆了顶多五六分钟吧。” 信里的内容不听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咲世子不去看素树,说: “那天,她好像一直在跟踪我们。到我家也来了两次,是来投信的。” 素树点点头: “一封是我在门口的毯子上捡到的。” “是的,内容恶毒不堪。” 母狗,不要脸的老太婆,装作女演员,对谁都会摇头摆尾。一句一句都随着那缭乱的笔迹一起深深地刻在了心上。恶毒的语言胜过任何锐利的刀刃,令咲世子感到恐怖。看不见的伤口不停地流着鲜血,咲世子轻轻地说: “她提到了我的男朋友的事吗?” 素树脸一沉,说: “就是那个叫三宅的画商吗?没有什么正经的说明,只是说,这个有才能的画商婚姻很不幸福,却又被咲世子迷惑住了;真正爱这个画商,并能使这个画商幸福的只有自己什么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素树扑哧笑了出来: “怎么看,就是一个有老婆的花花公子还和另外两个女人有着玩火自焚的恋爱关系,其中一个女人是有理性的聪明人;而另一个则是地雷,只要不小心触摸一下,就会连同对方一起做自杀性爆炸。男人或女人中,总会有那种只会作自杀性爆炸式恋爱的人。” “你说得对。” 除此以外,咲世子无言以对。素树直率地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我也不是孩子了,您和一个已婚男人发生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恋爱不需要什么大道理,跟那人的事儿,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最好全都忘记。这么说的话,可有点对不起保罗吧,不过聪明的狗是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的。” 咲世子在犹
豫,是不是应该告诉素树,自己已经和三宅分手了,但是又担心这么说了,会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想要换情人了。更何况,咲世子自己也没有下定什么决心。正在沉默时,素树又说: “我不了解您和那个画商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们已经开始拍摄纪录片了,请允许我把片子全部拍完,请接受我的请求。” 说完,这个年轻人用直率的眼光向咲世子点头作了个表示请求的眼神。这个人到底是把自己只看作是作品的主题呢,还是当一个女人来看待呢?咲世子感到茫然。但是,毕竟拍摄时,可以和素树一起度过一段愉快的时间,就这样,也足以能使咲世子感到高兴。想到这十几天的孤独,咲世子对能和素树在一起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 “知道了,对你来说可能只是热热身而已,我也请你多多照应啦。” 西崎很识相地端来了咲世子要的菜。 “德水,现在店里不忙,你就陪咲世子女士说说话吧。” 把银匙插进半生不熟的蛋包饭里,柔软的手感使咲世子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3 吃完早已过了晚饭时间的晚餐,咲世子又和素树聊了一会儿,定下了下一次摄影的日程。正当在转椅上过着十分轻松舒心的时间时,咲世子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咲世子。” 还以为又是幻觉,这是一个在“碧露咖啡”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咲世子战战兢兢地把脸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三宅卓治,穿着西装,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站在那儿。素树正在别的卓前作招待,听见声音,也朝这边看,咲世子压低声音说: “别大声嚷嚷,好不好?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卓治坐到咲世子旁边的转椅上,说: “还不是那个亚由美,她给我来信了。从年底就给我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正担心呢。今天要去见一个住在横滨的画家,所以就顺便来了。在哪儿,那个喜欢拍录像的色鬼?” 吧台里,素树将正要来问卓治点什么的西崎支开,自己拿着菜单,来到卓治面前。 “欢迎光临。” 素树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这么柔和,卓治交替地看着素树和咲世子,说: “一杯奶咖,要热的,叫德水的就是你吗?” 德水微笑着点了点头: “您是三宅先生吧。有个制造麻烦的女人也来找我了,她给了我一封没有必要的信。” 卓治狂笑起来,声音响彻店堂。 “是吗是吗,我还以为是个在风景区打工的流浪汉呢,很会说话嘛?咲世子,这家伙的确是个美男子,个子又高,是个不错的男人。” 素树向西崎摆了摆手,转告了点的东西。西崎一脸不解的样子走开了。 “谢谢,不过,这些都是三宅先生您惹的祸,现在已经连累了大家。要用一句话说的话,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卓治的脸右边部分抽搐似的笑了,这是危险的信号,年轻时就立志当美术评论家的卓治的话里总是锋芒毕露,年龄上又和素树正好相差了二十岁,在如何说话伤人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啊,要说连累了你,那真对不起了。话说回来,我也是受害者。不过,小伙子,你把咲世子看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著名的女艺术家吗?听说你在给她拍纪录片,知道咲世子喜欢什么样的玩法吗?告诉你,不管什么样的艺术,都少不了下半身的活。” 咲世子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 “住嘴!你要再说下去,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就是为了说这些跑到叶山来的吗?侮辱我们的关系,不等于糟蹋你自己吗?” 咲世子浑身因愤怒而颤抖,为什么偏偏在着当口,卓治和素树撞在一起呢?如果再晚一个小时,咲世子或许就能在自己家中等卓治来。新的恋情将枯竭于萌芽之中,而旧的恋情早已熟透糜烂,坐在素树前面的咲世子就像被当头浇了一堆腐汁。也许是发现了咲世子苍白的神色,卓治站起来说: “对不起,我不是为了说这些来的,到外面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走。” 卓治也好像是走投无路的样子,完全没有那种事业成功,踌躇满志的样子。咲世子刚要离开圆转椅,素树说: “咲世子女士,我也有话要跟您说,您不要回去,谈完了,请再回到这里来,好吗?” 卓治抬头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素树,尽管素树站在矮一节的吧台里面,但是个头也比卓治要高出近十厘米,卓治肚子上的鳄鱼皮带又把肚子扎成了两段。 “有个年轻的好男人,真是太占便宜了。不过,咲世子,可别忘了,年轻男人总有一天要离开你的,不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我先出去等你。” 卓治的最后一句并不恶毒,甚至带有一丝惆怅。卓治并没有指责素树的年轻,而是警告自己已经并不年轻了,咲世子凝视着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的背影,就在一个月前,两人还在汐留的饭店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这个男人的背影现在看上去已经弯曲了起来,自己的背影是不是也同样地映在素树的眼里呢? “我去一下,一定会回来的。” 咲世子说着,尽量挺起胸,伸直腰背,走出了碧露咖啡昏暗的店堂,走向门口。 4 卓治的车是阿尔法.罗密欧的GT,红色的车身,内部装潢却全部是黑色皮革。卓治以前曾不无夸耀地说,这是一辆最适合偷情的车。大海边,一月的空气寒冷而又湿润,卓治从驾驶室里向这边招手。咲世子摇了摇头,站在远离性感的意大利车的地方,她已经不想再跟卓治一起分享一个封闭的空间了。至此,咲世子才明白,自己已经在跟卓治的关系上画上了句号。 这种关系的结束,使咲世子明白,自己不会再把心交给卓治了,三年之久的情人关系在今夜告终。卓治走下车来说: “上次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情,你好好想过了没有?我幸好没有孩子,也不想再跟老婆一起生活下去。亚由美的娘家虽然有钱,但是跟那种神经兮兮的女人也是生活不下去的。再说,她对我来说也太年轻点了。咲世子,你是我最后的选择,怎么样,跟我一起过吧。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结婚都行。我比谁都了解你的工作,也比谁都能高价出售你的作品。” 卓治好像也在孤注一掷了,声音随着白色的热气,消失在夜晚的停车场。头的上方是映在夜空中的蓝色霓虹灯,咲世子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要柔和得多: “卓治,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 男人似乎理解了这句话的所有含义,用一种努力挤出来的声音说: “为什么我就不行呢?那个年轻人到底能了解你多少?你以为那样的年轻人能爱你多久?那家伙多大?” “二十八。” 卓治朝阿尔法.罗密欧的轮胎踢了一脚: “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哪,二十八岁,那时,你在干什么?为了生活,拼命在画画,对人间世故都还一无所知。你还想再去重复这种白痴般的生活吗?咲世子,求你了。” 咲世子看见了难以相信的东西,这个对谁都是玩世不恭的男人,居然落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但是,眼泪也已经无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咲世子的决心了。咲世子静静地说: “卓治,你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个年轻人也许真的是出于好奇,感到有趣,才对我表示关心。即使凑在一起,也是不会长的。不过,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也并不是因为对或不对。我也不清楚,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想成为他的一部分。就是这么一回事,在看见你和他说话时的样子,我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要选择的人生伴侣是他,而不是你。” 卓治用法兰绒的上衣袖子擦去眼泪,说: “你会后悔的,你们的爱情不会有幸福的结局。” 咲世子也热泪盈眶了: “唉,到那时,我再去后悔。” “好,等你们俩全部结束时,你再跟我联系,我们再从头来。” 男人们总喜欢在关系结束时装得像正人君子一般,但是,跟以前的情人再次牵手,重归于好,都是没有什么好结局的。这道理对咲世子这样的女人来说,就跟夜晚每天都会降临一样,一清二楚的。藏青色的夜幕,清澈如镜,笼罩着叶山一带的天空和树木。咲世子觉得,自己也许很多年以后都不会忘记这个情景。一定要把这个情景画在自己的作品里,记录下这个夜空中的冰凉的温软。 卓治不等咲世子回话,就径直钻进车里。马达放出令人回肠断气的巨响,阿尔法.罗密欧气势汹汹地开出了这个海边的停车场,咲世子呆呆地站着,一直目送到车尾灯小时远去,把这份画上句号的情感扔进了身体的黑洞里。 5 回到“碧露咖啡”,素树担心地迎出来。回到刚才的圆转椅上,咲世子倒是如释重负,心情轻松,已经没有什么要对素树隐瞒的了。 “如果不是开车来的话,真想痛痛快快地喝个大醉,一切都结束了,解放了。对了,你说有话,是什么?” 素树将脖子下的蝴蝶结摆端正后,直直地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今天晚上,我想去你家,可以吗?” 咲世子觉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胸口深处掠过一阵痉挛,隐隐作痛,但是马上就又加倍地跳起来。素树的目光紧盯着咲世子,寸步不让。咲世子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在他的眼光下被撕裂开来。 “那个人知道的事,我也想知道。也让我看见您的全部。我今天十一点下班,能去您家吗?您不同意,我是不会从这儿离开的。” 震惊过后的是狂喜,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却以如此的热情向自己提出要求,这样的机会,在至今的人生中也是绝不会多得的。 咲世子眼里,素树的身影开始摇晃起来,停车场也好,眼前的这个吧台也好,咲世子的眼泪都不能自己。她用右手食指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仿佛第一次尝到了类似初恋的感情。吧台桌面变成了汪洋大海,咲世子担心素树是不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我等着你。” 素树顿时好像身体里点着了火一般,满脸生辉。 “谢谢你,我会尊重你的。” 素树飞快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向了厨房。咲世子目送着素树那白帆一般的身影消失。爱情是残酷的,卓治的背影给人一种惨不忍睹的失落感,而素树的背影却给人一种蕴藏着所有可能性的力量。这不仅是因为年轻,而且还因为素树那边有股孕育爱情的能源。 咲世子等素树消失在拉门里面后,拿起付款单,离开圆转椅。 西崎站在收款机前,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这个打工的大学生冲着咲世子说: “啊呀,今晚可太不寻常了,我真正领教了您的厉害,将两个男人弄得团团转,居然还战胜了那个美女诺娅,早知道有这一手,我应该早点到您那儿报名的。” 咲世子边从皮夹克的口袋里取出钱包,边问: “西崎君,你妈妈多大岁数?” “嗯,比您大七八岁吧,今年已经四十五了。” 咲世子发出一串华丽的笑声: “是啊,等西崎君能了解女人的年龄时,我就跟你打交道。” 在咲世子付钱和拿回找钱时,西崎一直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在咲世子要出店门时,他才小声问: “哎,咲世子女士,您到底有多大岁数?” 咲世子只向他摆了摆手,不作回答。 POLO以最快的速度从叶山回到披露山,一到庭园住宅的南端,咲世子就急急忙忙把车停到停车场,然后跑着奔回自己家。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咲世子风风火火地打扫着房间。 先收拾好门口周围的东西,用笤帚清扫进门的地方。然后,在门口的玄关处,用“备前”盘子点上薰衣草香。接着她用吸尘器打扫客厅,把餐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搬到工作室里,来回搬动大块头的画集,在这样的冬日夜晚,居然也使咲世子出了一身汗。 卧室和浴室是最重要的地方。咲世子拉下床单,换上浆过的干净床单,铺得就跟饭店里的一样,一丝不苟,房间里充满了成熟女性的温馨。而平日里的咲世子最讨厌的也是女人味,特别是卧室和衣柜,但是今晚这两处也都点上了薰衣草香。在浴室,咲世子一边冲着淋浴,一边使劲洗着浴室的地面,因为平时大量用洗发剂,结果怎么也清洗不干净。 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咲世子穿上了洗干净的牛仔裤和平时出门时才穿的黑色羊绒毛衣。本来只打算略施薄妆的,结果因为要掩盖眼睛下的黑圈,涂了厚厚一层粉底霜,眼睛下面的肌肤如果没有弹性的话,看上去会很老相。 看看墙上的钟,不由得吃了一惊,已经是十一点半了。门口的铃声响了。 咲世子再次朝化妆台上的镜子看了看,头发、眼睛四周、脸颊、嘴唇,都还不坏。在下意识地作了一个深呼吸后,咲世子用脚尖轻快地走向自己心爱的男人等着的门口。 第一卷 第六章 1 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见心爱的男人站在那儿。 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咲世子最后一次在玄关的试衣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身影,用劲拉开了门。 “晚上好,我来了。” 素树穿着一件自己见过的羽绒衫站在那儿,右手递过一小束花来: “这是西崎君跑了好多地方才买到的,说是已经半夜了,只买到这些了。在跟女人打交道方面,他好像比我更有经验。” 素树腼腆的笑容,令咲世子胸口掠过一阵说不清是甜还是痛的感觉。这是一束剪得短短的大丁草花,橙色的、粉色的,非常可爱。 “快,进来。” 素树站在画着狗的图案的门毯上一副犹豫的样子: “在店里,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要是您不愿意的话,我改天再来。”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咲世子拉住了素树的手腕,就好像是在诱惑似的说: “我已经在等着你了,快进来。” 就这样,深夜十二点前,素树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场面轻而易举地走进了一个单身女人的家中。 在走向客厅时,躺在窗下地毯上呼呼大睡的保罗突然起来了,摇着尾巴,扑向素树,把头伸到他牛仔裤的腰间不停地拱着,抽动着嗅觉。保罗对素树已经习惯了,可是咲世子却好像被人看见了接下去自己夜间要做的事一样,用一种厉于往日的声音喊道: “保罗,停!” 阿富汗猎犬抬起笔直的长鼻子看着咲世子,一副浑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主人,为什么您不闻闻这么好闻的味道呢?咲世子红着脸问素树: “要不要喝点什么?” 素树看着窗外,咲世子的POLO旁边停着那辆早已不生产的淡蓝色“甲壳虫”。 “说实话,很想喝点什么,可是还要开车回去呢。” 咲世子不去看素树,鼓起勇气,尽量用一种自然的声音说: “没事吧,已经这么晚了,今晚就睡在我这里吧。” 素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爱情真是不可思议,只要一方在这几十厘米的距离中动一动视线,也会营造出至高无上的幸福。 “那,就请给我来点酒吧,什么酒都行。” 咲世子微笑着颔首,走向厨房。四十多岁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喝特别的酒,而且已经早在冰箱里冰好了。这几个月,她一直没有机会喝酒。 咲世子把一瓶香槟酒放在冰桶里端了出来,回到沙发边,素树已经脱下羽绒衣,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咲世子年轻的时候就觉得英俊的男人最适合穿白衬衫。素树厚厚的胸脯和宽如白帆一样的肩头,穿牛津布的立领衬衫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啊,菩提子的香槟酒,到底是咲世子女士,这还不是‘皇牌特级香槟’,而是‘香槟贵妇’哪。” 在“碧露咖啡”的酒吧打工的素树对香槟好像很熟悉。这是咲世子特地在横滨元町买的,就是为了哪天能跟最心爱的人一起喝。具体是多少钱,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相当贵。 “给我,这是我的工作。” 素树从咲世子手中抢也似地拿走了开瓶刀,娴熟地用刀在瓶口的铝条上划了一圈,然后用白色毛巾捂住瓶塞,慢慢地拧着。咲世子被男人这种强有力而又安静的动作吸引了。随着一声漏气声,瓶塞被打开了。 素树托起瓶底,将香槟酒倒入咲世子的郁金香型酒杯里,一股金黄色的香槟酒吐着泡泡在透明的杯子里慢慢升高。 “香槟酒就是要慢慢地但必须一口气不间断地倒入杯子,这是调酒师这么教我的。” 素树抬起头看了看咲世子,只刹那间笑了笑,然后又往自己的酒杯倒酒。两个人一起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倒酒的场面,这是一段无可替代的宝贵时间。已经开始了,咲世子想,和素树两个人的时间开始了。 “干杯吧。” 素树举起杯子说,咲世子也抓起细细的玻璃杯脚: “为什么干杯呢?” 递给素树一个调皮的微笑。素树隔着玻璃杯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为所有的。” 咲世子沉默着,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为让我们相会的偶然。为今天来到店里来的您以前的男朋友。为那个可笑的跟踪狂。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话,也许不会有今天晚上这个时光。也为诺娅、为西崎君,还要为保罗。为所有的,干杯。” 就好像是电影里的台词,素树很会用语言表达。三宅卓治也很会说话。咲世子喜欢能表达细腻感情的男人,听着素树低沉的声音,几乎要流泪了,她赶紧打岔说: “就不为我们两人干杯吗?” 薄薄的酒杯边缘像是说好了似的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响在两人之间。 “我已经十分幸福了,足够了。干杯是为了刚才提到的人也来分享一下我们的幸福。” 素树昂起头露出雄壮的脖子,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咲世子觉得鼻子酸酸的,赶紧把嘴放到杯子上。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蹦到嘴里滑向喉咙。活着,就是在此时此地呼吸着,只要有这些,就是完美无缺的时间。这样的时间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中几曾有过? 咲世子慢慢地环视着这个熟悉的客厅空间,只有放在角落的一盏旧木质落地灯亮着,身边坐着素树,脚下卧着保罗,这是一个今生今世也不能忘记的场面。 咲世子暗暗对自己这么说,喝干了第一杯香槟。 2 不知是喝到第几杯时,咲世子看着还剩下一半的酒瓶说: “这么托着瓶底倒酒,要用很大的力气吧。” 素树把黑色的酒瓶放到咲世子面前说: “当然要有力气了,您也试试吧。” 咲世子挽起外出时才穿的羊绒衫袖口说: “别看我是女人,力气还是有的,版画家就是体力劳动者。” 说着,她一把拉过素树的空酒杯,开始倒酒。她缓缓地倒入,不让液体间断。起初还没有问题,渐渐地手臂开始吃不消了,酒瓶口开始晃动。 “这可有点危险。” 素树说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咲世子的手上,一起撑着酒瓶。 “已经够了。” 素树用左右取下酒瓶,右手还是捏住咲世子的手不放,咲世子的心脏开始激烈跳动,素树该不会听见吧。 “咲世子女士,我想问一下,您有没有绝对讨厌的事情?” 素树的手指在咲世子的手掌间游移,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七岁的年轻男人又在说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样的时候?” “当然就是做那种事的时候。我不想一开始就出错,让您讨厌。” 素树显得有点兴奋,不知是因为香槟酒,还是因为害羞。咲世子感到自己是醉了,突然变得大胆了: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喜欢激烈的,喜欢男人激烈的攻击。” 素树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他托起咲世子的下巴,把自己的脸凑了过来。咲世子在接吻时,总会想起高中时念叨过的金子光崎文章里的一段话: 没有比嘴唇触摸嘴唇时更柔和的东西了。 素树的嘴唇就是这样,柔和又细腻,但是又很厚,把咲世子吸得快要透过不起来。两个人都不是孩子了,第一次接吻就很激烈。 自己等的就是这样的吻,咲世子快要麻木的脑子这么想着,身体深处流出了一股热乎乎的东西。 在去卧室途中,素树说: “我工作完就来了,想借一下你的淋浴。” 咲世子不放开扣在一起的手说: “不用在乎,或许会有女人不喜欢不干净的男人,我可不在乎。” 素树还是有点犹豫。 “不过,真的很脏。” “很脏的话,我用嘴给你弄干净。” 咲世子对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感到很意外,自己是不是过于大胆了一点?于是急忙加了一句: “与其洗得干干净净,我倒想今晚好好享受一下你的男人味儿和汗水。” “明白了。” 在通往卧室的黑暗过道上,咲世子停住了脚步,抬头凝视着素树,白色衬衣的一角凌乱地露在牛仔裤外面。 “我们要上床了,不要再用客气的语调说话了,你就直呼我‘咲世子’。” “好的,咲世子。” 素树搂起咲世子热烈地吻了起来,吻得快要把咲世子顶到墙上了,又从毛衣上轻轻地揉动咲世子的乳房。为什么让男人揉动胸部会这么舒心?咲世子想着,她一边拼命地用舌头回应着素树的
吻,一边把手伸到了素树的腰间——无需扭捏摆样子了,健康的成年女性也有不可忍耐的性欲。 咲世子用右手笼住了素树牛仔裤下热烘烘的阳物,温暖的坚硬的感觉叫她产生一种心爱之感。如果在这儿突然跪下的话,素树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吧。咲世子还在犹豫当中,素树已经先动了起来。 他把手伸进了咲世子毛衣下面,又强硬地把胸罩掀起来,毛衣被翻到了肩膀上,咲世子雪白的腹部和并不太大的胸部露在了夜色中。 “真漂亮,咲世子。” 乳头上感到了热气,素树的脸贴近了过来,伸出的舌头比隆起的乳头要热得多。舌尖慢慢地在乳房周围转动,渐渐地移到了中心。咲世子觉得自己腹部下面都起了鸡皮疙瘩,手已经不是在摸了,而是隔着裤子紧紧地拽住了素树的阳物。 当舌尖触摸到乳头时,咲世子叫了起来。素树舌头的动作并不停下来,咲世子也不由得一直尖叫着。素树在仔仔细细地品尝了两个乳房以后,用湿润的嘴说: “上床吧。” 咲世子像孩子似的点了点头,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她靠在素树的肩头,连挪步都有点困难了。 躺倒在床上后,咲世子就好像发高烧的人一样,任凭素树脱下自己的牛仔裤。素树的劲儿大得就好像是在说,要是还穿着这些玩意儿的话,非得被化学染料毒死不可。咲世子穿着跟毛衣一样颜色的黑色花边短裤,素树则是灰色的平角裤。 “这次该我了。” 在跪站在床上的素树前,咲世子趴下了。从平角裤的接缝处,素树的阳物就好像一颗年轻的小树一样挺立着。咲世子用两手的手指轻轻地捧起来,把脸靠上去。 男人的味道扩散开来。咲世子伸出舌头,触碰了一下圆圆的尖头部分。微微的咸味留在了舌尖上,素树把手放到咲世子头上用一种迫不及待的眼光俯视着说: “快,全部。” 咲世子伸出舌头,用力张开嘴,把素树的阳物放进嘴里,就好像一条正在吞噬蛋卵的蛇。两手离开阳物根部,用力抱住素树的腰部,直到把阳物咽到喉咙深处,呼吸困难起来,眼泪流出来了。但是咲世子并不松口,这是为了让别人产生快感而流了喜悦的泪水啊。 “咲世子,你真棒!” 咲世子不做回答,只是拼命地动着舌头,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在想同一句话: (“用我的嘴就行,这是为素树的嘴。”) 素树的阳物在咲世子嘴里不停地跳动,每次跳动都会从尖头迸出几滴精液,精液落在已经变得很敏感的嘴里,这是带着素树味道的液体,咲世子好像喝美酒一样吮吸着。 素树的爱抚非常温柔,跟他人相比是没什么意思的,但是留在咲世子身上的感觉跟卓治的激烈是完全不同的。卓治只是以掠夺方式在做爱,而素树则是一边慎重地看着对方的反应,一边补充着不到之处。 掠夺式的做爱和分享式的做爱,常有人不坏好意地说:和谁做爱都一样,这样的人不管吃什么美味的东西,不管看什么精彩的绘画作品,一定都是只有一个固定的欣赏方式。 微小的不同中能找到无限的变化。性交是动物也能做的行为,但是只要加上一点自己的方式,就会引出很多令人产生快感的场面,这里就少不了人的美妙的性行为。 咲世子从素树身上尝到了满足,她合着素树的节奏动着身体,对生命能以这种方式接洽,心中充满了感激。平时不怎么样的力气,一旦用在做爱上,竟能得到如此美妙的报答。 为此,平时的苦恼都在今宵这一刻化为乌有。素树在咲世子的身体里膨胀。 “咲世子,不行了,要射了。” 咲世子把手放到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动着的男人的胸口,气喘吁吁地说: “我已经说了几遍了,素树,犹豫什么,射吧,多多地。” 素树把阳物插到咲世子身体的最深处,又用力涌动了几下,两人的耻骨天衣无缝地合在一起时,咲世子因高潮而尖叫: “不行了,这样……再下去,我,又要……” 咲世子用两腿紧紧夹住素树的细腰,达到了这天晚上的高潮。 素树先给咲世子收拾干净身体,和卓治做爱时,这是由咲世子做的事,把咲世子的收拾干净后,素树轻轻地吻了吻咲世子: “咲世子不愧是大人,做爱也真棒。” 咲世子虽然感到很满足,但是心情颇复杂: “是把我和经常跟你做爱的女孩子在作比较吗?” 素树利落地把避孕套从阳物上取下来,打成结,揉进了手帕纸中。 “不是的。我说的是,女人就应该诚实地表现自己的欲望,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棒。年轻人的话,包括我,即使上了床也会摆个架子什么的。” 咲世子用嘶哑的声音笑了起来: “不过是有经验而已。” “不是。做爱,一开始就不应该摆什么架子,就这么忠实欲望地,下流地去做,反而更好。” 咲世子活了四十五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那我就是很坦然了,是吗?” 素树笑了起来,望着咲世子的裸体说, “是的,而且,身体有特别年轻。” 咲世子看见了自己失去弹性,垂到一边的乳房和圆圆地堆起来的腹部,这些做爱时忘记了的部分让自己觉得羞愧难当,她拉过毯子盖到身上。 “别这么看,好不好?” 这时,素树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认真起来: “就这样别动,好好听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咲世子在温暖毯子的黑暗下应着: “我听着呢。” “是说我工作的事儿。为什么我要从电影界逃出来?我要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咲世子在床上微微地渗着汗水,等待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下文。 第一卷 第七章 1 毯子下,两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感到亲热,又令人感到安心的味道,就好像是海边的味道,抑或是长在森林深处的年轻树木的气味,真正的甜蜜也许就隐藏在苦涩中或咸涩中。咲世子想起了几个男人的精液味,什么时候也要尝尝素树的精液。男人的声音安静地在头顶上方流过。 “在我上初一时,班里来了一个叫做椎名清太郎的同学。我们学校在东京平民居住区里,是一所普通中学。” 椎名,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 “诺娅是椎名的妹妹。我和清太郎马上就成了好朋友。其他的同学都热衷于体育活动,而我和清太郎喜欢文科,经常一起去看电影。星期天差不多都泡在‘名画座’那家电影院里,看三部连放的电影,坐得屁股都痛了。那时的电影,好像不管什么都很有意思。” 二十八岁的素树上中学,该是十五六年前吧,那时的“名画座”在放什么样的电影呢。 “看电影时,观者的心情很重要,不管是多么无聊的电影,只要用心去看,别打盹,也总能发现这部电影的优点。那时的电影院乱哄哄的,但是,那些经历对我后来从事拍电影工作,一定起着什么作用。” 素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这也令咲世子感到高兴。 “那时都放什么电影呢?” 素树轻轻地笑了笑,回答道: “《黑雨》、《狗脸的岁月》、《壮志凌云》、《军官与博士》、《异形续集2》、《柏林苍穹下》,没什么头绪地连在一起放。” 都是八十年代的作品,可对咲世子来说,好像都是昨天才刚看过一样。 “清太郎和我,两个人在学校里组织了一个电影俱乐部,写剧本和拍录像是我干,清太郎拿照明啦录音什么的,刚开始拍的东西糟糕得一塌糊涂。” 咲世子想象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瘦瘦的中学生,那时的素树,一定是个引人注目的英俊少年吧。 “画面不齐的怪兽片啦,胡打乱闹的动作片啦,什么的。后来,过了一阵子,我发现自己并不擅长拍动作激烈的画面,而拍一些定格的镜头,对我来说很容易。于是,自然就开始改变风格,开始专心去拍一些日程生活中的小小发现或惊讶。” 中学生时,就能发现日常生活中琐碎小事的优点,这也许就是素树适合当摄影师的才华吧。 “诺娅总是跟在我们俩后面,第一次见面时,她才八岁,但是,那时就已经是一个是不管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的女孩子了。” 咲世子胸口掠过一阵痛楚,十二岁的素树和八岁的诺娅,虽然幼小,但一定是相配的一对,至少比四十五岁的我和二十八岁的素树要相配得多。 “我拍的东西怎么也称不上是作品,不过,上高中时,让已经是中学生的诺娅当了主角,总算第一次得了一个鼓励奖。现在想起来,不过是拍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走在冬天的大街上而已,但是这居然就能称得上是电影。就是说,能让看的人感到一种用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在里面。当然,一半靠的是诺娅的天才演技。诺娅在那时就已经具备一种动物本能的磁性,能吸引住观众的眼球。” 素树的描述听起来充满了怀念的感觉,咲世子不想去看在讲述和诺娅交往时的男人的脸,而是深深地钻到了安全的黑暗的毛毯下面。 “我从那时起,就开始专门拍摄以诺娅为主人公的片子,拍摄一个漂亮女孩成长的纪录片,渐渐地成了一部有故事情节的电影剧作。诺娅是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子,凡是做过一次的表情都能一一记住,下一次,拍别的镜头时,只要说以前什么什么时候的表情,就能马上重新作出来,随着多次拍摄,她表情的种类也迅速增多,而且变得越来越丰富,我和清太郎,诺娅三人的电影在各种业余爱好者电影节上都得过大奖。” “这可真值得祝贺。” 素树的声音突然有点感伤起来: “真的吗?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些拍片的日子,真的是最美好的。三个人一起上街,边聊天,边即兴开始编故事,可以说是童趣横生。” 给我拍片时就不一样吧,咲世子差点没说出口,只是改口说道: “现在,不一样吗?” 素树的声音不仅开始低沉,而且有点嘶哑起来,似乎掺进了裂纹: “不一样,现在拍片时,已经不觉得什么快乐了,可能是因为已经变成了工作的关系吧。” 男人独自干笑着又继续说: “那是我高三时的事,上大学是学校保送的,所以早早就定下来了,那时班上的同学都在忙着应考。我开始跟诺娅交往,那时诺娅十三岁,我十七岁。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我跟她说,等她上了高中后再开始交往,可她不听,说已经是大人了。” 咲世子屏息静听,十三岁的诺娅一定美得像宝石一般吧。咲世子不想把自己跟诺娅作比较,在毯子下卷曲了身子。 “那年夏天特别的热,一旦打开了通往身体深处的大门。我们就再也不能抵抗住那种诱人的魔力,身体上凡是能互相触摸得到的地方,就会带来一片灿烂的阳光。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度过,图书馆、电影院、放学后的教室里,自己的房间里,公园里,百货店的停车场里。不拍电影时,两人就在做爱。不过,不知为什么,快乐的时间长久不了。” 东京的平民居住区的一角,十年前,一对像小松鼠一样可爱的恋人在做爱。咲世子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肮脏的行为,自己在成人前,是怎样热切地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成为大人对自己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骄傲,这些感觉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都鲜明地烙印在咲世子的身体深处。 “我们总是很小心地避孕着,但是我太不成熟,太浮浅了。有一次,做爱以后,两人就这么互相拥抱着睡着了,醒过来时发现避孕套掉在她身体里面了。我想也许就是那一次,结果,诺娅在十三岁的冬天那年怀孕了。” “是吗?” 咲世子想不出该说什么抚慰的话来,对两个年轻人来说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我还没上大学,诺娅还是中学生,我们别无选择,清太郎给我们办了所有关于打胎的手续,就连陪诺娅去动手术的也是他。命运总是在这种时候作弄人,动手术的星期六,正好大学开说明会,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来参加,只有我一个人坐立不安,想诺娅的事,担心得不得了。” 咲世子很容易描绘出了这样一个场面:表情困惑的素树坐在大学的讲堂里,坐立不安。素树那困惑表情的基调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吧。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我们三个人经常一块儿外出住宿拍片,所以,很容易瞒过了诺娅的父母亲。但是,帮了我们这个大忙的是清太郎。” 从毯子上面,他一只手温柔地摸着咲世子的头,这是一只男人的大大的手。 “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觉得烦吗?” 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初恋经过和感伤的话题,怎么会烦了呢?咲世子真诚地说: “一点儿也不烦,你继续说吧。” 素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我和诺娅的片子,有了那些事以后却更受人欢迎了,就连我也感到吃惊的是,诺娅更熠熠动人了。现在诺娅那引人注目的眼神,就是在手术后开始出现的。我拍的片子也更增添了一种不能言喻的悲情和尖锐。甚至是不经意拍的部分,也有一种不容忽视的魅力在里面。” 当了二十年职业画家,素树的叙述有能令咲世子信服的地方。私生活的伤痕有时候能让作品发出异常的光彩,这也是一种反讽手法,诺娅和素树大概都是属于早熟的一类吧。 “大学毕业时,有家电影公司找我去拍片。诺娅那边,现在的那家艺人公司也要她去,条件也很吸引人。我们一起开始拍广告片,还得过广告奖呢。诺娅不仅跟我合作,还开始接电视剧和电影的工作。我一边拼命干着各种摄影工作,一边开始为拍电影作准备,写了自己独创的剧本,四处奔波去找外景拍摄地。给我个人公司当老板的不用多说,就是清太郎。” 咲世子还没见过椎名清太郎,如果跟素树有这么深的关系的话,现在会在哪儿呢?恐怕跑到湘南这边来也不会太令人意外吧。 “椎名诺娅的名气和人气,也让我这个导演出了点风头,所以集资也比较容易,再加上那时DVD卖得很好,对电影界来说是大乘东风。于是,我开始野心勃勃起来,责任都在我这边。” 咲世子想说不是,对一个搞创作的人来说,崭露头角是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一步,要是处女作不给人留下鲜明印象的话,不久就会被遗忘。艺术世界是冷酷的,里面充满了激烈的生存压力。 “我插一句,不管是谁,崭露头角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没有令人瞩目的地方,处女作马上就会被打入冷宫,你对自己的处女作野心勃勃,没有什么错。” 素树的笑声显得很寂寞: “不是这么一回事。问题是,我过于夸大了自己的能力。其实是一部用不多的预算也能拍成的电影,我却偏在几个场面中加了不少东西。比如,加上不需要的也不是我会拍的群众场面,想要引人注目。清太郎为搞到资金东奔西走,结果,这家伙去向黑势力借了钱。电影界,一向就跟黑社会有瓜葛,常常有黑钱流动。” 咲世子对这样的事也是略有耳闻,地方上跟黑社会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电影发行公司有的是。 “他们把非正义之钱投资到电影中,就是说是借投资拍片的名义来进行洗钱,清太郎背着我,已经染指了这些黑钱。接着就是常有的麻烦事发生了,最后他们不仅不给钱离开,反而倒打一耙,什么都能成为他们的借口,反倒是我们的钱被他们盯上了。电影的制作费,一般是我的个人公司出一半,另一半则由制作委员会出资。” 咲世子想起从那个大学生的侍应生西崎那儿听来的事,年轻导演素树在拍处女作的资金方面出了店问题,在东京呆不下去了。 “我们都很年轻,没有可撑腰的人,收集到的另一半资金,也是想用来拍摄自己风格的电影。最后,只能把我个人公司积存下来的所有钱去换回了清太郎的性命。给清太郎添了不少麻烦,不能见死不救。我这个只会拍恋爱片的人,为了换取朋友的性命,自己跑去把大笔的钱交到了黑社会分子的手里。那时在四国的高松,在一个港口的仓库里,可能什么地方还有摄像机吧,我进去后东张西望,因为那儿让我感到是一个拍特级镜头的地方,毫无现实感。” “接下来,你就跑到湘南来了。” “是的,我向摄影公司交了一份休假请求,离开了东京。现在住的逗子马力娜公寓是那家摄影公司社长的私人财产,免费借给我的。那边的社长对我很照顾,制作委员会解散了,应该还的钱里不够的部分都是他替我还了,说这是对我未来的投资。我还有什么未来吗?虽然没有被告到法庭,但是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开了。清太郎觉得是他让我的处女作流产的,所以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咲世子有点忍耐不住了: “所以诺娅就常常从东京跑到这儿来看你,是吗?你们的关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是最大的问题,以素树的才华来说,回到电影界去是迟早的事情,而见到诺娅时,咲世子明显感到,诺娅是以看一个男人的目光在看素树,素树对诺娅来说,是最能让自己发挥演技的导演,从小学生时起就喜欢的青梅竹马,是初恋的情人和献出处女身的对象,即使自己的形象遭到毁坏,也要救出自己哥哥的恩人。无论取哪一点,都足以使诺娅对素树的爱坚贞不移。 “我们的关系吗?现在不好说,她说,要工作一辈子,但是上了大学以后,又说要多了解一些人生,所以,我们决定饿、分手。分手时,两人都伤心地流了很多泪,发誓说五年后一定要在一起。这个誓言的现在是不是还管用,就不知道了。” 咲世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在今天晚上,日本的什么地方也许有情人们在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五年后再见吧,也许没有发过这样誓言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少数吧。 “那,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恋人?” 素树笑了笑说: “又没有订婚,哪来什么正式的恋人呢?不过,倒是经常打电话。” 咲世子终于鼓起勇气问: “你把我的事告诉诺娅了吗?” 素树的声音变得生硬起来。能觉察出他的表情一定很认真。 “是的,我告诉她,现在有想要拍的人。” 咲世子不明白他的意思,素树继续用生硬的语气说: “诺娅是个很敏感的人,只要说这些话,她就会明白我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咲世子差不多要问出口了,咲世子拼命地控制住自己,这样也好,自己的责任就是把素树再送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让素树回到那个绚烂多彩的电影里,和诺娅在一起,他绝对能幸福,我就是帮助他康复的伴侣。 在温暖的毯子下面,咲世子几乎要哭出来了。咲世子把脸贴在男人的胸口上,感受着男人起伏的胸肌,不知不觉沉入睡眠之中。今晚,是个连梦都无法侵入的甜美的安睡。 2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咲世子就轻轻地起床了,床垫发出了吱吱声,但是素树毫无察觉。咲世子将毯子盖在素树露在外面的肩头,走进浴室,冲了淋浴后,又精心地化好了妆。 和才二十多岁的诺娅不同,对咲世子来说,化妆是一种礼仪,虽然自己长得不像女演员那么完美,但是也不想让在一起的人感到不愉快。 早晨是烤面包,意大利菜汤和含羞草色拉。自己一个人做意大利菜汤的话,用一个罐头就可以了事,但是,今天早上是从炒火腿开始做起,冰箱里正好有西芹,做意大利菜汤就是要一些有香味的菜才好吃,最后按水煮蛋的方法,把蛋先打在调羹里,然后再放到汤里,早晨这就准备好了。 想去叫素树起来,刚打开过道的门,和头发乱蓬蓬的素树撞了个正着。 “啊,真不好意思。” 素树有点难为情地说, “真香啊,我还从来没想象过你做菜的样子呢。” 咲世子一边把咖啡倒入客人用的咖啡杯里,一边回答: “哎?是吗?” 拉开餐桌边的白色椅子,素树坐了下来,冬天的早晨,木头的窗框一半结了白霜,遮住了外面落寞的庭院。 “你不是总到‘碧露咖啡’来吃蛋包饭吗,又总是很晚才来,所以我就想,这么漂亮的人,肯定不会做菜,我觉得,这才叫艺术家嘛。” “漂亮的人”,这是一句能让贯穿身体中心的直线高兴得扭曲起来的话。素树没有察觉自己说了什么,开始大口地吃起烤面包来。咲世子佯装平静地说: “素树,你今天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吗?” 素树喝了一口泛着火腿油的汤,咽下面包说: “晚上咖啡店有工作,不过,白天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一起去叶山的近代美术馆看看,怎么样?那儿现在有日本版画家的巡回展,里面有一幅我的作品。” 素树好像突然清醒过来,眼神也变得敏锐起来: “那,我能去拍吗?” 对素树来说,摄影机仍然是不能离手的伙伴,咲世子笑着说: “当然可以,不过,美术馆里面是不能拍的。” “这我知道。不过,那儿才建好不久,外观很美。从美术馆周围可以走到海边,是拍采访外景最好的地方了。” 咲世子一边用汤匙把意大利菜汤放进嘴里,一边点头表示同意。她觉
得今天的菜汤咸了一点儿,也许是昨晚流了很多汗,调味时就多了盐吧。想起了昨晚的种种场面,脸颊不由得火辣辣起来。像是要忘记昨晚床上的事情,咲世子赶紧回答说: “行,那就上午开始吧,上次没有给你介绍工艺过程和工具,今天我要给你看看版画家的一些技巧。” 素树眯缝起眼睛笑着说: “你的技巧部分,昨晚可是让我见识了不少。” 这是只有做了技巧的事情的人才能明白的玩笑。做爱,当然也包括这些部分,这既让人害羞又让人高兴,也令人感到亲热。 “吃了早饭就开始拍吧,午饭在叶山馆的咖啡店吃。” 素树到底是年轻男人,又重新要了一碗放了水煮鸡蛋的意大利菜汤,吃了三片厚厚的方面包。年轻的男朋友,这种时候真让人觉得愉快,咲世子产生了一种面对儿子的心情。 咲世子用一种平稳的眼神凝视着比自己小十七岁的男人大块朵颐的样子。 神奈川县立近代美术馆的新馆“叶山馆”在皇家公馆的旁边。从披露山咲世子的家开车去只要十五分钟左右,驾驶POLO的是素树。咲世子穿得虽然和昨天的不同,但仍是一袭黑色,下身是一条膝盖两边带兜的工装风格休闲裤,上身则是A字型的黑色针织毛衣,只有外边的羽绒衫是白色。 “叶山馆”是一栋灰白两色的水泥建筑,这次展出的作品也是以黑白为主的版画。素树拍的是纪录片,也无需很多色彩,片子的主题是咲世子版画的温暖的黑色,服装则是配合素树摄影而选择的。 停车场只有几辆观光巴士,中老年男女在导游的引导下陆陆续续走上台阶,消失在自动门里,素树马上开机: “请问,你看见这些游客有什么感想?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要是一个人的话是不会来美术馆的。” 咲世子优雅地给了一个笑脸说: “这种刻薄的问题可不行,艺术作品本身就来源于大多数人的力量,电影也是一样吧,可不能小看普通人,要不然,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就会无能为力。” 素树的摄影机由下往上拍咲世子缓步走上台阶的场面。 “而且,那边的小卖部里还有我的作品的明信片呢,一张两百日元,是很不错的礼品,游客们可都是我的好主顾啊。” 建筑物里面有一个地上铺着白色瓷砖的广场,建筑物外墙是玻璃和白色的墙,有一种令人轻松的开放感。咲世子熟门熟路地走进馆内,,买了两张门票。 “好,摄影只能到这儿,进去看画吧,你可得好好注意看啊。” 现代版画巡回展的主题是《别有光影》。穿过迷路一般的白色走廊,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展厅,和成年人视线同样高度的墙上挂了很多作品。刚才看见的那群游客好像已经去了别的展厅,室内异常安静,咲世子以一定的速度在每幅作品前浏览: “应该怎么欣赏绘画作品呢?” 素树冷不丁地出了一个难题: “你说,电影应该怎么看呢?有什么标准的学院式观赏电影的方法吗?” “输给你了。我也只是按自己的兴趣去看电影。自己开始拍摄后,电影的乐趣还是没变。不过,我总觉得,绘画好像比电影专业性更强,是为少数人而制作的东西。” 咲世子在一幅画框很大的作品前停住了脚步,黑色的底子上画着白色的四方形,这些四方形里还有缺了角的黑色四方形,属于抽象派作品。 “素树,你看了这幅画有什么感想?” 素树凑近几步看看,又退后几步看看,来回重复几次后说: “画面很简单,但是令人沉重,当然好像还有点幽默感。我挺喜欢这幅作品的,虽然不会花上几百万日元去买。” 咲世子笑了笑,转身走向通往下一个展厅的白色走廊。 “这就行了。这里的作品采购预算都是来自纳税人的血汗钱。一个会赏识作品的人用你我交的税去买这些画来摆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社会机制,用大家交的税金去买一些所谓好看的东西,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吧。” 素树站在另一幅作品前,这是一幅用骨头和花组合成的作品,整个画面都是几何图形一般的图案。 “这幅作品不怎么样。我觉得,美术馆也应该想办法直接和观众进行交流,不应该只是摆设。比如说,像电影院里收门票那样,一幅作品一张门票,效果也许会更好。” 咲世子用背影回答: “我也有同感,所以才给报纸,杂志画插图。虽然有时很辛苦,但是与其摆设在这种地方,还不如让更多的人看。” 美术馆展厅的光线是均等的,是一个让人忘却时间的流逝并失去和作品距离感的抽象空间。进入第三个展厅时,素树用手指着一幅画说: “啊,这是你的作品,我在画集上见过。” 这是咲世子被美术馆收藏的第一幅作品,很值得纪念。当时,才刚二十出头的咲世子比现在更热衷于搞艺术创作。黑色的画面上能看见几个女性的身影:幼儿、少女、成熟的女性、中年和老年的女性。在同一个画面上,同一人物交互重叠在一起,是一幅人生的肖像画。“真是不可思议啊,从这个画面丝毫感觉不出人物逐渐衰老带来的恐怖或者是悲哀。不管是对哪个年龄段,作者的视角都是积极肯定的。” 咲世子站在二十年前的作品前,自己年轻时不像现在充满对于年老的恐惧,只是凭着想象在画衰老的形象而已。但是,奇怪的是二十年前自己画的中年女性跟现在的自己很像,满脸皱纹,肌肤松弛,失去弹性和光泽、单纯的想象力有时竟能如此准确地刻画出一个冷酷的现实。但是,素树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我觉得人能这么一步一步走向老年是很幸福的,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拍一部能像这幅画这样表现人生的电影作品。将一个人的人生,完完整整地表现出来,无论是好的时候,还是坏的时候,都用这种肯定的态度去表现出来。” 咲世子为素树的话而感动,同时她也明白,电影的主人公一定会由椎名诺娅来演的。素树一定会把自己和诺娅的故事编成电影的,到那个时候,自己已经不在素树的身边了。几年后,素树将是三十来岁,正前程似锦,而自己是五十多岁,前途无望,不可能配上素树了。 想到这里,咲世子没有对素树的投怀送抱道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展厅。 “叶山馆”是一个小规模的美术馆,即使不着急慢慢看,走遍所有的展厅也花不了三十分钟,回到铺着白色瓷砖的广场,咲世子问: “离吃午饭还有一点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素树一到屋外,就开机拍摄。他慢慢地转动摄影镜头,拍摄着周围的景色。一条长长的过道把美术馆主馆、咖啡馆以及小卖部都连接在了一起,从这条过道上能看见湘南的大海,海面碧波荡漾,平静而安详。即使在三九寒天的冬季,三浦半岛南侧的太阳光也能叫人感到温暖如秋。 “那就下到海边拍一些采访的镜头吧。” 咲世子和素树两人转到反射着太阳光的建筑物后面,那儿有直接下到海边沙滩上的台阶。海面上,扬着色彩鲜艳三角帆的冲浪板在海浪上滑行。素树一边在台阶上慢慢地倒退往下走,一边问: “刚才的那幅作品和最近的作品风格好像有很大的不同。对自己的风格的变化,你本人是怎么看的呢?” 从纯艺术世界慢慢走向商业美术,要是只用一句话来概括咲世子的这二十年,那么这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你不久前不是说过吗,正在寻找新的创意,想以此来改变现在的自己,在一般人眼里,你已经获得了巨大成功,是什么动机促使你想到要改变自己的风格呢?” 走到白色的沙滩上,波涛声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这个,没有什么可称得上是动机这么好听的东西。一直画同样风格的东西,有点腻了而已,自然就会想到要去改变些个什么。只是,最近呢,好像是对‘黑色咲世子’这个称号感到腻烦了。” 咲世子慢慢倘徉在海边,暖洋洋的太阳,使羽绒衣都有点多: “我今年四十五岁了。你知道什么叫更年期吗?就是女性在闭经前,荷尔蒙失去平衡,由此给身体带来各种症状,比如,突然汗流如注,睡不好觉,陷入忧郁状态,等等。” 这种一般的症状,咲世子也是能解释的,但是,她没提自己看到幻觉的事,那是一种比现实更生动更鲜明的幻觉,而且连诺娅和素树都出现在这种幻觉里,所以,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我的情况,好像比一般人要来得早一点。再过几年,作为生物的女人生涯就结束了。所以,我在想,随着身体的变化,应该有与此相称的表现手法和风格。当然,我不会放弃现在我视为生命的黑色技法,更何况,我的客户们都是冲着我以前的作品来找我的。” 咲世子的眼光被脚下的一块木片吸引了,木片的一头是圆圆的树枝,被太阳晒干,又被海水冲洗,反复多次后,干枯的木片泛出白色。如果直挺挺的阳物里有骨头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咲世子蹲下去仔细看,沙滩上有很多被海浪打上来的东西,半透明的圆角蓝色玻璃,木偶娃娃的一只手,坚硬得已如同石头一般的绳结。咲世子把这些东西上的沙子掸去,全拾起来放进了口袋里,空闲下来时,可以用这些小东西画画写生。素树坐到旁边来,把摄影机放得低低的。 “更年期,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呢?对一个艺术家,或者对一个女性来说,更年期是具有不同意义的东西吗?” 素树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这是一个不得不认真思考的问题,咲世子听着波涛声,停了许久以后才说: “作为一个女性来说,到了更年期,就会变得焦躁和忧郁,身体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就连心情也会变得极为恶劣,明明心里很清楚,也明明知道这不是病。不过,作为一个版画家,到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更年期了,所以画得更好了,倒也觉得有这么回事,当然也没有因此就不能工作了。” 素树压低声音问: “那个,做爱时,疼不疼呢?如果你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咲世子笑着看着摄影机: “这个部分可要剪掉啊。其实,我的朋友当中,已经有人完全失去了性欲,当然也有相反的,想做爱想得快要发疯的人也有。我的情况呢,在这件事上好像还没有什么变化。没觉得疼,生活中也没有定期做这事的人,性欲也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素树抬起头来,说: “太好了。” 两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从沙滩上走上台阶。又回到美术馆前的庭院,刚才还是整洁的白色瓷砖广场上有了点异常,风中飞舞着许多纸片。保安人员跑来跑去在收拾这些纸片。素树拾起一张飘到脚边的纸片念了起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咲世子一把夺过纸片,瞧见上卖弄写满了黑色的有棱有角的字: “内田咲世子是个淫乱的版画家,把这条母狗的作品从美术馆里清扫出去!” 这是一座离自己家最近的美术馆,对咲世子而言就好像是自家门前的庭院一样,而且还收藏了几幅咲世子的作品,而就在此地,却有人居然撒了这样恶毒的传单,又是那个跟踪狂吧,那个三宅卓治的年轻相好,原美术馆策展人的那个女人,那个叫做福崎亚由美的女人。看着传单,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血,今生今世,头一次感到如此愤怒和屈辱。 咲世子全身都在发抖,她一言不发地走过广场,跑下楼梯,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咲世子,你不要紧吧!” 素树停止了拍片,紧跟在追了上去,咲世子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回素树的话,要是此时此地开了口的话,也许会变成叫唤,或者是大哭,走回自己的车边,咲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色的POLO上被涂满了红色油漆,混浊的红色就像肮脏的血一样黏黏糊糊地从车身上地流下来,把柏油路面都染红了。 “走吧,咲世子,我来开车。” 素树很快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对咲世子来说,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又是在哪个加油站洗的车,怎么回到家的,一切的记忆都不存在了。等到恢复知觉时,发现已经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旁边空无一人,窗外是黑夜。 咲世子发出一阵像是呕吐的声音,低低地哭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挪到浴室,只一个晚上,人的心跳就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在度过了天堂般的一夜后,现在却要煎熬着没有素树在自己身边的漫长黑夜。 第一卷 第八章 1 此后的几天里,咲世子一直处于茫然若失的状态。 也没心思去画截稿日期已经不多的报纸连载小说插图,勉强画出来的却是那天在美术馆后边海滩上拾来的漂流物写生。 经过日光暴晒,海水冲洗的绳结,蓝色的玻璃碎片,木偶娃娃的一只手,以及那块木片,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什么,这种干硬的质感却让咲世子感到安心,好像能彻底去掉心里污秽的东西。要是按以前的风格来画的话,总是会去强调黑色,但是,这些写生画却很强调空白,画面上的东西都像是被漂白过一样。现在,无论是哪个层次的黑色,都不能使咲世子感到安心了。 这几天,咲世子一直在想:自己跟卓治已经分手一段时间了,为什么那个跟踪狂还要来找自己呢?是不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跟卓治分手的事?对那个跟踪狂不近情理的所作所为,咲世子不由得怒从心来,因为,自己连跟这个叫福崎亚由美的人怎么联系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遭到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攻击,而没有反攻的机会,怒气也无处可发泄。 在这样的时候,可以挽救自己心灵的也只有素树。虽说只做过一次爱,但是素树并没有就此冒冒失失地闯入咲世子的私人生活中,也许是相差十七岁的关系,素树表现得很谨慎,对咲世子也很尊重,虽然每天都打电话来安慰一下,但是并不主动提出要见面。 以往的咲世子和他人第一次做爱以后,总是会像着了火一般狂热,但是这次却不同,也许是因了那个跟踪狂,或许也是因为素树太体贴人,再加上自身更年期所带来的种种变化。 虽说高兴时或情绪高涨时的心情跟年轻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只要稍微有点波澜起伏,整个人就好像都被抛进了冰冷的大海中去似的,接下去就只是任凭自己的身体慢慢沉入黑暗的大海中,陷入不眠和倦怠的泥沼里去。 而素树呢,对刚开始相恋的人陷入忧郁状态,并不做无谓的鼓励,也不发火,只是默默地坐在咲世子身边,捏着咲世子的手,强忍着二十八岁年轻人的健康的欲望。 咲世子觉得,年龄并不是问题,有的人到自己这个年龄也能生孩子,而不会体贴女人的男人不管多大岁数还是不会。咲世子虽然仍是郁郁寡欢,但是对素树的体贴可人还是充满了感激。 不知道素树是不是也感到了咲世子的这种心情了呢? 素树第二次拥抱咲世子是在跟踪狂事件过去后的第六天。 天气渐渐转暖,寒冬即将过去的天空高而混浊,和湘南的大海交相重叠,就像一幅连接在一起的蓝灰色舞台背景,夕阳西下的时间也变得暧昧,白天和黑夜界限不明地交织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季节的一个晚上。 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喝完了一瓶红酒。咲世子其实并不太会喝酒,喝了两杯红酒,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刚才还一直在逗咲世子笑的素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不看咲世子,而是盯着手中的酒杯说: “说实话,这几天,我感到很痛苦。” 咲世子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把沉重的身体靠在了年轻男人的肩头上,手臂的外侧感到了男人的体温。 “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是,我一直在想,对你来说,我们俩的交往是不是只是一种游戏?我们从那天以后还没有做过爱,不是吗?” 咲世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至少在性欲问题方面,她甚至觉得,女人好像更胜于男人。 “这段时间,我在咖啡店里一面工作一面也在想和你做的事情。想这样做,想要你那样做。对做爱,空想了无数遍,就好像回到了还是童贞的高中生时代。但是,我看你一点也没有再想做这事儿的欲望,那天晚上,是不是只是一次逢场作戏而已呢?” 咲世子在软软的沙发上重新坐好,放下酒杯,将背直起来说: “我很抱歉,我并没有想要为难你。不过,女人会有很多烦恼,而且是不太年轻的女人的各种烦恼,对你来说,这可能是比较难以想象的东西。” 咲世子上身还穿着黑色毛衣,她慢慢靠近素树,直到能互相觉察出对方的体温的距离,声音也本能地变得有点沙哑起来: “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来使唤我吧。” 咲世子看着素树那长长的眼角,在如此近距离看男人的眼睛,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小小的宇宙,里面有足以让人过一辈子的宽阔空间和光明。与其生活在令人作呕的现实生活中,咲世子宁可栖息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如果这个愿望能变成现实的话,那该多好啊,素树用手抓住咲世子的脖颈,用力把咲世子的脸拢到自己跟前,两人就像是相撞一般猛然开始接吻。 男人,为什么都有一股大海的气息?咲世子一边陶醉在素树的热情里,一边品味着嘴里的男人的长长的舌头。 舌头相互缠绵,好不容易才分开。两人的气息就好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大海一般,疯狂地接近,又猛然离开。素树两手伸进毛衣里面抓住了咲世子的胸部,胸前的乳房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逐渐变得柔软。 “就这样,别动!” 咲世子坐在了素树的膝盖上,抱着男人的头,大海的气息愈发浓烈了。咲世子先吻了男人的头顶,然后命令道: “闭上眼睛。” 年轻的男人把手从咲世子的胸部松开,把背软软地靠在沙发上。房间里,只有角落里那盏木质落地灯亮着,温暖的白色灯光斜打过来,正好落在素树的脸上。咲世子凝视着这张脸,她要把这张脸永远铭刻在心中。 “这个人的脸上,在这地方有这样的阴影,啊,这儿还有山,肌肤柔和而又匀称,比女人咲世子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咲世子把嘴唇挪到素树脸上的一个一个部分,要在上面打下自己的烙印。当她的舌头移到素树闭着的眼睑上时,素树嘴里发出了不成语言的声音,长长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条刚打上来的鱼一样,轻轻地弹跳了一下。 咲世子的舌头移向素树的脖子,又移到白色衬衫领子下面的锁骨,然后又开始回到素树那结构复杂的耳朵,咲世子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虽然担心年轻的男人会讨厌自己,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可别忘了,今生今世,此时此刻,别忘了我,素树,我真的很爱你。” 咲世子把脸靠在年轻男人肌肤光洁的脖颈上,分手是命中注定的,咲世子心中明白,但是,此时此刻,她幸福得快要落泪。 就在这时,素树突然起身把咲世子推倒在沙发上,紧紧拽住她的两只手说: “为什么你要说‘别忘了我’?我们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男人的手把咲世子的毛衣撂到了脖子下面,刚才打在素树脸上的美好灯光对咲世子来说却是无情的,她不想让素树看见自己松弛的腹部和乳房。 “等一等,去卧室再……” 咲世子的嘴被男人的嘴堵住了。素树把自己的体重全压在了咲世子身上,两手开始脱咲世子的牛仔裤。在这么亮的灯光下,咲世子不想把中年女人的身体给一个年轻男人看,她拼命地摇着头表示不愿意,可是素树一点不留情,把咲世子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剥皮一样全脱下了。 咲世子全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无处藏身,阴毛上沾着的透明水滴也都暴露无遗,咲世子觉得自己的脸烧到了耳根,羞愧难当,素树俯视着咲世子的全身,说: “咲世子,你真美!” 咲世子此时才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肉体,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看,都是无妨的,这是一种无言而喻的快乐。 这天晚上,咲世子和素树两人一直到最后都没去卧室,窗外天空发白时,两人才回到床上去睡。这张沙发是咲世子已故母亲生前购置的德国货,比一般的沙发要宽敞得多,能并排躺两个成年人。 素树让咲世子躺着,或站着,或从后面,或用手。年轻男人的愿望对咲世子来说,成了绝对命令,她满心喜悦地服从着这些命令。等到所有的都结束后,咲世子稍稍哭泣了一会儿,但这不是因为悲伤。 自己的记忆中,又多了值得回忆的一晚。最近,咲世子对自己不公平的命运也开始充满了感激。 2 经过了第二个晚上以后,咲世子和素树两人的关系就像冲破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墙,一下子变得愈发亲密了。这层关系和海边的阳光重叠在一起,在咲世子眼里,整个世界就好像是浮在海面上的天堂,变得明快起来了。 披露山被新绿掩映着,灰蒙蒙的湘南大海也开始碧波荡漾。这个世界的中心有了素树,他总是用一种孜孜不倦的眼光在追求自己。咲世子步入成年以后也已经过了二十多个年头,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令她从心底感到愉悦。 也许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工作也进展得很顺利,无论是报刊上的插图,还是杂志上的小插图,都是信手拈来,创意如清泉一般不
断涌出,咲世子只要把这些创意形象化即可。好几个出版社的编辑都有点纳闷地问: “内田女士最近的版画风格好像有点变了,黑色跟以前相比变得柔和了,是有了什么好事了吗?” 每次听到这样的问题,咲世子总是笑而不语。这种时候,她的脑子里只有素树的影子,下次用什么形式去表现那个身体呢?又用什么方式去接触那个身体呢?作为一个职业版画家,她已经有了充分的创作能力和表现技术,现在则有多了一层回到少女时代般的恋情,作品中显现出强有力的光彩,这是理所当然的。 爱情能从深处去改变人,光彩耀人的不是因了外面的景色,而是由于咲世子内心世界里充满了阳光。 素树为去挂了名的电影制作公司露个脸,要回东京三天。素树走后,咲世子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来清扫房间,又洗了一大堆衣服。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乱摊的人,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把不想让素树看到的东西都尽量收拾干净。 刚喘了一口气,想要喝杯茶什么的时候,突然,手机铃响了。咲世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听电话。 “对,我就是内田。” “啊,咲世子女士,您在家啊。” 与其说是年轻人的声音,还不如说是小孩的声音,是“碧露咖啡”和素树一起打工的那个大学生西崎。 “西崎君吗?你给我打电话,可是有点稀奇啊。” 电话里传来了店里放的20世纪80年代的黑人灵魂乐,这个粗矿的歌声是泰迪.潘德葛瑞斯还是杰弗瑞.奥斯彭呢? “您一定很忙吧,真抱歉,不过,这儿有个人,说无论如何想见见您。受美女之托,不好拒绝啊。” 听到这里,咲世子也就明白他指的是谁了,那个女人只要嫣然一笑,就能使周围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的石榴裙下,咲世子好像看到了那对咄咄逼人的黑色眸子。 “明白了,那,诺娅小姐说了什么?” 西崎压低声音说: “她现在就在我们的咖啡店里,说是在回东京前一定要跟您谈一谈。” 咲世子也明白,只要自己跟素树交往,那就躲避不了椎名诺娅。咲世子下了决心,用坚定的语气说: “好,你告诉她,我大概过二十分钟左右就到咖啡店。” 从现在开始化妆也觉得麻烦了,反正自己怎么化妆,也是敌不过那万里挑一的美女的,更何况对方的年龄差不多才是自己的一半。咲世子对着镜子,只抹了口红,然后把头发塞进一定绒毛线帽子里。 拿上黑色的皮夹克衫和POLO的钥匙,咲世子带着一种去决斗般的心情出来家门,心中不免又有点自豪,能参与争夺素树的决斗,仅这一点,就能使咲世子感到满足。 在夕阳笼罩下,“碧露咖啡”的店堂里就像是一个被涂上了橙红色的盒子,室内所有的东西都掩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透过落地窗,能看见夕阳西下时分的大海,就像是一幅无边无垠的画。咲世子从吧台前走过时,西崎招手叫她过去,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对不起,诺娅小姐一直不说话,脸色也很难看,我也知道,不应该随便给客人打电话。” 咲世子点点头,将目光转向矮了一个台阶的阳光晒台,那个苗条的黑色身影就是常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女演员。 “没事,不用在意。我也是经常给你们添麻烦。给我来一杯奶咖。” “好,诺娅小姐说了,绝不会大声嚷嚷,不过,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的话,请马上叫我。” 咲世子点点头,谨慎地迈向椎名诺娅坐的桌子,每一步都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脚尖的位置似的。诺娅穿着一件白色的皮夹克,深深的领子下面能看见U形领的灰白色毛衣,绒面革的帽子是米黄色的。诺娅胸口肌肤的白色丝毫不亚于那光亮纯白的皮夹克,脖子下面还挂着一根沉甸甸的银色十字架项链。 “诺娅小姐,好久不见了。” 咲世子说着,坐到了桌边,诺娅微笑着点头回礼,开口就说: “他都告诉我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咲世子哑口无言,只是凝视着对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的眼球是球形的,咄咄逼人的眼光是令人信服的。 “我听说,你跟素树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咲世子恍然大悟,素树和诺娅之间还是互相沟通的,他们两人在一起度过的岁月远远胜过自己。对咲世子来说,和素树度过的时刻还只能是以星期为单位,而诺娅则可以用十年为单位来计算。 “我也听他说了他和你的关系,另外,还有你哥哥的事。” 诺娅的表情从沉思变为一笑,如果是拍电影的话,这是一种非常出色的演技。 “是吗?那,您是知道了,我跟素树互相之间,谁也离不了谁,不管是工作方面,还是私人生活方面。” 西崎放下奶咖,马上又回到了吧台那边,好像这两个人对峙时的力量令他望而却步。而咲世子却如释重负,眼前的对手是个自己绝对战胜不了的女人,她冷静地回答道: “是的,我知道。素树在不久的将来,绝对会需要你的。你的能力和支持对他继续从事电影事业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这点,我也承认。” 诺娅头一次会心地笑了,虽说露出了一排整洁的上齿,但也只是给人一种爽快的感觉,并没有破颜一笑之感。 “到底是咲世子女士,您真是个明白人,我也就放心了。我从八岁起就已经决定了,要是结婚的话,必须是跟素树结婚。您也是女人,一定能理解我的这个想法吧。” 咲世子歪着头去想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八岁时,就想成为素树的女人,等着长大,真让我不耐烦了。我们家就住在东京平民区,那儿以前是艺妓们群居的地方,还有很多‘料亭’,男人和女人在那种地方结合在一起,做着什么特别美妙的事。那时,虽然我还具体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就是这样觉得。” 咲世子极力去想象一个早熟的八岁的少女,但是眼前的诺娅太完美了,让她无法准确地去想象出这个画面,反而觉得,诺娅在八岁时就已经是眼前的这个美人相了。咲世子从这个女演员的美貌中感到了一种野性,这不是一种用可爱、漂亮之类的词汇能描绘的魅力,也难怪诺娅会得到众多女影迷的追捧。咲世子点头说: “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就是说想从内心深处去改变自己,或者是通过别人的力量来改变自己。对你来说,这个人就是素树,这不是很完美的结局吗?” 诺娅低下头轻声笑了笑: “我十三岁的时候,刚上初二。素树说还太早,可我就是不能再等了。总是一个人在想着怎么做这事,另外,我还想,要是素树跟一个比我更出色的大人相好了,怎么办,等等。头一次的事,你听他说了吗?” “没有。” 年轻女人的脸微微有点兴奋起来。诺娅兴奋起来,脸上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光彩。素树能控制自己去抵制这种魅力,倒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就连咲世子都想伸出手去触摸这种光彩。 “那是暑假的最后一个周末,星期六的傍晚,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一起在外景拍摄的我哥跟我们走散了。而我到那天差不多都快绝望了,因为,我在这之前已经暗暗发誓,要在这个暑假献出处女身了。我一旦决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所以,当素树说‘回家吧’的时候,我失望极了。” 诺娅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而目光却投向远方,就好像远处正站着一个下定了天大决心的少女。咲世子沉默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对素树说了,今天,你要是在这儿不抱我的话,我就去涉谷,和第一个和我搭讪的男人做爱,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的,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于是,素树就和你睡了,是吗?” 诺娅微微地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 “两个人都是头一次,所以到做成,花了整整两个小时。不过,我很高兴。做爱的愉悦远胜于疼痛。那年,从夏天到秋天,除了学校以外,我所有的时间都是和素树在一起度过的。做爱,除了做爱,还是做爱。” 咲世子也微笑了,回想起来,自己不也是一样吗?那扇神秘的门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无法抗拒性爱世界的诱惑,这种心情是无论什么时代的人都一样的,人类的生命不也就是这样延续下来的吗? “接着,冬天来了,是吗?我听素树说了,真是不凑巧的事。” 诺娅并没有垂下头去,脸上明快的微笑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也许是在自责,但是,怀孕是我期望的结果,并不是他的错误,我也没有后悔过。我想有个永远把素树留在我身边的东西,也想要双方的父母都为此同意我们之间的事儿。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一个孩子,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孩子。” 咲世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演员: “他知道你是有意这么做的吗?” 椎名诺娅把目光转向吧台,正好和西崎四目相撞,就顺水推舟地向西崎点头致礼,然后又回过头来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也察觉了,不过,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诺娅小姐,你不觉得我会告诉他吗?” 诺娅把两道像利剑一般的眼光投向咲世子,说: “您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如果我看错人,如果您是个会偷偷把话传给素树听的女人,是不可能跟我在这个地方平起平坐的。” 咲世子眼前的这个娇小玲珑的女演员突然变得成熟起来,咲世子甚至觉得,中年以后的诺娅随着岁数的增长,一定又会别有一番风味,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咲世子还是紧追不放: “要是一般人的话,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情敌,自己做过人工流产什么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诺娅的眼光丝毫不回避咲世子的视线: “我想让您知道,我不只是一个被当作花瓶的可爱偶像,还想请您记住,凡是我想要的东西,都能弄到手。现在,素树只是处在一个迷茫的阶段而已。” 素树在恋爱方面也好工作方面也好,都处在迷茫之中,这个就连在素树身边的咲世子也明白: “湘南这个地方,是个逃离东京治愈心伤最合适不过的藏身之处。不过,素树有他出色的才华,这个才华不只是属于他自己,也不只是属于我。” 咲世子在心里说,也应该加上我。诺娅好像看穿了咲世子的这种心情,又说: “当然,也不只是属于您咲世子女士的。通过画面,能准确表达出故事内容的,并能拍出感觉的人,毕竟是不多的。这是一种特殊的才华,就连所谓的专业电影导演,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做不成大事的专业人员有的是。而我,喜欢素树,又比谁都知道他的才华,所以,咲世子女士,拜托您。” 椎名诺娅脱掉了帽子,一头乌青的黑发象瀑布一样倾泻下来,诺娅把头在桌前低下: “我暂时把素树托付给您,请您帮助他重新回到以前的工作中来,我太忙了,不能总在他身旁,他现在追求的人,说起来令人寂寞,好像不是我。” 说到这儿,诺娅却嘿嘿地笑了起来。 “也许是我在跟自己过不去,跟素树分手以后,我生活上一直是在胡来,您看上去像个大姐姐,所以就跟您说了,我差不多每个月都换一个男人,这个可绝对不能告诉素树啊。不过至此,我才明白,光是做爱是不行的。这个瞬间也许会觉得快乐,但是跟一个自己不爱又不能尊敬的人去做爱,完了以后,心中留下的只是一股酸涩。” 咲世子也忍不住笑了,她不由感到,诺娅还具备了一种磊落的魅力,能轻易地让情敌在瞬间成为自己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咲世子对诺娅没有丝毫嫉意,也许这是因为诺娅打心眼里爱着素树的缘故吧。 “那,你对素树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有什么看法呢?” 诺娅的眼神有些黯淡了: “非常难受,妒嫉得要命,当听说他和您的第一夜的事后,我一晚没睡好。为什么不是我,而是跟一个差不多能当我母亲的人做爱?当然现在也很妒嫉,但是我对自己说为了素树,我要忍耐,我很会对自己做自我暗示法的,所以精神上没有问题。” 诺娅瞟了咲世子的胸口一眼,又说: “我听素树说了,说您很厉害,连我都觉得很佩服,人到四十五岁,做爱也是很有意思的吗?” 问到这个问题,咲世子能驾轻就熟地回答。咲世子笑着说: “当然,比你现在觉得好的感觉还要好上一百倍。上了年纪,有些东西会消失,但是相反也会得到更多的东西,反正你是想象不出有多好的。” “真的吗?太羡慕了。” 对诺娅的反应,两人不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继而,咲世子又一脸严肃起来: “素树的事,我明白了,只要他能回到原来的人生轨道上,我会尽力帮助他的。他跟你在一起,一定比跟我在一起要强得多,这点,我也知道。” 椎名诺娅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谢谢。”这是爱着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才会分享的感情,有嫉妒,有愤怒,。也有寂寞。但是,在众多男人中,选择同一个人,又被同一个人所选择,有心心相通的地方也是不足为奇的。 咲世子把视线从诺娅身上移开,转向大海,夕阳西下已过了大约一刻钟,橙红色在地平线上变成了一根淡淡的丝带。同样凝视着夕阳落下的诺娅突然又说: “对了,我哥前几天给我来电话了,说是已经筹集到了拍电影的资金,说是要另起炉灶。” 素树的愈疗时间也许不会太长了,要在这个短时间里,把他烙在自己的心里,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咲世子眺望着快速转为黑夜的大海和天空,暗暗下了决心。 第一卷 第九章 1 宁静的日子又回来了。 湘南一带春天来得早,而最先告知春天到来的则是湘南的大海和天空的色彩。作为版画家,咲世子对色彩的变化尤为敏感。春天来临时,天空从清澈凛冽的蓝色变成浑浊的白色,就好像是什么人不小心打翻了牛奶,使得天空下的大海也变成一片温软的混浊。 咲世子深深明白,和年轻男人的恋爱总有一天会结束,但是现在的甜蜜感却令她如痴如醉。为了让素树重新回到电影事业中去,咲世子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只母鸟,只要精心呵护好雏鸟就行,到了能展翅翱翔的时候,素树就一定能自由自在地飞翔在高高的天空里了,自己是不能阻止这一刻到来的。作为同是创作的人来说,咲世子也想帮助素树尽早恢复工作。但是,真要到那个时候,咲世子就必须像母亲那样放手了。素树要回去的世界是和咲世子的鸟巢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儿,有年轻的椎名诺娅在等着。 跟踪狂那边的骚扰似乎也告一段落了,咲世子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放到创作报纸连载小说的插画上或创作版画的工作中、放到和素树一起共度美好的时光里。人说感到充实,也许指的就是这样一种生活吧。咲世子二十五岁左右时,在美术领域崭露头角,而今天,二十年前的创作欲望和灵感好像又重新回来了。爱情真是不可思议,一个男人的微笑可以使生活的细节都变得充实起来。咲世子不信教,不信神,但是,在人生之秋,能享受到如此唯美的爱情,咲世子不由得想去感谢恩赐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的上帝。 那个电话来的时候,咲世子正一如往常专心致志地画着从海边捡来的漂流物的写生,那些长年累月地经过海潮冲洗和日光暴晒的东西,不管原来是什么样的质材,都出现了掉色现象——棱角被磨得圆圆的,玻璃和缆绳这些原本属于完全不同类型的东西竟也变成同样的风格,对适合表现物的质感和棱角的版画来说,都是些最合适不过的素材了,咲世子把自己关进工作室里,对着曾经漂在大海上的缆绳绳结一口气画了几个小时。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 “咲世子吗?是我。” 耳边传来了三宅卓治那久违的声音。在“碧露咖啡”分手的那个晚上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卓治在那以后倒也没有恋恋不舍地打过电话来、咲世子用一种对久违的老朋友说话的语气说: “是你呀,真稀罕。怎么啦?” “你才稀罕呢。那个年轻的男人怎么样了?还没把你给扔了吗?” 卓治就是这样的男人,马上就穷追猛攻别人的弱点。 “托您的福,我们关系很好。” “是吗?不过,我跟你说的话也没有变呐。” 在“碧露咖啡”的停车场,卓治曾说过,要是自己跟素树分手了的话,那就重新恢复两人的关系。说这话时,卓治还流了眼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件事让咲世子觉得很痛快,但是,她已经没有和卓治重归于好的打算了。 “重起炉灶是妄想!你可不会是为了说这话给我打电话的吧。” 男人以鼻子里发出笑声: “那当然。我已经辞了MACHIE画廊的工作。” “真的吗?” “不用担心,是和谐辞职。当然,我要开一个自己的画廊,名字也决定好了,就叫‘画廊一M’。已经借好了银座一带最边缘地带的一间房子,所以,我要跟你商量一些事儿。” 卓治有眼力,也有能力,新的画廊也一定会成功的,MACHIE画廊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也能获得令人称奇的发展,几乎可以说多亏了卓治的鉴赏眼力和做买卖的能力。 “今年春天要开张,最初的三个月里,每两个星期办一次画展。我打算,让新老画家交替开个人画展,当然希望咲世子你也能加入到我的这个计划里来。这不是出于昔日情人关系的要求,而是业务关系方面的洽谈,我要高价出售你的版画作品。怎么样,最近除了插图以外,有没有从事别的什么创作?” 咲世子看着眼前的写生画册,白纸上隐约能看见一根断了的缆绳绳结,这种风格跟被叫做“黑色咲世子”的时代版画完全不同,画面上充满了光明,而不是以前的黑暗和阴影,这是爱情所带来的光彩吗?咲世子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不由得笑了起来。 “喂,你怎么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把我排在后面吧。现在,我正在创作一些新的风格的东西。再过三个月,也许就能拿出开个展的作品来了。” “哦,是吗?都是些什么样的作品呢?” “看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还没有成型呢。不过,我觉得可能会和我以前的作品有很大的不同。” 卓治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对做生意的人来说,画家保持原有的风格,是一道安全缆。不过,也行,就按你的想法去画吧,说不定会更成功。” 卓治年轻时曾是个精力充沛的美术评论家,现在已彻底变成了靠卖画为生的商人。评论家,只要把精力放在美术作品上就行,而画商则必须有双重标准:艺术家的人气和作品的销路。咲世子这边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有一些固定的“粉丝”。 “哎,我问你,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问这话的咲世子的声音也自然低了下来。 “你是问亚由美吗?” “是,就是这个人。” 咲世子没有告诉卓治,那个女人在叶山的美术馆撒了很多诽谤自己的传单,还往自己心爱的车上泼红色油漆,但是,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家伙真是麻烦得要命,在东京到处转悠,差不多每天都往我家送一封信,害得我老婆都快发疯了。你那边怎么样?” 咲世子看着窗子,想起了曾经贴在客厅窗框上的没有贴邮票的信封。 “最近好像有点平息了。” “我们夫妻关系也终于因为那个女人而完蛋了。变化这个东西一旦出现时,就会引起连锁反应,离婚,开新的画廊,重新过上暌违二十年的单身生活。现在,我跟你一样,也在重享青春哪。” 咲世子不由“嗤嗤”笑出了声,她还从来没见过有像卓治这样不配“青春”两字的男人。 “除了画廊,也有新的情人了吗?” 旧情人在电话那头笑里有话地说: “怎么,你以为我就没有可以一起做爱的人了吗?当然,要谈恋爱的话,就有点力不从心啰。” 咲世子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跟你说真的,光是肉体可不行啊,还是要有爱情,一定要先有动心之处,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心肠就越来越硬了。” 卓治玩世不恭地说: “知道,知道。咲世子,你是因为有了年轻的男人,开辟了新天地,就这么说大话。我也是为了要让新画廊成功,吸引一两个女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在银座工作时,我就梦想着有一天要开自己的画廊,只要能让这个画廊成功,恋这个,爱那个,什么都能干。” 虽然动机不纯,但是听说自己的旧情人干得不错,咲世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你能这么想就行。我画到一定程度以后,会请你到我这里来看看。” “什么,我还能重登你的家门吗?” “是的,不是作为昔日的情人,而是画商。” “知道了,知道了,大画家先生,那我就作为画商去拜访您,行了吧。” 咲世子笑得灿烂如花,然后就挂上了电话。春天来临,即将开始新生活的不只是咲世子一人,卓治也在为开辟自己的的世界而全力以赴,下一个就是素树了。现在,对人生最消极的是最年轻的素树。 但是
,咲世子又在暗暗企盼着,希望素树的康复时间能再延长一点儿,她想能再多拥抱几次年轻男人那柔和如羽毛般的炽热的身体。 2 春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二,咲世子开着POLO直奔逗子玛丽娜公寓,从自己住的披露山区开车去素树住的公寓,直线距离仅一公里左右。但是,沿着海边的山坡倾斜度很大,而且路很陡,骑自行车几乎是不可能,而走着去吧,倒又是挺长的一段路。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装满了三明治的篮子,在咖啡店打工的素树白天都有空,所以,今天去素树住处,是摄影加约会。汽车开进沿海大道后,右边就能看见小坪的渔港,打完了一天鱼的渔船靠在港口,船头对着岸边,排列整齐,渔港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以后,显得悠闲、宁静。从港口能看见道路两旁高高的椰子树和几栋面向大海的具有南欧风格的公寓。 逗子玛丽娜公寓在建成后的第二年,就因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在此地自杀而出名。从远处看,公寓是红色的房顶和白色的外墙,但是走近看,这些建了已经有三十五年的公寓也显得陈旧了。而那些像宇宙飞船那样的圆形窗户可能是当时的流行款式。 咲世子把黑色POLO停在停车场,走上通往公寓大门的白色台阶。台阶好像已经反复涂过好几次,涂料就像地层一般厚厚地重叠在一起。电梯也是老式的那种,操作的画面不是现在的电子画面,而是按钮式,必须用力按才行。 到了八楼,咲世子看着号码,找素树的房间。公寓缺乏生活的气息,也许是因为不到季节,所以住的人也比较少的缘故吧。找到了812号房间后,咲世子按门铃。 “喂。” “是我,咲世子。” 素树好像早就等在了门口,门马上被打开了。 “请进,房间里乱得很。” 走进门,穿过走廊,直接进了里面的客厅,圆型窗户的直径大约有一米,不过,好像是塑料玻璃窗,上面有很多道擦痕,使湘南的大海看上去蒙上了一层灰雾。 “乱什么呀,比我的工作室要干净多了。” 客厅的地板上堆了大量的DVD光盘和书籍,盖过了三分之一的白墙。素树上身穿了一件白衬衣,下身是一条米黄色的棉布裤子。这一身衣服都是伪旧加工过的,看上去皱巴巴的,这种气质很好的时装有了一道别出心裁的加工,反而与这个纯真朴实的青年更相称。咲世子对整理着地板上书籍的素树说: “这个公寓刚造好的时候,价格可贵得惊人呢。” 这还是素树出生前的事呢,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咲世子依稀记得,电视新闻播过关于公寓开盘时的热闹情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感觉到十七岁的年龄之差。 “不过,现在,到处都开始老化了,好像身价也跌了不少呢。管理玛丽娜公寓的物业公司手头积压了好多卖不出去的房子呢。这房子是我们公司老板的,白住在这儿,不能太嚣张。” 咲世子看了看拥着大海的阳台,深更半夜,在这阳台上,不出声地做爱的话,感觉一定会很好吧。现在是春天,半夜三更会有点儿冷,再过一段时间,更好的季节就会到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转阴。我们早点儿去吧,趁着光线不错时开始拍吧。” 咲世子被素树这么一说,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在想着做爱,而素树却已经在忙着拍摄纪录片的准备工作,不过,即使是这样,素树有时也会突然很热情的,只是,欲望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他脸上,对咲世子来说还是一个谜。 “好的,我车上已经准备好了中午吃的东西了。” 所有的东西都由素树提着。咲世子表示自己来拿装满三明治的篮子,可素树说哪有被拍的人拿着吃的东西的,坚决不同意。逗子海岸是浅滩,海岸线呈弧形,延伸约一公里。海面上能看见几个正在玩冲浪的人,但由于还是淡季,所以几乎没有别的游客,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的正中,使得人影看起来很小。 咲世子穿着凉鞋,走在海边,海浪拍打在脚边。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细腻白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薄薄的黑色麻布猎装,猎装的肩上还有两道装饰性的肩章,腰部系着用同样布料做的带子,显得非常潇洒,素树一只手扶着肩上的摄影机,一只手拎着装有三明治的篮子,眼睛则紧盯着摄影机的取景器,一开始拍摄,素树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是: “作为搞创作的人,一个艺术家,年龄增长意味着什么?” 素树是个很会问问题的人,一下子就能问到要害之处。 “这个,我觉得就跟这个世界上会发生的所有事情是一样的,年龄增长,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好的地方是,对自己胜任不了的事,有了自知自明。” 素树好像有点不明白: “知道了自己胜任不了什么事,难道是件好事吗?” 咲世子一边用脚心去感受着阳光下的沙滩的触摸,一边慢慢地走着。 “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常会因为自己胜任不了的事,圆不了的梦而受到打击,心灵遭遇创伤,甚至有些人会因为努力想去实现并不属于自己的理想而受到伤害。” 咲世子想,作为拍电影的人,素树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咲世子又继续说: “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自己能胜任的事情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而同时,只有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做好自己工作的人,更会明白自己能胜任的事到底是什么。” 素树流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不过,有时候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吧。” 咲世子对着小小的镜头绽露出一个笑脸。潮风吹来,打乱了她的前发,咲世子用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把头发撂了上去。 “你的身体会渐渐明白,在一些很小的事情里有无限的自由,无论是在最简洁的创作中,还是在受到各种限制的技巧中,都会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咲世子蹲下身,用手捧起沙子,对着镜头纷纷扬扬地撒了一把: “从一粒沙子看世界,这是一个英国诗人说的名句。我有时候也觉得,在一张邮票大小的画面上也能画出一个宇宙,画出一个世界,画出人生的所有奥妙。当然这么想的时候,多半是喝醉了的时候。” “那么,相反,年龄的增长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这要说的话,可就没完没了了。 “皱纹多了,疲劳不容易消除了,身体变得不灵活了,胸部和屁股都往下垂了,这是以前没有的。只为了几微毫克的荷尔蒙之因,就会变得忧郁、失眠。不过,这些全都是女士的问题,跟艺术家毫无关系。” 素树笑着催咲世子往下说: “现在身材都这么好,年轻时,是不是身材相当的好呢?” 咲世子对着镜头挤了挤眼,在四十五岁的今天,居然还能朝年轻的恋人挤眼,这世界也真有点黑白颠倒了,好像是盛夏时雪花飘舞。 “如果你剪掉这部分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年轻时当然身材很好啦,有很多男人追求过我。” 素树像是个调皮的孩子似的笑了: “我当然知道,全都看见过了。不过,废话到此为止,请你告诉我,作为一个搞创作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好,好。” 咲世子看着午间的大海,这总是波澜起伏、摇曳不停的汪洋大海。 “首先,我觉得应该说就是心灵变得麻木,不太容易接受新的东西了。所以,如果不注意到这一点的话,创作出来的作品也往往会重复自己过去的风格。搞创作的人,总会有自己最高峰的时候,所以往往容易去追求自己最佳状态时的风格。于是,作品的世界就会变小,只变成再生产而已。模仿自己,是搞创作的人的最大的毛病。” “但是,您总是在追求新的风格吧。” 素树的语尾微微上题,是一种提问的口吻。 “当然,新的尝试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绝对需要的。虽然,客户们是冲着我以前的风格来的,本人是职业画家,当然不会忽视这个问题,但是,要是总是如此的话,那就只是单纯的重复了。” 咲世子在脚底下的沙子中发现了一个发着浅绿色光彩的东西,她拾起来放在手心上,是汽水瓶的碎片,棱角都被海水冲圆了,微微发白,看上去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生命体。 “最近,你总是埋头在画海上漂来的东西。我想,这也和你的新的创作有关吧,对你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呢?” 对素树的这个提问,咲世子一时语塞,至于对海上漂来的东西有什么感想,还不如说就是先想画而已。咲世子一般都是要过许久,才会去分析个中道理,她不属于那种先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咲世子甚至觉得,搞创作的人,脑子迟钝点也没问题。干脆可以说,脑子迟钝的人最适合搞创作。咲世子一边在脑子里寻找词语,一边慢慢地说: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去画这些东西。不过,现在,我对这些长年累月漂流在海水中的残片,产生了一种亲近感。这些残片被海水冲洗得连伤痕都消失了,连色彩感也都变成了一样,就是说,被冲洗到原来是什么样的颜色都辨认不出来了,唯有形状留了下来,我看着它们,甚至想,这些孩子们经历了这么多,原有的表面上的东西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反而更增添了一层独特的魅力。” 咲世子把眼光从大海移向素树,微笑着,任凭海风把头发吹得乱成一团。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许不会明白,但是,和我同龄的中年人对我的这种感觉一定会点头表示同意的。在痛苦的岁月中挣扎过来的人,经历了狂风暴雨的洗礼,饱尝了又咸又涩的海水滋味,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咲世子高高举起被冲洗得发白的玻璃残片: “你看,这块玻璃被冲洗成这样,还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形状。不仅如此,应该说,比以前更美更坚强了。我看见大海上漂流来的东西总会这样想:这不是什么东西的残片,而是漂来的流光溢彩。” 这时,咲世子的右眼落下一滴泪珠,为什么会落泪,咲世子自己也不明白。这几个星期,自己埋头在画的东西竟然蕴含了这么深奥的道理,就连自己也是今天第一次发现。到目前为止,自己经历了种种痛苦,原来都是为了追求有光彩的东西啊。 “哎,你把摄影机停一下。” 素树没有停下,而是把镜头直直对着咲世子: “不行,不能停。咲世子,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个够吧。我要是停机的话,拍的意义就没了。” 在春天的阳光下,在浩浩荡荡铺展开来的大海前,咲世子泪水簌簌而下,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落泪,而泪水却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深处的什么地方流个不停。咲世子呆呆地感受着自己的眼泪,所幸守望着自己泪水的是素树,而且,咲世子也明白,自己的眼泪并不是因了痛苦和恐惧,而是来自充满了幸福的内心,在滋润着自己的表层。 “我一定哭得像个大傻瓜。” 素树那低沉的声音柔和地传了过来: “一点儿都不是,要是现在这里有个人这么说你的话,我会把这家伙打翻在地。” 这是一句很能安慰人心的话,咲世子一脸泪一脸笑: “谢谢你,素树。” 这天最初的摄影成了片子的高潮。 两人在海滩上铺平了塑料布,吃起了午餐。三明治是咲世子自己做的,里面夹着有火腿肉、烤鸭,还有熏三文鱼等等,味道还不错,其他的还有奶油沙司。 咲世子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多了,可年轻的素树却以惊人的速度吃光了蓝里的三明治,年轻人的食欲真是令人羡慕。淡蓝的天空飘舞着一大块像奶油泡芙一般的云,云的上面反色出白色的太阳光,而云的下面则是浑浊的灰色。 咲世子和素树回到了海滨浴场的停车场。素树开着POLO,咲世子则坐进副驾驶座上遐想。从逗子海岸到玛丽娜公寓只要几分钟。卡尔斯.桑塔纳的长长的一曲吉他独奏还没听完,车就已经到了公寓前。 停车场上停着一辆咲世子从来没见过的像昆虫似的跑车,车身是鲜艳的黄色,素树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这辆车。就在打开POLO的车门时,突然下起雨来了。 “雨要下大了,快跑。” 咲世子把外套的领子竖了起来,素树则抱住装有摄影器材的背包,一起跑到了公寓的门厅。道路两旁的椰子树顶端在风中摇曳,风中飘着一阵春天的温暖气息。风拂过身体表面时,让人产生一种被湿润的指尖触摸时的激情。 咲世子在上电梯前,确认了四周无人后,和素树四目相对。咲世子眼里已经只有素树的眼睛和嘴唇了。接吻时,两人都张大了嘴巴,舌头互相缠绵,激情四射。 素树一手按下电梯按钮,按按钮的手又回到了咲世子的胸前,在纽扣中寻找目标,两人踉踉跄跄地走进电梯,在老式电梯爬到八楼时,两人也一直都在气都不透似的接着吻。 出了电梯,素树在咲世子耳边说: “咲世子,回房间咱们就来吧,好吗?” 咲世子用甜美的声音应着: “你要在房门口就袭击我也行啊。” 素树牵着咲世子的手快步走向自己的住处,咲世子也用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跟在素树宽宽的肩头后面。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这个后背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吃惊的感情。 “怎么啦,素树?” 咲世子越过素树的肩头往前看,在素树的房间门前,站着一个跟素树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却很精悍,眼角部分跟那个女演员椎名诺娅很像。素树好容易挤出一声: “……清太郎。” 咲世子倒吸了一口气。,此人就是素树儿时的朋友,也是那次事件的罪魁祸首,男人露出一种疲倦的表情笑了笑,说: “突然打搅,不好意思,那位是?” 素树往边上挪了一步,把整个咲世子展示在清太郎前面,弄得咲世子倒有些难为情起来了。素树用清晰的声音对朋友说: “版画家内田咲世子,现在是我拍的纪录片的主人公,也是我的新的恋人。” 清太郎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 “你已经和诺娅分手了,爱跟谁好跟谁好吧。能不能先让我进屋子,我已经凑足了钱,咱们快点商量新的拍摄计划吧,杀个回马枪,要让整个世界知道我们的能力。” 素树用钥匙默默地打开了铁门,咔嚓的金属声使咲世子打了个冷战,她朝清太郎的方向看去。 (此人会给我们的关系带来什么样的结局呢?) 咲世子跟在素树后面走进了老式度假公寓那黑洞洞的走廊,身后则感到了和素树完全不同的眼光在冷冷地打量自己。椎名清太郎,要注意这个人。母鸟的本能在告诉咲世子,新的危机即将到来。 第一卷 第十章 1 打开了灯,客厅还是显得有点暗。刚进房间,大颗大颗的雨点就倾盆而下,四周一下子充满了雨声。咲世子站在窗前,俯视着被雨点打成灰色的公寓大楼,椰子树被打湿了,网球场也被淋湿了,停在岸边的帆船、灰色的大海也都泡在水里,空气湿得几乎令人窒息。 素树进了屋就一头扎进厨房,那种感觉好像是在说想一人独处,哪怕是一段短暂的时间。椎名诺娅的哥哥清太郎脸上泛出讪笑,一人坐在老式沙发上,沙发的橡木扶手泛出深邃的光泽。清太郎的白色西服在房间里显得有点扎眼。 咲世子不知道自己应该呆在哪儿,在两个打交道已有二十多年的朋友之间,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吗?毕竟自己和素树才结识不过几个月,更何况这两个人又是共同拥有电影——这个艺术和赌博几乎同比率的事业。 “素树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吧。” 清太郎的声音很大,虽说很响亮,却带有一种类似金属互相摩擦时的响声。咲世子鼓起勇气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说: “哪里,我是版画家,习惯了,吃我们这碗饭的人,与众不同的人有的是。依我看,素树还是属于心态很正常的人。” 咲世子从事职业美术家以来已有二十多年。在这期间,耳闻目睹过许多艺术家自杀、失踪,抑或是由于极度的内向而造成精神世界的崩溃,搞创作本身就是一个远离安定生活的工作。 “你也听说我跟素树的事了吗?” “啊,他对我说过处女作遇到麻烦的事情。” 清太郎头一次感兴趣地看了看咲世子: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都是自己不好,一定要拍跟电影故事没有关系的群众场面,结果大大透支,他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清太郎笑了,不过笑得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素树这家伙还这么想吗?电影导演,就要敢作敢为,要能当恶人。策划人和投资者的一两个人糟点罪,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要是连这点都挺不住的话,一开始就别插手电影这个行当。” “是吗?我觉得,电影也不见得就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吧。” 素树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清太郎的表情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满脸堆笑地说: “我听诺娅说了,你现在在海边的咖啡店里当侍应生。你这端咖啡的样子,真内行。行啊,可以指导演技了。”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咖啡的香味,L形组台式沙发的单座部分由清太郎占着,素树和咲世子则一起并排坐在靠窗的部分三人坐下后,清太郎就看也不看咲世子了,他探出身子对素树说: “钱都凑齐了,你的处女作随时都可以重新开拍。我已经给诺娅也联系好了,她的工作日程从春天到夏天全都已经排满了,不过她说再怎么忙,也会抽出时间的。怎么样,素树,什么时候回东京来?” 听了这话,大凡这世上的年轻导演都会高兴得跳起来,可素树却一动不动,好像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雨声,好久才开口说: “你的资金是从哪里凑来的?我可不想再卷入上次那样的事件中去了。” 清太郎夸张地大笑起来: “这可不是你当导演的人要担心的事儿,钱这玩意儿本身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不过,已经发生过一次那样的麻烦事了,不会有正经的人给我们资金的。清太郎,我告诉你,要是再发生同样的事件的话,你我就都永远吃不成电影这碗饭了。” 清太郎把背靠到沙发上: “那,你就一辈子烂在这湘南海边吗?你看,这个度假观光胜地已经活像前一个世纪的遗迹。素树,也许你以为机会有的是,可现在很多不到三十岁的导演都开始发表处女作,要在电影界争取一席自己的地位。不管是多么有希望的年轻导演,都会变老的。诺娅现在正红得发紫,也许就是巅峰了,先拍一部怎么样?要知道,你还没成为真正的电影导演呢。” 咲世子默默地听着策划人的话,一句句好像都挺有道理的,但是,创作,意味着搞创作的人必须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的一切,如果心灵深处还在摇摆不定的话,那么这种摇摆不定就必然会在作品里反映出来。咲世子转过头问身边的素树: “你觉得,自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吗?” 年轻男人摇摇头,敞开的衬衣领子下面能看见呈V字形的肌肉线条。 “不清楚。但是,现在马上是不行的。” 清太郎不耐烦地问: “为什么?” 素树直直地看着儿时的朋友: “我现在正在拍别的作品,是一部纪录片,但是我相信一定能拍成一部很好的作品。” 策划人把目光从素树身上移向咲世子,调侃地说: “你看出诺娅具备女演员的素质时,也是这么说的,你一向就很擅长拍女人。不过,你旁边的这个人既不是女演员也不是艺人,打算在什么地方发表这部作品呢?” “还没有具体打算,只是想拿到什么纪录片电影节上去,但也不是什么宣传片。” 清太郎一脸不满意的表情: “我说,这样的作品,你就作为兴趣拍吧。素树,你的才华加诺娅的魅力,然后再加上我的策划,三个人凑在一起,能吸引全世界的观众,所以,完成一部片子,就能成为咱们三个人在电影界里的通行证。” 咲世子明白,这其实就是搞创作的人和策划创作的人的立场不同而已,在美术世界里,这就应该算是画家和画商之间的分歧。咲世子开口说: “清太郎先生,你想让素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电影导演呢?是个能老老实实地按计划拍片的工匠,还是一个有创作能力的电影人呢?” 清太郎递给咲世子一个冷笑,说: “都要。首先应该是一个工匠,要能遵守创作日程,又能按预算拍片。同时又必须是能高水平地表现个性和娱乐性的电影人。就算是句玩笑吧,这样的电影导演,全世界找的话,也许能发现几个吧。” 清太郎又转向素树: “当然,我尊重你的创作意图,但是,人生中有时明知有危险,但也有必须要去用力踩油门的时候。记住我的这句话,我要帮助你在三十岁前拍成处女作。零,终究是零,有了一,才会有二。” 清太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 “这是我的新的联系地址。你要是想好了,就马上给我来电话,只要说一声‘干’就行。我已经准备好了,两个星期后就能开拍。咱俩这就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啊。” 清太郎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表情盯着素树,要是此时
素树命令他“跳进火里去”,此人大概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吧,这就是“才华”所具有的魔力。这一点,咲世子比谁都明白,自己身旁坐着的这个性格温和的青年就有这样一种魔力,使得对面的这个人忘我地在劝说,椎名清太郎和诺娅这兄妹俩,然后加上自己,也许还能加上画商三宅卓治,谁碰上了素树,都会改变自己的人生轨道的。 清太郎不等素树回答,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突然打搅,对不起。两个人在走廊上时的气氛很不错。” 两个人手拉手走在一起的场面被清太郎看在了眼里,咲世子不由得脸红了,而素树只是魂不守舍地盯着桌上的白色名片。 2 下午原定要在室内拍摄采访的计划自然泡汤了。素树在清太郎走后,突然沉默起来。咲世子提起电影的话题,素树也回答得心不在焉,只是把三脚架竖在阳台上,拍了一些可充作背景的雨中的观光胜地的镜头。 黏糊糊的气氛因了清太郎的出现而消失殆尽,素树根本不再想触摸咲世子的身体,甚至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想一个人独处的心情。作为画家,咲世子也能理解,素树此时此刻是想要一个人来思考问题。年轻时,如果情人陷入这种状态的话,也许会不安地以为对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但是现在,在经历了几次所谓的恋爱,并随着年龄的增长,咲世子已经成熟了,虽然也是寂寞,但是已经能充分体察出对方的心境了。 咲世子对站在阳台上眺望雨景的素树说: “那,我走了。刚才的事儿,我看还是你心里的问题,不用急躁,也不用恐惧。真的做好了思想准备的话,你自己也是会明白的。” 素树从阳台的白色栏杆出回过头来,他的背后是淡灰色的天空和大海。 “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咲世子点点头,笑着说: “不管怎么痛苦,怎么彷徨,总有一天会登上世界的舞台。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这样的。也许当事者并不这么想,但是结果就会这样。有些事情甚至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好像有个什么人从云中伸出手来拉你一把。我觉得,你周围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 青年的身后是风雨交加的天空,青年脸上露出了一种疲乏的微笑。 “咲世子,你真会善解人意,不过,我真的有这种力量吗?” 咲世子想说,人看不见的是自己的背影和才华。咲世子走下阳台,在素树的耳边轻轻地说: “趁着还有时间,就好好烦恼吧。一旦开始起跑,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素树也是很有魅力的。” 咲世子在男人干燥的脸颊上轻轻地触吻了一下,离开了公寓。 到了停车场,那辆黄色跑车已经不见了,那一定是清太郎的车吧,英国产的双座汽车,为了追求速度,尽可能地减去了车身的重量,咲世子坐进自己的黑色POLO,松了一口气。只要坐进自己的车里,就有一种受到保护的安心感。机器这玩意儿也有好的地方,只要正确地输入功能,那么,与此成正比,速度也好,转动方向盘也好,什么都能准确地操作。但是,人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自己以为踩的是刹车,其实是碰上了油门;本来打算要避开障碍物,却反而和障碍物相撞,造成事故。 咲世子沿着被雨打湿的海边大道一路行驶,好容易控制住自己快要倾于感伤的心情。素树不久一定会回到属于他的电影世界里去,一定要笑着送他走,这是早已下定的决心,可一旦看到两人的终结点时,心中却充满了不安。人生之秋的恋爱,也许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相爱的人,却注定要离自己远去。如果至此,自己内心如果还能保持平静的话,也许一开始就不会去爱上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咲世子内心所隐藏着的炽热感情其实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咲世子回到披露山自己的家,把POLO停在家门前的停车场,由于嫌打伞麻烦,她索性抱着那个装过三明治的藤篮子小跑着回到家门口。雨已经小多了,一道白色突然闯入眼帘。天然木材的木门上豁然贴着一张白纸,是用橡胶纸胡乱贴着的。咲世子有一种直感,是福崎亚由美,那个跟踪狂贴的。这张纸就像是直逼到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咲世子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已经顾不上避雨了。 咲世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木门,胸口抱着的藤篮子成了盾牌,她开始念起纸上的字来。 请救救我。 要是就此下去的话,我又要发神经病了。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和卓治先生也失去了联系。 我想结束现在的一切。 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的电话是090-xxxx-xxxx 求求你,我怕自己。 求求你,救救我。 纸上写的不是以前那种恶毒攻击语言。咲世子把信从门上撕下来,看了看周围,那个女人也许正在什么地方监视着刚回家的自己。雨中的住宅小区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跟踪狂的身影。咲世子颤抖着手打开家门,冲进屋后,又急忙给门加上了两道锁。 先去换下了被雨淋湿的衣服。那张纸就扔在客厅的桌上。咲世子犹豫不决起来,这会不会是另一种方式的陷阱?要知道,那个人曾经在这一带的美术馆散发过恶毒攻击自己的传单,又在自己心爱的POLO上泼洒红色油漆,还有数次直接送上家门的信件。所有这些都在暗示,这是一个性格遭到极端伤害的人。但是,这次的信件内容确有一种急迫感,就像自己在恋爱和绘画创作上会感到动摇一样,亚由美或许也在跟踪狂这种极端妒嫉行为中产生了动摇。 咲世子打开手机,选择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我是三宅。” “是我,我是咲世子。现在说话方便吗?” 三宅的商务腔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画商回到了男人。 “怎么啦,是不是跟那个年轻男人分手了?” 说出来的话还是不饶人。 “没有,你那边怎么样?” “那,有没有能给我看的作品了?” 卓治的画廊马上就要开张了,而咲世子的新作系列几乎什么也没完成。 “没有能给你看的东西。哎,我想问你,那个亚由美最近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悻悻然起来: “那个女人吗?我离开了家后,一直借商务旅馆住,换来换去,移动时都用自己的车,我想她没寻到我的踪影,她给我工作用的手机打过几次电话,但是,凡是她的电话,我都用了拒绝接听的功能,所以最近几乎没有联系了。” 咲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卓治担心地问: “怎么啦?她还去你那边吗?我早就跟她说了,我已经跟你分手了。不过头脑发热的女人冲动起来,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今天下午,她在我家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我年了,你听好。” 咲世子尽量不带感情地开始念信上的内容。电话那头,卓治很佩服地说: “咲世子,没想到你的声音这么圆润,这么动听,就好像公共电视台的播音员。” “少说废话,现在重要的是应该怎么处理这封信的内容。” 男人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 “怎么处理都行,这种神经病女人写的东西,不用去管它。而且,亚由美本身也不是个能好好跟别人沟通的人,她是乡下有钱人的独生女,从小就被宠坏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能得到什么?” 咲世子紧盯着手中的纸片,手写的字又细又弱,跟以前那种潦草不堪的字的印象完全不一样,而且,“救救我”、“求求你”都重复了两次。 “我说,卓治,你就这么老躲着她吗?你这么做,什么结果也得不到。好吧,我打电话给她,直接跟她见面,当面听听她怎么说你我的事情。” 电话那头,卓治明显有点慌乱: “等等,咲世子,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可绝对不会去你那边的。我可再也不想见那个神经病女人了。” 可咲世子明白,躲着也是不能改变现状的,不管什么事情,只有迎难而上,哪怕对方是跟踪狂也好,或者是跟素树的爱情也好。 “跟亚由美见面以后,结果会怎么样,我会再打电话告诉你的。” “咲世子,等等……” 咲世子轻轻挂掉电话,作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按照跟踪狂留下的纸条上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按下键钮。咲世子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听着那个来自远方的电话呼叫声。 3 有人接电话了,咲世子马上问: “是亚由美小姐吗?” 从自己的房间里,从手机中,都能听到雨声。保罗来到咲世子身边,担心似的用鼻子擦着咲世子的膝头。 “我是亚由美,您是咲世子女士吗?” 与其说是成熟女人的语调,不如说是幼稚的女孩那种娇滴滴的声音。对咲世子来说,有点意外,因为在她的想象中,对方是个偏执的跟踪狂。没想到,把写了自己是“母狗”的信送到自己家门口来的居然是个有着甜甜的声音的人。咲世子向来喜欢听别人的声音,因为语调能表现出一个人所具有的一种形象。比起人的外表来,声音有时更能体现出人的内心世界。亚由美的声音对咲世子来说,绝对不属于令人讨厌的那一类,咲世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看了你的信,感到你现在好像陷入了困境,你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事?看了你给我的几封信,觉得你好像有多重人格,这次是感到悔悟了吗?” 受到那样的伤害,自己居然并没有十分憎恨这个年轻女人,这令咲世子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觉得做了很多对不起您的事。不过,我现在怕的是,自己会不会又开始去做同样的事情,我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好像是身体在打战,亚由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你多大了?” 咲世子问道,以前听卓治说起过,不过没记得,只依稀记得好像很年轻。 “二十八岁。” 和素树同龄。咲世子也罢卓治也罢,都在受比自己小的异性折腾。 “是吗?” 咲世子觉得此人比实际年龄要幼稚得多,因为有些道理,换成自己,马上就能明白的,可此人却这么执迷不悟。咲世子是在过了三十多岁以后才觉得自己真正成了大人,而二十八岁是个既非成人又非孩子的微妙的年龄。 “你现在还喜欢三宅先生吗?” 亚由美有点犹豫地回答道: “这个,我自己也不清楚,想到那个人已经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就好像暴风雨马上要来临前的天空,心里边黑压压的。这么一来,就觉得难受,真是难受极了,所以就想,不管是谁,我都要让她跟我一样难受。” 于是,你就变成跟踪狂了吗?咲世子边听边想。亚由美的声音简直就跟配音演员似的:道歉时,会充满内疚;而说难受时,又会变得满含痛苦。这个声音本身就好像是一个四面玻璃门的浴室,透出赤裸裸的内心世界。 “亚由美小姐,我跟三宅先生已经分手了,你是知道的,对吗?” 女人慢吞吞地回答: “是的,夜晚停车场的事,我听他说了。卓治先生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跟他太太没有什么感情了,但是,对您不一样,即使分手,他最喜欢的女人也还是您,内田女士。听到我把信塞到您那儿,他气得要命。所以,我非要出这口气。” 一个太太,两个情妇,虽说卓治爱挖苦人,性格有很乖戾,但是也有这类男人所独具的魅力。爱过同一个男人,这个事实让咲世子对这个初次交谈的对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亲近感,于是,她果断地说: “在电话中交谈也可以,不过,我觉得还是见面谈比较好。我们之间好像有误会,见面谈,互相一定能更理解对方。亚由美小姐,你现在在哪儿?” 咲世子想,她上午到自己家门口来把求救的信贴到大门上,应该还没有回东京。 “我住在叶山饭店的‘音羽之森’馆。” 那家饭店虽然不大,但是地处能俯瞰湘南大海的山上,咲世子和卓治在那儿住过一夜,西洋的古典式建筑风格给咲世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饭店离自己家大约四五公里吧,看看钟,还是天黑前的傍晚五点,咲世子有意用一种快活的口吻说: “那,这样吧,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在‘碧露咖啡’见面吧,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说说三宅先生的坏话。你也把自己的事告诉我,好吗?”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亚由美在抽泣。咲世子像是在抚慰对方的后背一样,用柔和的语调说道: “不用担心,你的心不会再变得黑压压的了。” 嘴上虽这么说,但是不是真的,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咲世子还是指定了在素树工作的咖啡店见面,这是一个公平的有第三者见证的地方。咲世子觉得,只有那儿才是见亚由美最安全的地方。 第一卷 第十一章 1 春天的湘南大海,在静静地燃烧着。 泛着金色的层层波浪一直荡漾到大海的彼岸,云的四周是灼热而有绚丽的朱红色。咲世子坐在“碧露咖啡”的室外阳台上,桌子对面坐着福崎亚由美,她的身后是夕阳西下的逗子湾,使亚由美看上去像一幅剪影。 亚由美的样子和咲世子所想象的跟踪狂完全不同,从她各种折磨人的手法和信上所写的恶毒攻击词来看,应该是个异常古怪的人。艺术界里一向就有很多性格古怪的人,这些人有时候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却有着扭曲的内心世界,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看不出有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一种清爽的透明感。福崎亚由美,说是二十八岁,由于身材娇小,再加上只略施粉黛,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在咲世子眼里,亚由美就跟美术大学的的学生差不多,身上穿着一条款式简洁的直筒型白色麻布连衣裙。 “让你们久等了。”随着脚步声,头顶上方传来了素树那舒适悦耳的声音。素树轻轻地在咲世子前放了一杯平时点的皇家奶茶,在亚由美前放了一个大杯的意大利式咖啡,她微微点头致意后,和咲世子交欢了一个眼神后说: “要是有事的话,请随时叫我。” 意思是,要是出事的话,我会马上赶来的。素树在这个咖啡店里跟亚由美见过一次面,那时就已经听那女人说了很多咲世子的坏话。咲世子点点头,微笑着说: “谢谢。不过,没事。” 亚由美就好像是在接受招聘面试一样,挺直了腰背端坐在那里,对素树根本就是视而不见,但直直地看着咲世子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表情,这是一种心灵的一部分已经麻木的眼神。等素树回到吧台后,咲世子轻轻地说: “我是来听你说说心里话的,你要是心里边堵着什么的话,就全告诉我,我既不想要你赔礼道歉,也不想责怪你。” 即使亚由美说什么道歉的话,她过去的所作所为也是不能原谅的。咲世子只是想知道亚由美为什么会这么不讲道理地、无缘无故地憎恨自己的理由。一个人对他人无端的憎恨究竟能有多深,憎恨的力量又是来自何处,咲世子对这些感到不可思议,喝了一口融化了所有黑暗的饮料,亚由美直直地看着咲世子说: “不管您怎么说,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咲世子无言地摇摇头,盛了满满一匙红砂糖放进了奶茶里。 “我知道您跟那个人已经分手了,但是还是不断地进行攻击,真是对不起您。这是因为,那个人四处躲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再加上他跟太太突然离婚了。” “对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亚由美的嘴唇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这可不是我的责任,卓治先生的婚姻在跟我相识前就已经结束了。这一点,咲世子女士,您也是清楚的,不是吗?” 这倒是事实,那个画商在和咲世子好以前,就已经抱过很多女人,甚至在和咲世子、亚由美交欢时,也同时有别的女人。 “也许是这样,但是,毕竟他那时还是保持了婚姻的形式,这跟实际离婚完全不一样。至少,应该说是你破坏了他们的夫妻关系,对吗?或者说,亚由美,是不是你只承认绝对完美的婚姻呢?依我看,真要是爱上一个人,就不需要什么正确的形式。” 听亚由美的语气,可以想象她一定给卓治的妻子送去了内容相当恶毒的信件,咲世子不由对那位不曾谋面的三宅太太产生了同情。亚由美喝了一口没有放糖的意大利式咖啡,用一种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声音说: “我完全不明白,喜欢上一个人,应该有什么样的正确形式。” 年轻女人看上去很痛苦,她抬起落在桌上的眼光看着咲世子,问: “生殖,难道不是爱的最终目的吗?” 咲世子仿佛听到一个人在用外语问自己什么,她完全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原美术馆策展人想说的是什么。咲世子抬起右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请等一等。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个抽象问题,要回答的话,也是因人而异吧。你为什么突然要问我生孩子的事?亚由美,会不会是你怀孕了?” 亚由美给了咲世子一个清晰的微笑。在她身后,水天交接处得界限在夕阳西下后变得模糊起来,呈现出一道层次稍微不同的深蓝色,这道模糊的蓝色重叠在玻璃窗框上。 “没有怀孕,我一直在想,要是肚子里有卓治先生的孩子该多好。” “他还没离婚时,你就这么想吗?” 亚由美垂下了尖尖的下巴,点点头。 “是的。” 要生那个男人的孩子,难道卓治是个这么值得信赖的诚实男人?咲世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卓治的孩子。卓治天生就是个喜欢寻欢作乐的人,但也是个才华出众,思维敏捷的人,偶尔约会,一起过上一段时间,倒是不坏,但是要跟他一起建立一个家庭的话,对咲世子来说,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就在咲世子回想着跟卓治之间的关系时,亚由美说话了: “我一直认为,爱的最终目的是生殖。我没得到过真正的爱,从出生倒现在,我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 亚由美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就好像眼前出现了一堵悲叹之墙,想说的话被堵在墙前,走投无路,让人揪心。咲世子用一种尽量不去刺伤对方的语气委婉地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我是人工授精出生的。我父亲因为年轻时得过病的关系,患了无精子症。在我上高中时,父母亲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当时受了很大的打击。” “这是很大的打击。” 亚由美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说: “我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想知道遗传学上谁是我父亲的心情,我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去查,我的老家是鸟取县,母亲是在当地的国立大学医院接受了不孕治疗。我也去见了给我母亲做体内授精手术的大夫,但是,最终也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 咲世子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反复多次跟踪自己的可恨可憎的女人,却一下子把自己最痛苦的秘密透露给自己。亚由美,这个女人在跟人打交道时的距离感既让人感到异样,又令人应接不暇。 “不过,你的这些隐私跟卓治之间的事应该不是一回事吧?” 咲世子还想说,这种痛苦也不应该是变成跟踪狂的理由。现实中,靠人工授精出生的人很多,可以说绝大部分人并没有发生像你那样的问题,而是跟养育自己的父母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咲世子的声音变得冷淡起来: “这,就是你认为爱是生殖的理由吗?” 亚由美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咲世子的提问,而是继续说: “我听说,用于不孕治疗的镜子是医学系一帮健康的学生提供的。对他们来说,提供一次精子,能拿到几千日元,是一份很轻松的打工,听说那时有十几个学生登记提供精子,所以绝对不会知道谁是我的父亲,这也是为了不用对出生的孩子负责任的一种机制。” 咲世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可以想象,一个女孩子在知道了这种事实后所感到的痛苦之深。亚由美微微一笑,又继续说: “我去看了那个现场,我的遗传因子诞生的地方。” 咲世子好像看到了潮热盗汗后的幻觉一般,对面的亚由美就坐在自己的眼前,却在向自己放射一种令人眩目的情感能源。虽然感到恐惧,却又不能回避。不能看着她往危险的独木桥上走。咲世子用一种几乎叫喊的语气严厉地说: “不要说了,亚由美。不管你是怎么出生的,你就是你。” 年轻的女人露出皓齿一笑,也不管咲世子的口吻是多么严厉,她的表情愈发可怕,咲世子不能无视她的表情。 “在大学医院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用折叠式屏风隔出的角落,屏风用的是那种廉价的绿色化纤布。隔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方大概跟电话亭差不多大小,里面放着一张小小椅子,椅子上有重叠起来的男性杂志。男生们就坐在这个角落里,为了得到几千日元,一边看着不知名字的女人裸体,一边射出精子,然后,出生的,就是我。” 咲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像闻到了一股从那种地方飘来的腥味儿,但是,同时又想,年轻,就意味这这样的结果。在还没有学会如何控制痛苦和不幸之前,自己的痛苦就成了全部。
“我要是处在跟你一样的境地的话,也一定会很痛苦的,但是,你的父母亲也跟你一样是很痛苦的,不是吗?去做不孕治疗也好,把事实真相告诉你也好,他们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亚由美坦率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父母也对我说,今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变化,我对他们的养育之恩也很感激。但是,这根医院的那个屏风后面的角落没什么关系,我只要一想起自己出生的经过,眼前就会浮现出那道脏兮兮的绿色屏风……哎,我问您,咲世子女士您还是认为,爱不是生殖吗?至少,我的父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觉得,在没有怀上自己的孩子前,不能说爱已经成功。” 对没有生过孩子的咲世子来说,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孕育一个新的生命,爱难道真的是非有不可的条件吗?咲世子也认识很多没有孩子的夫妇。 “没有什么可以让所有人满意的答案。不管对谁来说,爱情本身是非常个性化的东西,每个人的爱都是量身定制的,没有什么现成的尺寸。” 亚由美微笑着,好像根本没听见咲世子在说什么,继续说: “我一直很彷徨。我以前工作的美术馆在我的策划下,决定收集世界各地的圣母子绘画和雕刻作品,举办一个圣母子展。我觉得只要全身心扑在工作上,也许可以从烦恼中找到答案。在准备展览的半年当中,我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直扑在美术馆里。” 兄啊狮子想到了自己创作版画时的情景,再痛苦,工作还是跟男人不一样,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这不是很好吗?工作一定给你找到了答案,是吗?” 亚由美的眼睛像是在做梦一般,变得柔和起来,放在桌上的两手交织在一起,修得整齐的指甲,细细尖尖的手指头,都很好看,跟咲世子的完全不同。 “是的,画展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然后,画展的最后一天,卓治先生来了。”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把一个富有魅力而又是最糟糕的选项摆在了一个拼命在寻找答案的人面前。咲世子感到一阵不耐烦,因为自己的情况也有相似之处。 “然后就是每天玫瑰,葡萄酒和艺术,对吗?” 年轻的女人没有意识到咲世子是在讽刺自己,颇为兴奋地点点头,继续说: “卓治先生对所有的美术作品都了如指掌,我在学生时代就看了他写的书,能跟他交谈就已经感到很荣幸了。有了接触后,我们开始约会,然后就发生了关系,但是,我并不后悔。” 玩弄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策展人,对卓治来说,是驾轻就熟的事。 “我忘了是在第几次的晚上,卓治先生在完事以后,就把自己太太的事和您咲世子女士的事情告诉了我。当时他说,‘我没有孩子’,还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太太也好咲世子也好,都已经一把年龄了,恐怕也不行了。’当时,卓治先生这么说了以后,从床上抬起头来,笑着对我说:‘亚由美,你不想替我生个孩子吗?’” 咲世子不由得想咂嘴,那个男人就会在无意当中抓住别人最软弱的地方。 “我也重新凝视卓治先生,头发里已经能看见白色的东西,当年医大的学生一定也就是卓治先生现在的年龄了吧,对卓治先生来说,生孩子也许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生卓治先生的孩子,这样的话,我就能实现我父母亲未能实现的爱的形式,我要生这个人的孩子,去建立一个完美的家庭。” 亚由美眼里闪过一种奇异不定的神色,就好像是夜晚的大海,迷人却又危险。妩媚地闪动着,勾引着对方。年轻女人又嫣然一笑,说: “咲世子女士,您明白了吗?为什么我会认为爱就是生殖。这就像基督教说的那样,不以生殖为目的的做爱是不纯洁的。我生了卓治的孩子,就能用一种正确的形式让自己重生。我实在太想圆我们家两代人的梦了。” 如果真要这样,那么,施展别的什么手段也是可以的,咲世子和卓治的太太对她来说,都只是障碍物而已,爱竟能使人变得如此冷酷吗?咲世子想着,强忍住叹息,轻轻地说: “于是,你就变成了跟踪狂。” 亚由美轻声笑了起来: “对不起,咲世子女士,我在小说和电影上倒是看见过这样的人物,但是没想到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2 “给你们换一杯水。” 素树的声音使咲世子感到自己好像是从梦里被唤醒过来一般。素树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冰块早已融化的杯子撤下去,重新给两人换了一杯水。咲世子的奶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光了。喉咙干得发燥,她想喝点什么酒,但是还要开车回去,只能忍着。 “请再给我一杯奶茶,亚由美小姐,你呢?” “那,请给我一杯鸡尾酒。” 年轻女人要了一杯餐前酒,素树给咲世子递了个眼神,咲世子点头表示没问题。见素树放心地走开了以后,咲世子又说: “那,你最近的心情怎么样呢?” “我自己觉得平静多了,但是,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有时,就好像今天写的信那样,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担心自己又会去憎恨什么人。当然,总体上,最近比较稳定,风平浪静的感觉。” 咲世子试探地看着亚由美,对方脸上没有丝毫阴影,表情甚至透明到让人觉得失去了灵魂一般。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卓治已经说了,不想再跟你见面。” 卓治为了躲避亚由美,现在正在东京市中心一带的商务旅馆打游击生活呢。新的画廊的开张和逃跑生活,想必也一定很辛苦。但是那样的话,还是自己不留神说的一句话引起的结果,不得不加以同情。(录者:我倒觉得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但是,不管对谁来说,要过好后半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在想,只一次也行,最后跟卓治先生谈谈,然后就回老家。美术馆的工作也已经辞了,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儿了。” 亚由美的老家——山阴是个远离东京的地方,亚由美若想治愈自己心灵的创伤,还是尽量离东京远一点为好。 “这就好。不过,跟谁吐一下自己心里的郁闷,也许会让你感到轻松。你回去以后,也可以在当地找心理专家谈谈。” 亚由美微微一笑,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您说得对,我会考虑的。” 两个人接下去开始了轻松的聊天。 共同的话题是已经分手了的三宅卓治和美术界。亚由美和咲世子聊起男人和美术界的一些搞笑内幕,放声笑了好几次。在他人眼里,就好像是关系亲密的母女俩,抑或是忘年之交,而绝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曾是跟踪狂,而另一个则曾是受害者。 餐前酒后,亚由美又要了红酒,她看上去很会喝酒,以很快的速度喝了好几杯。咲世子用不含酒精的鸡尾酒来陪她。待吃了一些便饭喝了几杯红酒以后,咲世子一看手表,有点吃惊,两人竟聊了三个多小时。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也许不会见面了,不过能跟你谈谈,也算是有缘吧。” 咲世子拿起付款单站了起来,亚由美伸出手来说: “我来付钱,也算是我对您的赔礼道歉。” 咲世子慢慢地摇了摇头说: “你要是花自己的钱,我不在乎。可现在你用的是你父母的钱,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这份好意。而且我又比你打好多呢。” 素树早已经等在付款机旁。结完帐,用两手把零头递给咲世子时,素树说了声“谢谢”后,又问咲世子: “这就回去吗?” 咲世子看着微醉的亚由美问道: “你是怎么来的?” “从饭店打车过来的。” 素树马上就说: “请在吧台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打电话叫车来。” 咲世子交替地看了看这对同龄的青年男女,年龄也许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参考的,但是,眼前的这两个同龄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不用叫了,我开车把亚由美送回‘普羽之森’饭店。你不用担心,没问题,就这样,谢谢。” 停车场上,那辆德国产小型车在夜幕中散发出如黑珍珠般的荧光,咲世子随口说: “在近代美术馆前,看见自己的车被红色油漆涂得乱七八糟,当时我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以为这是车在流血。” 亚由美一副萎缩的样子: “真是对不起您,一到发作的时候,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咲世子打开了车钥匙,车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快,上车吧,我送你回饭店。” 黑夜中的海岸大道蜿蜒伸向前方。刚刚入春不久,到旅游旺季还有一段时间,这个季节开车行驶在海岸大道上的差不多都是当地人。年轻人即使没有什么事,也喜欢开车兜风,但咲世子对开车往返于自己的工作室和心爱的人所在的地方之间,就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夜空中,绿茵掩盖下的大峰山圆圆的山顶悄然矗立,开过大峰山,再有一公里左右就到饭店了。亚由美看着夜幕下的大海说: “能不能请您到我屋里喝杯茶,我想还礼。” 驶过空无一人的一色海岸,过了叶山皇家公馆前的红绿灯后,咲世子用力踩着油门说: “今晚就免了吧。刚才聊了很长时间,我也累了。” 咲世子打出左边的信号灯,把车转向饭店前的上坡道。黑色的小型车吃力地爬着从悬崖边开出的上坡路。饭店前,带着白手套的门卫用立正的姿势指挥停车。亚由美说: “那前边的停车场就行。” 咲世子把车停到距离饭店有一段路的停车场。 “那,就再见了。” 咲世子拉下手制动杆,回头去看旁边的亚由美,这瞬间,发现自己和亚由美之间的距离陡然缩短,这不是错觉。亚由美从副驾驶座扑向了咲世子,细细尖尖的手指有力地卡住了咲世子的脖子,咲世子嘶哑地喊道: “你干什么?” 亚由美在黑色的POLO里喊道: “我最恨的就是你。卓治在哪儿?你老实说出来。你这条不要脸的母狗。” 亚由美身体里的跟踪狂症又回来了,声音也和刚才的完全不同。咲世子看着饭店的灯光,觉得意识在渐渐消失。 第十二章 1 为什么,心情竟觉得这般舒畅。 咲世子完全处于没有抵抗的状态,全身无力。亚由美从副驾驶座上扑过来,用手卡住咲世子的脖子,表情却如黑夜中的大海一样宁静。就连自己要杀人这件事,于亚由美来说,也好像是远隔万里之外发生的事一样。咲世子发现,亚由美的眼睛虽然跟玻璃一般透明,但是焦距却没有对准自己。咲世子觉得,这个心灵突然崩溃的女人可怜的要命,她努力挤出一句话,声音如同飘过树梢的风声一般沙哑: “可怜的……孩子……” 对咲世子来说,比起肉体上的恐怖和憎恨,怜悯之心要来得更强。听到这句话,亚由美的手突然松开了。倒在驾驶座上的咲世子透过车窗斜看到湘南的大海,海面上忽闪着的船上灯火,就好像是潮热盗汗后出现的幻觉一样鲜明。在这幅黑色的大海风景画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素树,在叫喊着什么。缺氧的大脑居然还能展现如此美妙的幻觉,抑或是现实? “砰砰”声响了起来。这不是幻觉,是现实。在听觉恢复的同时,恐怖感也同时产生了。素树的手在用力拍打车窗,咲世子用麻木的手指打开了门锁,门砰地被打开,男人的声音在叫: “咲世子,你没事吧?” 素树一把推开年轻的女人,咲世子一边咳着一边扑向素树。男人再瘦也是男人,一口气就把体重不轻的咲世子抱下了车,然后捧着咲世子脸颊急促地问: “你怎么啦?要不要叫警察,脖子周围全红了。” 咲世子突然感到异常恐惧,身子不由得打起颤来,边摇着头表示反对,边说: “不,不用叫警察,快让她下车。” 素树马上点了一下头,表情严峻地走向POLO的副驾驶座,刚把手放到门把上,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亚由美脸上苍白地下了车。 “咲世子女士,对不起。” 亚由美看也不看素树,只朝着咲世子轻轻地点头,行了一个礼。对咲世子来说,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亚由美了:在“碧露咖啡”透露自己的出生秘密,心灵受到创伤时的亚由美;因嫉妒而差点堕落为杀人放时的亚由美;像幼稚的孩子一般后悔不已,脸部表情扭曲的亚由美。就在咲世子呆呆地看着亚由美的脸时,这个原美术馆的策展人却突然按住腹部,扭曲了身子,转过身去,在饭店的停车场上轻轻地吐了起来。当她再次转过身来时,透明的黏液从嘴角落到了胸前。眼神变得惊恐不安起来。咲世子冷冷地说: “我不需要你的什么道歉,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吧。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卓治,而是医生。趁着还有救,快点治好自己的身体。” 咲世子不想听亚由美的什么回答,而亚由美也只是茫然地看着咲世子和素树身后的黑夜中的大海。 “素树,走吧。” 咲世子撂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前发,对素树说,停车场的入口处,停放着素树的蓝色“甲壳虫”,门也没关。 “我觉得不安,就跟着来了,幸亏来得及时,我可不是像你这样心底善良的人,所以不能相信那个女人。” “多亏你来了,是我太轻看了那个女人,总以为,互相吐出真言,就能化解误会。” 素树用一种难以自我的表情低下头说: “我有话要对你说。” “明白了。” 车前灯一瞬映照出亚由美的身影,她仍然独自呆立在黑夜中的停车场上。咲世子看也不看映在车后镜上的年轻女人,两辆“大众”丢下亚由美走了,出了饭店的停车场,从长者崎沿海的公路上。咲世子驾驶着自己的POLO,紧跟在前边那辆车的红色尾灯后面,老式的“甲壳虫”那圆形的车屁股很可爱,跟素树的那部分很像。 “甲壳虫”闪烁出向左拐的信号灯,开进了一个停车场。夜晚的停车场空空如也,正面的建筑打出灯光,能看见叶山游艇基地的字样,咲世子把POLO停在素树的“甲壳虫”边上。{(这段实在看不清楚,眼要瞎了)下了车,素树好像要带着咲世子,头也不回地轻轻走进路道,咲世子在素树的后面轻轻地走着,跟着素树……(这段我是分辨不出来什么字了,请见谅,大概不怎么影响上下文) “喜欢上一个人,有时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可不是。” 大海的气息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它能融化受创心灵的坚硬外壳,咲世子也不禁感慨万分地说: “不过,我喜欢上你,是一件幸运的事,不仅是因为你救了我。” 咲世子大概能猜出素树想对自己说什么,……(杀了我吧,我情愿我眼睛瞎了,分辨不出来啊) 素树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咲世子: “我没想到你怎么看轻自己的人生,我认为,你不论面对什么事,总是绰绰有余,是个很会享受自己人生的人。”} 咲世子用两手把黑色风衣的领子合了起来,虽说是春天,湿湿的海风还是带着寒意。 “说是成年人,但是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做得绰绰有余,不管什么时候,那是在拼死拼活地干。年龄的增长,会使人的身体也好精神也好,都变得僵硬,变得皱巴巴的,哪还会有人再来喜欢我呢?直到变成灰,自己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想想也令人讨厌。更何况,我还有严重的幻觉症……” 潮热盗汗后突如其来的幻觉症,咲世子还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这是咲世子最大的一块心病,那些可怕的场面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幻觉’是什么样的?” “第一次见到你时,幻觉症也发作了。你还记得吗?在贫血过后,我昏厥了。最初,是体内上火,全身发热,出大量的虚汗。男人是体会不到的,潮热盗汗是女人更年期独特的发热症状。一般的话,就到此结束,但是,我的情况有点不同,在出虚汗之后,幻觉和贫血接踵而来,幻觉中甚至还看到过你呢。” 素树正面朝向咲世子,用不可思议地表情问: “幻觉中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 咲世子做了个深呼吸,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那个幻觉是在跟你发生关系以前出现的。你把手伸向我,说:‘你不是想要我吗?你这条母狗。’” 素树不由得苦笑起来: “你幻觉里的我真可以啊。” “不,这是因为我就是这些希望得到你。不过,当时我真受了很大的打击,几乎是一时不挂地倒在地上,结果感冒了。” 两个人一起轻轻地笑了出来。 “真的,我只能任凭自己这么倒下去,我在想,我会一个人老下去,一个人变成老太婆,就在这时,你出现在我面前。你救了我很多次,我真的很感谢你。” 素树伸过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不是幻觉,是一双令人感到温暖的手。男人的坚硬而又温暖,女人的柔和却冰凉,造物主就是这么造就了人类的身体,缺一不可。两人十指相扣,互相交织、咲世子不由惊叹起来,手指与手指竟能这么弯曲相扣交织,难怪人至死都要追求异性。咲世子和素树一起靠在海边的栏杆扶手上。 “要说感谢,应该是我。我也是因为拍不成电影,心情坏到了极点。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你,才渐渐地想要重操旧业。我拍东西,在拍故事前,总是喜欢先拍人物,没有好的形象,就拍不下去。” 咲世子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像椎名诺娅什么的,是吗?” 素树好像根本不在乎咲世子说了什么: “是,像诺娅,还有你。” “你每次拍戏,都会和片中的女演员谈恋爱吗?要是真的话,以后可不得了。” 素树的两道眉毛困惑地倒了下来,这是咲世子喜欢的表情。 “我喜欢过的女演员只有诺娅。拍广告片什么的,都是搅来的活儿,不会对演员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至少,我现在想拍的长篇的主人公也只有诺娅和你。” 即使素树说的是奉承话,咲世子也感到心满意足。帆船在波浪中轻轻摇晃,船帆在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波浪就像小小的心脏在跳动一样,轻轻地拍打着水泥海岸。 “这么说,你不是个重相貌的人。” “不。我很看重相貌,诺娅也好,你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很美的人。但是,重要的不仅是外表,还有这个人能传递给我什么样的信息。这在银幕当中也好,在实际生活当中也好,都是一样的。如果我感觉不到这种信息的话,那不管对方是多么漂亮的人,对我来说,都是一张表皮而已。” 咲世子想起了椎名诺娅那对有特点的眼睛,素树继续说: “诺娅的特点是,能一贯坚持自己的原则,有一种无可动摇的坚强,但实际上内心却很脆弱。而咲世子,你呢,则是具有能接受所有东西的温软,同时又有点谨小慎微,对大部分男人来说,这两点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段话令咲世子感动,她觉得,素树很善于公平看人,他能冷静地把红得发紫的女演员和自己相提并论。而且,咲世子还知道,素树是毫不做作地在说这些话。咲世子把头靠到男人的肩头。 “你别再说了……” 咲世子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眼泪快要冒出来了。她想说的是,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像离开你了。素树叹了一口气说: “你也救了我。我以为自己也许再也回不到电影世界里去了。眼前的世界突然对我关上了大门,这个打击非同小可。但是、跟你认识以后,我才知道,这样的创伤,不从正面去对待的话,是永远治不好的。这不光是从正面去对待,而且还需要爱情的力量。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像,不过,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爱一个人,不光是为自己,还要为所爱的人着想,担心,于是就在为别人着想、担心当中,竟然能自然克服了自己的弱点。” 这点和苦于更年期综合症的咲世子的想法完全一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因为这本是来自生命根源的力量。人总以为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能活下去,但实际上支撑自己的是贯穿着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会因为体内微量的女性激素变得神经兮兮,也不会因为情人的微笑而感到幸福透顶。人人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但是又同时被一种生命的力量维系在一起,而爱情则是最单纯的表达方式。 “你也不用向我道歉。我们俩都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相遇,互相慰藉,互相安慰。不过,这样的时间也快要结束了,快乐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素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吃惊地问: “为什么你会知道?” “当然能知道,你最近不是经常在抱头思索吗?” 素树将脸转向黑夜中的大海: “我是在犹豫,是不是要重新回到电影界里去。要是这么做的话,我就必须回到东京去,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跟你频繁见面了。一旦开机后,也许几个月都不能见面。” 咲世子本来想说,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仅是如此的话,那永远不会有结束,可是所处的世界不同的话,两个人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心灵的创伤是治愈了,可是素树也要回到那个五彩缤纷的电影世界里去,只有自
己还是继续留在这海滨城市搞自己的创作。前途无限的素树和已经在走人生下坡路的咲世子,两人相逢在各自人生的转折点上。两个人之间生命力的差距也许是无法填补的。对素树的话,咲世子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是吗?” “修改剧本,大概还要花一两个星期,等这个工作结束了,再考虑吧。” “好吧。” 这一两个星期将成为我们热恋的最后美好时光,咲世子暗自对自己这么说。咲世子将手臂挽到了素树的腰部,两人长时间依偎着看着夜幕中的大海。 2 又过了几天平安无事的春天的日子。素树的生活完全失去了规律,日夜颠倒。结束咖啡店的工作后,深夜开始修改自己的剧本,到咲世子家则是早晨。 咲世子用心为年轻男人准备好早餐。有时,两人拉上窗帘,一起交往。大概是次数多了,互相之间能非常融洽,以至于令咲世子感到不安,以前总以为自己的身体在二十岁年龄段是最敏感的,而现在却觉得要远胜于那个年龄,现在变得更为敏感,欲望也变得更为强烈。 素树有时候直接上楼,在咲世子的床上睡到傍晚,有时候在中午回到自己的住处——逗子玛丽娜公寓。这样的生活节奏,对咲世子来说是非常理想的。早上交欢以后,身体里还留着软软的满足感,就进工作室搞创作,画报纸连载小说的插图、杂志的单张漫画,还有开个展的作品——漂流物系列。疲倦了,抬起头来,眼光落到天花板上,想到心爱的男人就在那上边睡觉,明知这样的生活维持不了多久,但是也能令咲世子感到十分满足。变奏曲在周末奏响了。下午,送走素树后,手机响了。咲世子从来不把手机号码告诉有工作关系的人,会是谁的电话呢?咲世子确认了一下画面,竟是卓治打来的。 “喂,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咲世子停下刻铜版的手,说: “好啊,你呢,新的画廊怎么样?” “还凑合吧。景气恢复也很重要。虽说是艺术,但是要干好这一行靠的还是生意兴隆。对了,谢谢你送给我花。” 因为忙着画插图,咲世子没去参加画廊的开张仪式,而是给三宅的画廊送去了一盆蝴蝶兰。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对从前的情人就不能热情一点吗?这不,我是来向你问个好,顺便想知道你的个展作品完成得怎么样了。” 这点完全没问题。素树又总是在自己身边,现在的咲世子可以说是充满了精力,创作出了一幅又一幅白色的漂流物系列作品,开拓着自己绘画世界的新天地。 “创作方面很顺利,好像有十年了吧,没这么投身于创作中了。哎,你什么时候来看看吧。” “这可太好了,我一定要去。好久没吃好吃的鱼了。” 听卓治这么一说,咲世子想起亚由美——那天夜晚,她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停车场上,眼神无光。 “哎,我呀,前些日子,见了亚由美。”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事。你们在一起交谈的话,那一定是没事了。” 咲世子叹了一口气: “也不完全是这样。” 咲世子把跟亚由美见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卓治:亚由美因为自己是人工授精诞生的,所以为了建立一个完美的家庭,想跟卓治生个孩子。这天晚上,原以为已经冷静下来的亚由美,到了饭店的停车场时却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而素树救自己的事只一句话带了过去。卓治听到这里不由得慌了: “你真的不要紧吗?那种女人,扔给警察就行了。”(这种男人扔给狗去爆菊花吧) “这应该是你做的事。不是你对她说,给我生个孩子吗?我可再也不想管这份闲事了。那姑娘需要的不是恋爱,而是专家的心理疗法。你不是知道她老家的电话号码吗?亚由美的情况应该由你去告诉她父母吧。” “好,知道了,知道了。” 咲世子心头还有件放不下的事。 “我想问问你,町枝妈咪好吗?你想独立的事儿,我没有告诉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打电话。” “那老太婆吗?杀了她也不会死的,好得活蹦乱跳呢。你给她打个电话吧,她准会高兴的。她对你,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你知道吗?她知道我跟你好的时候,把我好一顿训,说是,要是真心跟你好,那还行,要是只是玩玩的话,就绝饶不了我。她亲口跟我说的,你就跟她亲生女儿差不多,你要是见了她,顺便也替我问一声好。” 这也是卓治会做人的地方。自己落难时被MACHIE老板重用当上主管,可口说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这次则是恩将仇报。虽说如此,却也没忘记向以前的恩人讨好一下。咲世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又问: “你怎么样?好不容易又变成单身贵族,又过起了花花公子的日子了吗?” 卓治哼了一声,说: “都是因为亚由美,害的我看见年轻女人,都觉得是炸弹,我呀,还从来没对女人这么小心过呢。” “是吗,那就好好忍耐吧。” 挂上电话后,咲世子的嘴角还留着一丝微笑,这个世界上喜欢沾花惹草的中年男人都该好好反省反省,整天扎在花花草草当中,总有一天会碰上个地雷什么的,就像出现跟踪狂那样、想象着卓治那垂头丧气反省的样子,咲世子就愈加觉得好笑。 同时也想到素树的事儿,从现在起的十七年后,到了咲世子现在这个年龄时的素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一定会受到很多女人的追捧吧,咲世子很难想象素树会不做越轨的事。 胸口再次感到隐隐作痛,素树四十五岁时,咲世子已经六十二岁了,即使现在还勉强凑合,可是到那时就一定不相配了。咲世子心中凉了一大截,又重新走回刚刮了一半的铜版前。 这天,一直工作到晚上,创作了两张报纸连载小说的插图,一张漂流物系列的作品。本来只想试印的,但是赶着兴头上一口气把画全印刷好了。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八点半。 朝北的天窗已经变成了一张藏青色的画布,虽说工作途中接过卓治的电话,但是也干了八个小时,肚子也开始唱空城计。晚饭,还是去素树打工的咖啡馆吃。今天不吃老点的那个海鲜蛋包饭,想吃有劲道的肉,那家咖啡馆的煎小肥羊排骨也是咲世子中意的一道菜。 拿起车钥匙和手表,穿上黑色的皮套装,正在束腰间的皮带时,突然门铃响了起来,这个时侯会是谁?收报费的人上个星期已经来过了,可能是配送公司的人吧。咲世子拿起对讲机: “请问,是哪位?” 耳边传来一阵动响,稍稍停了一会儿,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椎名诺娅。不好意思,突然打搅您,我哥也跟我一起来了。” “是吗?” 咲世子胸口一阵狂跳加上空腹,胃里感到一阵抽搐,令人作呕。咲世子穿着外套,走向门口。打开门,眼前出现的是椎名诺娅,一顶鸭舌帽深深地盖到眼睛上方;另一个是身穿黑色瘦身西装的清太郎,他的衬衫和皮带,还有皮鞋都是黑色的,活像一个小个子职业杀手。诺娅个子也不高但是也许是因为身材姣好的关系,看不出紧巴巴的感觉。 “请,请到屋里坐。” “打搅您了。” 清太郎先进了屋子,诺娅看着咲世子的这身打扮,说: “您是不是要出门?对不起,突然打搅您。” 咲世子挥了挥手,径直走向里面的客厅: “没关系。倒是你们的电影方面,有没有进展?” 就在大约十个小时前自己和素树拥抱的布沙发上,诺娅和清太郎并坐在一起,令咲世子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清太郎的眼睛闪闪发光。 “电影上映的日期也有了个眉目。我们最初只考虑在一家影院举行首映式,但是一家著名电影公司,和诺娅拍广告片的赞助商联合资助我们,所以决定扩大首映式的举办范围。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素树回来拍了。” 咲世子感到体内的血液一下子变冷了。诺娅接着说: “您还没有听他说吗?我们俩给他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有明确的答复,真急死我们了。电影公开日期是在秋天,所以摄影工作最晚也得在夏天内完成,可以说没有多少时间了。” 咲世子摇摇头,素树并没有在自己面前显出过着急的样子。 “不,我只听他说,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回到电影界里去,但是,在回去以前,要先把剧本修改好。这么着急的日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诺娅很失望的样子,脸上是拼命在忍住自己心中怒气的表情。即使这样,诺娅的美丽也令人感到很特别,在咲世子眼里,这一切都能成为绘画对象,这种光彩照人的魅力也是一种天生的才能,策划人清太郎开口了: “现在这里的三个人至少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我们那想让素树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希望他早日回到电影界里来。” 清太郎说到这里,突然把两手撑到木头桌上,朝着咲世子深深地低下了头。 “对您来说,也许是件痛苦的事,能不能请您替我们在背后推他一把?诺娅也还有别的拍片日程,失去了现在这个好机会,那家伙导演的处女作问世,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拜托了,咲世子女士。” 诺娅那双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直直地盯着咲世子,脸的一半都好像变成了一对水汪汪的眼睛。 “我也求您了,咲世子女士。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您说过,会把素树还给我,您说,等他自己能一个人站稳了,就把他送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世界里。我们都替他担心,整个摄制组一共有三十多个工作人员,虽然今天没来这儿,但是大家都说,只要他回来,马上就停下其他工作回来拍片。这儿的确很悠闲,是个能让他感到温暖的地方,但是,素树要是一直留在这儿的话,事业肯定是不会成功的。” 诺娅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几乎接近惨叫,要让素树的事业有所成就,除了让他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世界别无其他之路可走。这一点,咲世子也是有切身感受的。为了成就素树,到了自己让路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来得如此之仓促,正是爱情处于最佳状态的此时此刻,咲世子挺起了胸,正面朝向这两个人: “明白了,我会跟素树谈这个问题,让他早日回到事业中去。” “谢谢您,咲世子女士。” 诺娅把两手抱在胸前,就好像是在拥抱咲世子似的说。 “不过,素树也不是孩子,他也不一定会听我的话,我会尽一切努力的。只是,本人如果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话,强迫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椎名清太郎已经站了起来,向着咲世子致礼说: “有您这句话就行了,其他的事,我们会做的。只要看见摄影组的人,那家伙的心也会变的。诺娅,走。” 清太郎朝着门口走去,诺娅看着哥哥的背影,又看着咲世子。咲世子尽量掩饰着心头遭到的伤害,装出一幅平静的表情,诺娅小声地说: “咲世子女士,真的很对不起您。” 说着,诺娅扑过来,拥抱了咲世子,纤细而又苗条的身体,这是少年时代的素树经常拥抱的身体。咲世子轻轻用手搂住了诺娅背部,然后紧紧抱住了诺娅。两个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拥抱在一起,好像是在说,与其用语言表达心情,还不如靠身体里发出的热量来做个互相交换,咲世子拍了拍诺娅的肩头: “策划人在等着呢,去吧,诺娅小姐……” 咲世子还没把话说完,诺娅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表情说: “……今后,素树就拜托您了。” 咲世子点了点头,诺娅小跑着走向门口。清太郎那辆跑车的发动机声回响在安静的住宅小区。咲世子松开腰间的皮带,脱下了黑色皮套装,食欲和希望都一起消失殆尽。要把素树送回到事业中去,咲世子紧咬嘴唇,强忍着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这句话。 第十三章 1 这天晚上,咲世子抱着绝望的心情哭了一夜。这开始于初冬的爱情却将随着春天的结束而结束,虽然短暂,却让人感到如此幸福。从三十岁以后的十五年里,记忆中好像不曾有过如此充实,如此完美的爱情,和素树这样的关系还是人生中第一次。 也许是因为十七岁的年龄之差,素树用一种年轻人的冲动走向自己,毫无深虑,毫无掩饰;而自己则是努力在珍惜这种纯真的冲动,并使之成长,这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才华出众的年轻男人。 现在到了应该舍弃这份幸福的时候了。 咲世子下了决心,要离开素树,让他早日回到椎名诺娅他们等着的电影界去,那儿才有属于他的天地。 黎明时分,咲世子用父亲留下的老式音响放了《爱你到永远》。她选的不是放声高歌的惠特尼.休斯敦,而是比较低调的琳达.朗丝黛的版本。春天,渐渐发白的清晨中,琳达的歌声就如清澈的朝霞一样缓缓流过: “如果我留下来,我会成为你的羁绊。再见吧,请不要哭泣。我将永远爱你!但我要离去。” 音乐里的感情没有东西方之分,为不成为所爱的人羁绊,勇敢地离开自己的所爱,这种女人的心情被寥寥数句歌词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咲世子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坐在沙发上,今晚要流掉所有的眼泪,从明天开始,为了素树,也为了自己,还为了已经结束的爱情,不能再流泪了。 又是一个早上到了,自己的角度变了,跟素树的关系已经不是年龄相差较大的情人关系,而是母子关系,自己必须是一个严母,要把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赶出家门的严母,要把素树从舒适的环境推向战场,也许会让素树受到更残酷的打击,但同时也会使他变得更加成熟起来。和咲世子一起生活在这气候温暖的海冰城市的话,素树就不会有明天。 同一首曲子,听了无数遍,咲世子在等自己流尽泪水,然而,音乐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每次重复,都会引出新的热泪。 结果咲世子一夜未眠,也不吃,又开始了版画的创作。已经没有了食欲,只喝了一些热的东西。也许最好的减肥是失恋。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时候,刻铜版的手却异常地灵活,刮坚硬的铜版竟如同削枯竹一般顺手,而只要停下手中的工作,伤心就会倍增。 工作室笼罩在日暮里的傍晚时分,咲世子暂时停下作品的试印,挽着当工作服穿的黑毛衣袖子,拿起话筒给素树打了电话。 “喂,我是德水。” 昨天下午分手以后,才过了二十四小时多一点,但是仅这一句回话就足以勾起咲世子心中的无限思念。咲世子用冷冰冰的声音说: “是我,咲世子。是这样,今天晚上,你别到我这里来了。” 年轻男人在电话那头发出吃惊的声音: “噢,明白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咲世子仍然是冷漠的语调: “啊,开个展的作品需要赶紧做出来,我想一个人集中搞创作,这段时间会很忙。你也是搞创作的人,应该能理解这种情况。” 素树善解人意地说: “这倒也是,我这段时间老往你那儿跑。行,那我就暂时不去你那儿了吧。不过,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好不容易把剧本改完了,关于女主人公的心情方面,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问的对象不是我,应该是主演的椎名诺娅,咲世子把这句话强咽了下去,只淡淡地说: “好,那就这样。” 挂上了电话,咲世子把话筒抱在胸口,做了一个深呼吸,拼命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动摇,咲世子两手抓住压印机那冰凉的金属把手,慢慢地开始印刷起来。 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虽然素树打来过几次电话,但全都用留言电话来应付,自己则拼命咬紧牙关不去打电话,只埋头创作漂流物系列作品。其实,到三宅卓治的画廊办个展的日期还有很长,不需要弄得这么紧张。 常常有人羡慕地对咲世子说,你有擅长的并且喜欢的事业。每当听到这种话时,咲世子总会觉得难以回答,因为,对自己来说,事业既可谓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的结果,除了事业别无其他。 这天是星期四,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春天里的小雨。海边已经被打湿。咲世子正在画新的海上漂流物写生,电话铃响了。咲世子确认了电话机显示屏上的号码,见不是素树的手机和室内电话,这才放心地拿起了话筒。话筒那头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咲世子,是我,我又碰到麻烦事了。” 卓治的声音听上去很嘶哑。这个男人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软弱之处表达出来,还是在“碧露咖啡”停车场的那个晚上以来的事。 “怎么啦?好像有点萎靡不振哪。” 对曾经有过深交的男人,咲世子用一种坦然的语调回应着。什么时候自己和素树也能这么冷静下来说话呢?‘ “嗨,别提了,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亚由美,今天早上死了。” “……” 咲世子倒吸一口冷气,在叶山的饭店停车场前遭到袭击的事儿好像是昨天发生的那样历历在目,脖子上还留着亚由美那虽细却很有力的手指的触感。 “那家伙从住的高层饭店的安全楼梯上跳了下来,脑浆都摔出来了,死了。” 虽然声音很冷静,但是咲世子可以想象出卓治受到的打击之大,这个男人越是激动的时候,越是显得特别的冷淡。 “是吗?” “她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我刚才去医院太平间见了她一面,脑袋被缝得像个破花瓶一样。她父母亲来领遗体,葬礼在她老家办,我的……” 这个花花公子的中年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哭了吧,咲世子想。 “因为我,年轻的女人死了,还是头一次。亚由美变成跟踪狂,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时,我还想,那种女人不如死了好,但是真死了,这确实让人不好受。” 卓治因为跟亚由美的事离了婚,过着单身生活,今晚对他来说,也一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吧。咲世子在不跟素树见面的几天里,已经一直没跟人说话了,所以,就下了决心似的说: “你明天上午有没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怎么啦?” 咲世子用一种决断的语气说: “那,你现在就到我家来吧。亚由美的事,除了我,你还能对谁去说呢?你以前的太太也一定对亚由美恨得不得了吧,对了,你把亚由美的事告诉了你以前的太太了吗?” “怎么会呢?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了。” “那你就来我这儿说说她的事。我们一起送送她吧。” 卓治一下子变得快活起来: “不过,你那边的年轻男人怎么办呢?” 咲世子压下心头涌上来的波澜: “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不过,你可别抱着什么希望来,我是绝对不会跟你重归于好的,另外,还想让你看看我办个展用的新作品。” “好,好,明白了,大画家先生。” 咲世子连“再见”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她把目光落到刚试印好的漂流物作品上,白色的画面上是一只被海水冲洗,经日光暴晒后的塑料娃娃的手臂,阳光倾泻在手臂的周围。 咲世子一屁股坐到工作椅上,亚由美最终还是没能到达这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里,而是坠落到自己一手制造的苦海深渊里去了。再将油墨弄得厚一点也许效果会更好,咲世子脑子里想着已经远离人世的那个年轻女人,又开始往铜版上注入油墨。 2 咲世子这天提前结束了工作,开着POLO来到逗子的市中心。为了不去想伤心的事,她一直埋头于版画的创作中,只几天的工夫,季节就好像已变换,即便已是晚上,空气中也已经充满了温软,像是在轻轻地拥抱着自己,这是春天里最后的温软。 咲世子在逗子车站前的繁华街商店里买了法国面包和一些熟菜,她觉得自己的心真是诚实得可以,买和素树一起吃的东西时,拿起个色拉之类的东西都会觉得兴致勃勃,可给已经分手的卓治买吃的东西时,却是毫无兴致,结果只挑了些自己想吃的东西。 晚上八点过后,咲世子在门口就看见一个眼袋下垂的中年男人,不是咲世子所熟识的那个喜欢嘲讽人,有鉴赏眼力的画商,而是一张心灵深处自己也说不清的地方遭到重创的人的脸。 “进来吧,累了吧。” 卓治无语地点点了头,进了门,保罗困惑地看着这张久违了的脸。卓治像是倒下去似的坐到沙发上,伸出两只脚。茶几上摆好了几个已经装到盘子里的熟菜,咲世子噗嗤笑了出来: “看来,我准备这么多,都白费劲了。你也跟我一样,一点也没有胃口吧。” “啊,我一向以为自己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没想到竟是个无用的大草包。” 咲世子往玻璃杯倒红酒,看到红得像血一般的颜色时,心中有点后悔,应该准备白葡萄酒的。也没有干杯,就自己先喝了起来,久违了的酒味滋润着喉头,沁入到身体里。 “这就好,要是亚由美死了,你还能无动于衷的话,那以后就没法跟你一块儿工作了。” 卓治也拿起酒杯,一口气就干掉了,见咲世子不动,就自己给自己倒起了酒。 “看来,还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吧,还从来没有女人因为我死过呢。亚
由美虽然让人讨厌,毕竟还很年轻哪。没想到,她会去走这一步,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走绝路呢?”(我倒是很讨厌你这种人啊) “你最近跟她有什么联系吗?” 跟素树在一起的话,两人一起坐在三人长沙发上,而今天,则坐在桌子旁的单人座上,这种微妙的距离感,就是自己的心情。“她有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我的画廊前面,我对她视而不见,还跟饭店的服务台关照了,千万别告诉她,要是只说这一个月的话,她对你说的话要比和我说的多吧。” 咲世子想起在“碧露咖啡”听亚由美说话的情景,想起说到爱是生殖时,那个女人的脸上竟出现了一种超然的微笑,还有那拒绝别人劝说的朗声大笑。 “是吗?不过,那姑娘已经死了,今晚就算是为她送行,说说她好的地方吧,也是为了追悼嘛。这样的话,亚由美也一定会高兴的,遗憾的是,我对她没有任何好的回忆。” 就因为自己也是卓治的情妇,就单方面地受到对方蛮不讲理的攻击,尽管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人的事,却成了一个心灵扭曲的人极端攻击的对象,这也是咲世子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随着亚由美的自杀而画上了句号,卓治茫然地看着木框落地窗外面的夜间庭院: “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这是个认真得要命的女人。你也知道,美术馆的策展人里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对本职工作其实没有热情,官腔十足,或者就是忙着开会呀搞人际关系,日本社会不管什么地方,这样的人都很吃香。但是,亚由美不一样,她很善于学习,又有很多新意,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令人退避三舍的那股子钻劲儿。” “是啊,我也觉得,她不管对什么事儿,总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就连从来没有在一起工作过的咲世子也能理解亚由美那种认真的样子,不管是悲伤的时候,还是反省的时候,甚至连凶狂的时候,都是认真得不得了的感觉。 “怎么说呢,对自己凡是能想到的事儿,比如说,要让那个画展成功的话,就会连性命都搭上的,就是这样一种锲而不舍的感觉。年轻人的这种忘我的干劲,还真能打动我这样在混饭吃的中年人。我最初被亚由美吸引的,就是她这种勇往直前的认真劲儿。” 咲世子想起了亚由美的年龄,和素树一样,都是二十八岁,素树虽然没有亚由美那种令人退避三舍的感觉,但是在青春所赋予的认真劲儿来说,两人有共同的地方,咲世子趁着酒兴说: “我年轻时好像也有过这样令自己苦恼的认真劲儿,甚至产生过当不了版画家就去死之类的念头。” 卓治独自大口大口地喝着葡萄酒,讪笑着说: “这话不假,不管做什么工作,没有这种念头是不会成功的。我们年轻时,大家也都是拼着命在干的。” 咲世子想起了在美大时的同学,脑子里立即就浮现出几个人,有的精神不正常了,有的自杀了。跟一般的社会相比,美术领域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美好的东西总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像我这样的人是好歹生存下来了,但也是伤痕累累,满身污垢,怎么说呢,画商这种职业,一脚在金钱世界里,一脚在艺术世界里,把这两者连接在一起的工作,也可以说是最肮脏的工作,就是我们这一行干的。‘骗子’,‘金钱的奴才’,嘿,不知被人骂了多少回了。” 咲世子摇头表示反对: “这不对,要是没有你们这一行,画家也是生存不下去的,这是一个绝对需要的职业。我不认为人生都是累累伤痕,斑驳不堪,要说伤痕的话,那也是青春时代的暴风骤雨给我们留下的勋章。为什么你不能堂堂正正地承认呢?我们好不容易生存下来了,哪怕是一点点,毕竟在往前走。也许不值得夸耀,但毕竟取得了一些成绩,我的想法跟你正好相反。” 盯视夜间庭院的卓治突然把头掉过来,看着咲世子说: “我是这样想的,亚由美心灵的创伤要是来得再大一点也许会更好,就是说,不光只是认真,还要学得狡猾点刻薄点马虎点,到处碰壁,然后变成一个玩世不恭的成年人,那会跟我们更谈得来。” 说着,卓治突然扭歪了脸,就在咲世子吃惊的当口,这个中年男人的眼里已经开始流下泪珠,发出一种受了伤的野兽般的号啕。这个跟众多女人打过交道的花花公子,居然抽动着肩膀,毫不设防地哭了起来。 咲世子把手轻轻地放到男人的肩膀上,卓治厚厚的手心合到了咲世子手上。过了一会儿,男人做了个深呼吸后说: “真是不好意思,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心理疗伤师,我听到亚由美自杀时,这心就歪了一半,难受得要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在叫痛,就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我想你说得对,亚由美虽然是个叫人头疼的女人,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好。她对你做了很不讲道理的事,不过,我还是想真心对她好一点,哪怕只一次……” 说着,卓治的脸又扭曲起来。咲世子温和地拍拍他的肩头: “别担心,亚由美也一定会理解的,她不是也终于得到解脱了吗?”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好了。这些话不都是为了安慰活着的人吗?不过,即使是谎话,我也愿相信,亚由美一定会理解我的。不知怎么了,我们这把年纪的人怎么都变成小孩子了。” 人往往会因他人的死而暴露自己心灵深处的想法,卓治平时总是遮遮掩掩,现在的这种不设防的态度却令咲世子感到高兴。 “拼命地去工作,同时也依靠他人的帮助活下去,这也许就是人类的最佳生存方式。不管怎么样,虽然我们不会成为比现在更好的人,但也不会成为比现在更坏的人,不是吗?” 咲世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要这么说的话,也许创造无与伦比的作品也是不可能的了,创造划时代的杰作,需要一种匪夷所思的精神力量,但是,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去勉为其难地创作超越自身能力界限的惊世之作,小天地里也自有净土。在商业美术界里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咲世子,在放弃世俗概念方面也是很快的。 “对了,”卓治轻轻地叫了一声,“我差点忘了,特地跑来了这一趟,快让我看看你的新作吧。” 咲世子先站起来,走向工作室。开个展用的作品“漂流物系列”已经放在塑料夹子里,作品下面也垫好了厚厚的衬纸。咲世子拿出几张比较有自信的作品放到了工作台上。 “请看吧。” 卓治把两手支在工作台上,表情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刚才还在说自杀了的亚由美怎么怎么认真,现在他也用一种相当专注的表情在审视才印好不久的版画作品。即使两人有过很深的交往,在鉴赏作品时还是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咲世子有一种给男人看自己裸体的感觉,她尽量按捺住想扭头的念头。中年画商慢慢地翻看着画夹,头也不抬地说: “你不是还有一些吗?全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到这边来。” 两人离开了工作台,走到墙边,卓治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看着画。咲世子从他的后背上感到,他的情绪正在升温。花了很长时间,看完了十几幅作品后,卓治转过身来对咲世子说: “祝贺你,咲世子。你给我看了一个全新的咲世子世界。你的这些作品我全要了。” 虽然话不多,但是,足以知晓这个有鉴赏眼力的画商被自己的新作系列打动了,咲世子马上回答: “我的这些画全部由你处理吧,就算是新画廊的开张纪念。” 卓治回到工作台边,指着第一张画说: “这个绳结真不错。” 卓治说的这个绳结是和素树第一次去湘南海边拍纪录片时捡来的缆绳绳结。咲世子以前之所以被叫做“黑色咲世子”,主要是因为咲世子使用的是“美柔汀”铜版画创作法,先把整个铜版表面做成密密的毛点,造成一片柔和的黑色,然后用刮刀刮平被刺伤的板面,被刮平的部分印出来后才会变成白色。 咲世子以前的作品大都是黑暗中加入少许光亮,形成一种孤独感,但是这次的新系列作品不同,那些经过漂白以后,颜色和原型都不复存在的漂流物的质感,用黑色是画不出来的,还需要更多的光线。用的还是“美柔汀”技法,但是铜版上打的毛点几乎全部被刮平,这和以前的作品相比,要多花几倍的时间和工作量,然后才能使白色的画面上浅浅地浮现出漂流物的形象。表现久经日晒水冲的漂流物形象,也是需要花费时间和功夫的。 年轻时曾经当过美术评论家的卓治话多起来了——夸奖艺术家时,要不吝啬滥美之词,这也是画商和画家打交道的诀窍。 “这次是‘白色的咲世子’啊,新的绰号马上就要诞生了。一般来说,版画的白底会让人产生冷冰冰的空虚的感觉,不过咲世子的白色却是一种有韵味的空白啊,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变成白色,变得很单调。” 因为毛点并没有都被刮平,所以空白处留着细小的刮痕,一看就是人的手感留下的痕迹。卓治的手在塑料画夹上移动: “这幅画看上去像是冬天的太阳照在干枯的草地上,上面好像还蒙上了细微的银针,这上面是绳结,让人觉得就好像是十几年相濡以沫的夫妻。与其说是被结在一起,还不如说是一开始就在交织这种关系,光线的感觉虽然不是很强烈,反而更衬托出东西的分量。” 咲世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分析过自己的作品,在用语言去想以前,手和心已经先动了起来,比起语言的解释,更重要的是如何让自己的版画画面生动起来。画商的评价对咲世子来说有一种新鲜感,也使她很高兴。卓治又把一边的眉毛吊了起来,嘲讽似的说: “看来,我也得和年轻女人玩一场真的恋爱。玩一次真的恋爱,就能获得艺术新天地,真是太便宜了。”到底是有鉴赏能力的卓治,没有睁着眼说瞎话。咲世子如果没有遇到素树,也许不会对被浪潮打上来的漂流物产生美感。住在这逗子湾一带能看到不计其数的海上漂流物,也只会觉得只不过是海滩上的垃圾而已。 把这些漂流物和自己重叠起来,并对他们产生美感,应该说这是素树的爱给自己带来的感受和自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其固有的美,问题是看的人能不能发现这种美。咲世子打心眼里感谢这些漂来的木片、绳结、塑料娃娃的一只手臂,以及棱角被磨圆的蓝色玻璃碎片。 “电话里,你说的不是真话吧,跟那个年轻人已经分手了,是真的吗?” 卓治用热切的眼光看着咲世子。 “你怎么知道?” “画画的人的心思,只要看画就能全知道。放在那边墙角处的作品全是流着泪画的,不是吗?” 咲世子有点慌了,重新去审视放在墙边的作品,一张一张地翻看大型画夹,确认内容。卓治冲着咲世子的后背说: “不用紧张,虽说是悲伤,但也不是那种无谓的感伤。作品都是成功之作,是一种透明的有风度的感伤,能理解的人一定会爱不释手的,我觉得都能卖出去。” 咲世子总算安心了,她不想在自己的个展上让人看见自己失恋后的悲哀,为了把失去素树后的伤痛从心底深处赶出去,她一直埋头于创作中。 卓治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头上,即使隔着毛衣也能感觉出男人手心里的热量。 “在‘碧露咖啡’,我说的最后的话还记得吗?” 咲世子全身都僵硬了,怎么会忘呢?但是嘴里却说: “啊,你都说了些什么?” 卓治压低声音一气说了出来: “年轻的男人总有离开你的时候,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俩再重新开始吧。我是这么说的,那时的心情,我还是没有变。” 男人的手抓住了咲世子的两个肩头,背上能感觉出卓治那熟悉的呼吸,要是自己就这么靠上去的话,那就又能回到原来的日子里去,唯一不同的是卓治已经离婚了,因了亚由美的胡搅蛮缠,夫妻之间走到了尽头。现在的咲世子和卓治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两人都是单身一人,也没有年龄问题,事业上成功的画商和画家,谁看都会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是,在咲世子的心中,素树的形象是任谁也替代不了的,纯真的微笑,认真的苦恼,追寻着自己的那种憧憬的目光,过了四十以后才真正开始爱上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困惑的表情,都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咲世子在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做出了选择。 “我看,还是算了吧,如果再结合的话,我们又会重犯过去的错误。我们能很好地打交道,但是却缺乏维系特殊关系的毅力。” 卓治的手从肩头上滑了下去,咲世子转身走出了工作室,知道背上停着男人的视线,咲世子还是毅然决然地关上了木头房门。在关上门前,咲世子又回看了一眼房里,男人眼圈红红地仰望着天窗,用一种像是要捕捉什么似的视线。 3 这天晚上,咲世子为卓治在一楼的客厅准备了睡觉的地方。因为好久没有来客人了,所以觉得客人用的床有点霉味儿,但是床单和毯子都是刚从洗衣店取回来的。 卓治对男女之间的事是很敏锐的,他觉察出咲世子和素树之间有了隔阂,所以悄悄地带好了换洗的衣服来,准备住宿在咲世子家。而咲世子虽然留了卓治一夜,但是并不同房。为了预防不测,咲世子临睡前,还悄悄地锁上了卧室的门。 第二天一大早,咲世子起床准备早饭。一个人的话,一个贝果面包,或一个羊角面包,再加一杯奶咖也能过了,可有客人在,就不能这么马虎了。卓治把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伸到厨房来时,已经过了九点半了。 “你早,咲世子。不好意思,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淋浴,我昨天没冲澡就睡了。” 咲世子正在做芙蓉蛋,便说: “浴巾已经准备好了,快点冲,鸡蛋冷了就不好吃了。” “是。” 咲世子瞄了一眼这个中年男人肉乎乎的背影,觉得两个人好像是在玩夫妻游戏。情人关系已经不会有了,但是跟这个男人能以这种方式保持友人关系似乎也不坏。 也许是因为难耐菜的香味,保罗来到咲世子的脚跟前不停地纠缠着。 “保罗,你的早饭在那儿,快去那儿。” 咲世子拿起沉重的铁锅把煎烤得香脆的火腿和芙蓉蛋一起放到事先热好的盘子里。 卓治不到五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有点谢顶的额头上出现了几根白发,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旧睡衣是咲世子父亲生前的东西。打开有咲世子画的插图的晨报,卓治开始吃起早饭,那样子活像已经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咲世子不由得苦笑起来: “你可别得寸进尺地说:‘喂,添饭’,‘喂,咖啡’,我可不是你的太太哟。” 卓治从报上抬起头来,不解地说: “你这是怎么啦,一大早就话里带刺的。不过,这个连载小说也太糟糕了,一点没意思,好像全是靠你的画在撑着似的。” 小说的场面变化拖拖拉拉,而且笔头也慢,库存有时连三天的份儿也没有,的确是个有点糟糕的作家。 “是啊,这个作家,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的,这次好像很勉为其难,听说是出了家庭问题,所以……” 咲世子正在说小说家的八卦新闻,就听得一声门铃响。这时候会有谁来呢?也许是配送公司的人吧,不过常来家的配送公司的人不会这么早来。咲世子披上一件室内穿的上衣,走向门口。 从木头门上的“猫眼”往外看,春日里晃眼的阳光下,站着素树。咲世子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当口突然跑来呢?但是,接着,她马上下了决心,和素树彻底分手,让他重新回到电影界去,这是自己对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咲世子做了个深呼吸后打开了门,把一个硬邦邦的笑容递给了自己所爱的男人。 素树还是那副困惑的表情,开口就说: “对不起,突然跑来了。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是留守电话,也没有回音,所以就跑来了。” 咲世子生硬地笑着把素树引进屋里。 “进来吧,已经有客人在了。” 素树的脸上立即泛起了一阵阴影,走过短短的过道就是客厅,咲世子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了背上,将素树带进客厅里,头发湿漉漉的卓治坐在那里。素树站在客厅入口处不动了,咲世子站在屋子中间,卓治正把芙蓉蛋塞进嘴里,看到素树一下子愣住了。 “哎,这是误会……” 要让卓治说下去的话,可就没戏了,咲世子在卓治还没把话说完,就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插嘴说: “三宅先生离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障碍了,你也是个不错的人,不过还年轻。你看,我们正在吃早饭,他呢,也刚洗了澡。素树,你也不是孩子了,应该明白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轻男人脸上失去了血色,那对闪闪发光的眼睛也一下子失去了光泽,变成了黑洞,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 “明白了,我打搅你们了,对不起。不过,好不容易写完的剧本,想请你看看,我想听听你的感想。” 素树环视四周,看什么地方能放自己拿来的稿件。这人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咲世子尽管心已在流泪,但是还有余力去观察将要分手的男人。 “行了,行了,剧本还是让别人看吧,放在我这儿,也会让我为难。” 素树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狗,抬起头来看着咲世子: “不过,这剧本,可是和你……” 咲世子根本不予理会。 “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不过,可别再把我卷进去了。我跟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有三宅先生,你呢,有诺娅。我们俩演了一出短暂的冒险剧,是一段精彩的插曲。” 心脏已经快要破裂,鲜血正要流淌出来,咲世子无视自己打开创伤口的痛楚,继续冷冷地说: “你也跟成年女性玩过了,够刺激的吧。” 素树不明不白地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咲世子还在乘胜追击: “我也跟年轻的男人玩这玩那的,沾了不少便宜。不过,戏也唱完了,该收场了。我们正在吃早饭,请别打搅我们,好吗?” 素树把写好的剧本揉成一团,像个幽灵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客厅。咲世子全神贯注地停着素树远去的阵阵脚步声,哐当的关门声,坐进蓝色的“甲壳虫”里打开引擎的声音,开出披露山庄的汽车声音。她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地听着,甚至没觉着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卓治轻轻地问了声: “这样做,真的有好处吗?” 咲世子头也不回地点着头。 “你这个人还真让人可怜。” 咲世子任凭泪水滴落到地板上说: “我要回房间,你吃了早饭,也不用收拾了,就自己走吧。” 卓治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含含糊糊西说: “咲世子,你真厉害,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勇气,你真的是一个好女人。” 咲世子不想听别人赞美自己,走上黑暗的楼梯,回到卧室,拉上窗帘,在黑洞洞的房间里呜咽起来。直到三个小时后睡着前,咲世子一直卷曲着身子哭个不停。 第十四章 1 湘南的春天快要结束了。 吹拂海边山岳的风里不仅有春天的温软,还能让人略微感到下一个季节的热气。今年也一定会如往年一样,海边变得热热闹闹,失去理性的夏天又会来到。夏天,年轻的恋人们又会在海滩边或在沿海的路边玩到深夜,汽车尾气和糜烂的事物馊味又会充斥天空。咲世子过了三十以后,就不太喜欢夏天了。 从客厅的落地窗眺望远处无边无垠的逗子海湾,春天的大海和天空都显得很懒散,水天之间没有特别明显的界限,浑浑然连成一片倦怠的蓝色。咲世子把自己失去的恋情画在了这片蓝色上,对素树说了那么些无情无义的话后,已经过了三天。 咲世子也只哭了一天,之后就开始投入工作当中。尽管心中空虚万分,可是连载小说插图的约稿是不等人的。出门只是为了买必需的吃的东西,或是带保罗去散步,手、眼睛和心几乎都集中在创作上,只有躲进工作里,才能逃离痛苦。 素树的电话全都使用留守电话接,而且一次也不去听素树的留言。咲世子对自己说: “想要一个人活下去的话,只有工作。” 正在咲世子在工作室时,突然传来了自己熟悉的蓝色“甲壳虫”大众的制冷器发出的啪嗒啪嗒声,素树来了,开着“甲壳虫”。就在不久前,只要一听见这声音,就像外出遛弯的保罗一样,从门口跑出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咲世子急忙上楼,跑进二楼的卧室,她不想让别人觉察出屋里有人。咲世子从卧室的窗边透过窗帘俯瞰着素树把车停下。 素树从还冒着硝烟的蓝色汽车中下来了,上身穿了一件自己没见过的藏青色西服,里面是与其很相称的白色衬衣,没系领带,下身的牛仔裤是细腿款式。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走向了自己的家门。走到一半,又抬起头,用一种眷恋的眼神眺望房子上方。咲世子一瞬间真以为素树已经发现了自己,胸口惊得怦怦直跳。 素树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站到了门口,门铃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了三次。咲世子僵硬着身体,呆呆地站在昏暗的卧室里。素树好像死了心,把手上提着的盒子轻轻地放到了画着狗的图案的门槛上,又从西
服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到了盒子上。 高个子男人重新回到车旁,最后又回过头来,朝上看着,太阳光照得他有点晃眼。素树对着咲世子家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咲世子曾确信,自己已经流了够多的泪水,不会再哭了,但是还是没能忍住,在泪水模糊中,听着“甲壳虫”的马达声消失在披露山住在小区外。咲世子蹲下来,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呜咽起来。 咲世子去取素树留下的信,是在此后的四十五分钟后的事。 明明知道外面已经没有别的人,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跑到外面,门毯上放着一盒VHS录像带,还有一个淡蓝色的信封。 回到屋里,咲世子拉上窗帘,开始读起信。 内田咲世子女士: 我是在一个工作没结束前,不能做下一个工作的人,诺娅和清太郎几次来催我,但是,我必须先把你的纪录片做完,所以让他们等着我了。这盘磁带兴许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作为一个搞创作的人,谁都会以为自己现在创作的作品是最好的,所以,到了下个月,我也许就会说,现在拍的长篇是最好的作品了。 不过,我跟你的这几个月,从记录的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一部值得纪念的作品。我用很长的篇幅来介绍了你作为版画家,以及作为女性的魅力。 看了这部片子的人一定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两人之间的空气是那么的和谐,他们甚至会感到妒嫉吧。这里既没有闹着玩,也没有利益关系,唯有的是爱。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非同寻常。 咲世子,你教会我知道了什么是成熟女性的魅力,谢谢你。 这部作品得参加今年夏天仙台市举办的纪录片电影节。 今天我就回东京去,要和摄制组开第一次会议。我曾经是那么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现在却对开拍感到非常不安。 接下去的几个月里也许回不到湘南来了。 等一切都过去,我们能坐在一起笑着畅谈往日的那一天到来时,能不能请你再到“碧露咖啡”来呢? 到那时,也许我也已经成为跟你一样的名副其实的职业艺术家了。 我一直不许自己谈电影的事。下次见面时,我们一定好好谈谈关于电影的事情。 咲世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放的片子吗? 那是《瑟堡的雨伞》和《黑暗中的舞者》,接连放那两部片子还是因为凯瑟琳.丹妮芙的缘故。 能推出这一点的人,那家店里只有你。 回想起来,我当时就被你吸引了。 咲世子把蓝色的信纸紧紧抱在胸前,这就好,素树终于回到属于他的电影世界里了。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后悔,而是为所爱的人找回幸福流下的热泪,虽然空虚的心灵在呐喊,所爱的人已经不在此时此地回东京去了,回到自己完全陌生的电影世界里去了。 咲世子仔细看了看录像盒,盒子侧面贴着手写的题目:《丰饶的黑色——版画家内田咲世子其人其作品》。好盛气凌人的题目,咲世子含泪笑了,把录像带轻轻地放到了电视机上面。 很想马上看,但是还是决定先不看,看了的话,也许心情会受到影响而不能工作了。就像素树所说的那样,到了能坐在一起畅谈过去的那一天到来时,再看吧。 这盘录像带一直到夏天来后的几个月里都没去动过,上面开始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咲世子甚至不敢去碰它了。 2 职业艺术家的生活实在是太有规律了。 和素树在一起的时候,感到一个星期过得很慢很清晰,就好像是在浏览一张又一张的书页一样。而独自一人后,不知不觉时间就流逝了。晚春过后,转眼就是梅雨季节,然后就是炎炎夏日,照得海边的大路都滚烫滚烫的。 咲世子就好像生活在画面的空白处一样,除了报纸连载小说的插图以外,一直在画着海上漂流物的白色系列,去海边散步,寻找新的主题,画写生,刻铜版,以高超的技术反复地操作机器。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多么单调的重复的生活也终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平静会被打破。对咲世子来说,眼下,打破平静的是个展的开幕。 夏天的银座令人心醉。 跟海边的度假胜地相比,银座更富有成熟的上等品位。咲世子在画廊前,看着专门搬运美术品的运输公司卡车卸货。这是七月的第二个星期,铺了瓷砖的人行道上泼洒着纳凉的水。 “喂,这些画可要小心搬运哪,全都是这位大画家内田先生的杰作啊。” 卓治的声音回响在银座七丁目的后街上,咲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到处嚷嚷,开个玩笑没个轻重,别人要是真这么想,怎么办?” 卓治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衫和黑色领带,全都是注重款式的名牌,开了画廊以后,看起来他好像年轻了五岁。 “有什么不对,今天你就是大画家先生嘛。这个版画展是我这次巡回展的一大亮点。” 事实也是事实,由四张画面衔接起来的大作是以素树的手为主题买就是这双纤细而有力的男人的手给了自己灵感。咲世子不打算卖这幅画,所以特地贴上了“非卖品”的纸条。 “能看懂吗?”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不就是那个男人的手吗?哼,我的手指怎么就没他那么长呢?” 咲世子笑得一片灿烂: “哟,没想到你还这么在乎啊。” “不在乎这个在乎什么?不是你说的嘛,男人身体当中最性感的部分是手。” 咲世子不再去跟他打趣,而是走到人行道上观察起卓治的“画廊一M”来。透过玻璃窗,画廊室内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白色的纸箱子,就像时髦服装的专卖店或咖啡店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卓治瞄准的客户不是这个行业所钟爱的那些所谓有钱人。银座有很多画廊,基本上都是以有钱人为对象,做着不赔本的买卖。而卓治所针对的客户是一些开始想收藏美术品的新客户,他们可能手头钱还不多,但是却很年轻而且很有审美观。与其销售著名大画家的作品,还不如找一些有时代气息的画家和有大幅度升值可能性的中坚画家。咲世子的作品有一些固定的女性客户,也有一定的名声,对画廊一M来说,是个理想的画家。 “卓治先生,这花放在这儿怎么样?” 问话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女性,她刚才在给运输公司的人指点着什么,穿着一身白色的夏季衣裤套装,有一种很能干的感觉,束在脑后勺的头发散发出诱人的光泽,这是四十有五的咲世子望之而叹的部分。卓治看了看摆放在玻璃门两侧的花篮,又离开人行道几步打量着花篮的位置。 “右边那个再往外挪一挪,……对,就这样好。” 年轻女性向咲世子行了一个礼,又回到画廊里去了。人长得很不错,卓治目送着她白色苗条的身影离去。咲世子笑着拍了拍旧情人的肩膀,打趣地说道: “怎么,已经有了新的情人啦?” “哪里哪里,就是开个展时请来帮忙的。有了亚由美那件事,我可真不再敢碰女人了。当然,与其说是女人可怕,不如说是自己的欲望可怕。” 咲世子和卓治一起看着花篮——和崭新的画廊一样,花篮也是以白色玫瑰,兰花已经百合花为主。花篮里有咲世子画插图的报社送的,也有那个笔头很慢的小说家送的。其中,卓治的原来的雇主——MACHIE画廊的主人町枝妈咪送来的豪华花篮很吸引人的眼球。 “妈咪总算原谅你了,太好了。” “这当然啦。我们又不是吵架分手的,我是既管我自己这边,也打算每年在町枝妈咪的画廊定期办一些画展,对双方都由好处嘛。” “是吗,这可太好了。你和町枝妈咪要是吵翻了的话,今天的开幕招待会就会让人难堪了。所以,我一直有点担心。” 做治瞪了咲世子一眼,嗔怪地说: “你这个人呀,心眼太实了点儿。你是画家,又是今天的主角,你只要顾自己就行,别去想别人的事。今天晚上你就做个任性的女王,就连那个男人的事情也……” 咲世子打那以后只见过一次素树,那是在诺娅电影新作首映的记者招待会上,好像是两个月前吧,白天的娱乐节目中放的一段新闻,大概三十秒,素树在表情紧张地微笑。咲世子如雷灌耳一般看着这个画面,接着马上关掉了电视机。 “别再提他的事了。” “我看你根本不用勉强把他让给什么女演员,你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画家,在男人问题上应该激烈争夺才行,就算是为了那个男人的未来着想,你也退得太快了点儿吧。” 画廊前的花篮里没有素树的礼花,也许是他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吧,因为不想打扰他的工作,再说白色漂流物系列里的大部分作品,素树也是看过的。咲世子本人也只打算出席第一天的开展仪式。 傍晚六点半,银座的天空还残留着暮色,个展的开展招待会开始了。不知为什么,美术界人士好像多喜欢穿黑色,又或许是因为顾及到“黑色咲世子”这个绰号,所以,受到招待的几十个人不约而同地穿了素色的礼服,而咲世子则是一条珍珠光泽的白色衣衫装扮。卓治先致辞: “首先,我对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光顾画廊一M深表感谢。本次个展是版画家内田咲世子创作的作品,从以往的黑色世界走向充满温馨的白色世界。” 卓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手里拿着香槟酒杯站在自己边上的咲世子,又继续说: “我对内田女士作为一个创作者,也作为一个成熟的女性,能开创出一个新的天地,感到无比的惊讶。什么叫艺术家的成长,在创作的世界里,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而能说明这个成长过程的作品就在这个个展里。我相信,等到展览结束时,这里的作品大概都已经销售一空,捷足者先登,各位,有中意的作品请马上告诉我。” 才第一天,已经有五幅作品有了买家,虽说招待客人中大都是咲世子的朋友和“粉丝”,但是可以说有个很好的开头,卓治笑着把右手伸向咲世子: “请各位鼓掌欢迎内田咲世子女士给我们讲几句话。” 咲世子不大擅长在别人面前说话,不像卓治,能即兴在众人面前发挥,还能把话说得非常周到,但是,这次不同,在来东京途中的车上,把要说的话反复练习了几十遍。夕阳透进了白色的画廊,把室内染成一片温和的赤红色。咲世子两手抱着话筒说: “这个个展完全是因为一个年轻男性给了我灵感的结果。我已经度过了美好的有意义的人生前半部分,以为自己的明天就只是为了重复以前的创作,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性走进了我的世界,漂流物本来是每天看惯的东西,却因为他在我的世界里,漂流物让我产生了美感。” 卓治吹了一声口哨,几个朋友轻轻地笑了,咲世子已经不再难为情了,自己只能是现在的自己,即使岁数会增长,脸上的皱纹和体重会增加,皮肤和头发会失去光泽,但是,不会都是可怕的事。 “漂流物光彩这个系列也是我本人进入更年期后的心灵的写照。随着潮水冲洗,日光暴晒和岁月的流逝,这些小东西被漂白得失去本来的色彩,失去本来的面貌,但是东西的形状却还顽强地留在那儿。这样的漂流物使我感到了爱,漂流物的光彩也是我自身的写照,我在这些明亮的光彩中找到了现在的自己,并通过这个寻找自我的过程,我第一次发现了另一个新的创作天地。我会继续画过去的‘黑色咲世子’风格的作品,但是今天晚上请各位尽情欣赏我的新作品‘白色咲世子’,看看我是怎么面对四十有五的自己的。无论是哪幅作品里面,都有我现在所拥有的光彩。” 咲世子一句不落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随着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掌声四起,在画廊帮忙的那个年轻女性送来一个白玫瑰和白色丝石花相同的花束,咲世子微微红了眼圈,把花束抱在胸前向大家低头致谢。 “咲世,你真长大了。” 抬头一看,町枝妈咪正用手绢抹着泪水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一件银色的晶片点缀的紧身长礼裙,因为已经过了五十,所以她……(看不清),露在礼裙外面的脖子和肩膀,显得颇为性感。 “町枝妈咪,谢谢你。” 二十年前的第一个画展就是在MACHIE画廊开的,中原町枝打那时起就是咲世子的“粉丝”,也是忘年之交。 “不过,这次的白色系列真不错,你能用这么明亮的微笑让人落泪,真叫人心动。咲世,你呀,也真有点功夫。” 町枝妈咪虽然没有专门学过美术,但是,好歹也是实打实的银座开了近三十年画廊的人,有不同凡响的鉴赏眼光。町枝妈咪对咲世子作品的评价总是能抓住最核心的部分。 “你跟那人分手了,是吗?” 咲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素树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两个人在一起的几个月能带来这个创作系列也不算虚度了。咲世子什么也不说,只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吗?就是有两种女人的话。” 咲世子想起在町枝妈咪住的超高层公寓,町枝妈咪的确说了,女人中有钻石型和珍珠型。 “你真的变成了一个出色的珍珠型女人了,不是那种把豪华的光彩四处横溢的钻石,而是把自己珍惜的东西深深藏在自己心里的珍珠。男人不理解,也不用去在乎哦,男人的眼光没什么大不了的。” 咲世子拥抱了町枝妈咪,有这么理解自己的人,咲世子觉得很满足了。 “谢谢,妈咪,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町枝妈咪抚摸着咲世子的头说: “没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戏,看歌舞伎啦,歌剧啦,直到你有了下一个男人为止,我来陪你。” 咲世子又哭又笑地抱紧了小个子的町治妈咪。 “哎哟,你的劲儿真大,把我抱疼了。对了,到了年底,我的画廊也想办个‘白色系列’展销会,我会给你挑选好客户的。” “好,好。” 咲世子走向了正用亲切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其他客人。 3 睡梦中也能听得到波浪声。 第一天尚能时时感受到的海潮的拍击声,习惯了以后也就不觉得了。反而觉得在这波浪摇晃中,自己一直都能睡下去。咲世子独自来到了南太平洋上的小岛——大溪地,住宿的艾美大酒店是从Fan's国际机场坐出租车只要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能俯瞰花园的一般客房也不错,但既然来到了大溪地,咲世子还是加了百分之五十的价钱,要了一间水上小屋。 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一起结束了,盛况空前的个展闭幕后的第二个星期,连续画了八个月的报纸连载小说插图也结束了。咲世子把保罗寄存在宠物托管店,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度假胜地。 最初的两天,都是在波浪声中睡觉,也不出酒店。吃饭不是要送餐服务,就是去餐厅LeCarre。这是一家面向海,有着茅草房顶的法式餐厅。咲世子一直到第三天才开始想做点什么。 大溪地位于南半球,季节和日本正好相反,太阳落山后就很冷,短袖外面还需要加上一件薄薄的长袖衣衫什么的。咲世子拿起床边的电话机,对着接电话的前台服务员说: “请日本人说话。” 这家酒店的管理部有日籍工作人员常驻,咲世子对那个自称是横滨人的年轻女性很有好感。 “喂,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直河小姐,有没有能看日本的录像带的机器?” “啊,如果是NTSC制式的话,我们这里有专用的录像放映机。” 咲世子把素树拍的纪录片录像带从日本带来了。这次旅行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好好看一看素树给自己的这盘录像带,另一个目的则是想买大溪地的名产——黑珍珠,以奖励自己。剩下的时候只是休息,所以没报名参加任何旅行活动。咲世子对着电话又顺便说了一句: “然后,再要一个送餐服务。” 直河小姐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问: “还是要一直点的那个吗?” “是的,再加一小瓶醇悦香槟。” 咲世子一向不喜欢旅行时在吃的方面冒险,这次也是,第一次在饭店要的波利尼西亚风味的太平洋三文鱼味道极为鲜美,所以后来就每次都要这个菜。用椰奶,香菜以及生姜调制成的沙司,浇在鱼皮烤得香脆的三文鱼上,非常美味可口。 咲世子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上不紧不慢地旋转着的风扇,决定在晚餐送来前,先冲个淋浴,这也是第一次看素树作品的礼仪吧。 水上小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电视机,黑色的录像放映机用三根线和电视机连在一起,咲世子吃完饭以后,把餐具什么的放到推车上,然后把推车放到小屋外面。 手里拿着的只是浮着冰块的香槟酒玻璃杯和录像机遥控器。咲世子一口喝光香槟酒后,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窗外,透明清澈的藏青色夜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彼岸,这种透明感用版画能表现出来吗?咲世子觉得自己像是患上了职业病,不由得苦笑着把视线转向电视屏幕。 没有预告,也没有题目的开头部分,突然就开始了,整个画面全是咲世子的脸,这是素树第一天到工作室来的时候拍的,表情紧张,去年的咲世子突然开口说: “内田咲世子,职业版画家,已经有二十年的经历了。” 接着是几张初期创作的版画出现在画面上,都是二十多岁时画的,是记录自己的变化和成长的作品。 “听说,内田女士学生时代的绰号是‘黑色咲世子’,能不能请您谈谈这个绰号的由来。” 思念和痛苦在心中几乎要炸裂开来,画面里的咲世子缅甸地说: “这跟我总是穿黑色衣服有关系,在读美大时,没有钱去买新的衣服,即使买了新的衣服,也马上就会被油墨弄脏,所以就只买黑色的衣服了。” 镜头慢慢移向咲世子穿着的黑色毛衣的胸口,在这上面用白梯子映出了题目《丰饶的黑色——版画家内田咲世子其人其作品》,在这个题目背景下,素树那带点鼻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黑色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颜色呢?” 画面上的咲世子好像在看什么耀眼的东西似的眯缝起了眼睛: “是能画出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的颜色。” 画面上插入了咲世子最近几年的作品,“美柔汀”技法表现的柔和而又温馨的黑色,一张又一张作品不断重叠出现,主宰着画面,咲世子继续在说: “还是唯一能表现出事物的深层内涵和人的心灵深处的颜色。” 咲世子的笑脸被放大,可以清晰地看到眼角的鱼尾纹,和素树刚认识不久的自己颇有信心地说: “就像不能选择其他的人生一样,对我来说,没有选择其他颜色的余地。” 画面突然被白色覆盖了,还有跑在披露山斜坡上的保罗背部,镜头又转向雪花飞舞的天空。咲世子看到这里,停下了录像带,脑子里刻下的记忆太鲜明了,使得她不敢一气看下去。下面也许是在雪中的公园,自己对着素树大笑的画面吧,自己的爱情就是从那儿开始的。咲世子怕看到自己陷入情网时的表情,又往空杯子里倒上了凉透的香槟酒。雪中场景拍的无可挑剔。 这不仅仅是部介绍版画家咲世子的纪录片,咲世子相信,所有看的人都能明白,所有看这部片子的人都能一目了然,自己在陷入深深恋爱后,眼神起了令人惊讶的明显变化。 接着画面拍摄的介绍版画制作过程的场面中都有浓郁的浪潮声,影片的最高潮是在逗子海边摄制的场面。手里拿着汽水瓶碎片对着镜头说: “我对这些长年累月漂流在海水中的残片,产生了一种亲切感,这些残片被海水冲洗得连伤痕都消失了,就连颜色也是一样,被漂白到原来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了,只有形状留了下来。我看了它们,甚至想,这些孩子们也是在拼命的啊。” 咲世子已经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但是重新又听了一遍以后,发现竟跟个展开幕那天反复练习的致辞几乎一样。画面上的咲世子眼里闪烁着光彩,目光追随着湘南大海遥远的地方,海面上有几只色彩鲜艳的冲浪帆板在飘动。 “年轻人也许不会明白,但是,和我同龄的中年人对我的这种感觉一定会点头表示同意的。从痛苦的岁月挣扎过来的人,经历了狂风暴雨,饱尝了又咸又涩的海水滋味,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对一个专心致志于摄影的人来说,下面是个很幸运的画面。咲世子在沙滩上高高地举起手,这时,云间透出的一道强烈的太阳光直射在咲世子手中的碎玻璃片上,咲世子的手上放射出幽黯的宝石般的绿色光彩。 咲世子眼泪簌簌而下,本人呆住了,脸上是一副浑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的表情。春天里的咲世子在落泪。咲世子看见自己在哭也哭了,这是高兴的泪水。 咲世子看了两遍素树拍的纪录片,放第三遍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在波浪声中,咲世子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是个连梦都无法入侵的完美的睡眠。 4 第二天早上,咲世子不是被波浪声而是被电话铃叫醒了。 “喂。” 咲世子立即就感到自己的眼皮肿的要命,是昨晚在看录像时一直流泪的缘故,酒店管理部的日本人说: “对不起,打搅您休息
了。有个客人说想见你,我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他去您那儿。” 有客人?咲世子想不出这个地方会有什么人找自己,正因为此地没有认识的人,自己才坐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飞到了法属波利尼西亚来的。 “什么样的人?” “是个日本男性,名字叫德水素树,说是您的朋友,有好消息要跟您说。” 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心脏就会从本来应该在的地方跳出来了,咲世子看着钟,还不到早上九点。 “明白了,你让他在餐厅等我,我三十分钟后去那儿。” “明白了。” 咲世子从床上跳了出来,赶紧去洗手间整理头发,眼睛红肿,脸颊上还留着枕头的痕迹,头发蓬松得就像个鸟窝,但是为什么脸上却挂着笑容呢。 咲世子开始往脸盆里放热水洗脸,水蒸气前面的镜子里,有个和昨天录像里一样眼神的女人。 咲世子准时走进了一个大茅草房顶的餐厅,因为没有玻璃窗,所以海风横穿店堂,即使是这个时候,餐厅的客座率也有三分之一,灰色的桌布上倒立着一个洗得一尘不染的葡萄酒杯,环视餐厅的店堂,根本没有素树的影子。咲世子对自己的失望感到可笑。 咲世子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座位,从这儿能看到大酒店的景色,然后要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杯奶咖,开始耐心等待男人的出现。咲世子想,自己可能还是属于珍珠型的女人,与其让人等,还不如自己等别人,这样会很心安理得。 咲世子发现了站在泳池边的素树。这家大酒店的泳池有点与众不同,泳池的四周放了白沙,有一种泻湖的气氛。素树下身是一条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衬衫,肩上挎着一个不大的苦啊肩包,挽着衬衫袖子的右手臂上搭着一件薄薄的上衣。是素树。咲世子觉得心脏快要崩裂了,好像一次脉动心脏却要跳两回,胸口感到痛苦异常。 男人从泳池边走向了餐厅,在木槿花、缇亚蕾花南国热带鲜花的衬托下,素树走了过来,这是一幅出乎咲世子想象的场面。咲世子深为自己不是摄影师而感到遗憾,如果自己是摄影师,而手边还有摄影机的话,一定会马上把这一瞬永远记录下来。 素树走进店堂,冲着咲世子点了点头,就径直走了过来,在坐下后就开始从包里找什么东西。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所以跑到这儿来了。” 素树把一个小小的水晶奖杯放到桌子中央,坐下后说: “在仙台的纪录片电影节上,我们的作品获得了大奖,昨天和前天是颁奖仪式。” “是吗?太好了,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飞机上干燥得要命,渴死我了。” 说着,素树一把抓起咲世子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男人脖子咕咚咕咚涌动的样子吸引了咲世子的目光。 “太爽口了!是三宅先生告诉我的,个展最后一天,我去了银座的画廊,听三宅先生说了你的事儿。三宅先生全告诉我了,你来这儿旅行,这个酒店。还有那天早上,你跟三宅先生之间什么也没发生,等等,所有的事。” 咲世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是吗,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好。”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不管怎么样,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奖杯。另外再说一句话,我来这里的目的就完成了。” 咲世子怕的就是听他说这一句话,她不去看素树,而是把眼光落到纯白色的泳池边。 “好,你说吧。” 素树如放射利箭一般毫不犹豫地说: “我在东京等你。” 咲世子心中的又惊又喜,激动得用热烈的口吻说: “我们之间可是没有未来的哦。” “但是有现在。” 咲世子的双手被素树那双大手紧紧握住了。这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总是能动摇咲世子的灵魂。 “你的电影怎么样啦?” 素树露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 “三天前终于关机了,接下去是后期的工作,什么复制啦,音乐,效果啦,到公开上演前还要做一些宣传活动,跟诺娅一起应付接踵而至的采访。大概要做一段时间的电影公关先生吧。” 咲世子对素树分手后能过得这么充实感到很高兴。素树疲倦地笑着说: “我坐今天傍晚的飞机回去。不过,飞机也是个不坏的交通工具。” 又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了,咲世子不解地看着素树。素树笑了: “十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坐在飞机上,竟然想出了下一部片子的主题,这次要拍一部姐弟恋。” 咲世子笑了,笑得流出了泪水。她紧紧地扣住素树的手不放,男人也紧紧抓住了咲世子温软的手。至少,在这个时光不要去想什么多余的事,咲世子这么暗暗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手完全交给了男人。 两人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咲世子要了一份法式早餐:一块面包加一杯奶咖,又向素树推荐了波利尼西亚风味的烤鱼,快要吃完时,咲世子问: “你现在还有时间吧?” “有。” 素树点了点头,把鱼皮也都全吃了。 “那陪我一块儿去买东西吧。” “行啊,别看我这样,大学时的公共外语是法语,只言片语还是能应付的。” “真的吗?” “我的毕业论文是《法国新浪潮电影的时间感觉》。以前,我是个很用功的学生,还看过很多原版书呢,当然都是电影杂志什么的。” 从大酒店坐上酒店的免费卡车去了小岛的中心。咲世子和素树坐在卡车的长椅上,任凭大溪地干燥的海风吹过来打在身上。大溪地的冬季,气温也有二十五六度,没有车顶的卡车厢令人心情舒畅。 在帕皮提的市场前下了车,两人开始倘徉在繁华街上。戴高乐将军路,菲诺伊王子路、坡马莱大道等几条名字响当当的马路纵横交错贯穿在岛中心,但是对看惯了银座或者是丸之内之类的繁华大街的咲世子来说,这些马路都是些朴素而又单调的地方而已,每条街只要走上三百米左右,就会走到尽头。 咲世子和素树一气跑了一家又一家珍珠店,购物中心里有数不胜数的首饰,里面也有很多黑珍珠,基本上都是黑珍珠穿在……(看不清),有的很时尚,也有的装饰过多,当然也有当地风格的东西,比如黑珍珠配蝠鳍,鲸鱼骨的。 但是,不管什么造型的,都被装进了漂亮的玻璃盒里。对这种包装美观的东西,咲世子根本不为所动,虽然都很漂亮,但并不是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出了第七家店铺时,素树说: “每家店都是大同小异哪。” 购物中心街的人行道上,有几个男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个头虽然不高,但是,个个就像海上漂来的原木一样,身材健壮,结实,典型的大溪地男人。咲世子看见了一个肤色浅黑色的男子,短裤上面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夏威夷衬衫,敞开的领子下,用细细的绳子吊着一颗没有磨洗过的黑珍珠。 “哎,你看。” 咲世子不等素树问话,就径直走向那群男人。 “你们好,这样的黑珍珠,在哪儿有卖?” 素树翻译了这个问题,咲世子只能听懂NOIR(黑色)这个单词。素树只问了一句,但是那帮男人两手比画着说了大约几分钟。素树笑着听完了他们的话,告诉咲世子: “在大溪地,珍珠与其说是装饰品,不如说是护身符,不分男女,大家都挂在身上,可以辟邪,能去掉厄运,是很灵的东西。” 厄运。咲世子对这个词很敏感,自己已经步入了人生的后半段,虽然不希冀比别人更好的命运,但是也愿不要有更坏的事情。“我想要这样的,问问他们在哪儿能买到?” 其中的一个指着自己的胸口,表情生动地对素树说了起来,素树翻译给咲世子听的时候,使劲看着咲世子。 “这人说自己是珍珠的中介商,如果你真要的话,他呆会把珍珠拿到酒店去给你看。” 咲世子伸出右手,和这个男人紧紧地握了握手,对这个男人说: “我住在艾美。” 讲好了时间,咲世子和素树就离开了男人们。 一个半小时后,酒店的大堂里,咲世子和素树见到了刚才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说自己叫“罗贝尔.基卡尼”,然后用粗壮的手臂把一个中等大小的铝合金箱子轻松地放到了桌子上。罗贝尔“咔哒”地打开箱子的金属扣子,掀起了盖子。箱子里面用黑色的天鹅绒层层隔开,小塑料袋里放着很多黑色的珍珠。男人表情严肃地拿出一个又一个袋子,把里面的黑珍珠拿出来给咲世子他们看。素树说: “这个人跟你一样,对黑色很讲究,说是黑珍珠,其实也有很多不同的黑色,最普通的是带绿的黑珍珠,还有灰红色的,蓝黑的、紫黑的、灰黑的、幽绿的等等。要说起来,没完没了,但是最重要的是要和这个人的肌肤相配。” 男人表情严肃地选出三颗来,都是晶莹透亮的黑色里带着蓝色的光彩,又拿出小镜子一起递给咲世子,做了一个你自己看的手势。咲世子把珍珠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看着镜子。素树在旁边说: “他说你皮肤白,蓝黑色比较相称。” “我也很喜欢这种颜色,不过不需要这么圆的。” 咲世子从箱子里找同样颜色的珍珠,发现了一颗不太圆的大珍珠。 “这个,怎么样?” 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咲世子,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不用翻译也能明白了。 “他说我很会挑东西吧。” “是。”素树用法语答道。 “那你跟他说,我要像他那样用黑色皮绳穿起来的,不要什么伤白金啦白金的,就像我这个人一样,不需要什么装饰。” 那个买卖人听着不停地点头,然后说了些什么。 “真正好的东西是不需要装饰的,你就跟这个黑色珍珠一样,啊呀,不好办。——这该怎么翻译好呢?” 男人用一种“快说呀”的表情看着素树,咲世子灿烂地笑了起来。 “快译呀,反正这儿没有其他人知道。” “好吧,他说,很羡慕我,说你到了晚上一定是颗更光彩夺目的珍珠。” 咲世子沉默了。素树又对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掩饰不住高兴的样子,又拿出几颗黑珍珠。 “我只要一颗就够了。” “不是你的,是我自己的护身符。” 素树不再多说什么,男人说只要一天就能穿好,加工好了后拿到酒店来,那时再算钱,约好了用旅行支票付款。咲世子看着男人给的质量保证书,又马上还给对方: “不用,我看不懂。” 素树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啦。” “我今天就回去,拿不到我的黑珍珠了。你替我拿着,等回到东京再给我。” 那个穿夏威夷衬衫的买卖人虽然听不懂素树在说些什么,但好像从气氛里觉察出什么来了,说了声“这就好”,就嘻嘻地笑了起来。咲世子惊讶地看着这两个男人,素树和罗贝尔紧紧了握了握手。两人脸上泛出一种心照不宣的微笑。 大溪地的夕阳透明度极高,从地平线的彼岸射过来的金红色好像是穿过玻璃而来的,没有丝毫的浑浊。咲世子和素树一起并排坐在水上小屋的阳台上。 “到了这样的人间极乐世界,却才半天就要回去,我可真是个大傻瓜。” 素树赤着脚,把牛仔裤的裤脚卷到了膝盖下面,小腿上的肌肉很有力地露在外面。 “是啊,我没有及时表示反对,也真是太傻了。” 咲世子眺望着染透了心里每个角落的夕阳,总有一天会和素树永别,十七岁的年龄差是永远无法填埋的。 但是,现在就这样很幸福,无需用脑子去想什么,只要凭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就行。以后的日子里,也许还会碰得头破血流。也许又会诅咒自己是个无用的人,或许还会憎恨眼前的这个青年。 正因为如此,就不能忘记此时此刻,今天比明天总要年轻一天,不管是哪一天,都要年轻一天。 “哎,把你的手给我。” 素树把椅子转过来,向咲世子伸出右手,咲世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男人的手来,回想起来,一切都是从这只手开始的。 “我在画廊上看见了画着我的手的非卖品,你在想些什么,就全明白了。我很感动,在那幅作品前流了泪。三宅先生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看见了我当时的样子。”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咲世子把素树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下。在这只手上她感到了自己的脉跳,轻微的哭泣也许是因了大溪地的夕阳太美之故。咲世子一直把素树的手抱在胸前,直到素树上飞机前。
<绯色魔法使> 第一卷 第一章 那是一间不多加注意就会错过的店。 一条街之外,就是观光客和喝醉的人来来去去的大道。女人们招揽这些人的嗓音高亢地响着,让街道显得嘈杂无比。 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区一角,有一扇积了薄薄灰尘的门,看起来像是假的布景。别说霓虹灯了,连招牌也没有,只有一扇陈旧的门万分寂寥地竖立在那。 没有任何一个行经大道的客人注意到这扇门。即使注意到了,想必也不会多看一眼,根本不用特地造访这种底细不明的地方,闹区那里就有够多店家可以玩乐了。 那扇门似乎连访客是什么都忘了,但此刻,一名男子就站在门前, 他的右手自然地垂放在腰际,以左手推门。门后有一道下行阶梯,光线昏暗,仅勉强能看清脚边。 那里是个宽敞得出人意料的酒吧,客人也不算少。 客人形形色色,有人静静独酌,也有数人聚首低声畅谈的小团体。 虽然人种、出身各自不同,但这些客人却有一项共同之处。在昏暗的照明下,当客人进门的短短一瞬间,他们有人停住手边动作,有人停止谈话,纷纷朝客人投以锐利一瞥。 男人的手赶在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前远离腰际的枪。 抓准这个时机很重要,后到的人认为不能毫无防备地踏入一个视线不佳的地方,那先来的人尽全力排除一个可能拔枪相向的入侵者也是理所当然的。此刻置身于这家店里的男人,一生都是这么过的。 在客人瞪视下,男子耸耸肩,淡淡微笑。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虽然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嘴角浮现的微笑却异常可亲,同时也散发出一股大无畏的气质。 他的身高令门扉显得小了一号,但那瘦长的身形却不见半分松弛,看起来像是钢铁打造的。 男子若无其事地走向吧台,看他那习以为常的模样,其他客人也爽快地解除了警戒。 他们似乎在瞬间看出那人显然和自己是同类——一名流浪于星际间的水手——恐怕也不是什么奉公守法之徒。 接下来,他们就完全不在乎他了,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刚才的锐利眼神显得像是玩笑, 陌生人同处一室的无声寒喧已交换完毕。 男于在吧台坐下,看着正面一整面墙的架子,露出笑容。 那一整面墙简直是酒瓶展示会,从不站上梯子便构不到的高处,到默默擦拭酒杯的老头脚下,满满都是酒瓶。 “种类又增加了。” “三年没来,当然会增加。”正在保养酒杯的老头爱理不理地回答,看也不看男子一眼便说:“老样子?” “对。” 三年不见,这样的对话竟然还能成立,可见他以前是熟客。但老头还是板着一张臭脸,从一整排酒架中取出一瓶蒙尘的酒,往酒杯里倒。鲜艳的琥珀色液体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男人的左眼也同样是琥珀色的。 右眼位于背光处,右侧刘海又比较长,所以旁人看不见他的右眼。他虽然已过了偏好这种发型的年纪,但那发型意外地与他相称。成熟修长的肉体没有一丝赘肉,同时又蕴含着力量。有需要的时候,这副身体一定做出剽悍惊人的动作吧。它带有某种特质,令人感觉到一股危险的爆发力。 要是有酒女在场,绝对不会放过这种男人。她们肯定会眼神大变,娇声娇气地投怀送抱。但他吸引的似乎不只是酒女,一个沉静的声音自男人左方响起。 “我请你喝一杯吧!” 男人以丝毫不透露情绪的眼神回看他,但那无情绪的眼神之中确实也掺杂着些许意外。 也难怪他会意外,因为那声音与稳重的语调大异其趣,是来自一名年轻女子。声音的主人占据了吧台的一端。她接收了他的视线,盈盈一笑。 男子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愈来愈觉得奇怪,他仔细观察了那名女子。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虽然她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但旁人不可能错看她高大的体格,她的身高远超过一百八十公分。而且,她的身材绝不像模特儿那般纤细。无论是宽阔的肩膀也好,丰满的胸部、结实的腰与腰部以下的那双长腿也好,比例完美均衡,但没有任何纤弱之处,每个地方都是练过的。 年纪看来二十七、八岁。先不论她那非比寻常的身高,长相倒是不错。有些人可能会为认为她是美女,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更是令人印象深刻。但是,那张脸上完全没有化妆的痕迹,干干净净。头发也是短发,只能勉强碰到衣领。 “可以坐你旁边吗?” 男子听她这么问后,默默点头,心中却感到讶异,不知她是哪一种女人。 明明有个这么引人注目的女人坐在那里,刚刚却一直都没发现,简直是不可思议。 女人一站起来,便理所当然地在男人左边坐下,但她保留了空间让男子可以随时抽出武器。还有,她的身高明明这么高,走起路来竟然没有半点声息。 女人右边腰上也挂着枪。看到那把枪的时候,男子藏在长长刘海之后的右眼为之一亮。 那沉甸甸、黑亮亮的东西,显然不是随身携带的女用护身手枪。那是MB七二,一般称为维哥拉斯,是联邦宇宙军采用作为正式装备的武器之一。 这是把万能型的光线枪,只要调节口径与火力,从精密射击到扫射都做得到。虽说是无反作用力式的枪枝,但这把枪的全长远超过四十公分,重达四点八公斤,属于大型枪,要随身携带其实有些勉强。 可怕的是,这种“庞然大物”在这女人的腰上竟然显得小巧。还有,虽然隔着衣服看不出来,但她右脇下的枪套上有一把手枪。 换句话说,这女人是左右手都能使枪的双刀流。 男人的右眼打量女人的全身,搜寻一般眼睛看不见的东西。黑色皮夹克、及肘的手套,和强调腿部线条的皮裤——每个地方都有反应,靴子里似乎也藏了不少东西。 男人嘴角微微一扬。“真危险。” “你是指什么?是指女人在这个时问单独待在这种地方?还是指随便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搭话?” “都不是,我是说你本人。” 女人也笑了。“这句话我就当作是赞美了。” 真是不可思议的笑容,充满活力与霸气。若出现在一般女人脸上,应该会以“坚强”或“活泼”来形容,“活力十足”也不错。但是,在这女人身上,怎么看都是“大胆”、“率性”。 更妙的是,她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只有亲手开创自己的命运、活得理直气壮的人,才会有那种表情。 她举起一只手,点了一种男人没听过的酒。臭脸老头听了她点的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老头在新的酒杯里倒入颜色如同鲜血的液体,但那和真正的血液不同,这种酒保有浓厚的深红色,同时却清澄无比,那色泽简直就像极品红宝石溶化成水的样子。 女人将那酒杯滑过来给男子,手势带有夺魂之美。 她示意他喝,他却皱起眉头。 “这东西真教人不敢领教。” “吃东西不要还没试就嫌,试试看。” 听到她的遣词用字和男人没两样,他苦笑了一下。 他会这样就拿起酒杯,倒不是因为女人让他感兴趣,而是鲜少有表情的老头刚才出现的反应让他感兴趣。 这酒看起来像女性喜爱的甜酒,但他含下这血色饮料后尝到的味道却与预期相反,一点也不甜。 强烈的存在感在口中扩散开来,刺激舌头,热辣辣地烧过喉咙,给人一种蛊惑的感觉。虽然是压倒性的烈酒,口感却意外清爽。明明只喝了一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醺然之意。 男子睁大眼睛,不禁脱口说出:“好酒!” 身旁全副武装的女子也正喝着同一款酒。 “吉可巴产的酒当中,我最喜欢这个。很难得才有机会尝得到,所以就更令人喜爱了。” 吉可巴这个行星以出产好酒闻名,而且好货主要都是限定地区出产的酒(也就是所谓的地酒)。女人说难得有机会尝到,大概就是因为这点吧. “我活到这么大竟然不知道有这种好东西,真是蠢啊!”男子老实说出心声,向女子举杯。 这是男人表达赞赏的方式。 女子以在这种地方不至于失礼的眼神注视男子。那绝非展露艳色的眼光。她的视线是冷静而精明的,是仔细评定男人的视线。 然后,她唐突地报上名字:“我是洁思敏。” “凯利。” “你是船员吧?” “你呢?”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做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才问,我只知道你不是普通女人。” 自称为洁思敏的女子愉快地笑了。 “真教人失望,我当然是普通女人。” “普通女人身上不会挂着这家伙,比这个轻的多得是。” “我带着它是因为它好用,轻的总是教人不安。” “不安?” “是啊。又小又可爱,好像一握就会捏坏,也没有什么威力可言,顶多只能自卫。” 名叫凯利的男子拚命忍住苦笑,忍得很难过。 普通女人能自卫就绰绰有余了吧!——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这名女子的环境显然很特殊,她大概是处于不得不自己保护自己性命(而且是用这种大家伙来保护)的状况之中,但态度却如此从容不迫。 拿酒杯的手势也好,仔细品酒的模样也好,都很优闲,没有一丝仓皇狼狈,也感觉不出遭到追缉的紧张或命在旦夕的焦虑。 他对这女子的来路愈来愈好奇了。 她身上虽然有一点军旅的味道,但不是现役军人。只要眼前有警方或军方人士,无论对方再怎么掩饰,凯利都有自信能看出来。 而且,这名女子——愈看愈令人不解。 如果好好打扮,应该相当出众,她却不靠姿色处世。这清楚让人知道:你对普通女人的期待是不能搬到她身上的。在实力社会中打滚的女人身上常常带有上述特质,但眼前这位女子却没有“女性至上者”的招摇,和走路有风的感觉。她选择悄悄与周遭融为一体。 女子望着男子的脸,突然说道:“你有空吗?” “什么意思?”男子琥珀色的左眼圆睁。 “有工作想委托你,当然是合法的。” 男子露出感到有趣的表情。在这种场合会遇到不少类似的提议,但这么单刀直入的问法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强调“合法的”,这个字眼还真是陌生。 究竟要自己做什么? 好奇心被激起的他问道:“工作?也不是不能答应,要看状况而定。需要船吗?” 她特地确认过他是不是船员,所以才会这么问。但女子只回以笑容,将一张小卡片放在吧台上,站起来。 “一个小时后到这里来。” 她不等男子回答,结帐后便离开了。 目送她飒爽的背影离去之后,凯利拿起卡片来看。那是市内饭店的名片,反面写着房问号码。 凯利不禁纳闷。一时之间,他怀疑那女人只不过是在物色玩伴,但一下子便打消了这个怀疑。若她的目的是勾引男人,也未免太没女人味了。 他将视线移到熟识的老头身上,问道:“刚才那女的是常客吗?” “不,是生面孔。”擦拭着酒杯的老头板着脸回答。“不过,看起来实在不像女人啊。” “一点也没错,如果她是走路来,搞不好反而会被那些人拉客。”凯利一直笑。 她什么不委托,偏偏要委托自己做“合法”的工作,实在很有意思。 再怎么看,那女人都不“寻常”,但是感觉还不坏,对酒和武器的品味也很好。 他喝下有如液态红宝石的液体。 “我来你这里十年了,从来不知道你店里竟然有这种酒。” “那当然,谁要告诉你?太糟蹋了。” “糟蹋?” “没错,这可是每年只生产五桶的逸品,可不是五万、五千、五百桶,就只有五桶。客人没问起的话,谁会想主动推荐啊。”老头的语调里带着自豪。 “用心酿这酒的家伙,根本不想靠酿酒赚钱。他另有本行,不过一心想酿出好酒,他就在自己照顾得来的小块田地里耕作,只用这田里收成的原料做他满意的酒。还有,这东西不在刚酿好的时候喝就没有意义,所以一年才出产五桶,就只能这么多。这东西在市场上买不到,因为根本就不会流到市场上去,每年光是酒行私下分一分就没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卖给不懂酒的外行人。” “这像话吗?卖酒的竟然把酒藏起来不卖?” “没有人说不卖,遇到懂它价值的客人,我自然乐意拿出来,也希望客人喝得尽兴。” “嗯,好酒。” 凯利又叫了两杯(再多,老头就死也不肯拿出来了,他说这酒不是用灌的)后,也离开店里了。 他走向大道,走向吉可巴数一数二的观光都市阿席铎中,特别受到欢迎的地方——“春日节”大道。 即使季节不是春天,没有节日到来,这里仍然叫这个名字。大道两边有一整排打光的橱窗,陈列的是形同半裸的女人。她们露出诱人的媚态,紧紧抓住男观光客的视线。 是的,女性不会走近春日节大道,或者应该说是不能走近才对。大道上到处都有女性的身影,但她们是货真价实的阻街女郎。要是一不小心走进来被当成同类,可就不好玩了. 会来到这种地方、又不是风尘女子的女人,大概就只有讲究风纪的老古板女议员了(不过,她们对在这种场所工作的女性权利也很讲究)。 刚才那家店就位于这个闹区的正中央。 在这条路上,没有人会搭乘交通工具,所以刚才那个女人去店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步行,但那可是前所未闻的奇事。说不定,路上没有人把她当成女人。 阿席铎非常积极地在招揽观光客,也非常用心。 官方将“春日节”大道这种以男性为诉求的所谓“不良”地区,与同样是夜晚的娱乐场所,但可供合家同欢的健全休闲设施(例如,提供无伤大雅的表演用赌场兼餐厅)严格划分开来。而且,还让两区相邻。 可想而知,这是为了让做先生的在太太、孩子睡着之后,或者在搬出一些烂藉口挤出时间之后,可以偷偷溜出来享乐。可见阿席铎对赚钱多么积极。 你甚至可以感觉到观光协会的雄心:客人,既然来到我们这里,不让你们从头到尾玩透透,可不放你们回去喔! 凯利不禁苦笑。 离开春日节,穿过挤满年轻夫妻和家族观光客的区域后,景观突然为之一变。照亮街道的灯光消失了,人群的喧嚣也退到了遥远的地方。 城市中宁静的一角出现在眼前,它让刚刚的光景显得虚妄、不真实。这里栽种了许多植物,白色的建筑和谐地矗立其中。 阿希铎观光协会的都市规划非常彻底,这一区是为了喜欢较沉静的气氛的人所设计的。凯利要去的饭店也在这一区。 凯利在可眺望那家饭店全景的地点停下脚步。那是一幢还算雅致,颇有平民味的建筑,等级大概算是中上吧。 时间已经过了深夜,这一带鸦雀无声,令人难以相信附近就有那么热闹的闹区。路上也没有行人。即使如此,凯利还是先观察了一下四周。他背靠怀旧风格的路灯,将视线投往饭店。 凯利的视野瞬间脱离了现实,他的左眼依然看着现实中的风景,右眼却穿过马路对面的饭店墙壁,仔细检视其内部。 凯利的右眼是义眼,但不是普通的义眼,而是能够感应各种电磁波的间谍眼。透过这只眼睛,凯利就能掌握墙后之人的行动,也能轻轻松松感应到衣服下的武器。凯利想的话,他甚至可以窥见肉体内部。当然,建筑物各处设置的监视系统也不例外。 正面玄关与紧急逃生出口设置了监视摄影机与标准的保全设备,可能是因为观光客多,一楼的柜台也设有报警装置。 柜台的员工与走廊上的人影都没有携带武器,但地下的警卫室有保全,一共四人,他们当然有武装配备。保全透过萤幕监视各楼走廊,但从动作看得出其中一人打了一个大呵欠,值大夜班想必很闲。总之,这是个典型的乡下观光饭店。 对方给的房问号码是502号,凯利将视线瞄准五楼,想找房间却意外遇到障碍。这里的房号似乎不是电子显示的,而是以打在手动门上的文字来表示。 这只右眼具有各种机能,但无法看见墙后方的文字。房间的锁确实是电子锁,每个房间各有不同的类型,但从锁里看不出房号。 简单说,他目前处在一个有点可笑的状况:每个房间他爱怎么看就可以怎么看,却不知道哪一间是502。 凯利盯着饭店,打开戴在左手腕上的通信机开关。 “戴安,准备得如何?” “很顺利,你那边呢?”回答的是年轻女子的声音。音调落在女低音音域,语气还算甜美,听起来有教养,极富魅力。 “要拜托你一件事。我想知道安柏饭店502号房在建筑物的哪个位置。” “饭店?安柏饭店?” “就算在这种乡下地方,上空也有一、两个监视卫星吧。能不能借用它的眼睛看一下?” “等等,在这个时间,没有‘眼睛’可以看到阿席铎,从保全系统对照电子锁应该比较快。” “麻烦你。” “你找502做什么?——我进入保全系统了,房间里好像没半个人喔。” “我要去赴美人之约,我可不想被放鸽子。” “你不必担心被放鸽子。502已经有人入住了,三天之前就住在这里,登记的名字是珍·史密斯小姐。这名字根本是假名的代表嘛!从你现在站的位置看过去,在右方二十度、上方二十六度、距离五十四公尺,正好在中庭后面那一侧。” “谢了。” “你今晚不回来?” “回不回去就要看对方了。可以马上飞吧?” “看你罗。”这个搭档从来不多话,立刻便关掉了通信。 凯利再次注视502号房。那是一个两房的大房间,可能是套房。 从所有角度看都没有异常。没有人躲藏,也没有令人不爽的机器。 为了保险起见,凯利也看了502房楼上、楼下和左右的房间。左右是空房,下面的房间住的是有小孩的一家人。正上方的房间有两个热源在床上剧烈交缠,在做些什么一目了然。 他一面苦笑、一面移开视线,用左边的肉眼看了看手表。 他是慢慢晃到这里的,所以离约好的时间剩不到十五分钟。 那种不明不白的邀约,其实不予理会才是上策。 这一点凯利当然明白。只不过,选择安全、确实的道路很没意思,也不合他的个性。 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个令人头痛的毛病,但他偶尔就是会想故意去翻危险的牌。 凌晨十二点五十分,502号房的门打开了。 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依那个体格和非凡的身高看来,应该是那女人本人没错。 那个人影直接走向内线电话,说了两、一二句话就挂断了。她手上没拿东西,在沙发上坐下,大剌剌地跷起脚来。 不到五分钟,就有推着推车的人影从员工电梯上来,进入502号房。 人形的绿色光晕将看起来像是下酒菜的东西放在桌上,摆了两个酒杯,然后放了装满冰块的冰桶,出示酒瓶给客人看。 从手势判断,那一定不是什么便宜货。最后,光晕恭谨地行了一礼,离开房间。留在房里的人影碰也不碰冰块,随兴地倒起酒来。 凯利确认到这个地步,才总算动身。 他大大方方从正面玄关进去,略过柜台,直接走向电梯。按502号房的门铃时,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三分钟。门几乎是立刻就打开的,那名女子露面了。 身高有一百九十六公分的凯利回想和人(女人就更不用说了)面对面的情景时,只会想起俯视的画面,因为不这样视线便无法相对。 因此,在笔直站立的情况下,对方的脸几乎就在正面的感觉很新鲜。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问:“向女性问这种问题可能很失礼……” 一手按住门的女人脸上也露出笑容:“一九一。还是要问年龄?” “不,谢谢你迅速的回答。” 凯利不由得苦笑。 要是这种话从其他女人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八成会显得极度粗鲁又猖狂,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一点也不会令人介意,反而觉得舒服。这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女人的头发在明亮的地方看起来红得像火焰一般。那是一头自然鬈发,处处杂着金色,因此看起来更像火在烧。大大的眼睛不知算是灰色还是银色,似乎也带着一抹青色。 如此具有存在感的人实在很少见,这跟她的身高大概也有点关系吧。她具有一种强烈吸引力,就算是混在人群中也无法掩盖其锋芒。 房内格局和刚才透视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当然,室内装潢是现在以肉眼看才看到的,暗色系基调相当时髦。桌上准备了两人份的酒。酒果然也如凯利所料,非常高级。 凯利在唇上堆出笑容,在沙发上坐下。 这名女子并不是所谓有女人味的女人,他完全无法期待两人间会有艳遇。而她订客厅和寝室分开的房间多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明白表示她不想在有床的地方谈话。 凯利认为这样也不错。这名女子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的品味、初
相识也感受得到的强烈个性,甚至让他有一丝好感。 所以,当在对面坐下的女人突然说:“请你在这里签个名。” 并将摺成三折的文件推到他面前时,他的眉毛扬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喝酒喝得正高兴,却有人来打扰一样。 纸本文件很少见,既然要求签名,目的显然要订立某种合约吧。但她连内容也不解释,便强行要求签名。 这和这名女子至今的做法相差太多了,她现在显然无视对方的意愿。凯利甚至觉得很不愉快。 “好强硬的做法。工作的事呢?” “在这里签名就是你的工作。” 凯利的眉毛扬得更高了。他摊开摺起来的文件一看,心中的惊讶实在难以形容。 文件上写着“结婚证书”。 第一卷 第二章 “这是哪门子玩笑?”凯利将文件推开这么问,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你的义眼不识字吗?海盗。”坐在凯利眼前的女子却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反问。 无论内心受到多大的冲击,凯利的表情依然没变? 他若无其事地回答:“当然识字,所以我才会问你,这是哪门子玩笑?” “我没有闲到把时间花在开玩笑上,你应该也没这种闲功夫。所以,我干脆就把文件准备好了。” 男子琥珀色的左眼锐利地注视女子。 “义眼海盗”是凯利众多称号之一。 凯利对别人怎么称呼自己没有兴趣,但会以这样的名字称呼自己的人,不可能是什么正派人士。 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寻常。她全身上下配有武器,这点明白指出她习惯动用武力,她的举止也是佐证。 问题是,她是认得自己才这样叫的吗? 凯利的右眼虽然隐藏在长长的刘海之后,但也许她还是看到了颜色改变的右眼,因此得知这是义眼;海盗这称呼也许只是随口叫叫而已。 他打算看对方如何反应,便倚在沙发靠背上,低声笑了。“这实在是个不公平的交易。看来你认识我,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都写在上面了。” 听她这么说,凯利又看了文件一眼。因为是结婚证书,当然有书写夫妻姓名的栏位。丈夫那一栏是空白的,但妻子栏已经填好名字了。 洁思敏·米莉迪亚娜·杰姆·库亚。 凯利看着那个名字,整整五秒无法动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终于,凯利嘴里发出低沉笑声,一笑就止不住。 “这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不是玩笑了,海盗。”女子一本正经。“请你赶快把名字填一填,不想写本名也没关系,随便取一个就好,我会准备那个人名的经历。” “可以请你稍微等一等吗?女王陛下……不,如果你真的是那个洁思敏·库亚的话,请容我说一句,你脑袋有毛病。要和刚见面的男人结婚?我就像你说的,是个海盗,而你要和这样的我结婚?真是笑死我了。” 凯利自行在对方准备好的酒杯里倒了酒,一面笑、一面将酒送进嘴里。但他的眼里没有笑意。 “我看你好像不知道,不如我来告诉你吧!共和宇宙没有人不知道库亚财团的名号。这是个巨大的财团,控制了能源和资讯,在共和宇宙境内拥有绝大的影响力,据说甚至可以任意左右联邦政府。这个有库亚帝国之称的财团,是由创办人马克斯凭一己之力创立的。马克斯这个怪物半年前死的时候,他的独生女洁思敏独自继承了财团一切,‘登上王座’。她不但年轻貌美,而且单身未婚。将来库亚财团女王的驸马会是什么样的人?当时的新闻炒这个话题炒翻了天。” 女子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形成一个微笑。 “既然你这么清楚,应该知道她没有答应任何人的求婚吧。” “未必,新闻没报导得这么深入。” “要是婚事谈定了,一定会大肆报导,炒得比马克斯之死更厉害。其实,那时候就已经够疯狂了。当时向我求婚的男人脑袋里的东西真是不得了。说我是美人听了当然高兴,但你也看到了,我个子这么大,根本就说不上是理想的新娘,但那些人该说是单纯还是随便呢,一心想着:‘只要和这个女人结婚,库亚财团就是我的,换句话说,共和宇宙的整个经济都掌握在我手中,我就能成为世界的主串了!’每个人都散发出这种感觉。他们脑袋里就只有这个念头,就算翻遍了他们的脑浆,用摇杯摇也摇不出其他东西。坦白说,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也有选择的权利啊!”她笑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像是在喝水。 凯利以采问的眼光,望着这个泰然自若的女子。 “你真的就是洁思敏·库亚?” “这种事我何必撒谎?” 这个看来实在不像巨大财团总裁的女子故意睁大眼睛,淘气地笑了。 “当然了,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想问吗?” “就算不想也非问不可吧,女王陛下?”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父亲在半年前去世,财团的一切由我继承。但这是暂时的,因为我父亲留下了有点麻烦的遗嘱。如果我到了三十岁还单身,就必须立刻让出总裁的宝座,到时候,财团的经营权就委让给董事会——简单说,如果不想被夺权,无论如何都要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看来即使是一手建立起庞大王国的怪物,也会担心这个女儿的将来,但就算是真的好了…… 男子微微偏头问道:“那遗嘱真的有遵守的必要吗?” “遗嘱不具有法律效力,那是当然的。你以为这年头的联邦委员会里有多少单身女委员?要是让她们知道有这种事,那就等着瞧吧。她们每个都会雄辩滔滔,说这遗嘱有多么不恰当、多么不合法理、多么没人性,说不能以单身为由侵害别人理所当然的权利,这是不合理的歧视等等。这些当然一点都没错,非常有道理。如果是没加入联邦的边境就算了,在共和宇宙的任何一个国家当中,这种遗嘱肯定是无效的。但头痛的是,在我的国家,我父亲的话是绝对的。” 要用一句话来评定马克斯·库亚很难。有人说他是天才科学家,有人说他是诈欺大师,有人歌颂他是千载难逢的冒险家,也有人咒骂他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 他在二十五岁左右便发表了划时代的能源理论,为太空船的航行距离与速度带来戏剧性的革新。他甚至成功将自己的理论实用化,因而取得了种种专利,为了实践并宣传自己的创作,他还亲自遨游太空。 命运始终站在他这一方。当时已确认的“门”只有少数几个,但他接二连三发现新的“门”。不仅如此,他还为绝对说不上方便的“门”设置了完善的月台,成功赋予“门”航站机能,在地铁的建设与发展上居功厥伟. 现在,具一定规模以上的大型太空船所搭载的炉芯,都是以他的理论为基础所制作的。换句话说,每建造一艘船,就有高达二十四项的专利费入袋。航站使用费就更不用说了。 他重视物品流通,也一样重视资讯流通,名为S网的互联太空网也是他开设的。S网对行星开发与都市化的影响无可计量。他也致力经营各种不同的产业,而且都获得成功。 凯利说全共和宇宙没有人不知道库亚财团,这绝非夸大其词。如今,没有任何库亚财团系列公司进驻的行星,反而才是罕见至极的。 库亚财团顺利发展为巨大无比的企业,但可怕的是:它是个人经营企业。事实上,它是由马克斯个人独有的。因此,大家才称之为王国。 他终其一生有多少收入,向祖国与联邦政府纳的税金有多少,没有人试图去计算,连带着玩心想算算看的人都没出现过。因为做这种事只会令人感到空虚、愚蠢。 别的就不说了,光是看那些数字就会眼花。 “董事的企图和他们对父亲的忠诚完全是两回事,因为只要让自己的儿子和我结婚,就能合法得到库亚财团。就算我到了三十岁没跟任何人结婚,他们也能够拿这个遗嘱当挡箭牌,把财团据为已有。我从没看过那群人那么团结过。他们当然会劝我不能忽视这个遗嘱,口沫横飞地说这也算是尊敬先人所创下的丰功伟业,说不必理会一般社会常识,应该要遵守遗嘱才对。” “这也是难免的吧。顺便问一下,你现在几岁?” “依照标准时间计算,再十天就二十九岁了。我应付他们接二连三介绍的蠢儿子,已经应付到烦了,所以想祭出对策。” “所以就来这招?” 看凯利拎起结婚证书,女子得意地笑了。 “一点也没错。” “也就是说,你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必须赶快找一个适当的男人来当丈夫,是这个意思吧?” “对。” “而你看上的偏偏就是我?” “对。” 凯利苦笑着耸耸肩,扔下那张纸。 “我说,女王,你的话我明白了,但是你也太好笑了吧。想当库亚财团总裁的男人应该和星星一样多才对。不用来找我,从里面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 “这一点你千万别搞错,海盗。不管和谁结婚,我都不会把主导权让给对方。财团的总裁从头到尾都是我,丈夫只是配偶而已。过去来跟我求婚的男人里,没有半个人正确把握这个事实。” “那当然了。一听到是库亚财团,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高兴得昏了头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应付这些笨蛋的义务吧。我想做我的工作,还要一一过滤那些董事,肯跟着我的就留着,想与我为敌的就做适当的处理。我想要的,是实行这件事的时间。” “用不着这么麻烦,把那些董事全都开除掉就好了啊。现在你是女王,这点小事应该很简单吧。” “事情偏偏没有这么简单。你也知道,我父亲拥有财团所有的股票,他在临终时给七个董事每人百分之七的股份。我父亲虽然给了我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但这么一来,我就不能单方面解雇所有董事了。” 凯利不由得纳闷。 “慢着。七个董事各有百分之七,而你有百分之四十九,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二呢?” 女子倾身向前,表情认真。 “没错,问题就在那百分之二。现在那百分之二被冻结,不属于任何人,但只要我一结婚,股份就会移转给我的丈夫。如果我到三十岁没结婚,一样会分成七等份移转给那些董事。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拥有百分之五十一股份的人,就能拥有库亚财团。现在,那些董事正欢欣鼓舞,巴不得我赶快过三十岁的生日。真是的,明明是我自己的父亲,我还真搞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奸想骂他一声臭老头。” 看她一脸认真地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凯利不禁苦笑。 这女人虽继承了号称可任意左右联邦政府的巨大财团,但没有未来的丈夫协助,也无法维持她的地位。另一方面,对那些一直屈居于臣下地位的人来说,这可是不必“叛变”就能“改朝换代”的绝佳机会。 “你说不知你爸在想什么,这点我同意。从你的话听起来,他埋下了纷争的种子,然后就到别的世界去了。的确,再蠢再笨的人,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只要叫自己的儿子——不,不必是亲生儿子,只要是听话的男人都可以。只要找个人跟你结婚,库亚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了。就算这招失败,在你还没有和任何人结婚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和其他六人联手行动。虽然和其他人合作是不得已的,但得到库亚财团的机率还是非常高。哎呀,你爸这招还真狠啊。” “都是因为他,我才得多操这种不必要的心。好了,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是交易,你就当作是做生意,然后签名吧。至于期限嘛,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保证,就先签一年吧。一年就好,我一定会在这段期问内把事情摆平。当然,问题一解决就立刻离婚,我保证绝不会亏待你。”女子把话说完,定定望着男子。 男子知道女子正看着自己,却把弄着酒杯,垂下视线。 其实,他是在暗自忍笑。 整件事已经变得令人又惊又气了,对方要是以为自己会乐意答应这笔交易,那也只能笑了。 凯利以为,有钱人的脱序行为、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任性善变和没常识,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显然这位女王陛下有点脱离常轨。 他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也不愿再跟她耗下去了。 凯利耸耸肩,表现出明显的轻蔑态度,站起身来。 “再怎么想,这份工作都不适合我。很抱歉,我要回绝你的提议。” 女子似乎早就料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她偏头笑了笑。 “你以为我听到你这么说,就会死心?” “不,你不是那种女人。但是很不巧,我也不是会乖乖听话的男人。” “我知道,海盗王。” 凯利停下脚步。左眼投出锐利的视线,落在悠然坐在那里的女子身上。 “你以为我是乱枪打鸟随便找上你的?我早就知道你会在吉可巴下船,才在这里等你。” “被超过三十个国家宣判有罪,遭到联邦警察跨国通缉,甚至连联邦军都视你为眼中钉,但你到现在仍是自由之身。还有,一般的大海盗都有好几名手下,拥有组织,但你却不同,向来单独行动。不过你还是有一个搭档,对吧?” 凯利的表情愈来愈难看。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的相关资料查得一清二楚了。她清楚知道自己不但不是单纯的非法船员,还拥有“海盗王”这个引以为傲也最要命的绰号,所以才来找自己谈这件事。 “你这女人也真奇怪,连这点也要我告诉你吗?窝藏国际通缉犯是重罪。要是这件事被抖出来,库亚财团和你本人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这种事要蒙混很容易。只不过,这也必须请你帮忙。首先,你不得不换一下那张脸,还要请你完全记住我准备好的假经历,至少在人前要扮演那个人。不过,你就当作是合约的内容之一,忍耐一年就好了。” 这女人似乎完全不打算把别人的话听进去。 凯利用力、咬字清楚地说:“女王,我并不讨厌你,我也愿意声援你守住你的王位,但你的事和我无关,这件事我拒绝。” “真想听听你的理由。是哪一点让你这么不满意?是必须下船一年吗?还是得扮演超级国际企业的副总裁这点?即使只是坐虚位?” “都一样,我都不满意。但是其中最让我不满意的一点,就是非得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女子睁圆了眼睛,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从表情来看,她真的觉得事情很有趣。 “失敬失敬,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你太天真了,要记得把男人的纯情算计进去。再说,为什么要找我?到头来,你想要的只不过是个愿意当你的盾牌或烟雾弹的男人,不是吗?应该没有理由非我不可。” “当然有,理由多得是。拜托一般男人做这种事实在太可怜了,更不是谁都可以。就是判断只有你才能办得到,我才这样拜托你的。” “这是拜托的态度吗?” “要是你看不出来,那就太悲哀了。我可没有这么热切地拜托过别人喔。”女子依旧沉稳坐在椅子上,大剌刺地跷起脚,得意地笑道:“当时的新闻标题是‘哪个幸运男子可以得到她?’不断在那里鼓噪。你似乎也以为娶了我好处数不完,但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仅不是,老实说,这是会要人命的。就算我有了丈夫,那些董事也不可能会死心,因为他们只要在我更改股票名义之前,把那个丈夫收拾掉就没事了,或是干脆把我也一起收拾掉,永绝后患更好。” 这下凯利倒真的愣住了。 这七名董事是什么样的人物,与已逝的马克斯是什么关系,他并不知道。不过,光是拥有库亚财团所有股票的百分之七,应该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额了。马克斯实在是非常大方地回馈了他们。都已经收了这么一笔大礼还不满足,还要继承人的命? “那些人会不会太贪心了?现在你要是死了,库亚会怎么样?” “财团会解体。当然,那群董事的饭碗也就没了。不用说,他们是不会冒这种险的。如果我以单身身分迎接我的三十岁生日,那对他们来说就没问题。就算我结了婚,只要笼络那个结婚对象,看是要叫他让出股份,还是设法叫我留下对他们有利的遗嘱,再杀了我。继承我的遗产之后,接着也把那个男人杀掉。这下就万事如意、可喜可贺了。” 凯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开始头痛了。 “你知道你自己有性命危险吗?” “这问题问得真蠢,海盗。我当然明白,我的结婚对象的性命和我一样危险,所以才不得不慎重行事。” 若是在库亚财团迷失自我的男人,也许轻易就会倒戈,靠到董事那一边。不懂得打斗的男人更加危险,因为很可能一下就会被杀。 所以这位女王不得不对结婚对象设下高标准。 “他不必有身分财产,外表更是无关紧要。但他要有杀也杀不死的坚韧顽强,又要与国家机关和财政界完全无关,当然还要有本事,但最重要的是值得信赖。在地面上的世界,没有半个人符合这些条件。还有另一个条件就是,这个人必须够冷静,能把这件事纯粹当作合约,不然我就麻烦了。想到可以和我结婚就乐翻天的蠢蛋想都不用想,但没有霸气的也不予考虑。我要找的男人要有自信和气概,他要能笃定地说:如果是签定的合约保证合理报酬,又有期限的话,就愿意妥协接受包养。” “你的话实在是狗屁不通,要找一个愿意为了钱被包养,又不能忘记自尊的人?” “没错。”女子大大方方地点头。 从她的态度看来,她认为自己的要求是理所当然。 凯利的心情很微妙。从以前到现在,想要借重自己本事的人很多,也有数不清的人来找他一起合作,但受到如此热烈的邀约还是第一次。 如果是遇到不顾尺度和礼仪的求爱,感觉应该不差。但这种强硬的谈话方式,他到现在还是很不满,也无法接受。话虽如此,他还是可以确定对方是认真在提案的。 “我更正。” “更正什么?” “我本来以为是讨人厌的有钱娇娇女,一时兴起想包养小白脸,不过看样子似乎不是。你对我的评价相当高。” “当然,是最高的。” “既然这样,那你应该明白这种做法不符合我的作风。就算你再怎么积极热心,在这种状况下我是不会答应的。要是我答应,就等于是把不能卖的东西——也就是你说的自尊——给出卖掉了。” 女人露出类似困惑又像尴尬的神情,搔了搔她火红的头发。 “可是,我没时间好好说动你了。不然这样吧,要不要赌一把?” “什么?” “神出鬼没的凯利,这好像也是你的绰号吧?只要让你一上天际,不只联邦警察,就连军队正式动员也能逃脱。听说,你的船和你驾船的本事都相当有一套。” “我可是没有部下的海盗,如果没有这样的代步工具,还能混吗?” “那么,如果我说我抓得到你呢?”她的语气是含笑又淘气的,自信在她的眼里闪闪发光。 凯利知道这是挑衅,但这一种挑衅他无法装作没听到。凯利报以无惧的笑容。 “你说你抓得到我?” “反正你马上就要离开吉可巴了吧?我来追你。也就是说,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既然你和警察和军队玩这种游戏的经验丰富,应该会有自信逃得过。从现在开始,这样好了,如果十小时之内我抓到你的话……就请你乖乖认命,在这上面签名吧?” 她挥了挥结婚证书。 要拒绝这种赌注说是容易,但说了也没有意义。就算拒绝了,自己也还在地面上。况且,库亚财团的力量在吉可巴肯定相当有影响力。动员警察或军队来追捕凯利,对这女子来说是小事一件。 他已经确认过了,这房间里没有任何机关。这个全身上下都带着武器的女人确实是个威胁,但凯利本身的武装也不相上下。即使如此,两人的立场优劣还是太悬殊了,这女人只要稍微运用一点手上的权力,他在地上就没有胜算。 他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但是,这种捉迷藏我多玩只是多吃亏而已,要是你抓不到我,也没有奖赏……” “我来提供吧,你要什么?” “别闹了。”凯利不禁跟着笑了,但同时飞快地动脑。 只要飞上天,就奈何不了他了,谁也追不上他们。他正思考该如何提出这个条件,这时女人又抢先一步了。 “再二十五分钟就是凌晨两点,从两点开始,可以吗?” “这么说,时限就是今天中午十二点?” “对,在两点之前,我都不离开这里,不和任何地方联络,也不发出任何指示。从这里可以直通太空港,十分钟就到得了。” “多谢你的体贴。”凯利尽可能板着脸说话。 她的意思是,距离游戏开始还有一一十五分钟,她还很周到地给了自己到太空港的时间。这种老实得有点呆的公平精神,在这个当下真是令人感激。 凯利伸手开门时,背后响起了嗓音, “别忘了,海盗,如果我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抓到你……” “到时候你要我签名或做什么都可以。但前提是,你得在宇宙中拦下我和我的搭档。”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的讯息。 第一卷 第三章 凯利搭上无人计程车
后,立刻和搭档联络。他要她盯住502号房,之后便将车速设定到速限,直奔太空港。 吉可巴只有两座太空港,分别位在两块大陆上。这个行星除了观光城阿席铎之外,也以丰富的自然景观为观光卖点,所以他们没有过度开发,以免破坏这片自然。 即使在太空港,供观光客搭乘的客船和大型货船还是不会降落到地面上。这些船只会停泊在轨道上的埠头,再以联络船和输送带接驳乘客与搬运货物。 能够降落在地面上的,几乎都是个人拥有的小型船只。其中有往返于星际问的技术人员的船,也有豪门巨富拥有的游艇。其中也有伪装成民间船只的海盗船,管制中心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吓坏吧。 这对被三十多国宣判有罪、遭联邦警察通缉的凯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船只的识别号码、凯利本人的身分证明,都伪造得天衣无缝。 凯利前往的太空港从远处看起来,只是一大片原野。 与其说处处停泊着船只,不如说地面上随意放置着许多巨大的块状物。虽然这里是偏远地区的太空港,应该也停有五十多艘的太空船,只是基地本身实在太广大了,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通往地下的升降机井是太空港的入口,一下去便得进行出境审查,要透过机器对照,再经过办事人员肉眼确认。审查完毕后,就可以搭地下磁浮车前往自己的船只所在地。这地方太大了,即使以三百公里的高速飞车前进,这段路程也得花上五到十分钟。 凯利的船停在C-28号。他下了磁浮车,再度搭升降机来到地面。地上的停泊通道直接连接到登机门,因此只要搭上升降机,便能够自动抵达登机门。 凯利的船上没有机组人员会从船内帮忙开门。虽说如此,凯利本人也没有做任何操作,机门便像自动门般打开,让他上船了。 “凯利,欢迎回来。” “话待会儿再说,快逃!”凯利边说、边全速奔进驾驶室。 这艘船是五万吨等级,在远洋太空船中不算大,但从机门进去后,到驾驶室也还有一段距离。 凯利不寻常的模样虽然令她感到惊讶,但声音并没有变化。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赴美人之约,满心想要一亲芳泽,现在怎么急着要走?” “不急不行,不管人再美,脑袋有问题的我可不要。” “你的说法不太合宜,她的精神状况怎么个奇怪法?” “已经不是奇怪可以形容了,根本是疯了。她把结婚证书放到我面前,要我签名!” “我有问题。她说她想和你结婚?” “没错!” “那么,凯利,你刚才的发言就得订正啦。既然想结婚,要求你在结婚证书上签名,那不是理所当然的行动吗?” “凡事都要讲究顺序和常识的!发动准备好了吗?” “准备完毕。在你回到母船的同时申请了发动许可,目前待机中——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说她疯了呀!至少顺序没有错吧?如果住院的时候准备出生证明、离婚的时候准备死亡证明,那样的人才叫脑袋有问题。” 这不断说话的声音来自戴安娜·伊雷文斯。她是这艘的感应头脑,也是凯利的搭档。 只不过,认识这艘船的人都不用这个名字叫她,而是亲昵地称她为“疯狂戴安”,因为她人如其名,非常“疯狂”。 一想剪头发却拿出割草机,这样的人也许可以说是真的疯了,可是想结婚拿出结婚证书的人哪里奇怪了?真教人想不通,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在戴安娜感到不解时,凯利已冲进驾驶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他看看时钟。凌晨一点五十六分。 发动! 他把已经爬到喉咙的这两个字吞下去,握住驾驶杆说:“502的状况如何?” 驾驶座前有一整面巨大的萤幕,左方显示的内线画面上出现了一名年轻女子的脸。这个人物实际上并不存在,只不过是戴安娜为了呈现自己时所合成的影像,但无论是皮肤的质感也好,一根根金发也好,连表情都和活生生的人没有两样,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这是船内某处的女子传来的通信画面。 画面里的戴安娜灵巧地耸耸肩,说:“还是一样,一直坐在椅子上,几乎不动。偶尔看看钟。” 听到这里,凯利做了决定。 “两点整发动。要以最高加速度飞行。管制那边就交给你了。” “了解。” “然后,搜寻一下人名。洁思敏·库亚。” “如果你是要问库亚财团新总裁的话,她本名叫洁思敏·米莉迪亚娜·杰姆·库亚。父亲是马克斯,母亲是瑟西儿,生于标准历九一七年十二月七日。于九四六年五月八日,继承父亲就任财团总裁。其他一切资料全无。” “开什么玩笑!连经历都没有?” “因为她过去完全没有公开活动,有人说她身体不好,也有人说她在要塞般的豪宅深闺接受帝王教育,但是真正原因没有人知道。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是今年三月,财团六十周年的纪念酒会上。” “那时候的影像呢?” “没有。完全不对媒体公开,据说也严格要求与会者合作,要大家别拍摄她。那次之后,她就没有再公开出现过了,因为马克斯的葬礼也没有公开——不过,实际见过她的人倒是说过一些话。” “很壮?” “你说什么?” “她的个子,是不是很壮?” “没有人说得这么直接,不过,类似的感想很多。‘喔,真惊人。’‘好气派、好有气魄呀!’‘有好几名青年实业家主动向她搭话,但男子在她身边反而逊色。’诸如此类的。‘真是个红发如火的公主。’:;” 戴安娜做得十分周到,连声音都模仿了,凯利仿佛置身人群之中。 他不由得低声沉吟。 将近两小时前的日期,是九四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再十天就二十九岁——时间计算是吻合的。 “说她体弱多病真是笑死人了,但应该没错。” “难不成,珍·史密斯小姐真正的身分就是洁思敏·库亚?” “她本人是这么说的。” “哎哟,那你不就是东床快婿了吗?” “如果接下来的十小时之内被她追上,就真的是了。”凯利瞪着萤幕说。 其实,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顾虑面子问题,先溜再说。但他却还是捺着性子等,为的就是要争一口气。 仪表显示船的状态一切正常。外面的景色是一片满天星星的星空。星空的一部分被一抹黑色涂过,某个巨大的影子接近了。是一艘正要着陆的船体遮蔽了星空。 绝大多数的太空港都采无休制,供船只起降。因为一方面有些行星一天有四十小时。再说,就算这里是夜晚,相反的那一面大陆正是白天。 不断变化的时钟数宇显示02:00的那一瞬间,凯利的船启动了推进器,使劲脱离将船系在地上的电磁锚。 管制中心一定大吃一惊。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出境许可还没有通过,而未经许可出境是重罪。 管制中心发出严正警告,但凯利当然视而不见,加强马力。坚固的电磁锚也绑不住船,凯利的船脱离了地面上的束缚,开始上升。 最令人焦虑的是,船只在大气圈内的巡航速度只有全速的千分之一。尽管如此,凯利的船在三秒后还是突破了音速,但太空港管制中心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开动了紧急光网,要强制停止船的动作。 光网一如其名,是没有实体的网,能够弹开外部入侵的异物,也能够阻挡物体离开内部,就像拦阻虫子的蜘蛛网一样。 一旦启动光网,五万吨级的船只就会动弹不得,像是被“悬”在空中。 但是,戴安娜控制了这个动作。 侵入太空港管制中心,“收买”危机管理系统,这种事对戴安娜来说易如反掌。紧急停止系统完全无视管制人员气急败坏的尖声命令,本应出现在天际并扭曲周围空间的巨大“捕虫网”没有动静,眼前仍是一片无垠的星空。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因此地面上一定因为原因不明的故障陷入混乱了。 凯利早已乘机逃过管制,悠然飞向宇宙。 星系国家吉可巴与最近的星球距离二十光年。即使是最新型的太空船,最高速度顶多也只有光速的百分之一点六四,用一般方式航行,甚至无法在有生之年拜访“邻居”。 即使如此,星球问的往返仍络绎不绝,这都要归功于“门”的存在,以及让“门”发展起来的“航站”。 “门”指的是宇宙中无数的时空扭曲点。 就算某两个地方距离几百光年,这些在宇宙间敞开的无形之门也能让这段距离消失。人类初次发现门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但是从这个世界开始才将它当作交通手段、运用自如。 透过“门”,可在瞬间移至另一个时空,近则数十亿公里,远则数百光年。 简单说,那就是宇宙空间中无数的隧道。 但是,这只不过是可从A点移动到B点、B点移动到A点而已,即使有C点这个扭曲点,也无法直接从A点跳到C点。要到C点,必须从与C点成对的D点出发才行。 若说宇宙开拓初期的几个世纪都耗费在寻找更多的“门”上,也不算夸大。 为了安全使用发现的“门”,大家便在“门”上面建设了“月台”,使之成为“航站”。 以吉可巴为例,这里是真正的乡下地方,从太空港出发,用一般航行方式到最近的“航站”要花六小时。这个航站只有一个月台。这是地方性航站,通过它只能前往五百零八光年之外的布隆嘉,要到距离二十光年的邻星反而更费事,因为必须从布隆嘉通过别的门,以一般航行时间航行八小时,再通过另一道门才能抵达。 若想到联邦总部所在的中央,必须不停转换门,需要的航行时间是五天,是一趟大旅行。另一方面,中央在太阳系的航站有三个。最近的一站以巡航速度航行,仅需二十分钟,而且每个站都有五个以上的月台,因此不管是要去共和宇宙的哪一个区域,几乎都是转眼便能抵达。 新的宇宙地图每年都会制作发行,上面会明白记载到哪一颗星球必须在哪一个航站下船、在哪里转乘。这样一个发展完备的交通网被大家称为“地下铁”,不过命名者不明。 戴安娜一听到凯利与洁思敏的赌注,便皱起眉头。 “你怎么会让这种麻烦人物看上啊?她甚至比联邦军还难对付。” “这我知道,不过到了太空情况就不同了。” 打从一开始,凯利就没有到“航站”的打算。如果排队等跳跃就被追上、撂下一句“抓到了”,那就太惨不忍睹了。 “这样说的话就解释得通了,虽然我没想到目标是你,不过她似乎是认真的。” “戴安,讲话不要没头没脑的。” “你是要问什么解释得通吗?答案是:我知道吉可巴轨道上为什么会停着库亚财团的船了。那艘船豪华得跟妖怪一样,出现在这里太突兀了。” “什么意思?妖怪?” “随便算都是超过百万吨级的船。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竟然是私人船只,简直是在开玩笑。不光是大而已,它的防御装置更是厉害,连我都进不去。看来无论是这个怪物的攻击能力,或是电子性能也好,都和联邦军的超无畏舰级航空母舰不相上下。” 凯利只能苦笑摇头。 “你这样讲,我就想起有个笑话说库亚财团才是共和宇宙最大、最强的军事国家。要是这个怪物追上来,就有点麻烦了。” “同感。先不说武装,探测装置就是个问题。” 一般探测机能够搜寻的范围,全方位探测约为一千万公里。但是,联邦军空母所搭载的最新型探测机更加优秀,只要明确知道方向与追踪的机体,可探测的距离长得多。拉开距离,让探测机无法探测,穿过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门”——这是海盗摆脱追兵的常用手段。 在共和宇宙内,若发现未经确认的“门”,发现者有义务立刻向联邦通报。若知情不报被抓到,会遭到严厉处罚。相反的,若诚实通报,只要那道“门”开放使用,每有一艘船通过,就能得到一部分的使用费,因此通报好处多多,甚至有众多以寻门为业的“寻门猎人”。 凡是被称为海盗的男子,几乎都悄悄掌握了未向联邦通报的“门”。他们袭击商船、甩开采测机后,只要从没有人知道的“门”逃逸,就能搞定一切了。只要通过“门”的瞬间没有被感应出来,就能完全逃脱。追兵再怎么捶胸顿足也是徒然,绝对抓不到。这样一来,海盗便能在距离袭击现场好几光年的地方逍遥自在。 正因如此,共和宇宙才会将通报“门”的所在订为义务,而私自拥有“门”则是重罪。 反过来说,在探测机的探测下进行跳跃是绝对行不通的。万一这么做,并不光是手里暗藏的“门”的所在被对方知道而已。 若是追兵在探测机测出的宙点启动重力波引擎,那就一切都完了。就算距离几百光年,“门”也会将追兵送到同一个地方。 现在肯定注视着轨道的戴安娜,慎重、低声地说:“有一架小型机从怪物出发了。只有一架,全长四十公尺,重量多半不到一千吨,好像是空母上的战斗机,不过相当大就是了。” 凯利感到不解。 战斗机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机动性,当然速度也非常出色,但在持久力方面却成问题。因此战斗机不适合从事长程追击。凯利现在正以最快的速度略过星海,他这艘船外表虽然小巧,花在上头的钱却足以买下一艘战舰。吉可巴行星已经在五百万公里之外。 “奇怪,为什么会开那种东西来追?它速度多少?” “确定比这艘船快。” “喂。” “我不是在开玩笑,凯利。追来的这艘小型机比现有的任何战斗机都快。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 “慢着。你说比这艘船快,是指它以全速飞行吧?战斗机上面是无法搭载KS的,它追上前燃料应该会先用光。” KS又称为完全核融合炉或永久内燃机。简单说,就是把能够不断产生燃料的人工太阳关在里面的炉子。搭载了KS的船只要勤加保养,基本上是不需担心燃料的,可以不断飞行下去。 只不过,即使是这个完美无缺的系统也有弱点,便是小型轻量化。目前,只有三万吨以上的船只才能搭载。既然追来的船是一千吨级,那应该是以传统补给式燃料飞行的。 但是,戴安娜却一脸凝重地摇头。 “你不会不知道KS的正式名称和研发者是谁吧?正式名称叫作库亚系统,研发者叫作马克斯·库亚。追来的机体就算还没有对外公开好了,很可能已经搭载了成功改良小型化之后的KS。我这样推测,应该不算离谱吧?” “你这个搭档讲起恐怖的话还真是面不改色……”凯利啧了一声,确认双方的位置。 若是被戴安娜说中,事情就相当棘手了。若以回旋性能而言,对方当然远胜于己。想将对方击落的话,要考量到它的机体只有我方的好几分之一。再加上对方的速度又比较快,要瞄准更是难上加难。 那女人并不是失心疯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即使内心一百万个不愿意,凯利也明白。她是因为有十足的胜算才会这么说。 “怎么办?乖乖被抓?” “别傻了,我期待你华丽的特技。不过,它实在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凯利不由得发牢骚。 在秒速数千公里的世界里,肉眼派不上用场,因为看了计数器再反应就太迟了。 如今太空船已完全自动化,并开发出担任中枢的戚应头脑。复杂的航路计算、所在地的测定、推进器的调整与障碍物的回避,全都由戚应头脑执行。当然,驾驶的任务也与过往大不相同。以战斗为目的的机种更是如此。 “感应头脑”这个名字指出了它的运作方式:驾驶在航行中,会与头脑同频。奇怪的足,即使是同一规格、同一机种的戚应头脑,也各有特征。驾驶不同,也会有合得来与合不来的差别。 一般同频装置的外形都是头盔或眼罩,但凯利是透过右眼与戴安娜同频的。透过同频装置,只要靠思考就能驾驶船只,不需要说话或操作驾驶杆。但如果不是遇到紧急状况,也没有这个必要。 与船同频,是为了让驾驶能够及时掌握船的状态,遇到突发状况时,不需要言语动作便能将自己的想法传给船只。 感应头脑具有判断能力,对本身的船体具有详尽的认识,却没有自我。再怎么说,它只是驾驶的辅助,因此无论是什么船,只要没有驾驶的指示便不会动,也动不了。 在感应头脑开发出来之前,也有另一派意见,认为应该让船只完全机械化自动操作。也就是由人类向太空船下达指令,接收指令的太空船再“自动飞行”,但这个方案没有被采用,原因是:机械始终是机械,如此信任机器会有危险。最重要的是,机械无法处理突发状况。 电脑被称为电子计算机的时代早已过去,它们在今日发展成了人工脑。但它们是“人类的好工具,是仆役”这点始终没有改变。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工脑具有可称为“人格”的个性与意志,更不用说“心”了。然而,这里有一个例外——戴安娜。她不需要人类的命令,会依照自己的意志擅自行动。 刚“认识”戴安娜的时候,发现此事实的凯利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偶发性的程式产生的结果,还是纯粹是线路出现了异常?凯利不是专家,所以不知道。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个只能看作是“疯了”的感应头脑,其实拥有兼具个性与魅力的人格。 而且,戴安娜有个很棒的专长,她能够干涉其他人工脑。 这点非常令人惊异。无论是船只专用的感应头脑,还是太空港或其他设施所使用的任何人工脑,都具有高度智能。外部的人类假装成内部的人类试图接触的话,人工脑都立刻会看穿,不会受骗。头脑本身受到严密的保护,所以是绝对无法从外部操作的。若可以,可能就会有安全方面的顾虑,因此无法使用。 但是,戴安娜却能够轻易入侵其他人工脑,不将对方的抵抗当作一回事,立刻制伏对方,让对方听命于己。 她的本领实在太高超了,所以凯利问过她是怎么办到的,戴安娜坦然回答:“大家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呀!如果用人类的方式来说的话就是这样。” 戴安娜现在应该正对后方的追兵充分发挥这个能力。 很快地,那架小型机的感应头脑便会认定风平浪静的宙域突然发生了电浆流,或是船体发生异常,然后告诉驾驶无法继续航行。 驾驶无法不理会这样的警告,因为不理会也没有用。若坚持继续航行,感应头脑便会判断驾驶失去驾驶能力,为维护安全而停止推进器。 沉默了一阵子的戴安娜出现在画面中,叹了一口气。那模样看起来完全就像个人类。 “凯利,不行,挡不住。” “怎么了?你的魅力失效了?” “那个机体里面没有感应头脑。” 凯利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一时之间难以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搭载感应头脑。我想,她应该是只靠电子计算机飞行。” 言语之外的东西差点从凯利口中涌出,一股可怕的寒意从背上窜起。 凯利不由得抬眼看正面萤幕,下半部画面映出了那架机体。由于速度骇人,机体看起来甚至像被薄雾般的喷射气体包围着。 虽然它还在遥远的后方,但跟得很紧,咬着凯利这艘船不放。 “你说她是利用仪器飞行?!”凯利一反他的作风,哀号了起来。 “恐怕是。” “她疯了吗?这等于是自杀耶!” 他们还在吉可巴的太阳系内,这里与外宇宙不同,不知道飘浮着什么异物。一般人经常将宇宙称为星海,而宇宙的确像海一样会突然刮起暴风,也会有危险的急流,两者都足以令太空船翻覆;还有与气穴类似的重力陷阱。 感应头脑即使在航道上察觉异常,也不会一一告诉驾驶,而会自动(也可说是反射性地)避开,修正航道。 电子计算机办不到,它只能告诉驾驶有异常。收到警告的驾驶,必须自行操作、避开冲撞。 戴安娜也吓呆了。 “你想知道我至今做过多少微调整回避吗?那个飞行员全部都靠手动来处理,而且每秒飞行速度还比我们的船快上四百五十公里——我还真有点想见见她。若那架战斗机维持目前的速度,三百六十分钟之后会追上我们。” 凯利啧了一声,加快速度。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明知道路径会被对方知道,也只好用“门”了。 所有的太空船都分为远洋型与近海型,分类的基准当然是能否通过“门”。 战斗机不用说,当然是近海型。因为战斗机是在特定的宙域中航行,它们经过武装,机体沉重,上头装备了各种保护驾驶用的设施。再说,那么小的机体无法乘载重力波引擎。 有通信进来了,是来自紧跟在后方的战斗机。 正忙着接收其他资讯的凯利,在脑中挤出“接上”这两个字。 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的的确确就是那个女人。这次的通信没有影像,只有声音。 “海盗,如果你想等我燃料用完,那你就白等了。这架飞机搭载了小型的KS。再给你另一个忠告,如果你以为利用‘门’我就追不上,